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五十份怎么够
有了杨至简的帮忙，问卷完成得很快，李化繁在办公室里整理着填写好的问卷，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是许久未联系的宋宇辰。
李化繁有些忐忑地接起了电话。
“你怎么这么久都没来电话？”宋宇辰问得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就好像他们的关系从来都没有出现过裂痕一样。
“我。。。最近比较忙。”李化繁面对宋宇辰，总是一下子就没了气势，柔弱地答道。
“忙什么？”宋宇辰追问道。
李化繁垂着眼回答：“论文，问卷调查。”
“嗯，第三年了，今年比较重要。你的问卷调查做好了？”
“差不多了。”李化繁一五一十地回答着。
“做了几份？”
“五十。。。”
“五十份怎么够？”宋宇辰有些不满地问道。
“。。。”李化繁就好像被老师抓住没好好做作业的坏学生一样，心虚地不敢答话了。
宋宇辰一直都是李化繁的“导师”。生活上是，学习上也是。
若不是因为他，李化繁根本就不会选择暖通专业，也不会坚持到读博。而宋宇辰在这一块所表现出来的专业度，也总是能让李化繁崇拜不已。
他似乎清楚地知道自己每个学习阶段会面临的问题，时不时地给他指引方向。
“这种问卷，至少一百分吧，而且有效样本要在90%。你只做五十份了，怎么了，不敢面对那些乌泱泱的人群吗？”
李化繁的头更低了。
宋宇辰没有责怪，而是笑着说道：“你把问卷拿给我吧，我安排人给你填。”
李化繁不置可否，没有答话。
“行了，论文要紧，少想些有的没的。一会儿我去莘莘小区等你。”宋宇辰说完，就挂了电话。
李化繁打开办公桌抽屉，拿出之前被自己收起来的剩下五十份空白问卷，长长地舒了口气。
一个小时后，李化繁还是到了莘莘小区。
宋宇辰正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看上去很是疲惫。
李化繁在门口伫立了良久，直到宋宇辰睁开眼睛回头看他，向他招了招手，示意过去。
李化繁有些犹豫地走到了宋宇辰身边。
宋宇辰搂住他的腰，把他抱到了自己怀里。
“宋先生。”李化繁挣扎着想要逃离他的怀抱。
“别动。”宋宇辰的声音有明显的沙哑，眼睛也睁不开来，他靠在李化繁的脖颈边，轻轻地说道。
伴随着话语喷吐出来的气息刺挠着李化繁，让他原本反抗的动作渐渐平静了下来。
“我已经很久没有好好休息了。”宋宇辰有气无力地说道，“让我抱一会儿。”
李化繁的心狂跳着，颤抖着说道：“宋先生。。。躺床上去休息吧。我。。。先回学校了。”
沉默了好久，宋宇辰答道：“好。”
他松开李化繁，躺回到沙发靠背上，用手盖住了额头。
李化繁微微一怔，缓缓站起来，准备要走。
宋宇辰也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一把搂住李化繁的腰，用力推着他进了卧室。
李化繁被宋宇辰丢到了床上，背上传来的震动感让他忍不住咳嗽了起来，刚要坐起来，宋宇辰就趴到了他的身上，抓住他的手腕置于头顶，用力吻了下去。
李化繁努力躲避着宋宇辰的吻，双手想要挣脱却被禁锢地更紧。
“行了！”宋宇辰低低地吼道。
李化繁被吓了一跳，有些恐惧地看着他发红的双眼，不敢再动。
“我累了，别闹了。”宋宇辰吃力地趴到了床上。
看来，是真的累了啊。
李化繁侧头看着宋宇辰的脸，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已经开始有了白头发了。
宋宇辰闭着眼睛抓住李化繁的手，与他十指交扣，放到了自己胸前，蜷着身子继续睡觉。
李化繁坐起来，试着抽了抽手，却被抓得更紧了。
他有些无奈地小声说道：“脱了衣服再睡，这样会着凉的。”
说完，李化繁小心翼翼地给宋宇辰脱去衣服，把被他压住的被子轻轻抽了出来，盖到了他的身上，把空调温度调了调。
宋宇辰翻了个身，继续抓着李化繁的手，压在自己的腋窝下，放在胸口，低头亲了一下。
李化繁被扯着往前扑了些，贴到了宋宇辰背后的被子上。
