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手!我没有!放开!唔!”
尧烨满脸不堪地被桎梏住了双手,他愤怒而又带着惧意,看着妻子,苍白俊美的容颜上泛起愤怒的红晕,车窗上摇,让人再看不清车内的一切。
车子良久后才开出了大宅。
这座位于京都郊外的古宅到处散发着古老腐朽的味道,长长的树林小道外是宽阔的公路,礼奈专心开着汽车,尧烨坐在副驾驶上,颤抖着手整理衣服。
“……”尧烨瞥了一眼身侧的妻子,那张刚才还满脸红晕的脸已经恢复了往日的冷白色,唇角还带着丝餍足的笑意。
尧烨摸了摸自己尚且滚烫的脸颊,愤愤地移开了视线。
变故往往发生在一瞬间,巨大的轰鸣声回荡在耳侧,尧烨再次眨眼的时候,眼前已经一片血色了。
礼奈白皙的手掌按在他耳侧,为他挡住了一片飞刺而来的玻璃碎片,鲜血淋漓。
“尧君……别怕……会得救的……”
礼奈红色的唇瓣更红了,嘴角溢出的鲜血如同虚假的红色染料,染红了礼奈的白色衣领,折断的车门铁片刺穿了淡色的和服,晕染开的艳红色,像极了礼奈平时最爱摆弄的红色月季插花。
尧烨颤了颤眼睫,手指触及了一片温热的血液。
妻子漆黑的猫眼中流露的爱意和不甘是尧烨最后看到的事物。
再次醒来,他手臂上缠绕着纱布,坐在病床上,接受警察署的调查和致哀。
礼奈,在救护车到来之前就死了,肇事司机已经自首,一切尘埃落定。
只是一场意外。
尧烨面无表情地听着警察的话语,像是听得很仔细,又像是什么也没听进去。
葬礼在三天后举行。
尧烨拆掉了手臂上的绷带,在一次次不对劲的时候刻下一道道痕迹——在原先的伤口之上。
真可笑,一场死了人的车祸,他居然只受了这点伤。
一不留神就会自己长好的伤口,连被包扎的价值都没有。
现在,就有价值了。
看着手臂上的伤口,坐在空荡房间里的尧烨在出院后第一次露出了笑容。
哒哒——
木屐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而睡在沙发上的俊美男人还没有睡醒,他沉沉地睡着,脸上满是泪痕,好看的唇瓣微张,喃喃自语。
——“礼奈……礼奈……”
惨白的人形凑近,听到了男人唇齿间的呢喃。
——我在哦~尧君~真的好想你~
呼——
夜色降临,未关紧的纸拉门外窜进丝丝凉意,门外回廊屋檐处的风铃叮铃作响。
尧烨皱紧眉头,他睁开眼,被冻醒了。
“啧!”
尧烨揉了揉自己发酸的脖子,恹恹地啧了一声。
最近老是没好事,肯定是神渡礼奈的葬礼把晦气都传染给了他。
尧烨感觉脸上有点难受,触手一抹,发现脸上有些刺痛的感觉,很干燥。
尧烨不解地起身走到隔壁房间的落地镜处,发现脸上很干净,没什么不对劲,就是眼睛有些发红。
尧烨去洗了洗脸,顿觉好了些,大概是花粉过敏了吧,最近院子里的月季花开了。
神渡礼奈最喜欢这些华而不实的东西,古扶桑式的流水院子里种满了花朵。
尧烨看着架子上的花瓶插花,有些出神。
哒哒——
纸拉门的缝隙里有一双穿着白色短袜的木屐走过,步伐匆匆。
!!!
尧烨吓了一跳,他回过神来,看向刚才声音传来的方向。
一扇白色的格子纸门后,一道熟悉的人影闪过。
尧烨睁大眼睛,连退几步,跌倒在地上的榻榻米上。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吗?
还是出现幻觉了?
尧烨小心翼翼地俯身爬过去,轻轻推开了一条缝隙。
纸拉门外,木质地板走廊上,空无一人。
尧烨松了口气,也觉得这么怂的自己有点尴尬,就准备从地上站起来。
然而,下一秒,他就惊恐地停住了动作。
因为,有一抹冰凉的触感圈住了他的脚踝。
刺啦——
“啊啊啊!!!”
尧烨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往后拖拽,他竭力挣扎,却无济于事,下意识地发出惊呼。
“不!啊啊!!”
真见鬼了!
