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明池咬着牙根,却烦死了国体院,并且暗暗发誓,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去读,保送也不去!
捏着钱的手指尖冷的像块冰,顺着手腕往上蔓延,犹如蚕食鲸吞一般席卷他的身体,朝着心脏撞去。
好像都有点儿不会呼吸。
年会在一**的掌声中推向**,特等奖即将诞生。
主持人从抽奖箱里拿出一个纸条,季浩的手指弹了弹,主持人激动地说道:“特等奖!唯一的最高奖金!由YZ集团旗下运动品牌公司特别赞助,八千八百八十元的大奖的得主是——567号!567号是谁!567号!”
季浩举着手里副卷站了起来,笑。
是的,他又缺钱了,之前赚的那点钱快被他浪完了。
“卧槽!”
“浩儿!请客!”
“我去!什么狗屎运!”
四周围的男生一片骂骂咧咧,钱还没到手,就幻想着怎么吃了这笔钱。
季浩穿着一身运动服,笑眯眯地上了台,往台上一站,青春阳光的,一套蓝白色土不拉几的运动服硬是被他穿出了时尚感。
“哇哦,超级大帅哥啊!567号是这么帅的吗?小哥哥能加个微信吗?”主持人风趣地说着,换来台下的起哄声。
阮明池才回过神来就听见隔壁桌的女孩子们在议论着:“季浩真的帅爆。”
“是我看见的第一个把运动服穿出款式的男人。”
“咱们省队当之无愧的队草吧?”
“好想撩~”
“你原来喜欢这种款啊?”
“喜欢啊?你不喜欢啊?”
喜欢啊。
你不喜欢啊。
喜欢呀。
“轰隆隆!”
电闪雷鸣。
阮明池仿佛站在大坝下方,注视着横贯天空的闪电劈上坝口,于是在那轰鸣声中,他被决堤的大水席卷!淹没!
他天旋地转,分不清东南西北。
喜欢啊。
你不喜欢啊。
我喜欢啊。
好喜欢,好喜欢的。
阮明池的手指尖回了暖,却像是冻僵的人清醒之后,浑身都在颤,神经末梢在皮肤的表层噼里啪啦地乱跳,带来密密麻麻尖锐的疼痛。
“你很热吗?”低醇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阮明池骤然回神,身上竟然潮湿一片,额头更是在对方的注视中,沁出汗水。
“咚咚!咚咚!”
男人诧异的扬眉,继而困惑地靠近,最后蹙紧的眉心多了些担忧,抬手摸上他的额头。
阮明池下意识地避开了。
男人的手尴尬地停在了半空中。
“咚咚!咚咚!”
“你脸色很不好,是哪里不舒服吗?”最后收了手的男人说道,“要不我们先走,特等奖到手,又有钱了。”
男人甩了甩手机,笑容爽朗灿烂,“想吃什么,我请客。”
“嗯?”
久等不到回答的男人眯眼凑近,“要不这些钱当住宿费,过年去你家好不好。”
“咚咚!咚咚!”
“咕咚!”
努力回神的阮明池吞下一口口水,狼狈的将目光移开,看着眼前的碗不动了。
“小仙儿。”
“小仙儿?”
“喂,怎了?你今天不太对,发生什么了?”
阮明池根本不敢看季浩,所有的声音卡在喉咙眼儿里,脑袋里反反复复地只剩下一个声音,我喜欢男人,我喜欢季浩,我喜欢……他。
“季浩,你来一下。”余武得了总教练的指示过来喊人。
季浩蹙着眉,根本不想搭理,这个“琴弦”怎么了?之前不还好好吗?自己也没做什么啊,就有种进度条突然往回退的感觉,怎么的,神器还有自毁功能怎么的?
“季浩!”余武又提高了一点音量。
季浩对阮明池,低着声温柔地说:“谁惹你,我帮你收拾他,还是说你觉得二等奖不好?我们换也行。”
阮明池被吹着耳朵说话,简直死去活来。
“季浩!啧!你这孩子!”眼看着余武就要暴走,季浩还无动于衷。
阮明池哑着嗓子说:“喊,喊你呢。”
季浩扬眉,看他,敛目思索,继而才说:“行,那我去了啊。”
“嗯。”阮明池点头。
余武已经伸手要抓季浩,季浩从容躲开,站起了身,又不放心地说:“我很快回来,一会咱们聊聊。”
阮明池吓得只想马上逃走,聊,聊什么聊!
余武狐疑地看着两人,“怎么了?”