逃离不开，就只好躺一会儿了。
他隔着被子，躺到了宋宇辰的身后。
傍晚的时候，宋宇辰依旧满脸困顿地起了床，他抓着外套挂在手臂上刚要出门，又想起了什么，回过身来拿起李化繁的问卷说：“我处理完了拿给你。”
随后，用那叠纸拍了拍额头，一脸心事地离开了。
到了车上，宋宇辰给助理打了个电话，让他到指定的地点等着，要给他安排点工作。
车子开到了曙光区一个来往车辆较少的路口边，助理早就等在那儿了。
司机给宋宇辰按下车窗，助理笑着探身下来。
宋宇辰把问卷交给助理，说道：“找个写字楼的项目，让工作人员填些问卷，另外在楼下办公室找小魏他们几个画制冷系统的填一下，这阵子他们应该比较有空。剩下的去中山广场拉几个路人也填一些。三天后交给我。”
说完，宋宇辰就把车窗给关上了。
“走，去御马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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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宋宇辰的车子停在校园南侧的马路边上，等待着李化繁的到来。
原本李化繁还在担心怎么应付宋宇辰，如今在马路边上见面，倒是让他松了一口气。
李化繁老远就看到了宋宇辰正双手插在西裤口袋里，靠在后车门边。
走到宋宇辰面前，李化繁礼貌地唤了他一声。
宋宇辰温柔浅笑着，伸手摸住了李化繁的脸颊，手指在他的后颈捏了捏。
李化繁有些恍惚。
这个动作，就如九年前他第一次坐上宋宇辰的车前一样。
宋宇辰俯身下去，在他唇上亲吻了一下，并含了一会儿他的下唇。
放开李化繁后，宋宇辰从车上拿出问卷，交给他，问道：“毕业后，想要做什么？”
李化繁没有回答。
“如果不想离开学校，就申请留校任职吧。如果愿意进企业工作，我可以给你安排个待遇比较好比较轻松的单位。嗯。。。”宋宇辰想了想，继续说道，“或者你想进设计院也可以。不过进设计院就会比较辛苦，想要有好的位置，还是得没日没夜地赶图，多跑现场。”
说完，宋宇辰又笑着把李化繁搂到了怀里，侧着脸看着他，说道：“我们繁繁一定不喜欢跑现场，是不是？你只要乖乖待在家里就可以了。我以后在曙光区那儿给你弄套房子，装修个好点的办公室，这样你就可以在家里工作了。”
有两个女生路过，朝着李化繁那边不停地张望。
宋宇辰斜着眼看了过去。
两个女生显然被宋宇辰的眼神吓退了，匆匆跑开了。
“你回去吧，我晚上还有事。”宋宇辰揉了揉李化繁的头，坐进车里离开了。
李化繁在原地愣了好久。
在宋宇辰的面前，原本可以好好自力更生的李化繁，突然又变得像小孩一样柔弱了。他给自己所描绘的未来，似乎是自己最向往的生活。
衣食无忧，不用朝九晚五地赶车打卡，仅凭自己的兴趣工作。可以像文人墨客一样不为五斗米折腰，保留自己的傲气。
多好的饼啊。
李化繁心不在焉地往回走着，在博览院门口撞到了蒋老师。
“小李，你怎么了，走路心不在焉的？” 蒋老师担心地问道。
“哦，蒋老师，抱歉，我没注意。”李化繁回了神，满是歉意地说道。
蒋老师见李化繁那副模样，便意有所指地说道：“我就说，这个年纪的孩子还是要多谈谈恋爱，精神头才会足。你看，我之前给你介绍的女孩子，她也是个一门心思放在学业上的，现在都读研一了。你俩还真是般配啊。”
李化繁尴尬地笑了笑。
蒋老师见李化繁没有拒绝，便乘胜追击道：“这样吧，这周末，我安排你俩见个面怎么样？就在南边巷子里的那家咖啡店。听说在学生之间还挺红啊，说是约会圣地来着。”
另外几个等在前头的老师喊道：“蒋老师。”
蒋老师见同伴催促了，便一边往前走一边说道：“就这么说定了啊，到时候我给你电话。”随后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哎，蒋老师。。。”李化繁刚想推拒，却已经来不及了。他叹了口气，回了博览院。
周末的时候，李化繁果然接到了蒋老师的电话。
“蒋老师，我真的。。。没这个心思。”李化繁皱着眉头说道。
让他为难的是，他也没办法告诉别人，一直以来他喜欢的都是男人。
