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北王才不是只会打仗不会玩心计,他分明很会,超级会!感觉被他盯住,想要网猎的目标,就不有有失!这样的人太强,太让人仰望和佩服了。
顾停上辈子就知道自己有点野,慕强心理很重,不让他服气的人根本不会想跟随,霍琰这一招,真是正正戳在他心头。
太厉害了……
顾停感觉有点兴奋,也很期待以后,霍琰对他好像特别用心,想在他身上得到什么呢?镇北军里缺谋士么?想让他去?
……那他可得好好考虑考虑了。
“少爷,董仲诚来了。”吴丰突然来报,“好像有点急。”
顾停放下手炉:“快请!”
董仲诚果然神态不对,眉头紧皱,唇色冻的发青,披风带乱了都没顾上理。
顾停赶紧塞了一杯热茶给他:“怎么了?”
董仲诚也是真渴了,仰头喝完杯中茶,才急急道:“这些时日你让我盯着各处商路,我本以为是杞人忧天,而且我发现,是我错了。”
顾停瞳眸一震:“药材有问题了?”他最担心的事终于来了吗!
董仲诚摇了摇头:“不是药材,是粮食。”
顾停大感意外,有些反应不过来:“嗯?”
他的印象里,应该是药材短缺,并没有听说过粮食会大范围短缺……之所以会顺便准备,全是自己主观判断,总觉得这么打仗,手里没点粮食没安全感。原来粮食也曾出现过大问题么?
董仲诚肃容:“就是这两日的事,周边米价狂涨,七成商家已经不再放粮,往年这时候也有类似情况,商家过年总会清清库存,但这次不一样,时间有点早了,我寻朋友去问,大家也都觉得很奇怪,打听一番得知……粮没少,但过来的粮路断了!”
顾停腾的站起来:“粮路?”
“对,就是粮路!说是四周雪灾,快过年了大家忙不过来,这道路修通怕得个把月,可到底是雪灾路断,还是有人故意为之,谁说的清!”董仲诚到底是九原人,说到这里愤慨拍桌,“我九原正逢强狄叩边,镇北王带着将士们不畏艰险寒苦奋勇抗敌,却连饭都吃不上了!”
顾停迅速思考。
有人要整霍琰。功高震主,没有家眷扣在京城为质,霍琰在朝廷的位置本来就很微妙,就算皇上不下手,别人为了讨好皇上也会下手,类似的事他上辈子见过不要太多。霍琰一路走来,本就荆棘丛生,危险处处,能活到现在人还没歪,还愿意以身镇边守护一方百姓,已是非常难得。
断了的粮路,一定是朝廷中人故意干的,做得这么像,百姓的都断了,军方的当然也会供应不上。霍琰常年戍边,和这些人斗智斗勇,怎么可能把命脉全放到别人手上,指着别人好脾气过活?私下里,镇北军一定有自己的特殊粮草渠道。既是特殊,就代表量不大,不长久,短期应对困险没问题,长期肯定扛不住。别人选的这个时间点太过分,将近年节,人们休息的休息,惫懒的惫懒,这粮路……个把月一定能好?
顾停觉得这问题根本就不能深想,另外还有一件事很关键:“药材呢?可有事?”
董仲诚摇了摇头:“没有,一切正常。”
顾停皱了眉。这与他的认知大相径庭。明明应该是战局不利,大战连败,死伤无数,药材短缺,再恶性循环……哪里有粮食的事?他现在相当后悔,为什么当初只顾着傻玩,没关注九原城!
摇了摇头,顾停问吴丰:“我们囤了多少?”
总之别想什么上辈子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有难处,扛过去就是了!
吴丰:“少爷放心,自到九原城,药材和粮食我就一直在收,手上的钱全花完了,现在十个本地粮商加起来估计都没咱们富裕。”
顾停略放些心:“那就好。稍后也不要放松,有相关消息还要继续留意。”
其实很多兵法之变,是转劣势为优势,比如项羽破釜沉舟,求的是个士气,是不留退路,义无反顾的决心,现在粮食紧张,将领若有心,可以造气氛打争仗,一口气把对方打死了,还怕什么以后没粮?
视线不经意转到窗外,风雪猛的扑过,枝上寒梅晃了晃,颜色越发鲜艳,凌然怒放,不卑不亢。
霍琰……你可千万要争气。
……
镇北王府。
霍玥柳眉微蹙,拿着这个月的账本去了主院:“祖母,这粮价好像有点问题。”
“是么?拿来让我瞧瞧。”
蔺氏放下药碗,表面上对孙女笑的慈爱,实则暗暗看了桂嬷嬷一眼。
桂嬷嬷轻轻摇了摇头,表示不是她说的,这种事,下人也不会随意多嘴。
所以霍玥是自己看账本看出问题来的。
蔺氏把孙女搂在怀里:“原来是这个月的账目啊,到了年底,商铺不是在清货就是拿着好东西待价而沽,规律同以往不一样……”
一边有方向性的教孙女,一边朝桂嬷嬷使了眼色。
桂嬷嬷懂,蹲身行了个礼,悄悄下去了。
事出紧急,这边也是才得到消息,具体怎么做,还是得知会府里教头,通知王爷才是。
突如其来的粮食危机,顾停会担心,太王妃会担心,尤大春可一点都不担心,接到京城方向传来的纸条,眼睛止不住放光,机会!大大的好机会!
