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纵缓步走了进去,修长的手极轻地覆在柜子上,指尖平滑干燥,没有一丝灰尘,看来有人经常在打扫。
他敛下神色,房里不该这么空。
在他现在的房子里,有很多林昼的专辑,虽然林昼只出了两张专辑,但每一张他都有细细珍藏。
宁纵看着那个少年逐渐褪去一身稚气,棱角却依旧锋利,时光荏苒,成长为一个在舞台上光芒万丈的明星。
他笑了,他知道林昼很优秀,一直都知道。
宁纵重新看向房间,他记得那一天林昼过敏了,他刚回到家里,就听到了林昼倒地的声响。担忧顷刻就涌上了他的心里,他连校服都未换,就焦急地前往林昼的房间。
他明明那么担心,行至林昼面前那一刻,他却又戴上了冷漠的面具,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林昼。
然而,仓皇的脚步还是暴露了他些许暗藏的无措。
后来,林昼康复了,他听到了林昼叫他的那一声哥,他死死攥着手,才按捺住心底又重来的绮念。
林昼醒来,他头也不回地离开,拼尽全力才能告诉自己不要回头。
因为他的喜欢,倾覆他所有的信仰,至此,他戴上了冷漠的面具。面具戴得太久,他都快要忘了。
他那时其实也只是一个十八岁的少年,未经世事,笨拙又青涩。
宁纵闭了闭眼。
而现在,自己回来了,以另一种方式来到林昼的身边,仍是他的哥哥,但不会只是他的哥哥。
他会向着他梦里的少年一步步走去,逆水而行,不退不惧。
他相信,终将有一天,会有一种更密切的方式贯穿在他们的生命里。
这时,身后响起一道懒懒散散的声线,打断了宁纵的思绪。
“啧,宁影帝,怀旧啊。”
宁纵回头的那一瞬,已经敛下了所有的思绪,他平静地看向林昼。林昼双手环着肩,斜斜地歪在门上。
光影勾勒出他的脸,脸色依旧略显苍白,唇边却带着玩世不恭的笑。
林昼发现宁纵来了他曾经的房间,就跟在后面过来了,宁纵一直在打量着房间,自己站在这里很久了,宁纵都没有发现。
林昼琢磨,不就是一个曾经住过的地方吗,他有必要看这么久?
他扫了一眼,房间很空,宁纵当初走得真够彻底的,什么都没留下。
林昼对上宁纵的目光,抬了抬下巴:“是我妈叮嘱我,每周让钟点工打扫你的房间的,你别多想。”
这是实话,孔絮香一直叮嘱他,说不定宁纵还会回来住,让他记得保持房间干净。
林昼不屑一顾,宁纵都出国了,他们父母也分手了,他还回来干什么?回来和自己大眼瞪小眼?
闻言,宁纵定定地看着林昼:“和我解释什么?”
林昼不以为意:“怕你误会。”
他是真的怕宁纵误会,弄得好像他好像每天勤勤恳恳打扫,很想宁纵回来似的,他一定要把这个说清楚。
宁纵眸色意味不明,他忽然开口:“如果我付房租,还有机会回到这住吗?”
林昼愣住:“你开什么玩笑?”
兄弟关系都解除了,还住一起?
宁纵却倏忽把头偏开,淡淡落下一句:“是啊,我开玩笑的,你也别多想。”
宁纵径直从林昼身边经过,下颌冷冽。
林昼皱眉,你也别多想?这不是他刚才说的那句话?宁纵故意这么说,是要把这几个字还给他?
他磨了磨牙,这个睚眦必报的Alpha。
林昼把东西都整理好了,他坐在沙发上,宁纵也坐在那,只不过两人之间隔了很长一段距离。
泾渭分明的隔阂。
孔絮香看到了,心想,也不知道这两人到底有什么矛盾,刚才她整理东西的时候,发现这两人竟然没有一张合照。
说出去别人都不相信,他们做了十年的兄弟。
孔絮香忽然开口:“阿昼,阿纵,你们做兄弟这么久了,怎么一张合照都没有?”
话音落下,林昼和宁纵抬头。
林昼惊讶,是吗,他们一张合照都没有?
宁纵虽然神情自若,但嘴角却微微下沉。
孔絮香瞥了两人一眼,提了一句:“以后你们就要进组拍戏了,两人都很忙,抽不出空回家。”
“这样吧,今天我就给你们拍一张合照。”
林昼刚要反驳,孔絮香早有所料,立即开口:“不准拒绝。”
林昼语气恹恹的:“你怎么不问他,愿不愿意和我拍照?”
