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懿站起来,走到窗前,对失魂落魄的九龄道“一起去逛逛吧。”他从未见过如此的九龄,似乎一直存在心里的信念轰然崩塌,支离破碎了,无懿知道平日里九龄总是把喜怒哀乐表现在脸上,有什么事都是笑脸相迎,可是,现在,这样。
无懿觉得自己真的不该带着九龄一同前来,就该狠心拒绝。
可又不忍心九龄一直被瞒着,被自己信任的人算计,该有多心痛,这种滋味自己已经尝过了,如今,看着九龄这样,好像又尝了一遍,好像比被九龄伤了那次更酸涩疼痛。
还未知道结果知道结果的九龄,又当如何?无懿不敢想,只想让九龄还是那个任性的、随心所欲的九龄。拉着九龄转换下心情,接下来的事,就让自己来做吧。
无懿拉着九龄在鬼街逛着,九龄心里知道无懿还没有解决完的事,知道这事情肯定是超乎自己的想象,知道无论结果怎么样,不管是任性还是自私!只想陪在无懿身边,与其念念不忘不可知的结果,不如放荡不羁享受当下。
自我安慰着稍稍放下心来,在鬼街里穿来穿去,赶在无懿的身前,装作无忧无虑的样子,不想让无懿再为自己担心了!无懿一言不发的默默跟在九龄的身后,眼神却没有从九龄身上离开。
两个绝世少年,当真是养眼啊。
九龄好奇的在一个摊位上停下来,翻翻看,都是些奇形怪状的货品,鬼界的品味也太差了吧!这都是什么实在是无趣。
又一闪身,窜到另一个摊位,都是胭脂水粉,却吸引了九龄的注意。
这摊位的女鬼看着九龄,呼吸慢了半拍,热情过头的说道:“这好俊俏的小伙,可是要给心爱的姑娘买胭脂水粉我这的胭脂可是出了名的……香……气……扑……鼻。”边说话手边顺着九龄的胳膊往脸上拂去,可这手还没到脸上,就像冻结一般,停在空中一动不动。
原本还能言善道的鬼,此刻却成了一个吐字不清的结巴,崩大豆一样,一个子儿一个子儿往外倒“楼……楼主……”
这平常的小鬼,都尊称无懿一声楼主,不管是因为这鬼界经济命脉都掌握在无懿手里,单是因无懿这望月楼就让众鬼可望而不可及了!
据说,这望月楼的屋檐上的区区一枚风铃,就抵得上一个寻常小鬼的百年花销了,又听知情人爆料,这望月楼里更是奇珍异宝数不胜数,位置又在鬼界中心,众星捧月一样,无懿虽未掌管这鬼界,却也是常常恩慧鬼界,这鬼界众鬼无不听令,无不信服的。
无懿走到九龄身旁,看九龄怎么不说话,自己只是给这女鬼一个眼神,把手放干净点儿,难不成九龄也觉得自己眼神甚是吓人都呆若木鸡了
难不成自己长得凶神恶煞的样子又是那偶有几个有心的鬼传的那样:无恶不作这鬼界经济命脉多数都掌管在自己手里,虽有不安分的鬼眼红眼馋,却又不敢造次。更重要的原因是:忘川河水,伤百鬼,蚀百魂,几万年来只有一鬼,平安无事的站在这,可不是吓人嘛?
九龄并没有感觉到无懿杀伤力极强的目光,只是心道:“不是我心爱的姑娘,倒,倒也算是……心爱之人……”抬头看看女鬼,好奇问这突然结巴的女鬼:“这怎么卖?”
