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飞乔打开厕所门,抬手往厕所的窗台外跳去,邵星束惊讶追上去,就看到沈飞乔站在窗台上,往上一蹬,到了上一楼。
原来他们就在这么近的地方。
直到看不到沈飞乔,也再也听不到任何响动后,邵星束才要出去,可他看着镜中的自己,登时又面红耳赤地打开水龙头,往脸上泼冷水,试图把那漫山遍野的浅粉淡红压下去。
楼上的厕所里,宋乐看着一眼腕表,时间已过去六分钟。他又看了一眼电子通讯设备监视器,沈飞乔并没有给他人传递任何讯息。
宋乐直接推开男厕大门,果然里边一个人也没有。
不……宋乐的视线看向最后一个隔间,他走上前,站在外边轻声道。
“沈先生?”
“连厕所都要跟进来,宋先生难道对我有意思?”沈飞乔毫不客气地吐槽。
“……怎么会,我只是担心沈先生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为难事。”宋乐打着哈哈。
“哦,我确实有点为难,你打扰我了。”沈飞乔冷冷道。
“嗯?打扰?”宋乐愣愣发问。
“打扰我撸。”
沈飞乔这话一出,宋乐二话不说转身就走。
坐在马桶盖上的沈飞乔,欲/求不满地瞪着前方,双手十指交叉,顶在自己的下巴上。
“早知道跟他要件衣服。”
内衣。
沈飞乔想着各种虎狼之事,青春期的少年本来要忍着就困难。
沈飞乔是……特别困难。
作者有话要说: 沈飞乔:我太难了……我……
邵星束:?(? ???ω??? ?)?
今天的青春期少年也很躁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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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等邵星束把脸上的红晕镇压之后, 他才回到会客室。
会客室里,邵桐都开始打盹了。
“可真够久的,不会气到在厕所捶人了吧?”邵桐抬起困倦的眼开玩笑。
没有捶人, 只是被人摁住亲亲的邵星束做贼心虚一般眼睛乱瞄。
“……就去了一会。”
“好的,既然您回来了,我们就继续吧。”
尤嘉小姐坐正身体, 在刚才等待的时间里, 她也没有拿出手机看一眼,一直保持着脊背挺直, 面带微笑的专业态度。
“除了不安排住宿,比赛时间也不再做规定。”
尤嘉小姐看着邵星束,邵星束毫不意外。毕竟都玩“大逃杀”了, 当然……不剩到最后一支队伍,都不算赢。
“等决出冠军之后,协会才会派飞艇前来迎接各位,期间没有飞艇在开宙城停留。还请诸位在开宙城,小心地生存下去。”
邵鹤听了这句话,瞪起了眼。
“比赛的时候, 唯有您和自己的对手能决定未来, 祝您武运昌隆。”
尤嘉小姐站起身, 朝邵星束等人微微欠身鞠躬, 就拿起桌上的资料。
“8.24日早晨九点,请诸位准时到达协会,届时会统一把诸位送入开宙城。”
“现在退赛呢?”
邵鹤突然开口, 邵星束三人惊讶地看着邵鹤,不明白这是哪一出。
“要退赛也是可以的,还请签字,并与我一起将参赛者号码销毁即可。”
尤嘉小姐脸上没有半分意外,依然温和有礼的回答。
接下来的决赛确实危险性较大,尤嘉估计在24号当天公布规则后,也许还有些人要退赛。
“我们不退赛。”邵星束快速回答,他拉着邵鹤站起身,“阿爷,我们回家。”
“不行,我才不会让你去送死!现在就退赛,我是监护人!”邵鹤拍桌。
“我已经十八岁了,你说话不管用!”邵星束毫不退让。
“两位可以吵完再决定。”
尤嘉小姐把门打开,她还有下一个队伍要见,该送客了。
“走吧。”
邵星束软了口气,便见邵鹤率先走了出去,邵星束和邵桐对视一眼,相互叹了口气,往外走去。
这尴尬沉默的氛围,一直从进电梯到来到一楼大厅,都还在持续。
姜小牙泪腺发达,眼眶湿湿地看着脚步快得快要走到大门口的邵鹤背影。
“邵爷爷怎么了?”
