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很爱你。”
这一点白穷明白。他点头:“他们开心,可我一点也不开心。那时应该是我最叛逆的时候,放飞自我热爱自由,我认为读大学没意思,但是他们觉得不管怎么样大学也是要读的。我就觉得很没意思啊,填高考志愿也没上心,直接一顿瞎填,谁知道最后被一所三本医学院校给录取了。”
“你读了大学以后,一定幡然醒悟了。”要不然后来的白穷也不会那么热爱自己的职业。
连重生以后,也不想放弃。
白穷歪头看向他,“你说对了一半。”
“嗯?”
“我不是读了大学以后幡然醒悟,而是到了大二才醒悟。”
元柏抿了抿唇:“是大二发生了什么?”
白穷似乎想起了什么,表情复杂,轻呼了一口气。他抓过元柏的手,在他手心写下一串数字。那串数字,代表着一个特殊的年份。他弯腰轻吻掌心,亲吻那个辛酸的年份,又说,“现在2018年,我大二的时候,也就是2020年,发生了什么,你应该很清楚。”
元柏微愣,记忆突然明晰。
尽管2020年的时候他才20岁,但那一年发生的事情足够他铭记两辈子。那一年新冠状病毒肆虐,国内国际都发生了许多事。
病毒是一个可怕的东西,它靠着自己野蛮的力量席卷全球,在它面前生命显得尤为脆弱。
即使最后病毒被控制住了,但是大家都明白一个道理。有的人活过了那一年,有的人永远活在了那一年。
“我第一次认识到生命脆弱是我奶奶去世的时候,”白穷眼眶不知不觉就红了,“第二次认识到生命脆弱,就是在那场疫战中。”
“小白……”
“那场疫情结束以后,我就变得特别惜命,其实人活在这个世上真挺不容易。我努力学习,考研,拼了命想考进一个好的医科大学。我找到了我的人生方向,我不想在生命的面前束手无策,我想做我能做的事情。”泪珠顺着眼角滴下,像是断了线的珍珠,一颗颗砸在元柏的手背,牵动他的心。
白穷没准备哭的,只是情绪到了一个顶点,泪水泄洪,什么都憋不住了。元柏抱着他,替他抹去泪水,轻声哄了哄。
过了一会儿,白穷冷静下来,略带哽咽地说,“把我自己都讲感动了。”
“小白是个好医生。”元柏将他搂在怀里。
白穷眼睛湿润润的,像是被水浸泡过的黑曜石。他望着元柏,他说,“你也一定是个好律师。”
优秀的人,干什么都会很优秀。上辈子元柏可以凭着自己的实力打拼出一片商业天地,这辈子白穷也有理由相信,元柏可以在律师界混得风生水起捍卫正义。
温情的气息又被点燃,白穷小声咕哝道,“我不介意白日宣淫的。”
这句话才说出口,元柏就听见了自己的吞咽声,紧随其后他又听到了手机铃声,一下把气氛灭得死死的。
也不知道是哪个家伙打来的,还真会挑时间,白穷心有不甘地拿出手机一看,是他妈。
元柏瞥过来,乐了,“看来阿姨挺在意的,都打电话来了。”
白穷黑着脸接电话,“妈,你不是出差吗?怎么有空给我打电话。”
“看你这说的,妈妈就算出差了,心里也想着你啊,”白妈温温柔柔地问,“你到家没有?”
“到了。”
“是跟小元一起的吗?”
“嗯。”
“小元真是个好孩子,还送你回来,对了你们不是高考完了嘛,应该也没什么事,你就请他在家里多玩几天啊。”
“行啊,我本来就有这个打算。”
“不过爸妈这几天不在家,只能委屈你和小元出去吃饭了,想吃什么就吃什么”白妈又问,“你缺钱吗?妈妈先给你打1000块过去。”
“妈我不缺钱,我买了一些菜回来。”
“你买菜回来干嘛?你又不会煮。”
上辈子白穷大学以后很快就学会了做菜,但现在他的确不会。他看了眼元柏,说,“我不会煮,但是有人会煮啊。”
“你不会让小元一个客人做饭吧?”白妈吃惊地问,“这不太好吧?”