“不……不……要钱了。”现在自己只想离这两位远点,再远点,虽然好看,可是,还是小命最重要啊。女鬼心道:虽然楼主长得好看,人也平日里不错,可是刚才的目光鬼都要吓死了!女鬼将九龄看对的那盒胭脂一股脑儿推到九龄的怀里,摆着手,白着脸,骨头一动都咯噔咯噔的响,僵硬的四肢都用不上力气。
无懿知道自己刚才过分了,可自己也没做什么,不就一个眼神警告一下,怎么把人吓傻了现在这鬼界的人,见到自己比见到鬼还怕,难不成冰古暗中吩咐了什么虽然自己确实不喜别人近身,可也不至于各个都离他十丈远吧,好像一个瘟神到,都一哄而散。
无懿笑了笑,自己是陪着九龄出来散心的,不能让九龄吓到了?可这一笑,太过夺目,九龄怀里的胭脂又掉回在摊位上,打着转儿~
九龄气鼓鼓心道:“难不成,这女鬼比自己好看,你笑得这么灿烂,可是心悦人家!”越想越生气,扭头就走。
无懿看着这一幕,有点惊慌失措,“发生什么了?自己只是为了缓解一下气氛,让九龄更开心,怎么到怒不可遏,甩身而走的地步了”
看着九龄气愤地朝着望月楼大步流星,头也不回的走去。无懿想到孟婆每次撮合他和冰古说:“女孩子心情不好,心情不好得时候,送点礼物就好了!”无懿吐槽冰古道:“她那张脸,就没有多余的表情,婆婆你是怎么看出来的?再说,冰古,哪有一次心情好过?”
冰古听到,直接把正在切菜的刀,飞过来就砍无懿,无懿闪得快,对婆婆说:“看到了吧。”还无奈的耸着肩摊着手,眼神无辜。
冰古却是很欣赏无懿,可也只是脑子,这人性格大变以后,想干啥倒是说干就干,雷厉风行的,可是一做好一件事,就像完成任务似得,就像种着一颗颗果实,前面用心栽培,用心呵护,生怕旁人做得不够好,都是亲力亲为,恨不得把心血都付出,可是等到落花结果,却又甩手不管了,其实冰古知道,无懿只是害怕,有一天结果并不是自己所愿,就像他和那天帝九龄一样,只是看破不说破,让无懿自己自欺欺人罢了。
所以后面的事都到自己手里,若是直接毁了不干,又不是自己的性格,只能接手无懿那些繁多的摊子……真是摊上事了,还都是大事。
无懿拿起那盒跌落在摊位上的胭脂,想九龄应该是喜欢的,看了那么久,管他是男是女送礼就对了是吧?孟婆就是想这么表达对吧!麻溜拿起来,甩了一锭鬼金,追九龄去了。
这女鬼眼里发光,摸起那锭金子,心道“楼主果然是大手笔,有钱啊!”刚才的恐惧惊悚一下都散去了,“这区区一盒胭脂,竟然值一锭金子”,心里不住偷笑,众鬼见楼主离开,都重新聚回来,羡慕着女鬼,“多幸运啊~”七嘴八舌的道。
望月楼——
嗯,九龄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这鬼界哪里不是无懿的眼线!想到这更觉得窝囊气……径直迈进望月楼,快步走到二楼,走到无懿的房间,关上门,蹬了鞋,坐上床,一气呵成!可是现在活活一副怨妇的样子。
无懿敲敲门,知道九龄在屋内,可是又不方便闯入。明明是自己的屋子,此刻好像换了主人。
哎,三界若是有人知道,这让众鬼闻凤丧胆的楼主,在这天帝九龄面前,却是个秒怂。必要觉得天帝着实厉害,轻轻松松就驯服一只鬼头头。
无懿又敲了敲门,说道:“那我进来了。”
九龄自己也觉得自己怎么回事,一碰到无懿就神志不清,做出许多平日里不会做的事,这,刚才的表现,不就是吃醋,是吃醋没毛病吧?是吧?可心里虽然这么想,可身体还是很诚实的在无懿踏门而入的那一刻,用力的把头扭在一边,双臂交叉,嘟着嘴道:“呦,这不是大名鼎鼎的楼主大人嘛?”