季浩心情不太好,眸底的黑雾翻涌了一下,余武闭上了嘴。
世界脉络里的黑色闪烁着,每当天魔之力运动一次,这些黑便好似浓郁几分,但构成世界脉络的白色琴弦却无动于衷,甚至将其严密包裹,既像是仔细地保护着,又像是禁luan般的藏匿着,任由黑暗在身处滋生,却甘之如饴。
季浩离开走远,去了领导所在的主桌,被一群领导嘘寒问暖。阮明池终于抬头,遥遥望去,视线像是被那个身影黏住,素来清澈的眸底深处,就好似被染脏了一般,有着点点黑雾缭绕。
游泳队的总教练所在的桌子,都是这个队那个队的总教练,然后再加上主管部门,算是S省运动体系的主体框架。
总教练起身拉来椅子,在自己和刘记者中间添了一个位置,拍着季浩的后背简单寒暄一番,就将国家队特训这件事给说了。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这事,当然有炫耀的成分,其他总教练便从善如流,热情地议论了起来。
“特训这是挺少见啊,泳协的意思该不会是要让季浩参加世青赛吧。”
“肯定是参加世青赛啊,而且没有夺冠的希望,不可能安排特训。”
“多好的机会啊,小伙子尽管去,别怕苦别怕累,先搏个世界级的奖牌回来再说。”
季浩想想,也没什么好拒绝的。他就算可以买奖票中个几百万,轻松富贵地活完一生,但他在这里目的不是“活着”那么简单。“琴弦”的事业线粗壮的可怕,简直就是心有多大舞台就有多大,注定高光一生,到时候的自己要只是个一事无成的土豪,又何谈陪伴一生。但荣耀的事业线总有个循序渐进的过程,就连他也得一步一步的来。
先拿个世界冠军再说吧。
“嗯,我会努力的。”季浩笑着点头,答应了下来。
大佬们对季浩的选择只觉得理所当然,你一句我一句地聊了许久,直到宴席散了,季浩这才得以脱身。
转眼一看,阮明池不见了。
季浩“……”
他可以看透所有人的心,只有阮明池看不懂,想不明白哪里出了差池,只能急忙出去追人。
这一追,直接追回了宿舍。
季浩进了宿舍,就看见了面对着墙壁睡下的阮明池,被裹在身上,身体蜷着像只虾米。
“?”季浩看了一眼殷学林。
殷学林耸肩,摇头。
季浩蹙眉走到床边,推了推“虾米”,“小仙儿?”
“……”没回应。
季浩想了想,抬手,摸向了阮明池的额头。
阮明池哪睡得着,心里眼里都是一片兵荒马乱,季浩一回来,他虽然背对着他,但身上像是开启了雷达一样,每个细胞都在探寻着季浩的存在。
他忍着,想着,躲着,不敢看他,更不敢被他看见。
谁成想,一只温暖干燥的手就擦着他的耳朵摸向了他的额头,这一下,简直在阮明池的心口炸开了一片血花。
砰的一声巨响。
阮明池吓得汗毛炸裂,一把撩开被子,将自己裹进了里面。
季浩的手被打开了。
不疼。
但季浩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渐渐的眼里黑雾翻涌,属于天魔的凌然气势轰然炸裂,竟有些怒了。
无论换成谁,兢兢业业的帮“武器”升级,眼看着就要升满了,瞬间爆成了零级,都是他这个脸色。
季浩本身就不是脾气特别好的一个人,再加上受到魔气影响,霎时间心里暴虐横生,瞬间就有着捏住“琴弦”脖颈,将他从床上拽下来,一阵拉扯撕拽,让它独奏“十面埋伏”的冲动!
忍。
季浩深呼吸,转身进了洗手间,洗了一把脸,都没能将他从那残暴的念头里拯救出来。
算了。
不管了。
今天就这样吧。
季浩抹了把脸上的水,看着镜子里眼中含煞的自己,无论如何都无法调整出那张面具般的笑容,干脆就就不再折腾了。
他出了洗手间,开门离开寝室,身后传来殷学林的声音:“干吗去?”
季浩没理他,一步迈出,下一步便已经站在了宿舍楼的天台上,伸手一抓,一盏古意盎然的酒盏就出现在了他的手中,里面盛着满满一杯碧绿清幽的酒。
酒香扑鼻,入口甘冽。
季浩坐在台沿上,任由那冷风扑面,雨丝缭绕,对月饮下杯中的酒。
或许该好好想想,自己这么做究竟是对,还是错。
琴弦本是物,一个无心之物,自然也称得上喜怒无常,当真用爱便能滋养吗?
