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年蹭书令千里眼兄弟近视得厉害,与其叫千里眼不如叫一米眼,根本毫无尊严。
“就是有点儿晕……”千里眼跌跌撞撞地举着镜片跑了。
……
好不容易盼来没课的周末,乔乐然雨露均沾:周六跟同学浪一天,打打篮球泡泡网咖,自助小烧烤,团购六十八;周日跟聂飞他们横行乡里,小烟叼上小酒喝上,夜店逛一逛,会所上一上……赶场子赶得齁累。
包养眼瞅就一个月了,小情儿仍是老样子,醋劲儿大、隔三差五就作一波,可能跟他主播事业蒸蒸日上翅膀硬了也有关系。小情儿一作乔乐然就跑群里吐苦水,还学中年危机的秃顶丈夫,放学不进家门,忽悠林涯说肚子疼拉肚子,偷偷溜到车库钻进他爸闲置的RR里,开始愁眉苦脸。
乔乐然:@心飞飞 @梦追追
先把两位主要听众@过来,然后拉开架势讲一讲婚姻的苦,中年的累,猛男落泪不是罪。
乔大少在RR里躺得四仰八叉,无病呻吟:我太难了,听说那些中年男人为了逃避家庭的压力,每晚下班都要在车里待会儿,我现在特别懂那种心情……回家干什么啊,媳妇儿唠叨孩子闹的,我才十八,都往车里躲呢。
乔乐然:劝你们别碰爱情这杯酒。
正打字叭得欢,脊梁骨一阵恶寒,眼皮一撩,车窗外两道冰冷的视线。
林涯目光阴寒,却不吱声,光杵在那吓人,也是学奸了。
林涯:“不是肚子疼?”
乔乐然:“疼,但不通畅,来车库找找灵感。”
林涯:“……”
三秒钟后,河东狮吼。
乔乐然蔫头巴脑的,被单手提溜出车前座,又被扔进车后座摁住,采用物理手段通畅了一下肠道。
……
聂飞极有身为皮条客的责任感,几次三番劝换人却死活劝不动,乔乐然前嘴刚吐槽完小情儿,后嘴就能护着小情儿骂聂飞,聂飞顺着他话吐槽两句都不行,冤得快投井了。
李文景快要让他们逗死,知道劝不回,也懒得劝,顶多拿gay圈四海飘零攻不应求的梗逗逗乔乐然。
乔乐然总挨这种逗,自觉跌面儿,这周日和狐朋狗友们赴约前就想争取一下机会,捧着几份事先准备好的礼物盒找林涯——求人办事么,礼得送到位。
浴室水雾氤氲,林涯擦着头发走出来,模样巨性.感。乔乐然屁颠屁颠地粘过去,羡慕地摸一把腹肌,然后塞过去个表盒,口中念念有词,作法似的:“我给哥哥买积家,哥哥躺平笑哈哈。”
林涯:“……干什么?”
再塞过去条腰带:“我给哥哥戴GUCCI,哥哥让不让我骑?”
林涯面颊微红,自打北宋活到现在,就没见过乔乐然这么不要脸的。
再砸过去一把车钥匙:“我让哥哥开宝马,哥哥变成小野马。”
林涯皱眉:“……”
听不太懂。
乔乐然仍在吟诗:“万水千山总是情,让我当一行不行?”
反正是对方主动,不懒他需索无度,林涯攥住那截清瘦的手腕,把人拉进浴室。
这不就成了?钱砸到位都好说,乔乐然乐观地想。
一小时后,顶着一蓬乱发扶墙走出浴室,脸蛋都哭成小花猫了。
小情儿忒不讲究!礼都收了不办事儿!!!
黑吃黑,乔乐然都想报警了!
……
他路都快走不动了,却不敢耽误晚上的酒局,吹牛艹人设可全指望这张酒桌呢。
跟聂飞这罪魁祸首碰上头后,乔乐然打发走自家司机蹭上聂飞的车,忍着浑身酸痛的不适,在路过药店时故意喊停。
“停车,我去趟药店。”乔乐然刻意流露出中年秃头金主那种愁苦中微露炫耀的神色,“买盒六味地黄丸,用不用给你带点儿什么?”
聂飞一愣,差点儿笑出声:“买去吧,不用管我。”
好不容易过几天xing生活,看给孩子嘚瑟的。
乔乐然步伐纨绔,气质浪荡地走进药店,一跨进门槛就变脸,面红耳赤地跟卖药的小姐姐嘟囔:“有……吗?”
“什么?”乔乐然声如蚊蚋,小姐姐没听清。
一旁经验丰富的大妈扯着嗓子:“硝酸甘油软膏?给他拿锐托喜。”
乔乐然面露惊恐。
大妈面色如常,向销售新人传授经验:“治肛.裂那个,效果特别好。”
小姐姐忍笑技术不甚高明,乔乐然心如死灰。
作者有话要说:
乐乐:礼都收了不办事,还厚颜无耻得这么自然,装出一副听不懂我在说什么的样子……恐怖如斯!!!