粮路一断,看镇北王这仗怎么打下去!将士们不要吃饭的么!
断了谁的粮都都不会断了自己的,尤大春太明白,只要身边护卫干的好,安全定然无虞,不如接下来可劲造……姓霍的不在城里不是么?
尤大春指派人出去,各种收粮,抢粮,大价钱买粮,能搬空的粮库就搬空,不配合的利诱加威胁,镇北王不在,大把银子砸下去,还收买不了几个人怎的?
等着吧霍琰,有你跪下来求我的时候!
尤大春不仅在外边努力,还朝顾停传了消息,让他帮忙盯着镇北王府,打探打探消息。
顾停人就在城里,当然知道尤大春干了什么,以他的身份力量阻止不了,却可以不配合。对着传信人把手一摊,他一脸无辜又无奈:“我很想帮大人的忙,但没用啊,王爷不在,我一个小情儿,再受宠,毕竟也是个男人,非妻非妾的,连王府大门都进不了,怎么打听消息?”
尤大春听到回话一想,倒也是。镇北王要是这回死不了,顾停用得着的地方还多着呢,没必要现在就把人欺负死,就摆了摆手,没再管顾停了。
……
两国边境,仗已经开打。
战鼓声声,一下下落在人们心头,催着脚步前行,激起男儿血性,北风猎猎,一下下似敌人刀剑,锋利的刮骨,却非无往不利!
战旗之下,前锋将韦烈一骑当先,冲进了北狄阵营,嘴里也不停:“老四呢?北狄王四子赤昊何在!怎么当缩头乌龟了,任你们一群龟儿子在外面乱跑?不过被我家王爷蹭了一刀,刮破点油皮,就吓得胆子都裂了,连脸都不敢露?”
“赤昊小儿!你爷爷韦烈在此,还不速速过来伺候着!”
“赤昊小儿!你爷爷在此,还不速速过来伺候着!”
“赤昊小儿!你爷爷在此,还不速速过来伺候着!”
前锋军和他们的将领一样,个个都是暴脾气,骂战从来不留口德,韦烈骂,他们当然跟着骂,还一边哈哈大笑,一边杀着人踩着血往前走,气势悍勇又惊人!
北狄军帐。
四皇子赤昊正由妹妹赤璇帮着上药,深可见骨的肩伤好了一半,皮肉尚未长成,仍然渗着血,伤药敷上去肉皮就是一紧,紧跟着脸色惨白,想也知道有多疼。
赤璇公主很是心疼:“哥……要不就别出去了吧。”
赤昊看了她一眼,赤璇闭了嘴,不再多言。
将外衫披上,一件一件的穿,赤昊看着账外雪色:“你说我们这场仗,几天能输?”
赤璇公主有些不明白:“输?大战在前,哥哥为什么想着输,却不想着赢?”
赤昊眯眼:“因为这场仗赢了,我们就输了。”
哥哥肖母,身材不及父王魁梧,相貌也有些阴柔,眯起眼气质更甚,赤璇有点不敢看他,更不敢问,听不懂不明白,也不敢乱说。
赤昊却似心情极好,耐心为妹妹解答:“我弱,霍琰肯定赢得特别轻松,赢的轻松,就证明这仗太容易打,别人就会眼红……这血肉战场啊,也是名利场。”
“名利场?”
“是时候用点手段,大战一场了。”
赤昊穿好衣服,不顾肩膀上的伤,抄起武器就挑开了帘子,大步走出。
“来马!”
果不其然,这一场仗打的很快,镇北军赢了,可赢得一点也不爽快,因为对方太弱,还挂起了免战牌,说是主将有伤,明日继续。
韦烈很不痛快,都还没打过瘾呢就停了,刷刷跑到霍琰面前:“他们是不是故意的!北狄那老四又阴又奸,一定有问题!”
霍琰看了眼粮草营方向,唇角微勾:“等着,回头多的是仗给你打。”
……
九原,临时将军府。
尤大春看到战报就拍了桌子,没想到这仗这么好打!
想想也是,北狄名将勒石刺被霍琰砍了,四皇子赤昊重伤,五皇子赤硕是个躲事的,赢面大时都未必出来亮个相,何况这种时候?至于赤璇,一个女人罢了,何足道哉?
这样的仗不好打什么样的好打?
尤大春在房间里转了两圈,搓着手:“来人!随我去战场!”
