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诈的布鲁斯果然有一瞬间的慌乱。
他下意识地选择了否定:“没有啊。”
阿福不紧不慢地说:“哦。那您继续付款吧。”
像这种一输密码就会暴露的事,说实话,否定实在没什么意义。
管家笑眯眯地看着老爷刷卡的动作,如是想到。
没眼色的店员看顾客迟迟不输密码,茫然地寻问:“韦恩先生,您忘记了密码吗?”
这让布鲁斯陷入了两难,他收回卡也不是,继续刷也不是,一时不知该怎样办才好。他的手悬在半空,深深地吸了口气,最后选择了驱逐管家。
“我想,一位合格的绅士,应该在别人输密码的时候礼貌地回避?”布鲁斯硬邦邦地说。
阿福露出了一个假惺惺地伤心表情:“我以为,您不是别人?”
那伤心太虚假了,令布鲁斯忍不住挑高了声音:“……阿福!”
阿福见好就收:“好吧,那我先去找少爷们,您自便。”
管家作势要离开,这让布鲁斯放松了不少,也让他慢慢缓解了之前被诈时的那份紧张。
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对阿福似乎有些过分严厉了,而且有些事,就算告诉了他,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布鲁斯叹了口气,叫住了走出几步的管家,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你也不是别人。”
阿福停下了脚步:“您说什么?”
布鲁斯声音更低地说:“你是我唯一的家人了,所以我才用了你的生日。”
他破天荒地对此进行了解释。
阿福愣了一下。
怎么说呢,虽然算是意料之中的答案,可听到老爷亲口承认,他只觉得像是冬天里突然喝了一大碗热腾腾的蛤肉浓汤,让他全身上下都熨帖起来,舒爽得不行。
他矜持地抿了抿唇,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
“您今天怎么这样肉麻?”阿福探究地看向他的老爷,“倒叫我没法再说什么了。”
布鲁斯不自在地背过了身子,真正意义上地赶人了:“那就什么也别说,去休息角和迪克他们汇合吧,我结完账再去找你们。”
阿福应了下来,痛快地离开了收款台,朝休息区走去。
休息区离购物的地方稍微有些远,它们一个在三楼,一个霸占了下面的两层,楼梯电梯一应俱全,毕竟能接待富豪的服装店,规格和档次都不会低。
布鲁斯看着阿福走进电梯间,在电梯厢门合严的一瞬间,眼角的笑意逐渐收敛,而后变为了深深的疑惑。
他好像……发现了一个问题。
阿福他……是怎么知道自己密码的?
他可从没对外说过啊。准确地说,他信用卡的密码,应该只有自己一个人知道才对。
没眼色的店员第二次催促:“韦恩先生,您的密码?”
这一次布鲁斯没再说什么,干脆利落地付了款。
其实金额并不多,或者说,没有达到布鲁斯之前的预估。毕竟阿福不太喜欢试衣服,买的并不多,但给两个幼崽添置的衣服,数量却很庞大,远不是他们几个能够带回家的。又想到他们之后还要去逛家具,给达米安买张小床,布鲁斯索性同店长商量起了送货的服务。
等确定好送货的时间和地址,布鲁斯捏着卡准备离开时,突然灵光一闪,想到了一件事。
布鲁斯重新趴回了收款台:“女士?”
店员忙问:“什么?”
布鲁斯沉吟了一瞬,似乎在考虑要不要这么做,但他很快下定了决心:“帮我把这张卡的支出明细打出来。”
店员问:“您需要从什么时候开始查?”
布鲁斯思索着说:“上个月初吧。”
店员应了下来。
一条长长的单据从机器口吐了出来,布鲁斯飞快的浏览着上面的记录,再同自己的使用情况逐条对此。他的记忆力一向不错,所以很快就在中间靠后的位置,发现了一单不对劲的消费记录。
那是一月下旬,那个时候他还没收养迪克,他的家人除了自己,就只有一个年近七十的老管家,所以他的卡,为什么会付一套童装的钱?
布鲁斯几乎能确认,一定是有谁使用过他的卡,但这个人,既然偷走了他的卡,又为什么会在仅仅刷了一套童装后,把它物归原主?
有什么答案呼之欲出,但还没等他彻底理清这一切,阿福就突然跑回了收款台,打断了他的思路。
布鲁斯慌忙把单据塞进了口袋:“阿福,发生了什么?”
阿福焦急地说:“少爷们不见了!”