邵星束想大约是虽然知道了规则,但听到决赛不能中途退赛,开宙城也没有飞艇会在比赛中途随时把退赛的人接走,那么期间发生什么都有可能。
邵鹤是接受不了了。
邵桐则低头玩手机,他抬手揉了一把姜小牙的头发。
“这就不是我们能参合的事了。”
邵鹤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大门口,邵星束估计他是去车上了,便也加快脚步,要穿过一楼大厅,往大门口走去。
今天一楼大厅里的人特别多,很多都是生面孔,和外国人。金发碧眼,短发黑肤,还有身高各异的人,大概都是国外的参赛者。
邵星束这时没心思去打量他们,只径直往前走。
邵星束与一名穿着牛仔裤白色连帽衫的年轻男子擦肩而过,那人刘海极长,几乎遮住了半张脸,他突然捂住自己的左手,看着前方也骤然停下的邵星束,发出神经质的尖利哀嚎。
“啊啊啊啊啊————好疼,好疼,好疼!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邵星束三人登时停下,转身看着身后那名男子。
那人抬手捂住自己的脸,动作极其夸张地后仰,仿佛受到了极大的创伤。
“我的眼睛好疼,为什么在这里也会有太阳神的信徒如影随形!你还挡住了我这个黑暗领主的暗·叁拾陆针!难道你就是传说中的朱雀王吗!为什么,我好不容易才从深渊里逃出来,我不要回去!!!世界是属于黑暗的!”
邵星束以看神经病一般的的眼神看着那年轻人,他举起右手,手上夹着三根红色的棒棒糖。
这……这是那什么暗·叁拾陆针?!
“请您说人话。”邵星束一字一句道。
“啊,十分抱歉。”
邵星束身后有人三两步跑上前,挡在那年轻人身前,朝邵星束九十度鞠躬。
“我家少爷兴趣是看漫画,虽然已经二十岁了,但中二病现在还没好。”
看得出来。
邵星束看着那缩在人身后探头探脑,似乎被不知道哪来的灼热光线烧得抬不起头的年轻人,抬手把那三根棒棒糖还了回去。
“这个,是那,什么针。”
说完后,邵星束便转身就走,姜小牙跟在后边,一脸茫然地问邵桐。
“啥是中二病?”
邵桐打了个哈欠:“就是青春不老永远年少旁若无人活得自我。”
……
人走远后,那穿着一身西装的下仆朝身后的年轻男子微微躬身。
“进少爷,我们该走了。”
九条进则继续低头喃喃自语谁也听不懂的话,长长的刘海遮着脸,他干脆还把身后的兜帽也戴上,看起来越发神秘。
“阿千!我要去见此处大统领!和他缔结盟约,以对抗太阳神的信徒!”
“我们现在要去见的大统领的下仆。”阿千推着陆进的背。
“什么!居然不给我这个黑暗领主面子吗!”九条进大怒。
“等您升级成深渊领主就差不多了吧。”阿千熟练地安抚开导。
一楼大厅里人来人往,看到这出闹剧的人,都低声轻笑或者漠视。决赛将开,他们哪有那么多时间,去给别人一个眼神。
-
车驾一如既往平稳地回到了沈家。
邵鹤先行下车,邵星束紧跟着他进了家门。
“阿爷,阿爷!”
