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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爱的都是错的(近代现代)——沈明笑

时间:2020-04-28 10:14:55  作者:沈明笑
  思莱勾勒出礁石和漂亮的人鱼尾巴,乘舟而去的水手朝塞壬伸出双手,面向海朝拜她的美丽。她从河神的血液中诞生,落败于缪斯而失去双翅,无法飞翔,只好在海岸线附近游弋,以歌声蛊惑水手再将其吞噬。
  你渴望过爱吗。思莱用赤红描绘她的唇和嘴角溢出的一点点血,然后沉默着与她对视。
  ——你知道什么是爱吗?
  若不是因为歌声,会有人找到你吗?他们被你蛊惑,被你吞食,日复一日,你得到的是周而复始的满足,还是永无止境的寂寞呢?
  思莱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投入地画一幅画了,从捡起笔重塑到最终完成,绝对的专注使他屏蔽了作画之外的一切,一觉睡醒之后他还有种陷在梦里没醒的迷茫感。夕阳落上墙,塞壬和水手差一点点就要亲吻到的嘴唇被照亮。思莱在墙边站了一会儿,抽了支笔在角落签下他的名字。
  Kingsley,Aug 22,2019
  22号了。思莱头重脚轻地走下楼,冰箱里能吃的东西已经被掏空,他给自己煎了两个鸡蛋勉强填了填肚子。周南俞是晚上十一点的飞机,他还有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可以收拾自己。他没忘记把二楼那张独木舟取下来,在画的背面写了两行字,然后翻箱倒柜找出一个新的画报筒,将画封好。
  航空公司提醒check in的邮件弹出推送,冲了个澡后他来不及吹干头发就走出门。
  他要走向他的答案了。
  无论结果好坏,思莱应该从不畏惧得到答案才对,但是那天晚上周南俞听完他说的话之后,刚要开口就被他打断说,你走的那天再回答我。
  他不管不顾就做了决定:
  如果你说不,那我来跟你告别。
  如果你说好,我就跟你一起走。
  思莱登上了船。河道两岸不乏有刚刚抵达的游客,同船也有带着行李准备离开的人。全世界都在威尼斯擦肩而过,水面摇曳的金光倒映着不同的生命曲折,他也只是海中的一滴水。他抱着画报筒,听着风琴声,往繁盛的夏意里奔赴。
  他只差一点点就抵达了。
  -
  机场。
  旅游本来就是一件很累的事情。楚笑飞逛了几天威尼斯,醉了一顿酒,最初的兴奋过后时差感又向他袭来。他犯懒不想出门,泡进酒店健身房和游泳池,在最后所剩无几的时间里拖着箱子去看了场落日,晚餐都是在航站楼解决的。
  而周南俞频频走神。虽然沉默是他的习惯,熟悉他如楚笑飞还是能辨别出他的反常。他看了看他没动几口的焗饭,试图去找他压在帽檐下的眼睛。
  “不想走?”
  “没有。”
  “饭不好吃?”
  “还行。”
  “那你怎么……”
  “闭嘴吃你的面。”
  嚯,凶我。这要放在平常楚笑飞已经跳起来了,但是结合这趟旅行中他发现的端倪,他知道事情并不简单。
  “——你不是说思莱要来送我们吗?”
  “送别”这个词到底准不准确,周南俞直到楚笑飞问及的这一刻都没有答案。平日里他不是容易犹豫的人,相反,他几乎每次都是最快下决定的那一个。
  但眼下,无论是对楚笑飞还是被提及的思莱,他都给不了回答。
  还有一个小时登机,周南俞坐在餐厅角落没有半天要走的样子,楚笑飞在他对面干着急,“你给他打个电话?”
  “嗯,再等等。”
  楚笑飞翻了个白眼,靠在一边继续玩手机。
  周南俞没法解释,无法通话是因为这可能不是单纯的告别,他也在等,等思莱在此站到他面前他可能就有答案了。
  就像那天晚上,所有对白在他的意料之中又远在他的意料之外,那时他好像是有答案的,但是没能及时说出口的话会遗失。
  可是最终他们没有等来思莱本人,等到的只有他的电话。
  “周南?你们顺利到机场了吧。”
  “嗯。”
  “过安检了吗?”