布鲁斯皱起了眉头:“什么叫不见了?”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阿福快速地说,“我找遍了休息区,少爷们不在那里。”
布鲁斯韦恩的孩子丢了。
这可不是件小事。店长忧心忡忡地调出了监控,然后便松了口气地发现,那两位小少爷,并不是被谁掳走,而是自己自发离开的店铺。
这就同他们店铺关系不大了,店长擦了擦额角的冷汗,终于调整好了心态。
三个人挤在监控室里,十来个小屏幕清晰地播放着迪克与达米安离开的全过程。
一开始是达米安先开始暴躁的,他不停地指向窗外,开始在休息区乱走,有很强烈的离开意图。
迪克原本还很认真的看着幼弟,但他很快就失去了对达米安的掌控。为了避免弟弟脾气加重,最后伤害到休息区的其他人,他只好放任对方离开,自己也收拾收拾,跟了出去。
因为达米安跑的很快,两人又走的电梯,迪克甚至找不到机会和正在二楼试衣服的阿福通个气,就彻底离开了这家服装店。
看完两个不省心崽子的出走记录,阿福脸上的担忧险些维持不住。
两人告别了“劫后余生”的店长,走出店铺,走进了停车场。
布鲁斯坐进了驾驶位,掏出手机摆弄起来。
阿福看了他一眼,系好了安全带:“您有什么打算?”
布鲁斯声音淡淡的:“不急。”
他态度淡定的甚至有些奇怪了,阿福探头看向老爷摆弄的手机,心里隐隐升起了某种预感。
而下一刻,就仿佛在印证他的猜测一般,布鲁斯也抬眼看了过来,理所当然地说:“我在迪克身上植入了芯片,可以随时定位,他丢不了。”
阿福:“……您刚刚用了植入这个词,对吗?”
他如愿看到了老爷的手机屏幕,那上面密密麻麻的黄色线条应该代表了街道,而离他们超过五条街的犯罪巷,有个显眼的绿点,正在不停地闪烁。
“这代表了他还活着。”布鲁斯说,“至于你刚才的问题,是的,我说了植入,怎么了?”
阿福问:“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布鲁斯说:“有天晚上,你睡着了。”
阿福说:“那迪克少爷呢?他同意了?”
布鲁斯奇怪地看了管家一眼:“他当然也睡着了。放心,我有分寸,我用了高科技,你知道我擅长那个。定位芯片就植入在手臂皮下很浅的地方,一点都不疼,甚至创口很窄,第二天就愈合了,完全安全,没有任何副作用。”
阿福闭上眼睛,过了会儿才重新睁开,他深吸了一口气,真心实意地再次建议:“您真的该去看一看心理医生了,关于您那可怕的控制欲。”
布鲁斯并不认同这一点:“但因为我的‘未雨绸缪’,我们才有了迪克的消息不是吗?这是必要的。”
阿福深深地看着他的老爷,然后面无表情地掏出了手机,熟练地拨出了一串号码。
电话很快接通,传来了迪克带着笑意的声音:“阿福,你找我?”
阿福将手机放在了两人中间,开启了外放:“迪克少爷,您现在在哪,老爷很担心您。”
电话里传来迪克懊恼的惊呼声,而后急忙说道:“我在犯罪巷……这里是哪?你家几号?”
“211。”一个很小的声音传了过来,不属于迪克,也当然不是达米安,显然是他们的某位新朋友。
阿福得到了准确的信息,顺手挂断了电话。
他重新看向布鲁斯,摆事实讲道理:“您瞧,芯片看起来似乎不是必要的。”
回应他的,是布鲁斯骤然变绿的脸色,以及冗长的沉默。
作者有话要说:
那些脑补阿福是kfc老爷,还有什么紫薯精的,都给我住脑住脑!信不信枯给你们看【。
第48章 大少的第二个小尾巴
阿福确定,他家老爷就是生气了。
证据就是开往犯罪巷的这一路上,布鲁斯没有同他说哪怕半句话。这对主仆二人来说,已经是一场不小的情感危机了。
深谙见好就收原则的阿福,明智地没有再刺|激老爷,他一路上老老实实的闭目养神,直到半个多小时后,跑车稳稳地停在了211号门外,才重新睁开了眼睛。
是的,稳稳的。
布鲁斯之所以坐进驾驶位,就是因为知道阿福开车慢,他自己想开快一点尽早同迪克汇合。
毕竟现在虽然还没到晚上,哥谭的犯罪率也还在市民能承受的范围之内,但对于一个不到十二岁的少年,和一个刚满两岁的幼崽来说,依旧不够友好。哪怕他们经受过专门的训练,战斗本能已经超过了许多成年人。
他尽可能地将车速轰到最大,一路疾驰地开进犯罪巷,而当他甫一进来,就不得不放弃了开快车的那个想法。
这条是他悲剧起源的街道变化很大。
二十年前它还被称作公园街,道路宽敞明亮,剧院、商区、各类餐厅应有尽有,是哥谭中上层人士宜居的好地方。
可自从布鲁斯的父母去世,公园街的名称便逐渐被人所遗忘,犯罪巷的叫法反倒成为了主流。富人们相继搬走,这里渐渐成为了贫民与窃贼的聚集地,再也回不到曾经。
随处可见的废纸箱与垃圾桶堆在道路两旁,或是宿醉的男人,或是衣着褴褛的流浪汉歪斜地倒在地上,让原本宽敞的道路变得逼仄难走。
布鲁斯废了一番功夫,才勉强能维持行进的状态,没有彻底被堵死在道路中央。
但也因此,他的车速理所当然的慢了下来。
他们之前用了短短十分钟就开到了犯罪巷,又接着用了二十多分钟,才终于抵达了迪克提到的211号。
出乎主仆二人的意料,211并不是一所房子,也不是餐厅、熟食店等公共场所,而是一栋看起来废弃已久的小公寓?
