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罗宁瑟缩得就像是一只可怜的小兔子:“不,当然不是,我只是……希望和自己的好朋友住在一起……”
“如果每个人都有各自的意见而且都希望实现,那只会乱成一锅粥,”女官看着克罗宁,就像是看着一个任性妄为的幼稚孩子,“而且,你们是做为皇帝陛下的候选者来的母星——而不是出来郊游的小朋友。”
克罗宁可怜兮兮的眨巴着眼睛,再也不敢说什么了。
景溪试图想帮这个可怜的朋友,很可惜,女官面上带着笑容,态度依然不容置喙:“亲爱的,房间已经安排好了,不能随意更改哦。”
她又同情(幸灾乐祸)的看了一眼沉默的皇帝陛下:“你是对你的室友有什么不满吗?”
真是喜闻乐见。
“不,当然不是,”景溪飞快摇头,又返头抱歉的看了一眼君域,小声道:“我只是想给克罗宁解围……”
君域露出了宽宏大量的微笑,继续在旁边看戏。
反正他胜券在握,也不需要在意这一点小小的细节了。
虽然,确实有那么一点点的不爽。
女官训完话,才对君域和景溪微微行了一个礼,露出了完美而亲切的笑容:“希望你们在皇宫过得愉快。”
君域满意点头,女官才安静的转身离开。
离开之前,她再一次依依不舍的看了一眼那个讨人喜欢的好孩子,然后又被陛下威胁的瞪了一眼。
就像是一只被侵犯了领地的小猫——女官无奈的想。
也不知道这孩子什么时候能够长大,更重要的是,他能成功把那个可爱的年轻人骗到手吗?
看上去前路还相当艰巨呢。
“我现在一点都不愉快。”可怜的克罗宁哭丧着脸,觉得自己的身心都受到了严重打击,一时半会缓不过来。
他妈都没这么训过他!
“皇宫里的人真是太可怕了!”少年发出了不甘不愿的哀嚎。
只可惜,哀嚎也没有办法防止可爱的小溪再一次和君域住在一起——就像是可怜的绵羊落入了野兽的巢穴。
“你一定要小心,”他再一次叮嘱景溪,“我们可是皇帝伴侣的候选者,你千万不要被奇怪的人提前拐走了!”
“拐去哪?”景溪根本没明白克罗宁担心的点,“放心,我不会随便离开酒店的,你也注意安全。”
“我不是这个意思……”克罗宁跳脚,看一眼君域,又露出了威胁的小白牙。
君域鄙视的看着这个大放厥词的小子,然后,露出了十足挑衅的微笑,傲慢,强势,充满不屑。
克罗宁气得差点直接咬上来。
景溪完全没有察觉旁边两人的暗斗,他的心思,还完全缠绕在那些丛林上头。
这里早就不是曾经的模样——景溪已经做好了十足的准备,但是他依然很想知道,地球是怎么变成了今天的样子。
这就是一个没什么用处的执念,他自己也心知肚明。
但是,就像是他同样迫切的想知道,他的宠物们究竟为什么消失一样,只要一天不弄明白,心里总有一个梗。
就算表面上过去了,午夜梦回的时候,也总念念不忘。
君域也注意到了景溪低落的情绪,他虽然不太明白这个青年是因为什么愿意而突然一蹶不振,但是……做为负责任的监视者,君域觉得自己还是很有必要关注景溪突然的情绪改变。
“怎么了?”君域问道,“自从踏上母星,你好像就不太高兴。”
“不,”景溪强打起精神,努力露出一个微笑,“我只是……对眼前的景象有些意外。”
君域带点深意的看他:“这里是皇室的直属星球,安静一点也是正常。”
“或许吧,”景溪努力笑,“时间改变了太多东西,总叫人措手不及。”
君域微微挑了一下眉:“你这话,就像是曾经亲身经历过。”
景溪的笑容一停,马上又更勉强的笑起来:“可能是因为我喜欢研究历史?”
“或许吧。”君域高深莫测的看着他,若有所思。
他再一次轻轻捏住口袋里的小瓶子。
皇帝陛下很少有这么不确定的时候,在大多数时候,他都需要足够及时和理智的决策,优柔寡断可是身为统治者的大忌。
所以,他相当讨厌现在这个自己。
就像是被原始欲望折磨得坐立难安的野兽,愚昧而不可控。
肯定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除了那个该死的成熟期躁动。
君域把目光投射到克罗宁身上,然后迅速就嫌弃的移开了目光。
很显然,就算是可悲的成熟期也缓解不了他对这小子的厌恶。
他再看向景溪。
青年原本招牌式的微笑已经隐去了,但是面目依然柔和,他看上去没什么精神,但是依然在努力听克罗宁的啰哩吧嗦。
君域的眼神不自觉就黏在了景溪的身上,再难移开。
他的血液流速变快,心脏的跳动也更加急促,攻击力变强,又带着几分自相矛盾的绵软。
这个人,肯定有问题!