“……进来说。”邵鹤转头进了自己的房间。
姜小牙愣愣地看着那紧闭的房门,小心翼翼地询问邵桐。
“我是不是现在考虑打工比较好?把阿爸阿妈他们接到这里来住……”
“那你可是要打多少辈子工啊,傻孩子。”邵桐无奈,去厨房打算找点东西吃。
这事他们管不了,是邵鹤和邵星束的事。
-
“阿爷,您之前不是都同意了吗?怎么现在又变卦。”
邵星束坐在桌边,给邵鹤倒了杯茶水。
“因为我本来就是个反复无常讨人厌的老头。”邵鹤不喝茶,轻哼一声。
邵星束失笑,但他知道邵鹤是在担心。
“我不会有事。”邵星束安慰道。
邵鹤沉默许久,嘴唇有些轻颤地开口。
“你爸走之前也是这么和我说的。”
邵星束很久没听到邵鹤提起自己的爸爸。家里虽然有照片,但邵星束也只处于知道爸爸名字和长相的阶段,爸爸以前的事都不知道。
因为邵鹤不爱说,每次一说都像忍不住痛楚一般,邵星束从小就乖,自然也不会胡问。
“你也知道你爸妈都是保镖,他们的超能力确实也挺适合做护卫的工作。一个是精神系,一个继承了百样神兵,虽然弱了一点,但也比大部分人都强。”
“可他们再小心,也还是会遇到很多意外。在完成任务之后,在回家的途中,他们去超市买了菜,还给我打了电话,问你乖不乖,之后他们有一段时间休假,可以在家待着。然后他们就挂了电话。”
“十分钟以后,我接到派出所的电话,告诉我……他们两都出事了。我带着你去见了他们的……尸体,你那时还是婴儿,当然不记得。但我记得,只有一击,都是背后贯穿伤。是被人偷袭杀死的。”
这是邵星束第一次听到父母的死因,邵鹤目光悠远地看着前方,那里只有一堵白墙,但他似乎能从看到自己的孩子朝他缓步走来的幻影。
如果没有那场意外,也许邵鹤还能稳坐南州,邵星束也不必来参加这场比赛,他就这样……顺其自然地迎接死亡。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与他相依为命的孩子,觉得他过于重要,无论如何都不肯放弃握在手里的一线希望。
“你,就不能不去吗?”邵鹤轻声道,“我其实一直在担心,淘汰赛和晋级赛你看起来很顺利,沈飞乔也一直在你身边,但我今天听了那人这么一说,就知道决赛完全不同。我笑不出来。我不在乎我还能活多久,我只在乎你。”
邵鹤抬手摸摸邵星束的头,这小孩的眼神却依然倔强。
“阿爷,知道能救你的方法,而我不去做,我这样活下来……又算什么呢?”
室内登时一片寂静,邵星束盯着自己的鞋,窗外的阳光斜斜落在他的鞋上,鞋子吸热,脚尖微微发烫。
邵星束想起从小到大,他似乎都没有违逆过邵鹤的意思。
“阿爷,我要喝好多好多冰镇的草莓牛奶!”小时候的邵星束对邵鹤撒娇。
“不行,你要是肚子疼我就给你吃苦苦的药!”邵鹤恐吓。
“唔……好叭。”邵星束低头认乖。
小时候再不乖,邵鹤说两句,也就听话了。再长大些,他知道邵鹤的辛苦,也从没有淘气过,邵鹤却变成了要人照顾的老小孩。
“星束,我要1.5升的冰镇可乐!”
“不行,阿爷,对你身体不好。”
“我就要就要!”邵鹤无理取闹。
……
虽然邵鹤有时候很烦人,有时候管束太多,但邵星束以后还想有很长很长的一段时间……听着阿爷对他任性。
邵星束终于缓缓开口。
“我们比一场吧,谁赢了,听谁的。”
庭院里,邵桐和姜小牙坐在台阶上,看着邵星束和邵鹤各自手持木剑相对而立。
“为,为什么打起来了呀?”姜小牙抱着手里的苹果,十分慌张。
“男人都是这样,说不过去了,就只好上拳头谁赢谁有理。”邵桐在台阶上伸长了腿,托腮看着庭院里快得几乎可以斩风的比斗。
姜小牙听着觉得好像不是这样,别人或许会这样,但邵星束和邵鹤不是这样的。
两把木剑在半空中相接,随后又在地面碰撞,之后又转移到屋檐之上,最后又落在池塘的木桥上。
空中的飞鸟,路过的野猫,花间飞舞的蝴蝶,这些动物昆虫都静静留在原地,不像以往看到争斗就本能的逃走。
动物的直觉敏锐,它们知道……这是一场没有杀气的比斗。
即使站在庭院那的那两人衣袂翻飞,单膝跪地,亦或在炽热的夏风中朝对方重重挥出一击,那都不是带着杀气与憎恨的动作。
云层随风移开,热汗自邵星束额前留下,在太阳光再次直照地面,邵鹤的眼睛受光微眯的瞬间,邵星束徒然出手,一剑敲到邵鹤的手腕,挑起了那把木剑。
邵鹤心道不好,但那酸软的手却无法再握紧那把木剑。
木剑当啷一声落在青砖石的地面上,邵星束站在原地,木剑稳稳地指着邵鹤的咽喉。
“阿爷,您看我已经和以前不同,您放心,要是打不过,我一定逃得飞快。”
少年狡黠一笑,明亮的阳光洒在他身上,像幼嫩的枝丫破土而出,受到阳光雨露后便一飞冲天,直向天涯。
邵鹤想起自己十八岁的时候,似乎也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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