布鲁斯站在公寓楼下,渐渐皱紧了眉头。
阿福肩负着“哄老爷”的重任,在经历了一路的沉默后,为了维系全美最好的主仆关系,他打算说点什么,缓和一下同布鲁斯之间沉闷的气氛。
他走了过去:“老爷,不上去吗?”
布鲁斯:“……”他默默地挪开了半步。
阿福没有挫败,反倒又凑近了点:“您不想理您可怜的管家了吗?”
布鲁斯抿了抿唇:“……我只是在思考。”
“哦。”阿福追根究底地问,“思考什么?”
布鲁斯叹了口气,应付着他的管家:“我不喜欢这种地方,荒废的公寓、弃置的工厂、空无一人的游乐场……它们都会给我不好的联想。”
阿福:“比如您的老对手小丑?”
布鲁斯补充:“也比如很多不能端到明面上的交易,希望只是我的多虑,迪克并没有卷入什么糟糕的事件中吧。”
管家忧心忡忡地说:“您最好不要这样说。”
布鲁斯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为什么?”
阿福说:“因为事情的走向,往往会朝着人们不希望的方向发展,就比如您的宴会。”
布鲁斯被迫回忆起了之前的宴会,他在一切开始前才向阿福保证了不会出事,结果还不到两个小时,他的庄园就先是断电,后又成了马罗尼“放烟花”的自由之地,导致宴会直接被迫中断,取消了。
唯一没有那么糟糕的是,发生在大门口的爆炸并不算严重……甚至可以说,远没有斯塔克先生的高科技手甲,造成的损毁严重,但不管怎么说,这都是一件糟糕透顶的事。
布鲁斯听从了阿福的建议,不再说那些容易被打脸的话,直接指了指紧闭的大门:“我们进去再说。”
老管家赞同地点了点头,而后试探地推了推门。
这栋公寓的门锁坏了,入口处不知道被谁用铁链替代着上了锁,简单地封了起来。
但因为铁链比较长,所以门并没有锁死。
阿福稍微用力,将两扇闭合的门向前推到极限,就轻而易举地在铁链的允许范围内,撑出了一条将近一英尺的缝隙来。
这足够一个孩子通过了,甚至苗条的成年人也没什么问题,但对于布鲁斯这样胸肌强壮的人来说,稍微有点困难。
他打量了这个缝隙一会儿,然后试探地半蹲下身,从铁链的下方,侧着身子蹭了过去。
他有一个瞬间险些失败。
那是身体通过正好一半的时候,那个时候他的胸部恰巧最挺、屁|股也正好最翘,他颇废了一番功夫,才稍稍倾斜着挤了进去。
他成功通过了上锁的大门,站在公寓楼里,拍了拍西服上蹭到的灰尘,又抚平了后腰和裤腿处大片的褶皱,这才重新站直了身子,将视线放回管家身上。
“快点吧,阿福。”布鲁斯催促道,“我们得快点了。”
阿福犹豫地看了看那个缝隙,怀疑自己根本过不去。
布鲁斯和管家相处了这么多年,对方一个眼神一点微表情,他就能分析出对方大部分的想法,此时自然也是如此。他立刻看出了阿福的担忧,笑着安抚了起来。
“你当然可以过来,我都成功了不是吗?”他打量着管家的身材,信誓旦旦地说,“你总不会比我还壮了,放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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