尧烨脸色惨白,被拖进了隔壁房间,纸拉门倏然关闭,不留一丝缝隙。
夜色越发深沉,古宅院落里,花朵羞涩地闭合了花瓣,花枝轻触花心,寒风抚过,花朵不堪重负地倒落一地,小动物般细细的呻、吟声在幽深的宅院深处回荡。
月色被乌云遮掩,夜凉如水。
翌日,尧烨从梦中醒来,黑眼圈很重。
他坐起身,呆呆地看了看自己胳膊上的伤口,绷带被撕碎了,伤口也被舔干净了。
拉开被子,罕见的没有血。
尧烨怔愣了片刻后,身子开始颤抖,他捂住了脸,劲瘦的腰肢弯曲,犹如不堪一折的花枝般抖个不停。
昨晚那个面容模糊的惨白人形真的把他吓坏了。
不是礼奈,一定不是。
是梦,一定都是梦。
这一切,都是他梦游搞出来的。
都没有血,肯定是梦!
可是,他怎么会做这种梦?
尧烨羞耻地揪着被单,愤恨地皱着眉,再没了平时冷淡清冷的模样。
都是,神渡礼奈的错,他现在病了,被神渡礼奈折磨得生了病。
尧烨深吸一口气,大脑将那些过于刺激的内容自动删除,自动得出了一个更让自己感到安心的答案。
为了增加可信度,他取来了神渡礼奈生前最喜欢的,开的最好的几束月季花,一片片撕碎。
“是梦、不是梦……不是梦。”尧烨眯眼,看着手里的月季,把它捏成碎片,又换了一支。
“是梦……不是梦、是梦。”
花瓣掉落,尧烨满意地收起了花枝。
果然是梦。
无形的鬼影跪坐一旁,看着爱人将自己精心培育的花朵随便捏碎,保持沉默。
它一只手托着脸,迷恋地看着爱人的脸,还在流血的唇勾起,笑得有些花痴。
尧君,果然像个小孩子……好可爱~
被捏碎的月季花们保持着更沉默的样子,被扫进了垃圾桶。
“……”
尧烨去浴室洗了个澡,觉得今天的浴室有点凉,于是草草清洗过后就出来了。
他闲来无事,开始在房子里乱逛,之前他都被礼奈困在身边,鲜少有这么自由的时刻,于是放开了乱跑,到处乱翻腾。
一直尾随其后的鬼影笑着,惨白的脚踝飘在半空,格外吓人。
尧君,真可爱呢~
尧烨每做一个动作,它都会这么在心底喃喃自语,活像个痴汉。
啪嗒——
在翻找礼奈书房的时候,一个日记本从书架上掉落了下来。
?
尧烨看着这个陌生的笔记本,弯腰捡了起来。
【10月2日晴
今天去参加了同学聚会,看到田滕君了,呵,还是那么丑,还敢自称我的初恋……】
尧烨:“……”
尧烨只看到了初恋两个字。
砰!!!
“渣男!你果然出轨了!”
尧烨把日记本砸到一边的纸门上,气得两颊泛红。
鬼影:“……”
尧君,可……可爱。
作者有话要说: 求营养液qaq嘤嘤嘤
第100章 7.4归来的亡妻
尧烨被气得不轻, 他在书房里来回踱步, 最后冷着脸把日记本丢进了垃圾桶。
神渡礼奈这个垃圾,满口谎言的肮脏家伙。
尧烨咬紧唇瓣, 唇色由于愤怒而愈发鲜红,犹如清晨带着露珠的花瓣, 娇艳欲滴。
惨白模糊的人形轻轻拥抱着自己的爱人, 迷恋地亲吻他的唇角, 流连忘返。
尧君, 生气的样子也很美呢~
尧烨皱眉,觉得嘴角有些凉,下意识舔了舔,舌尖也触及了一抹冰凉。
是天变凉了吗?
尧烨摸了摸嘴唇, 没当回事,走出了书房。
“神渡礼奈……呵!”
尧烨回到卧室里, 找出两人的结婚证书,想把它一并扔进垃圾桶,犹豫再三, 看着手里的证书, 他还是不甘地放了回去。
鬼影悄悄松了口气:“……”
他没有不舍得, 只是害怕这证书以后还有用处罢了。
尧烨在心底这样重复着,他抬头看了看墙壁上悬挂的钟表。
时间已经中午了, 搬家公司快来了。
余怒未消的尧烨看着客厅里已经收拾好的大包小包,面无表情地盘腿坐在榻榻米上,思索了片刻后, 打电话给了搬家公司,告诉他们过几天再来,这几天先暂时搁置。
挂了电话,尧烨秀气的眉头皱起,漂亮的黑色眸子里满是怨怒之色。
他倒要看看,神渡礼奈到底在这房子里藏了多少东西!
