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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齐先生，打扰了，我是齐梓言的秘书。”
滴——，轮椅自带的健康检测仪器发出刺耳的报警声，齐圣华的呼吸变得急促，但是随后他按掉了报警。何秘书多年照顾齐梓言养成的习惯使他迅速走到了齐圣华的旁边，为他顺气并且不断地重复“别紧张”“深呼吸”一类的词。
“所以股价一跌，你们就all in了是么。”穿上西装，回归到会议桌上的齐圣华，身上还是原来那股不怒自威的气息。
“是的，因为华研跟踪盛世的股价很长时间了，总裁也让我们伺机买入……”
何秘书挠了挠头，本来以为齐梓言只是有急事赶不回来，管理层就先行决策了。
他其实也不想去打扰齐圣华，当年齐圣华因为突发性脑溢血入院，这种疾病是很容易复发的，所以哪怕病人极为难得地康复了，也不宜受到刺激。只不过公司没有计算到股价回升的比率这块，华研如今卡在了这么一个不上不下的境地，继续买也买不起，直接抛又舍不得，公司里连一个下决定的人都没有。
“跟着齐梓言很辛苦吧。”齐圣华突然这么无厘头地说了一句。
“这孩子啊，脑子好使。可是很难去相信别人，你的权限能摸到我所在的地方，那他已经非常相信你了。这公司，看上去有条不紊，丝毫不乱，然而他就是那个带兵打仗的将军，没了他，这公司根本就是一盘散沙。”
“唔，总裁是个很好的人。”何秘书勉强地微笑了一下，他从周六之后，便和齐梓言失去了联系，目前他们的总裁仍生死不明。
好险通过总裁私人的定购账号，发现了一直送往这个神秘的家属小区的订单，才顺藤摸瓜找到了齐圣华。不然，他怕齐梓言回来以后，公司已经垮掉了。
“梓言目前的生命安全应该还是有保证的，盛世不敢随便动他，方家那老头子也真够狠的。”对身边的人狠，对他自己更狠。齐圣华抿着嘴，翻看着新闻报道。
何秘书闻言一惊，现在是法治社会，盛世居然敢直接把齐梓言给绑走？
“盛世这一手，是做了个套，什么财报造假、代工问题、拉皮条，全都是它自己放出的谣言，为华研准备的，你等着吧，它很快就会辟谣，再把锅扣到华研头上，操纵证券市场，华研会被立案调查。再趁着华研群龙无首，把华研干掉。问题就是，现在的掌权人可是方靖那孩子啊，他知道齐梓言的想法没，这么搞，阿言得难过噢……”
“现在已经两点半了，再买也来不及了，你带团队去做借款协议吧，拿刚收购那些公司做抵押，能借多少借多少，要快，请我进套是吧，明天试试直接把它的头啃掉，看看是谁套谁。”
“还有，齐梓言失踪这件事，一定得瞒，不能让任何媒体知道，公司内部也是，已经知道的人要严守口风。最好找个人假扮齐梓言上下班。”何秘书连连点头，总裁失踪对于股价的冲击太大，华研目前担不住这个风险。
但是，齐总对方靖是什么想法？不是情敌关系么？不过他也不好开口询问，只好赶紧去干活了。
可惜方靖没有穿越时空的能力，也没有千里眼，看不到发生在一天前的这一幕。
所以他仍坐在丹尼斯酒店的顶层，和傅恒的总裁吃饭。
“我们既然有共同的敌人，你只需要把消息的来源交给我，盛世来帮你查。”
方靖放下餐具，端起红酒杯，喝了一口。
对面胖胖的男人却不为所动。
“方总啊，在我们这个行业，这些消息都是匿名提供的，把他们供出来，下次就没人给我提供这些暗中的调查报告了……这不是断我们生计么……”
“或者，盛世给你们一些补偿，海宜居的股权，你们一直都想要吧？投行都是情报机构，断了那么一两个信息来源的渠道，对于贵公司来说，不算什么吧？”
“这……真的不行……”
半个小时过去了，方靖都开始怀疑，是不是钱不值钱了，为什么傅恒还是不答应。
最近也没谈拢，两人不欢而散。
此时此刻，方靖的脑子突然又响起了方骁诺的那句话：“会不会是你的潜意识觉得，有什么问题？要知道，它可以基于过往的经验习惯和思维方式，做出的直达结果的推理和反应，但因为忽略过程，因此仅可意会。”
为什么不能给方靖这个来源，会不会是因为，这个来源就是盛世本身？
冰冷的玻璃横在中间，方靖手上拿着一个听筒，卷曲的电话线联通到里面。
他对上了一双眼睛，深黑色的凤眼。里面没有独属于自己的温柔了，凶狠得像兽，眸子里满溢着仇恨。
是齐梓言。