白穷打包票说:“妈,你又不是不知道小元跟我的关系,哪能算客人啊。”
好不容易才将妈妈说服,白穷把电话挂掉,看得出来他妈很喜欢老元。
等高考成绩下来以后,他想跟他爸妈摊牌,告诉他们,他喜欢老元,无关性别,就是想跟这个人在一起生活一辈子。
……
窗外是浓稠的黑,窗内是浓稠的欲。
欲望是蛰伏的猛兽,伺机而动,一击即中。
元柏要了一次又一次,后来白穷实在累了,才停下。他将他抱去浴室,悉心地清洗身子,过后夜色弥漫,十指相扣。他们相拥,沉沉地睡去。
第67章
分数下来那天,元柏已经回了外婆家。
元柏查的是白穷的成绩,白穷查的元柏的成绩。他俩早就把各自身份证背得滚瓜烂熟。一查到分数,就迫不及待打给对方。电话接通的那一刻,两人异口同声地说:“猜猜你考了多少分。”
沉默了两秒,两人失笑。
眉眼含笑中带着年少的情动。
白穷考了711分,名次位于全省第三名。这分数放在荔枝中学高得离谱,恐怕没人想到这么一个地区的这么一所破学校,能出这样的人才。
元柏考了666,名次位于全省两百名左右。
付出的努力总算没白费,白穷和元柏对这分数很满意。两颗心都美滋滋的,妙不可言,说了些甜蜜蜜的小情话,顺带畅想未来。
未来这个词太神奇,令人捉摸不透,又令人万分向往。尽管这所谓的未来对白穷和元柏来说,已经走过一遭,但这并不代表他们不会期待。
他们期待每一次离别后的重逢,期待每一秒相处的时间,期待每一个属于他们的日日夜夜。
“等下袁老师应该会给我俩打电话,”白穷靠在床边晃着两条腿,“他先给谁打,谁就把我们的关系告诉他。”
“我们什么关系?”元柏明知故问。
“你白痴吗?”白穷笑骂一声,“暖被窝的关系。”
挂断电话,袁老师立即打了过来,急切地问:“小白,你考得怎么样?”
“挺不错的,711分。”
“这哪里是不错啊,这考得太好了。”
“第三名。”
袁老师压下涌上心头的激动,有些惋惜道,“可惜了,如果考到状元会更好。”
白穷轻笑道:“状元哪有这么好考,这个分数我已经很知足了。”
“是啊,”袁老师欣慰地点头,又问,“你准备考哪个大学的哪个专业?”
“B大的医学。”
手机那头的袁老师明显一愣,问,“你怎么会想选这个专业?”
“我很喜欢这个专业。”白穷不知道什么时候躺在了穿上,打了个哈欠。
“医者仁心啊,”袁老师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笑出了声,“那你是不是把元柏看成病人了,我就纳闷,你好端端转来我们这个学校干嘛?你看看你这分数,如果在一中的话,说不定还真能拼一把高考状元。”
“为了元柏。”
这四个字太奇怪了,袁老师的呼吸轻了一拍。他有种不好的预感,白穷和元柏的关系恐怕不是普通的朋友。
他连忙追问:“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白穷委婉地说:“这么说吧袁老师,刚才我查成绩,先查的是他的。”
尽管袁老师已经猜到了一半,但当这个猜测被证实时,他却还是品出了几分惊悚。握着手机的手颤抖了两下,袁老师吼道,“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知道袁老师,我完全知道我在说什么,”跟袁老师比起来,白穷的声音可以称得上冷漠,“如果你先打给的是元柏的话,我想他也会把这件事告诉给您的。”
这一声“您”叫得还真是时候,袁老师吼也吼不出来了。心头五味杂陈,他酸涩地说,“你们还年轻,别毁掉自己的未来。”
“袁老师,我和他,只是相爱罢了。”
只是相爱罢了。
气氛沉寂了一会儿,白穷以为袁老师对自己太失望了,不知道说些什么好。他内心有点稍稍的沮丧,原以为袁老师会理解他的,没想到并没有。但他也不能要求每一个人都能理解他和元柏的爱情,
结果那边传来一阵压抑的哭声。
白穷设想过自己跟袁老师坦白之后,他会出现的各种状况,愤怒得挂掉自己的电话,惊讶得说不出任何话来,不敢置信到再质问自己一遍。
可白穷没想到,手机那边会传来袁老师的哭声。
像喷涌而出的火山,一大股热浪终于藏不住了,找到宣泄口顺势爆发。
“袁老师,你这是怎么了?袁老师,有事好好说啊,你就算再不同意这桩婚事,也没必要哭啊。”白穷一头雾水地劝慰道。
等好半响袁老师才停止哭泣。
他声音嘶哑而沉重:“白穷,我希望你不要毁掉你和元柏。”
白穷坚定地说:“我们会很幸福的。”
就在此刻,白穷听到嘎吱嘎吱声,像是猫爪在玻璃上摩擦。白穷很讨厌这种刺耳的声音,但又很无奈,他想他清楚是谁在制造这种噪音。
他单手撑在床上,支起身往阳台望出去。
小良趴在阳台的玻璃上,一张猫脸挤得跟张大饼似的,两须胡子也被压得横七竖八,颇为滑稽。
白穷忍不住笑出声来,对袁老师说,“袁老师,我有事,先挂电话了。”
说完他利落地挂掉电话,往阳台走去,诚心诚意为小猫咪服务开了窗。
“你啊,还挺会爬的啊。”白穷伸出手指怼了怼它的小脑袋,语气里带着宠溺。
小良就喜欢从一楼顺着水管爬上来阳台,也不怕摔坏了自己。
它的眼睛又圆又亮,乖顺地喵了数声。
“你想见元柏吗?”白穷摸着它的头问。
小良歪着头没发声。
白穷双手一伸,将它抱在怀里,冲下楼去。
一楼,白妈正准备进厨房做饭,就刚巧白穷下楼了。
白穷吼了一嗓子:“爸,妈,我出去一趟,今晚就不回来了。”
闻言,白妈妈好奇地问,“你出去玩就算了,怎么还不回来了?”