一定还有其他出轨的证据!
尧烨觉得自己头顶发绿,冷淡的脸色不由得更冷了些。
那个变态一定在他背后做了许多更变态的事情,他需要找到证据,然后公之于众,好出一口恶气。
比如那个初恋田滕君,他从来没在神渡礼奈口中听过。
尧烨想到这里,厌恶地走出了卧室。
一定是太喜欢初恋了,所以只能放在心底默默怀念吧,所以才不告诉他这些东西。
神渡礼奈,果然是个恶劣的家伙。
忍一时越想越气,退一步越想越亏。
尧烨越想越觉得神渡礼奈早就出轨了,当下只觉心口憋得难受,恨不得把神渡礼奈的尸体从坟里刨出来鞭尸。
“神渡礼奈!你竟然出轨!……”
尧烨趴在榻榻米的小木桌上,咬牙切齿地诅咒着死去的妻子:“你这个混蛋……去死吧!”
神渡礼奈,把他害得那么惨,最后却还欺骗他……这世上怎么会有那么恶心的家伙呢!
跪坐在丈夫身边的鬼影歪头,无奈地看着它的小丈夫。
鬼影发誓,自己从来没有出轨过,它不太明白为什么它的尧君会这么想。
“尧君,没有哦,我怎么可能出轨?”
穿着血色和服的鬼影白皙修长的手掌轻抚身侧人的脸颊,吐息冰凉,惨白的脸庞上还残留着死前的血腥鬼相,看上去十分恐怖。
这个外表骇人的厉鬼漆黑的瞳仁里一片无机质的冰冷,实则心里很慌。
尧君,好像真的很生气,比以前不小心弄痛了,玩的太过火时候还要生气。
可看着气到眼尾泛红的爱人,原本还不安的鬼影突然又变得开心了起来。
因为,这是第一次,它的爱人在为它吃醋。
尧君,怎么会那么可爱呢?
鬼影笑着捧着脸,眼神炽热地扫向了爱人未系紧的领口处,舌尖舔了舔嘴唇。
尧君的味道,也很难忘……尧君,是这世上最好的人了。
尧烨察觉不到身侧鬼物的异状,他气了一会儿后就恢复了清冷的表情,又开始在房间里到处乱翻。
这次,他翻出了一卷录像带。
一卷结婚纪念录像带。
咔擦——把录像带放进机器里,尧烨沉默地看着自己的手。
还没反应过来就把录像带放进去了。
明明不想看的,那些神渡礼奈可以营造的恶心镜头,没意思。
虽然心里这么想,但尧烨还是很诚实地抬头看着屏幕,一眨不眨。
刺啦——画面开始放映了。
最开始的是一串开心的笑声。
那是尧烨自己的笑声,他拿着摄像机,因为比自己的妻子略矮,而站在矮凳上拍着穿着白无垢的妻子。
白无垢,是扶桑传统婚礼中女子穿着的衣物,纯白色的颜色象征着女子的纯洁无瑕。
白色的和服薄纱套头,礼奈宠溺地看着镜头,妆容精致动人,比任何新娘都要美。
尧烨怔怔地看着镜头里的礼奈,丝毫不觉自己的眼眶开始泛红了。
那时候,深爱着妻子的尧烨开心的要疯掉了,拿着摄像机在院子里乱转悠,做着各种滑稽的动作来逗弄妻子开心。
一旦他美丽的妻子礼奈露出些笑容,尧烨就会开心地跑到近前求抚摸,像条缺爱的小狗。
“哈哈哈!礼奈,好开心~我们就要结婚了!你开心吗!”
梳着古典发型的女子抿唇,美得雌雄莫辨的容颜上泛着红晕。
“开心哦。”他垂眸看着丈夫,笑容妩媚。
镜头里的新娘眼神里的占有欲和狂热爱意被掩在纯白的白无垢之下,让人难以发觉。
啪嗒——
画面断层,再次亮起来时,已经换了视角。
礼奈拿着摄像机,对准了卧在他膝上的丈夫尧烨。
“真对不起,没有给你一个完美的婚礼……”面容稚嫩的青年丧气地垂着眸子,桃花瓣一般的唇抿紧。
这场婚礼,新郎的家人无一到场。
拿着摄像机的人轻抚青年的发丝,逗弄般挠了挠青年的下巴,逗得青年笑着缩成一团。
“没事的,尧君。”
“我们相爱就好了……”
青年看着镜头,眼神清澈地感谢了妻子:“礼奈,你真好!”
“……对了,你这里放了什么东西吗?有点烫,还会动……”青年看向自己刚才趴卧着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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