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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那天之后的几天，秦炼一直提心吊胆的，一直担心他哥会报复他。战战兢兢过了半个月，秦煜一直没动静。他长舒一口气，没想到这次哥哥居然这么轻易就放过了自己。
而陈卓然呢，想了各种方法整秦煜，一刻也没消停过。
比如躲在门后蹲点，等秦煜出门的时候，火速开门把假蛇假蜘蛛扔他身上。
比如故意走到他身后，装作打招呼拍他的后背，把画着猪的纸贴上去。
再比如，装作不小心，把不想喝的牛奶倒在他裤子上。
起先，秦煜还能小慌张一下。等陈卓然做的次数多了，他连惊讶的表情都没有。每次被整后，他什么话都不讲，只是冷冷地看着陈卓然，像是在盘算着什么。
陈卓然看他毫无反应，也觉得没意思。他就是想看秦煜被吓着，最好是能尿裤子丢脸。但是他很失望，秦煜连表情都没有，更别说尿裤子了。
秦炼懂他哥，被陈卓然整了这么多回，还没什么动作，肯定是后面憋大招呢。他十分担心陈卓然。
他跟陈卓然说，“你别去惹我哥了，他一定会整你的。”
陈卓然满不在乎，“他能怎么整我，打我么？他要是敢打我，我就去你爸妈面前哭，说他揍我！到时候他就惨了。”
小陈同学丧失自我了，以前有人揍他，他是一定会揍回去的，告家长这种丢脸的事情他才不会做呢。到了秦煜这里，就变了，居然要去告家长。不过能整到秦煜，就不要在乎这些小节了嘛。
秦炼摇摇头，这是没有吃过秦煜的亏呀。
日子照常过，很快就到了暑假。暑假不同于寒假，寒假忙着过年，家长们也会放假，对孩子来说，束手束脚的，玩不过瘾，而且在时间上也比不上暑假。
暑假就爽了，大片大片的时间，周一到周五爸妈还不在家，是想干嘛就干嘛。
嘿嘿嘿，陈卓然已经想好了，上午召集小区的小伙伴疯玩，下午约赵月明跟秦炼一起看奥特曼和神奇宝贝。过一个快乐又完美的暑假！
但是秦炼却掉链子了。
他沮丧地跟陈卓然和赵月明说，他来不了了。因为，他哥跟他爸妈说，再过一年，他就要升小学，是时候该上补习班了。
补习班要一直上到开学前一周，等于说是没有暑假了。
暑假少了一个玩伴，陈卓然不太开心，更讨厌秦煜了，谁要他多管闲事了。
不过他又觉得有点小幸运，幸亏他没有像秦煜这样的哥哥。要是他有这么一个哥哥，那日子就没法儿过了。
陈卓然拍拍秦炼的肩膀，“放心吧，我跟月月会帮你玩的。”
谁要你帮了！
秦炼更丧了，他想自己玩啊。
带着对秦炼的同情和对自己的侥幸，陈卓然回了家。
吃晚饭时，陈爸爸说，“卓然今天就放暑假了吧？”
“嗯！”想起暑假就超兴奋！连吃饭都更香了呢。
陈奶奶看着孩子今天胃口好，又给他多夹了些菜，其中还有他不爱吃的茄子。
但陈卓然还在高兴呢，哪里看得见碗里的茄子，稀里糊涂地就把茄子就着饭吃了下去。
陈爸爸又问他，“暑假你想怎么过？”
陈卓然，“玩！”
陈爸爸皱眉，老想着玩儿可不行。
他对陈妈妈说，“对面老秦，还没放假，就给他们家秦炼报了个暑假班。”
陈妈妈，“这么早就报班？他们两口子对孩子可够上心的呀。”
陈爸爸，“哪里是他们想的，他们两口子一天天上班那么忙，哪有时间管孩子。”
陈妈妈，“他们家也没别人了啊。”
“是秦煜。”
陈妈妈乐了，“逗我呢，秦煜才多大？就知道这些事？”
陈爸见她不信，就说，“骗你我是二百五，老秦亲口说的。老秦说呀，本来二胎他们想要个女儿，凑个好，谁知道又是个儿子。儿子就儿子吧，生了就好好养。谁知道老大太优秀了，老二在学习方面又比不上老大，两口子在培养方面就不如秦煜用心了。不过秦煜倒是经常辅导弟弟功课，前几天又跟老秦夫妇说，秦炼再不努力，等上了小学就跟不上课程了。两口子这才反应过来，平时太不注意老二的教育了，才赶紧报了个班。”
陈卓然心想，秦煜太坏了，秦炼太惨了。
陈妈妈看着自家儿子，问自己老公，“你说……我们是不是也该给小然报个班？”
此话一句，吓得陈卓然筷子都掉地上了。
他赶紧求饶，“妈妈……”小模样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陈国华看了陈卓然一眼，这孩子是不管不行了。