无懿笑得更深了,坐在九龄身边,将怀里的胭脂递给九龄道:“别生气了。”九龄看着无懿递过来的胭脂,不去接,心想着这无懿果然还是原来那个单纯的无懿,自己明明是想买了送给无懿的,自己这张脸虽然好看,可是却是太过英气,这无懿亦男亦女的容颜,眉心一点胭脂烙,甚是好看。
九龄看着无懿的手还僵持着,伸出手,心不甘情不愿的佯作被迫接收,从无懿举了半天的手心里拿走了——
无懿笑嘻嘻看着这样使性子的九龄……心道:“嗯,九龄应该只有三岁,比小盾熙脾气还大,定是年龄小的缘故!”心里想着,嘴角笑得越来越灿烂……
☆、第二十一章
21
这胭脂有个好听的名字,‘醉骨’,就和那欢好的‘毒药’一样,女子用了无事,却能让男人春心荡漾。
自然,不经人事的无懿和九龄还保持着童子之身,更想不到单单一盒胭脂水粉而已,竟有如此功效……两人都不往那方面想,也没有有人专门告诉他俩,这“醉骨”在鬼界都是人尽皆知的事情,在鬼界买胭脂的男鬼,哪个不是带着目标去的……
夜已深,无懿站起来准备离去,将自己的屋子留给九龄,可是九龄突然拽住无懿准备离去的袖子,小心翼翼的看着无懿的表情,低着头,声音小到快要听不见道:“留下来……吧。”
两个人都同床共枕这么多年了,现在开始避嫌,害羞,说出去也没人信啊。
无懿看着九龄,突然做坏的俯身将头贴在九龄的侧脸边,连两个人的呼吸都感觉到,无懿有意无意的朝九龄的耳朵吹着气,说道:“望月楼里,不缺屋子。”
九龄跌坐在床上,面红耳赤,心跳加速的拽起床上的被子,捂住脸嗔怒道:“你走!”这样不就显得自己好像……好像特别不舍得无懿离开自己了嘛?
无懿笑着看九龄一眼,转身离去。背过身的脸,脸色歘的一下,严肃起来,心道:今夜,还有大事要做。
——望月楼地下暗室
午夜十分,夜深人静的望月楼暗室里……
无懿裹着黑色外袍,庞大的帽子遮住七分脸,留下三分清冷孤傲的下巴,和单薄失去血色的唇,在月夜的照耀下里,漏出来来的下巴,没有一丝血色的苍白……
冰古看了看来人,走过来站在无懿的身边,好奇地望了望无懿身边,没有发现那只跟屁虫猫!心想:这跟屁虫居然没来,又想着这事无懿原本就不想九龄插手,现在不见跟屁虫的踪影,肯定是无懿要秘密解决此事。
冰古立身站在靠墙的地方,目光直看着无懿。无懿扫了一眼蹲在角落默默无言的书生,走近书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平视着书生。无懿随手给蹲在角落里,双臂抱着腿防备着无懿的书生解了封咒。
无懿身上的铃铛,又开始响了,一步一步一声一声的哀鸣。
书生解了封印,可是长久不说话,喉咙干裂,连口水都咽不出来……书生整个人陷在漏窗照不到的黑暗里,无懿却在灯火通明的地方,摘了帽子,左手摩擦着耳坠,抬腿穿着鞋半躺在竹塌上,半阴半阳的月光将脸分割成两半,这亦男亦女,半仙半鬼的脸,尽显妖媚。
冰古知道,无懿要动手了。每次他摸着耳坠,血腥之气就愈浓烈。
果然,无懿嗤之以鼻,轻蔑笑道:“我以为天界的司辰星君有多么了不起呢?”