第18章 爱情买卖(十八)
会所包间让一帮公子哥弄得云山雾罩,乌烟瘴气。乔乐然左手吊儿郎当地拿着酒杯,右手夹支烟,闲闲地搭在沙发背上装浪,打眼一看好像挺会玩儿,实则趁人不备猛吃果盘。
他们今天人多,叫来几个平时不常鬼混的,因此闹腾得格外厉害。乔乐然怕人说他玩不起,逞强喝了好几杯,昏昏沉沉头重脚轻,全靠装逼的信念和解酒的果盘才吊着口气儿没睡过去。那边聂飞干脆喝躺了,栽歪着撒酒疯,一条胳膊耷拉在地上,几根手指头载着手掌,颠颠儿跑到乔乐然脚边,拽他鞋带。
林涯面色阴沉,拎起那只欠手啪地甩回聂飞脸上,俯身给乔乐然系鞋带。
聂飞:“嘤。”
乔乐然望着林涯弓起的背,眼神湿漉漉的,像认主的小奶狗。
“孩子废了,”聂飞掩面,醉醺醺道,“废了,折人家手里了。”
“谁啊,我没折。”乔乐然嘟囔,心虚地瞟一眼林涯,又火速收回视线。
聂飞睡眼迷离,在激烈的音乐声中一骨碌滚到地上。他正赖着不想起来,包间门忽地开了,烟酒与各色香水交融出的一室浊气被冲散些许,聂飞的混沌神志被撬出一道裂缝,撑地坐起来。
来人身形高大,容貌也够得上英俊,近30℃的高温,他裹着一身服帖的铁灰色高定西装,用一种仿若蹚过臭水沟的谨慎步态走到沙发前,拎起一条醉得不省人事的男生。
“陈少,”李文景醉醺醺地招呼道,“接你弟啊?”
陈焰觑他一眼:“嗯。”往弟弟脸上拍两巴掌,呵斥道,“醒醒!”
李文景打完就招呼就不搭理陈焰了,陈大少素来艹的是精英逼王人设,年龄又偏大,跟他们玩不到一块去。他弟陈霄倒是个会玩儿的,可陈霄一年前被陈焰扭送到国外念书,跟他们聚少离多。
“……”乔乐然探头,瞥见陈焰,顿时浪劲尽消,缩手缩脚地蜷在林涯身后,怕被谁逮着似的。
聂飞喝得六亲不认,没察觉到乔乐然微妙的变化,倒了小半杯啤酒,喃喃自语道:“我喝口啤的,解解酒。”
李文景朝.鲜领.导人式缓慢鼓掌,赞许道:“喝点儿度数低的,能中和酒精浓度,喝得越多,酒醒得越快。”
聂飞肃然起敬:“学霸牛逼!”
李文景:“我化学还行。”
两人碰了碰拳。
乔乐然:“……”
“哥们儿,我敬你一杯,希望你以后对乐乐好点儿。”聂飞朝林涯举杯致意,眼珠赤红,扯着嗓门哔哔道,“乐乐爱你,你知道吗?”
林涯的黑眼珠一转,灼热地扫过乔乐然。
正在抽他弟的陈焰也微微一僵,朝他们看过去。
“你别瞎说!”乔乐然臊得像被滚水泼了,什么都顾不上,扑过去用抱枕糊聂飞的脸。
“说。”林涯伸出双手,拿猫似的把乔乐然拿回来,安在沙发上,并摁住每条挣扎的胳膊腿儿。
“你他妈可千万得对乐乐好啊!”危险解除,聂飞大着舌头猛突突,仿佛在规劝女儿死活要嫁的人渣女婿,“他太喜欢你了,天天张嘴闭嘴都是你,我劝他换一个劝多少遍了,不听!非跟你不可!你别骗他,别欺负他,有什么要求就直说,别老冲他喊,乐乐说你总冲他喊,我们孩子养这么大不是给你吊嗓用的……”
林涯眸光微颤。
乔乐然羞耻得快着火:“聂飞!就你长嘴!一天叭叭的!”
“没你能叭叭!”聂飞用啤酒一杯接一杯自我稀释,和林涯推心置腹,“你别看乐乐一天天傻了吧唧的,他对你那叫一见钟情,你说他两句他可往心里去了……孩子纯情,伤不起,真的伤不起……”
林涯很激动般抿了抿唇,郑重道:“我知道了。”
“说谁纯情呢?”纯情小孩儿不干了,“骂谁呢?”
聂飞老泪纵横:“都赖我,不该瞎撺掇,把咱儿子给害了……”
李文景拍大腿:“害了啊!!!”