这才高中毕业,就要夜不归宿了?
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白爸扭过头来,严肃地说,“你胆子也太大了吧?要去哪里?不说清楚不准去。”
“孩子都这么大了,你管这么多干嘛?”白妈将白穷护在身后,瞪着白爸气势汹汹。
紧接着她转身,按着白穷的肩膀,温柔地问,“小白,你要去哪里啊?”
白穷低头,抓着小猫的两个爪子,冲着白妈妈晃了晃。他笑得一脸甜蜜,“去找孩他爸。”
元婆婆正在厨房做饭,锅里刚倒了油,吱吱作响,她正准备将切好的土豆片放进锅里,忽听门外传来敲门声,她立马冲卧室里的元柏喊,“小元,有人在敲门,你快去开门!”
“嗯。”元柏从卧室走出来,绕过狭小的客厅到大门前。门还没开,他就听见门外传来两声猫叫声。
转动门把手的手顿了顿,元柏嘴角勾着笑意,门外站着的人是谁不言而喻。
“你怎么来了?”
“怎么?不欢迎?”白穷戏谑地问。
怀里的小良冲着元柏热情地叫,元柏无比自然地伸手,将猫搂到自己怀里。他领着人往屋内走,“欢迎倒是欢迎,可你吃饭了没有?”
“没,赶着来找你,那顾得上吃饭啊。”
元柏扭头冲厨房吼道,“外婆,小白来了,多做一个人的饭。”
“好嘞。”外婆爽朗的笑声在厨房响起。
白穷走到沙发上坐下,习惯性将电视打开,此时电视里正播放着一个老套的综艺节目。
小良被元柏放在了地上。它缩成一团蜷缩在白穷的鞋旁边,乖巧得像只毛绒绒的玩具。
元柏先去洗了个手,才从冰箱里拿出盒冰牛奶,插好吸管送到他嘴边,“给。”
“谢谢同桌。”白穷接过牛奶。
元柏也拿了一盒同款牛奶,低头拆吸管的包装纸,佯装无意地问:“不该换一种称呼了吗?”
白穷装傻充愣:“什么称呼?”
将手里的牛奶盒往茶几面上一放,元柏单手撑在白穷的胸前,双腿顺势抵在白穷腿间。
随后元柏整个人倒在他的身上,嘴贴紧白穷的耳畔,用威胁又或是调情的语气说:“男朋友或者老公我都能接受。”
白穷只觉呼吸不畅,手被钳制在元柏怀里。他不自觉手中一紧,将牛奶盒里的牛奶挤出。可疑的水流顺着白穷缠在腰间的衣服褶皱,滴了下来。
沙发底下传来喵叫声,白穷满脸通红歪过头,往下面一瞧,发现趴在地面的小良伸出舌头舔了舔掉在地上的牛奶。
似乎察觉了两人亲密得过分的小动作,小良抬起脑袋,用那双琥珀般的眼瞳,望着沙发上交缠的两人。它愣了愣,有些着急地叫了两声,好像在问,你们在做什么?
“你们在做什么?!”
猛然响起的一道声音。
这声音带着急促和慌张,显然不是小良的。它作为一只神秘的小猫,再怎么神秘也学不会说话
那就只能是屋内的第三人……外婆?!
白穷眼瞳骤缩望了过去。
外婆手里头端着一盘菜,站直了身子愣在厨房门口。
48/51 首页 上一页 46 47 48 49 50 51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