想想……
再想想……
第24章 上仙是个可怜蛋24
阮明池这一躲, 就躲到了年后。季浩想要陪他回家过年的目的也没能达成,孤家寡人的最后被余武捡走,这才将年过了。
那夜雨中整理,季浩确定自己的思路是正确的, 无华琴本就不是凡品,自该有些脾气, 自己只是被阮小仙那鲜活的气息感染, 便也有了些对活物的诉求。
不该。
当然, 无华琴也只是物件,若是想要什么就要什么, 放任他的欲念滋生也不应该,一不小心从神品掉落成凡品, 连带着被他护住命脉的阮上仙也没了,自己还是逃不掉被主角当成“磨刀石”,炮灰的命运。
都是为了自救啊。
所以季浩也没有眼巴巴的赶去阮家,死乞白赖的非得和阮明池在一起, 若是阮明池觉得拉开距离合适,那拉开便是。
距离代表美, 说不定转过身来他就惦记上自己的好。
大年三十这天,季浩在余武教练家里吃饺子, 那边掏出手机群发了一条拜年短信,自然勾上了阮明池, 他想要试探一下那边的态度。
【过年好啊兄弟姐妹们, 季浩在这里给你们拜年了, 恭喜发财,红包拿来。】
殷学林秒回,【给你拜年,给我红包吧。】
崔融回答,【新年快乐。】
张进一言不发,老老实实地给了季浩一个十块钱的红包。
一时间,手机震动不休,季浩盯着看了一圈,果然没有阮明池的回复。
还气着呢。
虽然不知道气什么,但也不想热脸去贴冷屁股,就暂时搁着吧。
季浩没有单独联系阮明池,阮明池却把手机放在手边上,时不时地看一眼。
“嗡嗡!”
手机震动,有消息发过来,他马上拿起来看上一眼,是一堆火星文的小广告。
春晚开始了,电视里很热闹,载歌载舞一片鲜红。
村里有小孩儿在放鞭炮,大城市早都不能放了,但管不到村里,村干部早在半个月前到处宣传“禁鞭政策”,但架不住孩子要玩。
“咻——砰!”
二踢脚就像是从头顶上炸开,阮明池看着小广告眼眸闪了闪,放下手机。
“你有事啊?”阮爸爸问,“等电话。”
阮明池摇头。
“这手机……我一直没问,也没什么,你一个人在外面有个手机方便联系。”在这阖家团圆的日子,阮爸爸努力找话题聊,“你看看也给我买个手机,最便宜的那种,能打电话的就行。”
“嗡嗡!”
手机又响了。
阮明池也不知道期待什么,马上就拿起手机看了起来,手机上显示是季浩发来的消息,虽然只是个群发,阮明池依旧开心的像是得到了千元的大红包。
他抿着嘴角放下了手机,看向父亲:“明天市里的手机店不一定开门,我后天去买。”
“嗯,要最便宜的,能打电话就行。”父亲再次重复。
“好。”
话题告一段路,阮爸爸将目光移到电视画面上,阮明池又再次拿起了手机,点开季浩的短信,不太熟练地敲了几句话,修了改改了修,却怎么都觉得不合适,最后抿着嘴角又删除了,实在不知道怎么说。
心虚。
他喜欢季浩,特别的喜欢,所以特怕他知道。
都是男人,他怎么可能喜欢我,把我当成变态疏远了我怎么办,他想。
阮明池不敢给季浩发短信,季浩自然也没等到阮明池的短信,两人干脆也就不联系,转眼就到了大年初七。
阮明池初七的上午就回到了泳队。
他想念季浩,其实初一就想回来,但他怎么敢,心虚的不行。好不容易熬到假期的最后一天,他不能再等,一大早天还没亮就坐上第一班车赶回来,他安慰自己至少这样没那么显眼。
阮明池背着包走进宿舍玄关,屏住了呼吸,不自觉的歪头往床的方向看,床面凌乱,难道在睡觉?
等着他完全进了屋,才发现床上没有人,假期没人管理内务,季浩起床没有叠被子,才造成了他以为人还在床上的假象。
看着空空无人的床铺,站在空荡的宿舍里,阮明池真不知道是失落还是松一口气。
因为看不见季浩,阮明池轻松了不少,整理行李,又去洗了脸,再出来的时候这才注意到殷学林放在床下的蓝色行李箱。
他扬眉,这才想起季浩干什么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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