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管家怀念的笑了一下,他将达米安放在自己的大床上,又在幼崽周围,用厚棉被围城了一圈高高的“围墙”,这才勉强放心,脚步放轻地走出房间,回到了蝙蝠洞。
他离开的时间并不算长,但布鲁斯却已经将战备室整理了大半。
支离破碎的零件被捡回了桌子上,只不过要想再拼出之前的样子,恐怕还要再费一番功夫。
纸箱碎片被归拢到一起,又全部扫进空纸箱里,凌乱的地面也终于恢复了整洁。
沙发彻底废了,被布鲁斯丢在门口,看样子是要拉出去扔掉。而他那被某种口水和尿渍污染的黑披风,被团成了一团,皱巴巴地堆在角落里,看起来好不可怜。
阿福被幼崽牵走的良心陡然摆正,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似乎他家老爷,所经历的折磨要更加凄惨一些?
布鲁斯正在做最后的整理,听到脚步声,立刻转过了身来:“这么快就睡着了?”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脱下了战甲,披着一件灰蓝条纹的长睡袍,但这让他脖颈处的抓痕更明显了。
阿福皱了皱眉:“还疼吗?”
布鲁斯思考了很久这个问题,才试探地回答:“你在说枪|伤?这么多天了,基本都愈合了,早就不疼了。”
阿福心疼的神情一顿:“我在说您脖子上的新伤!”
这种小伤口布鲁斯都没当一回事,所以刚刚突然被问,他脑子里想的还是几天前那个枪|伤。
他不怎么在意地说:“只是被“小花猫”挠了两下,没什么事,刀片已经被我收走了。”
“嗯?”阿福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刀片?”
布鲁斯惊讶地说:“不然你以为沙发上的裂口是怎么来的?被那个小崽子用爪子挠破的?”
阿福用沉默回答了布鲁斯,他之前的确是那样想的。
他能说自己本身不是人类,所以才一时忘了人类幼崽该有的攻击力是什么水平吗?不过转念一想,就算是刀片,也不正常啊!
“达米安少爷为什么会有这种东西?”阿福不能理解。
布鲁斯倒是有些猜测:“也许是塔利亚那个疯女人给他的,也或许是他从哪里偷走的,阿福,那个崽子可不是你想象得那么无害。”
阿福不太在意地说:“但也没有您想象得那么危险,他还是可控的。”
布鲁斯泄气地说:“希望我能教育好他。”
“如果他真的是您的孩子的话。”阿福取来了他常用的医疗箱,推着布鲁斯坐到了沙发上,“让我看看您的伤口。”
布鲁斯低声说:“即便不是,我也不能放任他。哥谭里的罪犯太多了,至少别再多一个达米安。”
阿福用棉签沾着酒精,清理布鲁斯脖颈处的抓痕,这稍微会有些疼,但布鲁斯就像习惯了这一切一样,眉头都没皱一下。
就像他说的那样,这点疼痛算不上什么。
最开始他瞒着阿福当城市义警的时候,甚至还自己动手缝合过伤口,那时候为了保持清醒和手指的灵活,他一向都是不打麻药的。
那样缝合皮肉的疼痛都忍了下来,现在只不过是消消毒,实在算不上什么。
但阿福还是有些心疼。
对幼崽下意识的关照期过去了,老爷又成为了他心头的唯一。
他手很稳的清理伤口、上药包扎,最后才将医疗箱收拾回原处,扔掉了用剩的棉签和碎绷带,走回老爷身边。
他看了眼沙发,说道:“幸亏还没扔掉,这沙发倒是还有些作用。”
战备室的转椅很多,但坐起来高低和角度,对阿福来说却不如沙发舒服。要想伤口清理得更方便,老爷的不适感更小,阿福还是更推荐沙发。
但也仅限于今天了。
布鲁斯抻了抻睡袍,站了起来,回头看了眼布满划痕海绵外翻的可怜沙发,没什么不舍地说:“明天早上我就去把它丢掉。”
“还是晚一些吧,老爷。”阿福说,“我们先去带达米安做鉴定。”
布鲁斯有些不可思议:“你比我还着急呢?”
“我不希望您带着疑虑,不管是在什么事情上。”阿福说,“我们可以去找汤普金斯医生,她会帮您保守秘密的。”
“如果我真的有一个私生子的话?”布鲁斯知道他的管家在说什么,“当然可以,莱丝莉一向信守承诺。”
莱丝莉·汤普金斯曾经当过韦恩家的家庭医生,后来由他父亲资助开设了医院,再加上她医术一向不错,如今也是哥谭里赫赫有名的人物之一了。
从他记事起,莱丝莉对他就十分和善,年少时还不明白,不过现在嘛……
布鲁斯看向阿福,难得促狭地说:“有你在,莱丝莉当然会关照我。”
阿福狐疑地看着他:“您在说什么?”