他不信,宁纵愿意留下这个和他曾经是兄弟的证据。
孔絮香看向宁纵:“阿昼,你的意思是……”
宁纵声线低沉:“既然阿姨让我们拍照,那我同意。”
林昼:“……”
“好了,现在两人都同意了。”孔絮香直接忽视了林昼的不情愿,笑吟吟地说,“你们两人坐到中间,开始拍照。”
林昼郁闷了,他没动,反正宁纵也没动,为什么他要主动?
结果,孔絮香又发话了:“阿昼,你坐到哥哥的旁边,两人离得太远了。”
林昼懵了:“为什么是我?”
孔絮香:“你过敏的时候,是哥哥带你来医院的,哥哥对你这么好,你现在主动一点?”
林昼沉默了一会,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是一想到他们的关系,他总觉得很别扭。
林昼按捺情绪,很慢地挪到沙发中央,林昼刚坐下,宁纵也往中间移了一段距离。
两人恰好坐得很近。
林昼:“??”
怎么回事?
孔絮香见状,不由得笑了:“来,可以拍照了。”
结果,林昼要么表情很僵硬,要么眼神总会飘向其他地方,不看宁纵。
孔絮香无奈,她一心想调和两人,所以,不配合的林昼就变成了她的目标。
“阿昼,哥哥这么好看,你怎么不看哥哥啊?”
“阿昼,现在在拍照,你怎么不笑一笑?”
“阿昼……”
林昼觉得自己头都大了,他心里叹了一口气,算了。
林昼偏头,手一抬,蓦地勾住宁纵的脖子,他倾身过去,笑着咬着牙道。
“纵哥,会不会笑啊。”
林昼的气息拂在宁纵的耳侧,仿佛一片缱绻的羽毛,勾得宁纵的心涩涩发痒。与此同时,少年的体温,清晰地传了过来。
触着他的颈侧,恍如着了火。
宁纵喉结滚动,他的黑眸一瞬不瞬,哑着嗓子。
“那一起?”
蓦地,宁纵手覆在林昼的肩上,微微合拢,把林昼整个人往他旁边一拽,距离瞬间缩短。
两人的视线相交在一起,林昼甚至能在宁纵眼底看到他的影子,他怔住。
孔絮香见这姿势不错,她立即按下快门,“咔嚓”一声,两人的第一张合照就此定格。
他们谁都没有看向镜头,林昼勾着宁纵的脖子,宁纵揽着林昼的肩膀,亲密无间的姿势。
视线在冬日里对视。
第26章
孔絮香满意地看着这张拍好的照片,这两人都非常养眼,看上去十分赏心悦目。
她看向两人:“等到照片洗好了,我就给你们送过去。”
林昼扶额,他妈真是热衷让他和宁纵成为一对真正的兄弟。
宁纵瞥了一眼相机,唇极浅地翘了翘。
刘传羽知道林昼出院了,但也让他身体彻底恢复了再回来拍戏。娄恒是想林昼再多休息一会,毕竟之前林昼休克让他担心坏了。
林昼却坚持,顶多再休息一天就回去,娄恒只能答应,但是他全程都要盯着林昼,生怕林昼再出事。
休息了一天,林昼立即坐上车回了冠都酒店,粉丝们知道林昼要回来,全都围在门口,想亲眼看看林昼的状况。
车子停下,车门打开,林昼一双长腿踏在地面上,空气里瞬间爆发出粉丝们的尖叫。
“啊啊啊哥哥过来了,好帅啊!!”
“是不是变瘦了,哥哥一定要保证身体,不要太劳累了。”
这时,有一群商量好的粉丝合起来,重重喊了一声:“哥哥不要再受伤了,我们会担心的。”
周围的尖叫声太多,即便几人已经大声喊了,但还是有些不清晰。
但林昼脚步一顿,他面朝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懒懒散散地用口型说了五个字。
“谢谢,我会的。”
说话的粉丝们根本没觉得林昼会听见,但没想到林昼竟然给她们回应了,尖叫声瞬间高了好几个分贝。
“啊啊啊我快被林昼帅晕了……”
林昼走进酒店,粉丝们把拍下来的照片传到网上,还分享了林昼回应粉丝们的事情。
没到场的粉丝们都羡慕疯了,图片被疯狂地转发。
林昼到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他整理好行李,躺在床上,翻了翻剧本。
明天要拍的戏份是顾别看着边崖,在脑海里的一场意淫戏,但因为边崖对顾别若即若离的态度,顾别再次陷入了迷茫和纠结。
林昼有些烦躁,这场戏怎么拍?平白对着宁纵这个人他能想象出什么?