他看上去瘦了许多，两颊凹陷，颧骨凸起，头发散乱在额前，身上穿着黑白单薄的狱服。骨节分明地手指尖泛白，抓着的不像是那个电话，倒像是对面那人的脖子。
反观方靖自己，他向下看了看，得体的西装，锃亮的黑皮鞋，显然是一副胜利者的姿态。可他那颗快要无法跳动的心，却没有丝毫属于胜利者的愉悦，反而是无边的悲怆将他包裹起来。
“10年，方靖。你怎么忍心，让我在里面呆10年！”他绚烂的人生还没有开始，便突然画上了休止的符号。
“是你先……！”
“我先？我先什么，你至今仍然认为一切都是我干的。你和我一起长大，最了解我的就是你，你凭什么不信我！”
方靖的瞳孔疯狂颤抖，不是他，那是谁？
“你想想，谁在这件事里获利最多，方靖，你怎么这么蠢？”
“方靖，我恨你，我恨你一辈子。”
方靖猛的惊醒，一阵骇人的酸麻从手臂袭来，他连忙伸展开被自己枕得麻木的手臂。晚上他和傅恒的总裁吃完饭，便回来公司整理思路，整理到一半，便睡着了。
他松了一口气，还好是梦。
无法接受亲手把齐梓言送进监狱，无法相信他会做出恩将仇报的事。不可否认，这才是方靖的潜意识。
不过，刚刚齐梓言在梦里说了什么来着？骂自己蠢，还有呢？
算了，梦而已。
桌上还摊放着他做的草稿，里面详细地列出了一系列事情发生的次序。在代工这一块的举证太过顺利，让他怀疑，其实盛世这次的危机，并没有他想象中的这么大，却是被人为地放大了。
清晨，盛世总部的双子星大楼和往常一样活了起来。方靖从总裁休息室中出来，查看各部门工作进度的汇报，签署各项文件。
不得不说，经过几天的适应，方靖已经迅速地掌握了全局，对于各项工作的处理能力，底下的员工们有目共睹，对他认可的评价也越来越多。
听完秘书的工作汇报，方靖敲了敲桌子。“方骁钰的诉讼那边，是法务部负责的吧？把总负责人给我叫来。”
过了一会，一个带着黑框眼镜、头发花白的男人来到了他的面前。方靖记得，自己小时候似乎在家里见过他，这个男人，是盛世资历极深的成员了。
旁边的秘书介绍道：“这位是总负责人，彭伍老师。”
“小方总，找我有什么事么？”
方靖捏捏高挺的鼻梁，问道：“方……父亲还好吗？”
“挺好的，那边都打点过了。”
“那准备的怎么样了，能胜诉么？”
“唔，目前还有两个难点仍未解决。”
“什么难点。我们的法务部不是号称世界级顶级团队么，这么一个小问题都没法解决？我父亲在里面那条件他肯定受不了，你们就不能快点？”方靖调整了一下语音语调，故意让自己的话听起来有些急切而失礼。
“小方总，我知道您担心方先生，这样吧，我先让大家把工作内容给您做一个总结表，但是现在大家都在忙着手上的工作，可能需要您给我们2天的时间。”
两天，会计部门的财报也要周五，每个部门都把时间卡得这么准确，可是华研的收购不会等人啊！
“行了，你下去吧。”
总裁办公室恢复了宁静，正当方靖要低下头去，继续在他的草稿上圈圈画画，有人打破了宁静。
“方总！出大事了！”
第36章 第36章 拜访
方靖看了一眼手表，距离开盘还有半个小时，又出了什么事？
秘书喘着气跑到方靖的桌子前，递上了一台手机，是一篇新闻通稿。
‘兄弟反目是因爱生恨还是暗通款曲？盛世继承人与华研总裁海边度假，动作亲密！’
方靖唰地从椅子上站起来。
再往下翻翻，是一条社交动态的截图，一行Y文再配上两人在街上手牵着手的照片！
这行Y文恰好就是：搭讪不成反被秀恩爱，两个alpha在一起？这个世界已经不是我认识的那个世界了么？
方靖猛然想起，那个被他用齐梓言是他的男朋友拒绝了的美女。
这篇文章还写了许多所谓亲身所见的两个人的甜蜜细节，方靖一眼就看出来这完全就是凭空捏造的。最后还欲盖拟彰地问了一句，对于这对惊世骇俗的双A恋，你怎么看？
还能怎么看！在这个alpha超过30岁不与omega结合就会送去强制匹配的世界来说，两个alpha在一起！对于盛世这种继承制的家族企业，这不是相当于告诉所有人，精心培养的唯一继承人被废了么。
“这是哪里发的文？！华研那边怎么也不拦？”
方靖突然发现他的逻辑链断了，整理了一个晚上的资料，最近发生的每一件事都有一个收益方或者损失方，不是盛世就是华研。而这件事，是唯一一件不利于盛世也不利于华研的。
秘书姑娘已经吓得脸色都快青了。
“不、不知道啊，但我听薇姐说，可、可能是方瀚音那边发出来的。”
方瀚音？
方靖一时间竟然不知道他是得不到便要毁掉，还是想通过这个方式来获得继承权。