布鲁斯惊奇地说:“你竟然不知道?”
阿福一头雾水:“我该知道什么?”
布鲁斯皱起了眉头,仿佛不能理解一般:“莱丝莉追求了你十几年,我一直以为你表现得毫不知情,只是为了拒绝她?”
“不可能。”阿福断然反驳,并且有理有据,“她的男朋友从来就没断过。”
布鲁斯理所当然地说:“追求你,和她有没有男朋友有什么关系?”
阿福总觉得这句话哪里都不对,但布鲁斯的表情太正经,语气太肯定,让他一时间也产生了怀疑,自己是不是太过小题大做了?
不过他是真的对汤普金斯没有感情,又或者说他本来就不是人类,不太能理解人类对爱情的解读,对他来说,只有亲情是他能理解并接受的。
更何况那个女医生,除了和他说一些毫无意义的对话,眼角抽筋一样的看他外,也没做过什么有意义的事,他不知道也很正常吧。
阿福很快说服了自己,并且毫无压力的继续说:“那我明天一早就打电话预约,咱们带达米安少爷去汤普金斯私人医院。”
布鲁斯放弃了这个话题,顺着他的管家说:“好,那今晚就早些休息。”
他的巡夜只进行了一半,明天早起没什么问题。
阿福点了点头,同意了这个建议。
他们一路走回庄园,上到二楼,很快就到了阿福的房外。
就在这时,一道重物落地的巨响突然从房门里传出,紧接着是噼里啪啦的碎裂声。
布鲁斯对此甚至已经习以为常:“他可能是醒了。”
阿福退开了门,一眼就看到了那个不知什么时候睡醒的小崽子,正在不遗余力地破坏着他的房间。
“他果然有问题。”布鲁斯看着神态兴奋,仿佛被暴力欲与破坏欲控制住的幼崽,隐隐意识到了什么,“这就是塔利亚把他送来的原因?”
“还不清楚。”阿福回过头看向他的老爷,而后突然双眼瞠大,聚焦在了他的身后,“但我们似乎有新的麻烦了。”
话音刚落,一道带着困意的嘟囔声从布鲁斯身后传来。
“你们在看什么?”迪克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困倦地揉着眼睛,从布鲁斯背朝的方向,慢吞吞地走了过来。
第30章 第二次马甲危机
“你还没睡?”布鲁斯问了个蠢问题。
显然迪克也是这么想的,他揉眼睛地动作一顿,不满地说:“我是被吵醒的,爸爸。”
爸爸?
布鲁斯咀嚼着这个新单词,脸色逐渐变得有些奇怪。若要形容的话,那大概就是介于羞赧与暗爽之间,再加上一点点不适应的尴尬,总之组合在一起,绝对是一个接纳的态度。
但这是一个十二岁的少年无法合理解读的情绪,所以在这段沉默的时间里,他只是觉得这位养父是在无声的拒绝,并暗暗懊恼,自己为什么不能再克制一点,竟让那句压在心底的称呼,这么轻易地叫了出来。
阿福将一切都看在眼里。
他是最了解布鲁斯的人,自然也明白,自家老爷很有些别扭,有的时候虽然看起来有点像,但并不是在拒绝。
他也对迪克有了些了解,那个少年简直是某个时期老爷的翻版,也许是相似的童年经历,使他很没有安全感,像刚刚那样小心地伸出试探的触角试探,有意无意地换了个称呼,已经是在他们这几天的频频示好后,做出的大胆尝试了。
只可惜老爷的不配合,让迪克再次丧失了信心,眼看就要缩回触角。
阿福可不能让这对父子好不容易缓和的关系再次跌回谷底,他走近迪克,揽住了少年想要后缩的肩膀,笑着揭布鲁斯的短:“老爷在害羞呢,您应该多叫几声爸爸,好让他适应。”
迪克松了口气,他抿唇笑了一下,也有了说笑的心情:“这还要适应吗?”
“当然了,就像您不也适应了好几天,才能叫出口吗?老爷也是一样,这种父子间的关系,对他来说也是一个新奇的体验,当然也需要适应啦。”
阿福瞥了眼布鲁斯,示意他也说些什么。
布鲁斯看懂了暗示,硬着头皮上了:“咳。阿福说的没错。”
阿福欣慰地点了点头,然后就听见那个男人,画蛇添足地继续说:“我是得提前适应一下,不然等达米安也开始叫我父亲,我恐怕要吓得把他丢出去?”
他自以为十分幽默的调侃,却像是捅了马蜂窝一般,引爆了迪克。
“什么达米安?”少年退出阿福的怀抱,警惕地问,“也开始叫你父亲,是什么意思?”