  “还没有。”
  听筒那头停顿了几秒,传来一声浅浅的笑。
  “我有点事情,所以没有去机场,不能送你啦。”
  思莱的声音压的很低,听起来甚至可以说是虚弱。有点事情?介于之前他会弄得自己满身是伤,被讨厌的家伙强行拉走,带着父亲的遗物回来掉泪,或者突然被叫到医院去承受别人的泪,周南俞第一反应就是不好的事情。
  这么一想思莱的运气真不算太好。可他们在一块的时候他总是笑盈盈的,八面玲珑,说话底气十足,以至于他对他的第一印象永远不会是运气不好。
  这次又是哪一种。
  “有什么很严重的事吗?”周南俞追问过去。
  “我在,医院。”思莱回答他,“Rose下周要做的手术提前了,很关键的手术……所以我要陪Lexi。”
  “你回去吧,有缘再见。”
  周南俞停顿了挺久才听见自己说了声“好。”
  “周南,safe flight.”
  “I will miss you.”
  思莱干净利落地挂掉了电话,省去了所有他可能需要的沉默和迟疑。周南俞并没有为此而感到轻松,反而无解的事情又多了一个:
  思莱是不想要答案了,还是已经认定了他会回绝?
  在楚笑飞探寻的目光中,他站了起来,拿着护照和登机牌去找安检口的方向。
  “走吧。”
  “不等他了?”
  “他有事来不了。”
  “唉~~”
  离开餐厅区的时候他们路过好多家咖啡店,周南俞往前走过的每一步都是甜甜圈和橘子汽水,还有提拉米苏。
  还有一种声音,来自他脑海中的独家记忆。视觉中央的人不可再触碰,柔软的嘴唇开启又闭合,反复几次他终于读懂他在说:
  带我走。
 
 
第14章 答案
  告别要果断。思莱已经从自己不算很长的人生经历中充分认识到了这点。
  他在米兰念高中时有几个关系特别好的朋友,毕业后在各自家里轮番宿醉然后就要各奔东西,思莱没忍住哭了一场。那晚酒洒得到处都是,大家边安慰他边笑话他,但其实他没醉,他清醒得不得了,他只是想哭,哭完第二天就早起悄悄离开。
  他在那屋人的青春里第一个醒来,然后第一个走。
  他们问他为什么不打招呼就消失,思莱回复说,我不想做看着你们走的那一个。后来再回忆,他的人生观念在那时就已经成型了:他要先选择,先离开,主动抓住或放手,如此好似便能潇洒自如地走过一生。
  可是朋友中又有人说,你太悲观了,思莱。
  那是一句在群聊中被迅速刷掉的话,思莱没有回,因为当时大家正在聊下一阶段的去路。聊到最后说有空常聚,但事实是这两年他们很少有机会再见了,特别是思莱与其他人。他们基本上都留在了米兰往时尚圈走,而思莱作为其中最被看好的模特人选,最终还是选择了延续他父亲带给他的梦。
  他很想念他们。时空那头的思莱提前看到了现在,所以会哭。
  后来Lexi安慰他:如果想见面的话一定是可以再见的啊,你可以找个大家都不算忙碌的时间飞去米兰。
  思莱说,的确……但是我就是觉得见不到了。
  我不是那种类型的人。
  Lexi反对:人生还有这么长,主要就是看你想不想,如果你想,没有什么见不到的。
  思莱没有再解释。
  ——对。但是我不是这样的人,所以我才伤心。
  “I will miss you.”
  思莱侧过脸,对着听筒轻轻地吻了一下。
  Lexi坐在他身边,见他挂了电话便问:“是周吗?”
  她至少听得懂最后两句告别,“他今晚离开?你应该跟我说的……我很抱歉,我已经两次……”
  “不不不,没关系。”
  思莱是真的一点儿都不会怪她。
  因为可能这就是注定吧。
  手术室外的走廊上,Rose的几个朋友也赶到了这里。她们对Lexi很好,时不时会带来一句鼓励和一杯咖啡,每个人都在努力乐观。而思莱知道,现实总是喜欢折磨乐观果敢的人。
  他第一次见到Lexi就觉得她好酷,黑背心工装裤,英姿飒爽雷厉风行,绝不是现在这样在凋零的玫瑰前反复向上帝请求一份拯救。
  悲观也有悲观的好处嘛。思莱苦中作乐般地想。手术已经持续了四个小时,等待漫无止境。这么长的空白时间足够思莱做好最坏的心理建设,然后冷静下来,神游到天花板俯视所有人,俯视他自己。
  四天前他亲吻周南俞时,他也不知道那晚过去之后他们会不会再见面。如果不再见面的话周南俞会不会有遗憾呢?应该不太会有,但他肯定会有。
  而周南俞来找他,第一句话是“你想说什么”,思莱立刻明白这不等于他有机会,周南俞只是想让他把话说完。
  周南俞不想让他有遗憾。
  所以说他真是一个……奇妙的人。思莱搜过他们组合的MV和VCR来看,周南俞将门面和队长的职责完美发挥,就算他总是话最少笑容最少的那一个,也有爱意前赴后继。
  她们也和自己一样能看见这么多吗?