想象他的脸?还是想象他的腿?或者是想象他的信息素?
林昼翻来覆去地想了一会,还是觉得不对劲。
这时,林昼脑海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用领带作为工具怎么样?
领带是两人第一次亲吻的媒介,如果顾别能借由领带来想象,就可以顺利拍好这场戏了。
林昼皱眉,但是这领带不能用他自己的,不然没什么感觉。他眼前一亮,宁纵不就住他对面?
宁纵的领带就等同于边崖的领带,向宁纵借条领带不就行了,等他拿回来再好好思考。
林昼立即下床,走到对面,他心想,也不知道宁纵现在在不在这里?他没多想,直接敲了敲门。
“咚咚”几声,过了一会,门倏地打开,Alpha英俊的脸展露了出来。
林昼再次感慨,每回他敲门,宁纵总能很快就开门,他是一直窝在房里不出门的吗?
他隐下思绪,吐出几个字:“借条领带?”
宁纵看了林昼几秒,面无表情地开口:“我没有名字?”
林昼被堵了一句,他深吸了一口气,现在有求于人,为了拍好明天的戏份,这领带他今天必须拿到手。
于是,林昼展开一丝笑,语气低低的,又懒懒的:“哥,您这么慷慨,这么大度,可以借我一条领带吗?”
他都这么说了,宁纵肯定会同意。
宁纵却没直接应下:“借领带干什么?”
林昼舔了舔唇,唇边漾起一丝吊儿郎当的笑:“意淫你。”
宁纵眸色一震,下一秒,林昼就慢悠悠说了一句:“别误会,是戏里需要,你看到明天的戏了吗?”
换句话来说,是顾别需要,和他林昼无关,所以林昼借得理直气壮,正大光明。
宁纵眸色有些沉,扫了林昼一眼:“进来再说。”
林昼关上门,他直接把这句话默认为,宁纵同意借他领带了。他一进门,就往柜子走去。
林昼打开其中一个柜子,巧了,里头刚好摆满了一条条昂贵的领带,有黑色的,有深灰的,有浅灰的……
林昼随意拿起一条就准备走人。
蓦地,一只修长的手按在林昼的手上,指骨凸起,骨节锋利,Alpha的嗓音从身后传来。
“不是打算意淫我?正主在这里,却想用我的领带来解决?”
宁纵呵了一声,语气又凉又沉:“林昼,你当我是死的?”
他自然知道林昼要拍什么戏份,也知道林昼为什么向他借这个,但是林昼宁愿用他的领带来想象,也不愿意对着他。
这点认知让宁纵很不舒服。
林昼动作一顿,眉头微拧,宁纵这是不打算借了?他干脆整个人转过来,靠在柜子上,双手环肩迎上宁纵的目光:“宁影帝,做人不要太小气了,一条领带都不借,不怕别人笑话你?”
宁纵凝视着林昼的眼睛,黑眸掠过的光沉沉暗暗,半晌,他自嘲地笑了:“我怕这个?”
眼前这个叫了他十年哥的人,他已经在心里肖想了千遍万遍,这么离经叛道的事情他都做了,他怕这个?
宁纵眼底墨色翻涌,他蓦地俯下身,手撑在柜门上,几乎把林昼完全禁锢在他的怀里。
稀薄至极的空气,因为两人的靠近,缓慢地变得滚烫。
寂静中,宁纵抬起眼,声线极低极哑:“我还做过更过分的事,你想不想知道?”
林昼看着宁纵的眼睛,他的轮廓沉在冬夜里,晦暗不明。
他下意识问了一句:“你做了什么?”
话音落下,他们谁都没有再说话,只有沉默的空气流淌着。
宁纵一直看着林昼,眼底墨色的海浪一点一点地退去,沉到眼底,他再次恢复了以往冷静的神色。
宁纵直起身子,缓着声:“时机成熟了,我再告诉你。”
林昼更不解了,什么更过分的事情,什么叫时机成熟?不就是一句话吗?有必要这么藏着掖着?
他刚要继续问,这时,Alpha漫不经心地拎起一条黑色的领带,径直往后走去。
“跟我过来,我教你明天那场戏怎么演。”
林昼的思绪被打断,宁纵要教他?
他思考片刻,他自己是能琢磨出来戏怎么演,但可能要花不少时间,但如果宁纵提点他一下,这时间就缩短了很多。
他离开剧组好几天了,他不想再因为自己,延迟拍戏的进程。
这么一想,林昼就毫无心理包袱了,而且现在是宁纵主动提出来的,他就更没有负担了。
宁纵坐在床边,沉声道:“坐。”
林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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