直觉告诉他，方瀚音是布局人没有料掉的一颗棋子。
因为这是一件确实存在，完全无法像财务报告和代工这样能通过调查解决的事情。
“方总，怎么办啊！！马上就要开盘了，要辟谣么？”
魏薇这时候从外面进来。“方靖，你真的是和齐梓言一起出去度假么？你们究竟是什么关系？”
方靖迷茫地坐回到椅子上。“这不是谣怎么辟？我也不知道我们之间是什么关系。”
兄弟么，情人？还是仇人？
“app崩了！”看着眼前的网页直接卡成了正在旋转的加载条。其他平台在捕捉到首个平台的新闻后，接连发出收到消息的提醒声。瞬间，多个平台陷入瘫痪状态。
投资人也好，吃瓜的也好，滔天的舆论席卷了整个网络。
甚至连助理的WeChat页面也弹出了好几个艾特助理询问八卦的弹窗，助理尴尬地想要拿回自己的手机。
打开股票界面，华研已经盘前暴跌了一大截，当然，盛世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都这个形势了，华研还会继续收购计划么，还是会抛售盛世股票？方靖已经完全懵了，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9：30分，一轮恐慌的抛售开始，尤其是持有剩下那18%盛世股份的散户们——因为谁都知道现在是高位了，一旦华研放弃收购，盛世的股票便会断崖式下跌。一同恐慌的还有华研的股东们，两方的股票疯狂下跌。甚至华研麾下的基金出现了大规模赎回的状况。
就在大家都以为华研会放弃收购抛售盛世股票回本的时候，华研却做出了大家都意想不到的举动。
继续买！
从49%一路冲到54%再冲到64%，最后竟然直接抵达了67%的绝对控制线。
具权威机构分析，华研的债务大概已经达到了惊人的300%，几乎是把公司的生命和盛世绑在了一起。此刻，华研的股票价格已经跌破了它当初的发行价格。
这让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全部人都在怀疑一件事，齐梓言是疯了么？
比所有人都要懵的，属方靖莫属了。他手里的证据——把齐梓言送进监狱里，也只能起到打压股价，打击市场信心的作用。原本想着华研自顾不暇便会放弃收购，没想到到了这个地步，华研仍然继续follow，华研玩这一手，直接让方靖手上的证据失去了意义。
正当盛世所有人都在岗位上引颈就戮，等待着公司易主的消息时，看着他们的总裁的车在马路上扬长而去。
方瀚音没有这么大的势力，不会知道方靖去了Y国，更不会这么恰好地获得了这张照片。
所以他背后有人在支持他。
回想起他的学历便有迹可循，他是数学系毕业的，比齐梓言小两届，是他的直系学弟，这两个人，根本就是认识的！
也就是说，方瀚音这张照片，是从华研那边来的。华研在利用方瀚音，又或者说这是一场交易。
如果方瀚音一开始手里就有这张照片，那他一定一早就拿出来了，无论是阻止联合也好，还是夺位，都比现在才出现有效多了。所以，方瀚音也是刚刚拿到这张照片。
这张照片会出现在方瀚音手上，是因为华研不方便直接出面，为自己寻找一个传声筒！
只需要最后验证一件事情，便真相大白了。
就是现在坐在华研的总裁办公室里的，究竟是谁！
紫色的超跑在晨光中的都市街头狂飙着，不知道闯了多少个红灯，声浪轰鸣惹得无数人好奇地趴在窗口张望。
方靖知道自己的个性从来都不是表面上显现出的那么冷静温和，反而是极强的情绪化，这种可怕的情绪化有时候甚至会影响到他的大脑思考问题，类似于应激反应，大脑一片空白，只不过他习惯了压抑自己，旁人看不出来。
而现在，他的双手都在颤抖。如果照片真的是华研放出来的，一定经过了现任掌权人的手，华研没有什么二把手三把手，齐梓言占据的是绝对的领导权。
也就是说，这张照片的出现，是经过了齐梓言的同意的。虽然它的出现必然会导致两家的股票一起下跌，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但，也意味着华研可以借这个机会顺利拿下盛世的绝对控制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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