“我就想跟你说这是事。”
他继续说，“今天下班回来，我在电梯里碰上秦煜了。”
陈妈妈，“然后呢？”
陈国华，“那孩子可真优秀，不管大考小考全是年纪第一。我问他，平时怎么学习的，他就说抓紧一切时间学，放假也要预习新知识。从他五岁的时候就开始了。他还跟我说……”
陈奶奶也问，“说什么了？”
陈国华，“说秦炼和卓然都还小，玩心重，就要家里多管着。又问卓然有没有报班。我心想也是，本来念着卓然还小，怕他不适应。不过补习班都是那么点大的孩子，人家都能适应，他有什么不能的。”
他瞄了一眼陈卓然，“卓然，明天你也给我去上补习班。”
他的孩子，不能落在起跑线上。
陈卓然马上说，“秦炼明天都要上课了！”意思是，现在报名也晚了。
陈国华轻描淡写一句，“给钱啥不行。”
陈卓然的行动力是随了他爸的。陈爸刚放了狠话，立刻就去对面秦家要了补习班老师的电话，回到家就打了电话。
打不通打不通打不通，我愿意暑假少看一遍奥特曼，千万别打通啊。
兴许是这个誓用的代价太小了，老天爷明显没注意到一个孩子的心声。电话很快就接通了。补习班的老师说，可以明天带孩子现场报名。
陈卓然：苍天啊，你带我走吧！
王八蛋秦煜不是人啊！害了秦炼还要来祸害他！
辅导班的老师比幼儿园的严格多了，课程也更难，回家还有作业，不交就罚做三份，俨然是小学生的节奏了。更过分的是，每天补习班的老师都会把当天的作业跟内容发给家长，请家长一并监督，要想造假、偷懒是不可能的。那年头，孩子还小，都比较老实，根本没动过抄作业的心思。
陈卓然只能跟秦炼抱头痛哭，外加再羡慕赵月明了。
上了补习班的十几天后，陈卓然被整得苦大仇深了，本来严肃的小脸就更严肃了。
这天，补习班刚下课。
陈奶奶和秦妈妈领着陈卓然和秦炼回家，刚进单元楼，正好遇见买盐回家的秦煜。
陈卓然看着秦煜，眼神很不友善，这就是害他补习的元凶。越看越面目可憎，恨不得立马上去收拾他。
秦炼扯扯他的衣角，意思是：瞪可以瞪，当着大人的面还是收敛一点。
这是他跟秦煜斗智斗勇多年总结出来的经验。
陈卓然在秦煜身上吃过亏还是少，不管秦炼的提醒。照盯不误。
两家人进了电梯后，自然地就开始交流起了补习班的成果。
陈奶奶，“我们家然然，现在听话多了，也不调皮捣蛋了。”
秦妈妈也说，“秦炼最近也不错，学习上进步了很多。我们呀，准备接下来两个寒暑假，都给他报名。”
陈奶奶一听，别家小孩有的，我们然然也要有。她默默地上心了，准备回去就跟然然爸妈商量。
秦妈妈又说，“有秦煜在，我们放心多了。”
“唉，”陈奶奶说，“我们然然怎么一个像秦煜一样的哥哥……”语气里满是可惜。
被补习班折磨得身心俱疲的陈卓然一听这话立马就来劲儿了，“我才不要他这种哥哥！”
陈奶奶严肃道，“然然不许没礼貌。”
“哼！”
陈奶奶对秦妈妈，“这孩子真是的……”
秦妈妈没说话。一旁的秦煜倒是说话了，“陈奶奶，没关系的。卓然暑假肯定是想玩儿的，上补习班就没玩的时间了，他讨厌我是应该的。”
多懂事的孩子啊，在场的大人都这么想。
两面派的小人，在场的小孩都这么想。
秦煜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到了陈卓然旁边，像一个哥哥似的摸摸他的头，“卓然正是贪玩的年纪嘛。”
陈卓然挡开秦煜的手，“你不要叫我卓然！”只有亲近的人才能这么叫他。
陈奶奶抱歉地对秦妈妈笑了笑。
秦妈妈性格温柔，小孩子玩闹嘛，随即说没事。
秦煜也不恼，面上还挂着微笑，“那我应该叫你什么？”
陈卓然恶狠狠的，“你最好不要跟我说话！”
秦煜在大人看不见的地方偷偷勾起嘴角，他凑近陈卓然，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你最好别惹我，不然我有办法能让你永远过不了暑假。”
陈卓然瞪大了眼睛，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他单纯地以为，秦煜是正好碰上他爸，没想到居然是故意的！这个两面派，太虚伪了。