明明是笑语,可空气却冷,死亡的冷,角落里的书生闻言轻笑,扶着墙缓缓站起来,脚步沉重的一步一步走近无懿,在距离无懿三步的地方停下来,整个人的影子覆盖在半躺在竹塌上的无懿的脸上,将无懿的身形吞没在黑暗里。
冰古箭步上去,生怕书生做出什么举动,拦在无懿和书生的面前,无懿继续把玩着耳坠,垂下眼眸对冰古说:“无碍。”
冰古闻言退后,站在无懿的身边,一动不动的目不转睛的盯着书生的一举一动。
书生甩甩手,瞬间身上的装扮被蓝色华衣替换,变成了另一个人面孔,清秀却不失庄重。
无懿了然于胸,一点都不惊讶的看着司辰星君,但还是微微不易察觉的挑挑眉,道“司辰星君好容颜啊,那书生穷酸样,果然不适合你。”
司辰星君没有回答,只是直勾勾的用带着恨意的双眼盯着无懿看,无懿突然转转脑袋,活动一下脖子,起了一点身,半靠着软枕一只胳膊撑着身体,斜坐着。随手弹弹自己肩上不存在的灰尘,朝着肩膀吹了口气,一脸平静地问道:“只是不知我与司辰星君无冤无仇的,怎么就招致杀身之祸了?”
司辰星君长时间不说话,突然体内魂魄在体内乱窜,吐出一口鲜血来,喉咙虽然被润湿,可是血腥味也让喉咙并不好受,只是饮鸩止渴罢了!
司辰星君伸出右手,把大拇指立起,握着自己的下巴,胡乱的擦了一下下巴上的血,讥讽道:“从清香楼那夜,你就应该知道,你不论是做人还是做鬼,都不该存活在这个世界上。”
无懿早就料到答案,配合道:“是啊。可我就是要好好活在这世上,让你们都看着。”语气狂妄,却因为有着这样的底气,无畏无惧!
无懿看着司辰星君的动作,只见司辰星君右手攥紧胸口的衣领,无懿便自问自答道“反噬!亏你为天神,表面上光鲜亮丽,背地里却和那阴沟里的老鼠一样,令人作呕。”
当初九龄怀疑自己修习鬼术,可这真正修习鬼术,吞噬武鬼魂魄的,倒是和自己共渡几万年的神君。
“那也比你……干净……”司辰拽着衣领,强迫自己站立,丹田汹涌而出的灵力压制着体内躁动不安的鬼魂,慢慢平息下来。
“哦~我一直都以为自己是这四海八荒里最干净的鬼了。一不食鬼,二不饮血,三不噬魄的!哪里去找我这么好的鬼”无懿笑着回答道。
又自问自答道:“不过我配做只鬼,你配做神吗?可惜你现在都不知道,明明只是吞噬了一个小小的鬼魂,何故自己几万年的修为,都压制不住?”无懿为司辰星君惋惜道,倒是真得发自内心的惋惜。
“为何?”司辰实在体力不支,满头大汗,走到墙边,扶着墙又吐了一口鲜血。强行用灵力压制,让体内的鬼魂发怒了,虽已经缓和平息,可是自己也耗费太多精力了,每说一句话,都耗费着自己的精力,可更不想在厌恶的人面前倒下!
无懿从榻上起身,走到司辰星君的面前,扬扬手打了一个响指,指尖就出现一个绿色的光,正是那被吞食的武掌事的七魂六魄,无懿看着指尖的这颗七魂六魄魂珠,道:“果然是这样。”无懿抽出司辰星君体内的鬼魄,顿时司辰星君感觉身体舒服多了,呼吸也顺畅了。
无懿背着身,魂珠划了一个弧度,落在冰古的手上,无懿对冰古,道:“你现在就去把这个交给孟婆吧,也许孟婆能有办法!”
冰古一步三回头的离去。知道无懿是故意支走自己,虽担心无懿,万一又被天界所伤,鬼花的功效如何,毕竟没有试验过,万一只是传说记载万一……记载是假的?或者鬼花只能治疗一次怎么办?冰古有点杞人忧天了……
冰古自带抵触心理,可不得不走,无懿说一不二的性格,自己若是不走,无懿就算打晕自己也会让自己离开,便拿着鬼魄,道:“注意安全。”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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