此前轻易不去,是霍琰篱笆扎的紧,没开过口,也是他担心打不过,别到时候功没捞着,小命再折进去,现在嘛……这么好打还不去抢,等着什么?再晚了,连耗子都逮不着!
心腹谋士道安然有点担心:“如果抢不过……”战场之上,毕竟镇北王才是行家。
“那就搞他!”尤大春眯眼,“他缺粮,我有,想活命不得求我?”
道安然还是担心:“镇北王北地经营多年,或有想不到的渠道,大人初来乍到,未必能制的住他。”
尤大春盯着谋士:“那你就想办法,让能搞他的人搞他!”
道安然脑子转得快,突然抚掌:“有了!此地往东五百里——云中隘口!大人尽管放心的去,其它一切某来筹谋!”
那边的张家军,可不就是霍琰现成的仇人?
六年前一战,镇北王损失几万大军,叔婶一家尽亡,娘亲也没保住,可那是负责支援的张家军却丁点损失都没有,除了老将回京告老,人丁无一折损,个个生龙活虎。
要说两家无死仇,谁信?
第34章 顾停有险
尤大春想的很好, 只要到了战场,怎么都能有功。跟着镇北军一路打, 捡漏是功,在外擅后, 帮忙是功, 哪怕追杀一支北狄小队, 人数再少, 只要是北狄人,就都是功!霍琰想拦都拦不了!
可他万万没想到,阻止他的并不是霍琰,别人也没有故意扎篱笆不让他接近, 是他根本就接近不了!
战场如棋局,变幻莫测, 他本以为只是个形容词, 没想到还真是这样!仗打起来了,未必固定在一个地方,有人逃,就有人追, 有人诱, 就有人跳,有人落单, 就有人围攻,局势始终是流动的,信息不足, 计划不全,缺少战场前瞻意识,你就捕获不了对方的动向,也确定不了自己前进的方向。
尤大春远远看着战火硝烟,带着人往东走,走到了,人没了,没有北狄人,也没有镇北军;瞧着西边又打起来了,带人赶过去,除了一地尸体,毛都没有;想着往中间腹地走总该对了吧,结果别人战队是讲究方法形态的,有些战法,就是得把所有人都撒出去,圈子越大越好!
尤大春整场跑,把自己累成了狗,出了一身汗什么都没捞着!
想找霍琰吧,人家忙着呢,自己大军都调度不过来,哪有空理你?
这仗打真的很容易,北狄军一溃千里,可这功,真的一点都不好抢,霍琰那厮也根本不会主动放!
尤大春气的把刀一扔,原地扎营,他还就不信了,粮草耗光,姓霍的还怎么打?不必现在着急,以后自有人求着他,把功递到他手上!
同时他还眼睛一转,立即发了信,道安然不是说有主意吗?别磨蹭了赶紧上!
飞鸽传书从尤大春账内发出,同一时间,不同的飞鸽从北狄主将营帐内发出……
看来这个夜晚,大家都很忙。
……
九原边境大战,云中隘口,张家军驻地,四周安静无声,连雪下的都比别处小。
多少年都是这样,大家都习惯了。
北狄来攻,只硬杠九原,因为那里边境线开阔,多少万大军都容得下,而他们这点小地方,人家根本就看不上,奇袭只能用小股骑兵,就算胜了,等大军过路又是个漫长的过程,霍琰只要听到消息就会来援,没准大军还没过完,就得卡在这关隘,还被镇北王一路暴揍,风险大大大过收益,为何要做?实在没什么意义。
这没什么意义的隘口,张夺已经守了五年。
张家乃将门,世代绵延,出了不少名将,往上数名留青史的好多位,无人不服,可那又怎样?本朝开国时失了先机,少了从龙之功,没有封侯拜相占下地盘,就处处矮人一头,不管家里出了多少名将,都没有本事,兵权不是自己的,皇上想收就收,看你顺眼了才会给,穷当兵的没权没钱,除了火爆脾气,也就祖上这点名声了。可名声能当饭吃?一族人要活命,拿出去谁都不比别人矮半截,凭什么好处总是轮不到自己,一有麻烦他们就得顶上?
当兵的脾气直,不似文人大都相轻,交朋友很容易,同是大夏的兵,同在北边,张家和镇北王一直关系尚可,可六年前那场恶战,所有一切化为泡影,两家再无来往。
就因为当时惨战,张家明明参战了,却一点忙都没帮上,霍家死了那么多人,张家军从上到下,从主将到小兵,一点事没有,叫别人怎么不介怀?
可战场局势瞬息万变,怎么说得清?他们张家就是运气好,没碰到敌方最厉害最尖重的兵力,就是保住了,消息不通不知道四散的镇北军分别遇到了什么没法定点帮助,又做错了什么?为什么所有人都要付出代价,为什么家里老爷子会被排挤惨淡收场,族里孩子少了那么多出头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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