秦煜看他这样，跟受惊的小动物一样，比张牙舞爪的样子乖多了。他也不再说什么，站在了秦妈妈旁边。
电梯到了十七楼。
陈卓然走在最后，他扯着秦炼的袖子，把刚才秦煜说的话都告诉了他。
秦炼看看走在前面的哥哥，估计他听不到才小声地跟陈卓然说，“真的。我都是这样被整的。”
陈卓然怂了，愁人。敌人太狡猾，他能怎么办。
进门之前秦煜看了看两个小家伙，嘴角的笑藏都藏不住。
跟我斗，太嫩了点。
整个暑假，陈卓然和秦炼都在痛苦的补习班里渡过了。好不容易补习班上完了，暑假只剩最后一个星期。
在秦煜那里吃过亏后，陈卓然决定，再也不去主动招惹秦煜了。他惹不起。
即使只有最后一个星期，也要过出暑假的多姿多彩。
陈卓然约了秦炼和赵月明在自己家里相聚，吃零食看动画，太爽了。
在开学前夕，陈卓然和秦炼得知了本暑假最坏的消息，比上补习班还坏。
赵月明不仅要转学，还要搬家去外地。
她搬家那天，正好幼儿园开学，陈卓然和秦炼都没办法送她。
晚上，陈卓然抱着赵月明送的大玩偶，在客厅里望着对面楼的客厅，第一次知道了分开的感觉。
作者有话要说： 幼儿园部分结束，接下来是小学。小学和初中不会写太多，主要是说一说几次结仇的事。
第6章
要是让二十岁的陈卓然回忆，人生中最昏暗的时期，那无疑是小学了。
小学的前三年还没那么惨，那时候最多是躲着秦煜，生活不那么痛快罢了。
真正让他从心底难过的是，小学时期的后三年，这期间每一次家庭争吵，都像是在他心里划了个伤痕。等他反应过来，持续性伤害，已经好不了了。
从小学四年级开始，所有的任课老师换了之后，陈卓然的学习就跟不上了，本来他的成绩比秦炼要好一丢丢，但从这儿开始，他考试是再也没考过秦炼，本来在班里还算中上游，四年级是直接堕入河底了，一般正着数是找不到他的名字的，他的名次一定是在倒数五名之内。
孩子成绩考不好，家长操碎了心。
陈卓然已经忘记了，家庭争吵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争吵的内容总是围绕着他开始，再扩散到其他地方。更有甚者，他爸陈国华和他妈徐淑仪，可以连着半个月不回家。
那个时候，陈卓然还不懂到底出了什么事，经常问爸妈什么时候回家。
陈奶奶通常这个时候是沉默的，她没办法骗孩子，也办法让他的父母回家。其实，自从陈卓然上了小学开始，他们两口子的感情就已经出现了问题了。两边都是为了工作，相对照顾家里的时间就少了。最开始只是有分歧，到后面，几乎是一回家就掐架。每每遇到这种情况，陈奶奶都知道带着陈卓然出门，但是总也有被陈卓然碰到的时候。
这种情况没有好转过。陈国华和徐淑仪是越来越忙，只有逢年过节两个人才会一起出现在家里。平时就像是有默契似的，只有一个回家，另一个就绝对不会回家。
一见面就吵，不见面还好点。
陈卓然趴在桌子上，同学们都陆陆续续背起书包回家了，他心里憋着火，不太想回家。
秦炼叫他，“卓然，走了。”
自从升了四年级，秦炼和陈卓然就不是同桌了。秦炼成绩好，坐到前面去了，陈卓然成绩倒数的，坐在了后面。
陈卓然恹恹的，“你先走吧……”
秦炼一愣，自从不要家长接送后，他俩一直是上学放学都一起的。
陈卓然家的情况他是知道的，可他作为朋友，做不了什么。
他只能顺着他的意思，“那我先走了……”
陈卓然还趴着，“嗯……”
等秦炼走后，两个男生进教室了。
他们刚打完篮球，整准备回家，结果就看到趴在桌上的陈卓然。
两个男生之中，有个叫张巍的，跟陈卓然是一个小区，他们幼儿园时原本是一起玩儿的，但上了小学后，都不太在一起玩儿了。张巍交了新朋友，而上了小学的陈卓然，沉默了很多，也不在成天出门到处疯玩了。即使两人在一个小区，除了上下学碰到，一起上课之外，就连话都很少说。
另一个男生叫孙苗，他挤眉弄眼地问张巍，“陈卓然他爸妈要离婚了，这是真的？”
他声音超级大，想听不见都难。
陈卓然当然是听见了。
他听了这话，微微抬头，看着张巍，带着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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