布鲁斯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解释道:“字面上的意思,我是说,你可能就要有个弟弟了,在明天我们做完亲子鉴定之后。”
迪克的脸蓦地冷了下来。
他朝阿福的房间扬了扬下巴,酸溜溜地问:“里面那只丑猴子?”
布鲁斯不赞同地说:“你不该说脏话。”
“这就是脏话了?”迪克气笑了,“那我的确没什么素质,不配当大名鼎鼎的韦恩先生的儿子,也许我明天就该被赶回福利院了,毕竟您的亲生儿子,不太会愿意看到有人占了他的位子。”
他在说“亲生”的时候,加重了语气,听起来怨念又叛逆,但阿福却从中听出了委屈和恐惧。
对自己突然从唯一变为其一的委屈,和对方也许流淌着布鲁斯血液,比自己更靠近这个家的惧怕。
这是一个需要安抚的男孩,但布鲁斯对此毫不知情。
他不明白小男孩别扭的内心,只感觉好意被辜负,权威被挑衅,养子失去了控制。这对一个控制欲很强的人来说,有些不能接受。
他还想再说什么,迪克却已经臭着脸,头也不回地跑走了。
门里的达米安还听不太懂英语,但他对人类释放的情绪却十分敏感,他几乎立刻就意识到,门外发生了一场冲突,而他最讨厌的那个黑漆漆的老男人,现在很不高兴。
只布鲁斯不高兴这一点,就足够让达米安停止破坏,拍着手哈哈大笑了起来。
他拍了一会,手掌有些疼,索性就放下双手,抱起自己白嫩嫩的脚掌继续笑,笑的布鲁斯青筋连着崩出来两根,都没有收敛。
阿福长长地叹了口气:“您搞砸了这一切。”
布鲁斯不是很能理解:“难道不是迪克需要教育?也许是我这几天的确做错了,我不该放任他将贫民区的那一套,用到现在。”
阿福摇了摇头:“您还不明白吗,迪克少爷不是叛逆,也没有故意挑战你,他只是有些害怕。”
布鲁斯更不明白了:“他怕什么?”
阿福说:“怕您抛弃他。”
“这太荒谬了。”布鲁斯说,“阿福,你知道我不会,就连达米安,即使明天他真的被证明与我无关,我也不会轻易放手不管啊。”
阿福心平气和地说:“我知道,老爷。但迪克少爷不知道,所以您才更需要告诉他,将您的想法都说给他听。”
布鲁斯欲言又止,这对他来说有点困难。
阿福也知道这一点,他的老爷一向都很别扭,除了在自己面前,偶尔还会展露一些脆弱与孩子气,对其他人,哪怕是他的初恋女友瑞秋,都是把一切感情憋在心里,不诉说,不分享。
若不是这样,他们也不会分手的那么突然,最后让他快要到手的退休生涯胎死腹中,遥遥无期。
布鲁斯就好像天生有本事把关心和在意,包装成严厉和控制欲,造成误会。
这是阿福不希望看到的。
“您应该去看看迪克少爷。”他直接给出了建议,“如果不想他一个人在哥谭的夜晚游荡的话。您该知道,哥谭的夜晚代表了什么吧?”
布鲁斯当然知道,没有人比他更熟悉哥谭,更明白潜藏在黑夜里的种种危机与绝望。
而且就如阿福所说,自从迪克跑下楼,已经过了将近十分钟了,难保不是真的离家出走……
“我去看看迪克,你看住达米安!”布鲁斯不敢再耽搁,立刻跑回房间,他扯下睡袍,又快速换了套衣裤,不敢停歇地追下了楼。
而迪克果然不在楼下,准确地说,他将附近的车库和庭院都找遍了,也没有那孩子的踪影。
他给阿福打通了电话,焦急地说:“迪克果然走了,车库里少了一辆车。”
阿福说:“那辆您说以后送给他的银色跑车?”
布鲁斯应了一声,表示了肯定。
阿福将笑累了,撅着屁|股趴在地上睡成小猪的达米安翻了过来,轻轻地抱回床上。听到布鲁斯的话,倒是没有什么惊讶的情绪,毕竟这些已经在他的预料中了。
他走出房间,关上门,这才安抚道:“问题还不严重,您去蝙蝠洞,换上装备,我来操控哥谭的监控,我们会找到他的。相信我,这不会比您找到躲藏起来的罪犯更难了。”
布鲁斯眉头却依旧没有放松:“但他该死的开走了一辆车,他恐怕都够不到方向盘!”
“所以我们要快点了。”阿福加快脚步,下到了蝙蝠洞,而他到的时候,布鲁斯已经换好了战甲,发动了蝙蝠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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