就算是最强大的魅惑向进化者,对自己也不可能有这么大的影响。
君域的理智意识到了巨大的威胁。
就像有一只巨大的野兽趴在他边上,随时可能伸出巨大的獠牙。
他的脑子早就开始疯狂的报警,但是手却迟迟无法动作。
“用这个顶多只会让他病两天,”君域试图和脑子里那只愚蠢的野兽达成一致,“我需要排除他的嫌疑。”
那蠢东西却尖锐的叫了起来,就像是猫爪子狠狠的挠着星舰的金属挡板。
没什么用处,就是叫人心烦意乱。
君域试图冰冷的无视那个反对的声音。
只可惜,他的手完全不听话。
第23章
“我还是觉得那家伙是个危险份子。”克罗宁在景溪耳边信誓旦旦的说道,“我奶奶的故事里,银色头发的年轻人全都是些坏蛋。”
景溪直接笑起来。
“那只是故事而已,”他说,“抛开偏见,你会发现君域其实是个很不错的人。”
那只是因为他对你有企图,克罗宁很想戳破那家伙虚伪的外表,但是他又担心,万一小溪对那家伙也在意起来,可就大事不好了。
可惜,他现在住的房间离景溪实在太远,总担心小溪会遇见什么危险。
那个银头发的讨厌鬼刚才的眼神,一看就像在打着什么坏注意。
不得不承认,这个少年拥有野兽一般敏锐的直觉。
“好了好了,”景溪拍拍少年的脑袋,“我们进酒店吧,好好休息,让你脑子里那些奇奇怪怪的念头也顺便休息一下。”
少年扯着景溪的衣摆,嘟嘟囔囔,不情不愿的跟着景溪走进了酒店的入口。
灰色小屋从外头看挺小,其实里面相当宽敞,正中间三个大圆柱,每个圆柱上都开了十来个电梯门,门上标注着通往的不同楼层。
越往上,电梯的数量越少,越往下越多。
很遗憾,在这里,克罗宁不得不短暂的和他的朋友分开了。
景溪和君域的房间在酒店的高层,只要下两层就到了。
克罗宁和伊定的房间楼层则低得多,必须乘另一辆电梯下去。
“走吧?”景溪看了一眼君域,他的室友这时候有些愣神,定定的看着自己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景溪疑惑的回看他。
君域很快回过神,没说话,率先走进了电梯。
电梯很快就到达了他们所在的楼层,出乎景溪意料,这里的条件比他原来想的要好得多。
皇家大酒店的风格依然和月球上一脉相承,虽然外表看上去不起眼,内部的空间依然大得出奇,而且总带着一种军队才有的简洁风格。
他们的房间在高层,应该算是这里很好的房间,景溪原本以为见到的应该是一间阴暗狭小的屋子,却被想到,这里光线充足,宽松舒适,比起月环市那间酒店更加的典雅大气。
房间甚至还带着一个很大的窗户,应该是直接在岩壁上凿出来的,是个不太规则的椭圆形。
唯一遗憾的是,窗户是封闭的,根本不能打开。
不过一想到外头大得出奇的山风,景溪表示完全可以理解。
他就像是站在陡峭的悬崖边上直接看着山下,窗边还有雪线,稍微往下一点是铁灰色的岩石,零星的野草,更下头,依然是密密的丛林,连一条供人穿行的小路都没有。
景溪忽然灵光一闪:“母星的大多数建筑都已经移到了地底?”
君域还在拨动着口袋里那个小瓶子,漫不经心的点头:“是的,酒店的隔壁还有商业街,这里人不少,差不多也等于一个大型城市了。”
山中的世界和其他星球上差不多,更适合普通人生活,也能让紧绷神经的战士们得到稍微的放松。
景溪敏锐的注意到他没有说出来的话:“所以,外头有什么危险?”