  看见他的心间有一道黑色的,无趣的裂痕……但是裂痕里藏着银河。
  这样的人会给出什么答案呢?思莱不想听到拒绝,所以借由Rose的突发情况来逃避这答案,他电话里的告别就是告别了。
  他多聪明,这样他就能当作周南俞的答案是好,也能觉得自己可以接受永远不再见。
  想着想着,思莱渐渐失去意识。他的头垂下去,肩膀撞到Lexi,后者猛地一颤,回过神来查看他,发现他脸色极差。
  “思莱?”她握住他的手捏了捏,“困了吗……你的手怎么这么凉?”
  “嗯?啊……我这几天在画画,没睡好。”
  “只是没睡好?你吃饭了吗?”
  “吃了。”但是今天还没来得及吃,饿过了头他已经没有感觉了。
  “我去自动贩卖机那里看看,你需要什么吗?”
  Lexi摇了摇头。思莱站起身只觉得头重脚轻,没吃饭难免低血糖,可他面对自动贩卖机时胃口全无,象征性地买了一袋巧克力豆就往回走。
  白色的光线很生硬,思莱站在走廊另一头看到手术正在进行中的标示灯又觉得那红太刺眼。身心状态都差的情况下他只想往黑暗里躲,这么想着他给了自己十分钟,推门走进楼梯间,坐下来把巧克力豆倒进嘴里。
  不可避免,他又想到了周南俞,毕竟楼梯间里也有他们对彼此的独家记忆……还说什么“别怕”,哄小孩呢?
  思莱回忆了片刻,嚼出一嘴干涩的甜腻。那确实是一句应景的支撑,但今晚过后他就要彻底告别了。
  他把周南俞的轮廓赶出脑海,随之而来的就是Rose被推进手术室的画面。她昏迷不醒,本来所有人还把希望寄托在下周,现在她急转直下的身体状况大大增加了手术难度,此役可畏九死一生。如果最坏的可能真的变成现实,Lexi要经过多久才能振作呢?
  九死一生……九死一生。
  九死一生是纯粹的黑夜中只有一束光照进来,最最幸运的人才会被照亮。
  可是他们早就不该活在童话里了。
  思莱强打精神不让自己睡着。他在昏沉中想周南俞,想Lexi,想到最后什么都不想了,单纯觉得累,他需要这样一个人休息一会儿……
  不知过了多久,有人走进了楼梯间。
  声控灯亮起,供思莱躲藏的黑暗被剥离。
  思莱睁开眼睛,压低了头,而那人弱不可闻地呼出一口气,走到他身后,却没有顺着楼梯下去。
  思莱反应迟缓,半晌才回头,然后他就看到了刚刚才从脑海中赶走的那张脸。
  周南俞看着他,带着一如既往的冷静冷淡冷感。可这样一张脸,思莱越看越看不见锋利和冰冷,他抚过的额头滚烫,吻过的嘴唇温软,就连现在他棕黑色的眼也柔和,英俊雕塑从他不满意的画作里走出来,鲜活到他无法描述。
  他们的对视有点傻,因为思莱停顿了很久来分辨自己是不是出现幻觉——这是现实,周南俞确实在这里,不由分说地把他带到光明里来。
  原来你没走……可是你他妈来这里做什么?
  “你……”
  思莱倏地站起来,还没把话说完先是一阵眼冒金星。完了,他在内心愤愤,一直以来维护的完美形象要毁于一旦了。他想伸手去扶墙,胳膊刚抬起就被握住,一股热量从皮肤相贴的地方开始重新燃烧。
  “……你怎么没走?”
  “改签了。”
  “为什么?”
  “因为欠你个答案。”
  “答案是,什么?”
  思莱缓了半天才消化完这晕眩和悸动。答案已经很明显了,只是他好奇周南俞这么闷的人会用什么样的表述说出来。
  很快他就听见他说——
  “跟我一起走吧。”
  周南俞的脸上没有半分不自然。这就是答案,所以他坦然地讲给他听,简洁明了,没有迟疑。低沉好听的声音冲击着听者,思莱被这六个字撼动,仿佛头晕目眩又来一遍。
  他早就觉得这个人有蛊。当他能从冷淡里看出温情,能将一望无际的平整看作亿万个波浪的缩影,当他面对周南俞就像面对威尼斯的海,他一定已经中了他的毒了。
  而周南俞似乎是将答案脱口而出之后才开始思考,他想了想,又补问了一句:“你是不是还要上课?”
  “没关系,只要最后交了作品就行……那个教授很喜欢我,我十月份再回都可以。”
  “好。”
  “楚笑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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