精神父母抱头痛哭。
“他胡说八道呢,”乔乐然垂眼,不过是旁人说了几句醉话,他却比什么时候都不好意思,像是有什么天大的秘密被捅破了,“你信他就输了。”
林涯却捏着他下巴迫使他抬头,目光如火山石般滚烫。
成亲的日子也不短了,洞房过几次也数不清了,乔乐然还从来没说过喜欢他,也没承认过他是他的什么人。乔乐然拼死耷拉着脑袋,他也不敢使劲掰,只得微微弓起背,歪着头,觅着乔乐然的眼睛。
“干什么啊。”乔乐然面红耳赤地扒拉林涯的手,与他视线相交一瞬,心脏紧得像是被人攥在手里。
两人正僵持着,上方的光线忽地暗下来,陈焰站在沙发前,神色阴郁:“乐乐。”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乔乐然一哆嗦,生疏道:“您好,您别不客气,叫我大名就行了,我大名叫乔乐然。”
“……”陈焰差点儿笑出声。
他挑剔地打量着林涯,却挑无可挑,只是平添几分妒意,他放软声调,哄小孩儿似的道:“和我出去一下,我有话和你说。”
林涯再不懂人情世故也嗅出这货是情敌预备役,煞气四溢,伸臂挡住乔乐然:“不行!”
乔乐然直往林涯身后拱,恨不得在沙发上打个洞:“男朋友不让去,那我就不去,我可听他的了。”
林涯瞳仁骤缩,耳后冒出几片银白的鳞,激动得险些变形。
“你男朋友。”陈焰咀嚼般缓缓复述这四个字,一哂,也不在乎林涯就在眼前,轻慢道,“他配吗?”
“他要不配你更不配,他好歹比你小五岁。”乔乐然梗着脖子叭叭他,“你找个同龄人不好吗,最美不过夕阳红,温馨又从容。夕阳别老追朝阳,还跟朝阳耍流氓。
乔乐然插起刀来毫不嘴软:“到时候夕阳头都秃了,朝阳还在那长个儿呢,合适吗?朝阳区群众都看不下去!”
林涯半懂不懂地点头,反正乔乐然说什么都点头。他新到手的名分,正热乎着呢,从男朋友做起,也不是不可以。
陈焰面色铁青,几乎被叭得厥过去。
他是两年前喜欢上乔乐然的。乔乐然各方面都优秀、活泼、乖巧、好看……与自家活得没人样儿的弟弟形成鲜明对比,就连故意装叛逆的那份嘚瑟都可爱得令人心痒。十六岁确实小,他当时二十八,可他不太在乎,他自己十六的时候已经换过几轮男女朋友了。
结果就老房子着火,追求得渐渐失了分寸,一根手指头都没碰着,就直接把那小怂包吓跑了。他死缠烂打过,可越缠越起反效果,老流氓形象深入人心,终究无奈放弃,可心里一直惦记着。
养尊处优的大少爷要脸面、要风度,放不下身段当众与人起争执,眼下这种程度已濒临极限。他青筋直跳,却抿紧嘴唇不再开口,冷冷睨了林涯一眼,扶起烂面条似的弟弟走出包间。
“吓死你乐乐哥了,谁把老陈头儿叫来的?”乔乐然猛踹聂飞,聂飞这会儿倒消停了,睡如死猪。
其他几个来玩儿的也都喝得神志不清。
“回家回家,明天还起早上课呢。”这一晚上过得,太乱套,乔乐然也没心思瞎玩了。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反正就是特失落,怏怏不乐,看什么都横挑鼻子竖挑眼。
聂飞白长185了,怎么腿这么短。
嘴还那么碎,什么都往外说,有点儿优点没了?完蛋孩子。
司机老早候在外面,空调吹得凉凉的,后排隔板挡得溜严。乔乐然钻进车里,嘴先脑子一步,蹦豆般飞快招供道:“刚才那人以前追过我,他追我的时候我才十六,他比我大十二岁,光是忘年恋我就不说什么了,他这人为老不尊,天天跟我说骚话,还壁咚我,想玩霸总强吻那套,跟谁没见过霸总似的,我爸就霸总,我霸总天天见,能让他唬了吗……”
结果扭头就让霸道穷鬼给唬了,爱情可真是没有道理。
林涯拉拉着脸,闷不做声。
忘年恋。
为老不尊。
壁咚。
强吻。
……
咻咻咻咻,万箭穿膝。
“他就纯壁咚,没亲着我,我躲得快,他连头发丝儿都没亲着。”乔乐然得了醋坛PTSD,主动解释,解释完又淡淡不忿,小声嘟囔道,“我跟你解释得着么,你天天瞎吃我醋,给我制造幻觉,姓林的你太缺德了……”
“解释得着。”林涯捉他手,“我是男朋友。”
“我就是想让他死心才那么说的。”乔乐然忙巩固不健康的爱情观,避免受伤,“金主小情儿没有真爱,无非一场爱情买卖,我可没认真,就是馋你身子。”
认真多傻,多难受啊。
他没认真都难受了,心口又酸又堵的。
想想聂飞晚上说的那些话,他觉得他秃头小金主真是太卑微了,都这么卑微了,再认个真,蛇蝎小情儿不得欺负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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