在学校里，这种事还是上不了台面的。更何况他李化繁，是多么看重面子的一个人呐。
“我都跟她约好了，人家现在正在咖啡店里等着你呢。不管你有没有心思，去了再说。说不定见着了，就有心思了呢？”蒋老师自信地说道。
李化繁不想再驳了蒋老师的面子，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实在过意不去，只好答应了。
就。。。混一下吧。
第28章 买单
李化繁随意收拾了下就出了门。
金秋十月，天气不冷不热。没有了夏季的燥热也还没有深秋的寒凉，道路两边的树木上，叶子将将转黄。
李化繁依旧穿着件白衬衫，一条灰色牛仔裤，到了袁玮丽的咖啡店。
杨至简看到李化繁，开心地迎了上去：“你怎么来了？”
李化繁心里暗暗想着，早该问一下他的排班的，现在可好了，指不定到时候会不会惹出什么事来。
“我。。。来见个。。。朋友。”李化繁实在找不出形容词了。学生？明明也不是，同事？更不是了。相亲对象？这不疯了吗？
“朋友？”杨至简挑了挑眉，朝窗旁座位上那个等了半个多小时的女孩子身上看了过去。
一头披肩长发，皮肤白净，唇红齿白，眼睛温柔似水。一件白色T恤外套了件薄荷绿的防晒线衫，蓝白色的九分阔腿牛仔裤将裤脚卷了起来，一双干净的小白鞋纤尘不染，黑色的双肩包放在沙发上。
她点了杯热美式，正低头看着一本英文版的《小王子》。
这段位。。。比我高多了啊。
杨至简转回头来，问道：“你什么时候有的这么个朋友？看着挺秀外慧中的。”
李化繁听了，哑然失笑道：“‘秀外’我也就认了，怎么‘慧中’你都能看出来？”
杨至简撇了撇嘴，答道：“看英文版的书呢，还不‘慧中’？”
“行了。”李化繁一手推着杨至简回到吧台，说道，“我过去应付一下，你别闹。”
说完，他就坐到了女孩子的面前。
女孩抬起头来，看到李化繁，笑着把书收了起来，落落大方地伸出一只手，说道：“你好，我是苏青黛。”
李化繁微顿了一下，随即也颇有礼貌地回握了下苏青黛的手，笑着自我介绍道：“你好，李化繁。”
“老子《道德经》有云：万物之始，大道至简，衍化至繁。李先生的名字，很好听啊。”苏青黛笑着说道。
李化繁听罢，又是一愣，但也跟着回应了一句：“山名天竺堆青黛，与君约略说杭州。‘青’字藏王，符合十二生肖以鼠排首的特性。苏小姐的名字，也颇有意义。”
两人说罢，突然相视而笑。
是同类人。
杨至简在吧台那里调着咖啡，一脸不悦地看着窗边二人有说有笑的模样，他气呼呼地往小半杯热美式里到了大半杯奶，又加了五六块方糖，嘴里喋喋不休地念着：“颇有意义，颇有意义，一副文人墨客的酸样儿，甜死你，甜死你！”
整完后，他把咖啡重重地放到了李化繁的面前。
桌上不禁传来了盘子汤匙撞击的声音，还把几滴咖啡晃到了杯外。
李化繁看了眼咖啡上的一大堆奶沫，有些为难的看了眼还站着没走的杨至简，如履薄冰地说道：“那个，我。。。不喝加奶的。。。”
话还没说完，李化繁看到杨至简那个难看的脸色，又把后面几个字生生给吞了回去。
算了，小孩子发发脾气，就不要跟他闹了。
苏青黛很是体贴将自己面前的美式递给了李化繁，说道：“我的是美式，还没喝过，只不过，有些凉了。”
说完，又顺手将李化繁面前的杯子挪到自己面前。
杨至简更加生气了，使劲瞪着苏青黛拉着咖啡杯的手。
李化繁赶紧将杯子按住，把美式递回给了苏青黛，笑着说道：“不用，偶尔也要换换口味，我喝这个就行。”
杨至简这才哼了一声，转身离开了。
李化繁啼笑皆非地摇了摇头，拿起杯子喝了一口，差点没吐出来。他骇怪地回头看了眼杨至简，硬是把含在嘴里的那口甜到发齁还有些油馕馕的咖啡咽了下去。
这该死的兔子，还真会咬人呐。
“李先生好像，跟那位学生关系很好？”苏青黛看了眼在吧台把东西弄得乒乒乓乓直响的杨至简，说道。
李化繁忍不住咳嗽了一下以掩饰自己的尴尬，讪笑着说道：“他是。。。我的学生。”
“哦？是学生么？”苏青黛又问了一句。
“嗯。”李化繁像是在自我安慰似地加强了语气答道，“我是他专业课的助教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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