君域依然只是摇头:“你不需要知道。”
对普通人,甚至是低级能力者来说,那些东西最好永远都不要知道。
这天晚上,景溪睡得很好。
也许是终于回到了久违的地球——虽然这里模样已经大变,也或许是真的累了,他刚一沾上枕头,就呼呼大睡了过去。
君域站在他的床边上,看着这个似乎一无所知的青年,沉默了很久。
蓬松雪白的被子里,景溪只露出了小半边脸。
这么看起来,他的年纪显得更小了。
景溪雪白的脸颊上飞着一点粉色,看上去柔嫩又天真,眼睛紧紧的闭着,浓密的长睫毛微微翘起来,唇角也时时是微扬着,就算沉睡着看上去也好像在笑。
大约正坐着一个美梦?
君域不由自主的慢慢接近景溪,似乎能够闻到青年身上很淡很淡的香气。
这种气味他很久很久以前曾在皇家的收藏室里闻到过,和一种叫做茶的香料发出的气味很相似。
清淡,悠远,若有似无,却又一下一下的撩动着灵魂。
君域一下子拉开了和熟睡青年的距离,脸色更加难看。
他现在的样子,估计和个变态差不多。
更有甚者,简直就像是病入膏肓。
君域再一次用力捏紧了那个瓶子。
只要更用力一点……
很遗憾,他的手依然不听使唤。
君域全身僵硬的盯着青年安静的睡颜。
或者,还有另一种解决的办法,只需要伸出手,然后稍微用上一点点能力……
这个人会无声无息的死亡,就像他的出现一样突然。
麻烦能被彻底的解决掉,不服管教的野兽也会被撕成碎片,只要他稍微用上一点力气,让这个人彻底消失……
君域脸色一白,觉得自己简直疯了。
帝国的皇帝竟然会动这样卑劣的念头,简直就是巨大的耻辱!
“就算他死了,”君域的理智还在喃喃自语,“你还有大把可以选择的对象,外头还有一万个候选者等着呢。”
这时候,他的理智似乎已经被逼到了悬崖边上,疯狂的念头一个又一个的冒出来。
那只野兽发出了愤怒的嘶吼声,似乎随时准备把那个真正失控的家伙碾成灰烬。
这个人是独一无二的,没有任何人能够替代。
他让你这么多年的坚持毁于一旦!你会变成一个只能依循本能的笨蛋,就像你最看不起的那些家伙。
两个声音在他的脑子里激烈的交战。
骄傲,任性,几乎从来都没有把其他任何人放在眼里的皇帝陛下,终于遇见了他人生中的大危机。
一个被自己的本能选中的,该死的□□对象!
皇帝陛下终于放弃了尝试,转身快步离开。
他需要去好好冷静一下,最好让脑子里那些妖魔鬼怪,全都好好清醒一下。
要不然,他大约会精神分裂。
皇帝陛下回到了他安静的寝宫里。
山顶上的宫殿,就算有再多的护卫也显得过于清寒,月球安静的悬在天边,群星闪烁,却又相距万里。
他早就已经习惯了做为整个星球,整个帝国守护者的身份,也享受着这份责任——虽然偶尔会做出些叫大臣们头疼的任性妄为。
帝国历任皇帝没有一个是好相与的,这一点,甚至被写到了帝国皇室官员指导守则的第二条。
第一条:皇帝的意志就是帝国的最高意志。
第二条:非战争时期,请明智的远离每一位皇帝陛下。
君域还记得自己第一次看到那本守则的时候,哈哈大笑的模样。
皇帝注定是孤独的。
“朕所在处,就是帝国的最前线。”这是第一任帝国皇帝说得最多的一句话。
即便现在,虽然情势已经得到很大的控制,但是战争依然没有结束。
旧宇宙的亡灵依然在风中嘶吼,不容许一丝松懈。
千年以来,帝国皇室始终兢兢业业的镇守在战争的最前线,他们享受着最崇高的地位,也必须承担最大的责任。
君域很小就知道自己的身份,也很清楚,没有任何人能够站在他的身边,帮他分担重任。
也许有一天,他的孩子,新的皇帝长大成人,能够接过他身上的重担。
但是那时候,就像所有老去的英雄,唯一能做的也只有安静落幕——就像他的父皇那样。
还有更多的皇帝,则是战死沙场。
帝国历任一百七十八位皇帝,有一大半都战死在战场的最前线,君域从来不会畏惧这样的命运,他唯一害怕的,只是因为某个人,而让自己变得软弱。
就像他的父皇那样。
君域在寝宫里踱了一圈,终于下定了决心。
就在这时候,皇宫突然警铃大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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