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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方的溟汐和夏清风发现了阵盘的古怪，空中的莫白自然不可能没察觉。他看着从四周向自己扑过来的怪物，二指一并在身侧一划，无数光线在他身侧出现，将怪物切割成了肉块，陡然消失成灰。
“天养万物，万物反哺于天。你能完成此大阵，可见你确有几分本事。”莫白缓缓开口，眼中带着至高者的威仪，看向徐清泉的目光又带了两分悲悯。“可惜，用错了对象。”
话音方落，他指尖在空中画下几笔，然后往地面猛地甩去——
咒文嵌入地面，在阵盘中央撞出了耀眼的光亮，然后沿着阵盘的线路漫开去，布满了整个阵盘。在光芒连接之后，原本罩着他们的那层光幕也变了颜色，紫白交错的光亮被柔和的纯白荧光所取代。林中黑气消散，怪物们尽数被光束刺穿，而那些无辜殒命的鸟兽们的魂魄重新聚拢，变回了完整的躯体在林中奔跑。
“还愣着干什么！杀了他！”
徐清泉猛喝道。赤练蛇妖和火凰再顾不得许多，化出原形向莫白猛扑而去。
“小心！”
夏清风和溟汐在法阵被莫白控制后，灵力就再次回到了他们体内。他们飞身冲上去，替莫白挡下了赤练蛇和火焰鸟的攻击。
“莫白，不能让他唤出龙灵！”夏清风道。
徐清泉已经彻底疯了。尤其是在看到他花了巨大心力才布下的法阵被莫白轻而易举地夺去了控制权，他就知道自己在莫白面前，根本如同蝼蚁。
“既然如此，那就让我看看这上古神兽，到底能有多厉害！”
他咬着牙道出这一句，下一刻，他的手中已经握上了龙骨笛，放在嘴边吹奏起来。
铿锵尖锐的咒曲从笛孔中传出，天空突然变了颜色。巨大的乌云聚拢起来，惊雷伴着闪电打下，像是要把整座雪山压塌。而在雷电之中，一声龙吟破空，金色的光芒从山下某处出现，窜入了云层之中。片刻后，浑身遍布金光的龙灵呼啸着直冲下来。
“真的是龙！”躲在避水丹里观战的莫麒和人鱼、黑猫忍不住惊道。
龙灵在屠神剑中被禁锢了数千年，早已失去了灵识。他被徐清泉以唤龙咒引出，根本认不出下方的人，只听从了徐清泉的意思，在空中盘旋了几圈后，选定目标冲撞而去！
“莫白哥——！”
龙灵带着龙威呼啸而来，带起了巨大的狂风。莫白的头发被风吹得后扬，将他整张面容都露了出来。他看着向他张开了口的金色龙灵，缓缓扬起了嘴角，轻道：“龙族，到底还是嚣张。”
白光在他周身出现。白光之下，众人只见莫白的头发倏然变长，身上简单的白色便服变成了华丽的广袖冕服，上面闪动着带有灵光的精致纹路。墨发高束，白衣胜雪，像是一个从时间的开端而来的神灵，神圣又苍远。
他抬起手来伸向龙灵，眼中带着远古的厚重，开口的声音仿佛还有缥缈的梵响。“久违了，龙族。”
话音落，龙灵霸道的灵压在莫白手掌前猛然停滞。灵力相撞的灵波往周围轰然漫开。大雪被席卷着吹回了天际，山上树木被往一边掀去，在场的所有人都在心悸般的一阵震撼之后退回了各自的阵营。
龙灵一击未中，就像是被惹怒了，再次吟啸一声，粗壮的龙尾向莫白甩了过来。龙尾带起的强劲威力摧枯拉朽，将雪山震裂一片，冰雪如同浪潮往山下倒去。幸而莫白已经控制住了这个法阵，将所有的动静都封在了阵盘的范围之内。
莫白眼神未变，轻轻松松一抬手，隔空抓住龙尾往反方向甩出去。整条龙灵都被这股大力带着后翻了几圈，轰然撞在了结界光幕上。
龙灵这次被真的激怒了，在云层中来回穿梭几回，铜铃般的眼睛死死盯着下方墨发白衣的身影。下一秒，众人便见数不清的雷电在龙灵身后闪现，缓缓汇集起来，直到变成了一个龙首的样子，嘶吼着扑了下去。
在这个雷电龙首之下，莫白就像是一个白色的小点，仿佛不堪一击。
“尊上！”
溟汐心下一惊，飞身上去，打开了一个瓷瓶的塞口，默念口诀：“起！”
水浪从瓶口倾泻而出，撞上巨大的雷电龙首，将它挡在了莫白头顶几丈外。然而龙和鲲虽同诞生于上古，但龙的力量岂是鲲能够比的？在片刻之后，雷电再次下压下来。
溟汐冲着龙灵喊道：“玄玉，醒醒！”
龙灵却仍是那样没有意识地盘踞在空中，怒视着下方阻挡它的人，张口吟啸一声，增强了施加在雷电之上的灵力。
雷电再次下压。
夏清风见状迎上去，将自己的灵力汇入溟汐体内，替他一起扛下龙灵的威压。
赤练蛇妖和火凰抓准时机，再次向莫白冲过去。
☆、六十三：大结局
“该闹够了。”莫白仰面看着空中的龙灵，默念了一声。
赤练蛇和火焰鸟扑到了他身边，他的目光仍然还放在龙灵之上，就像是没有看见他们。火凰嘴角一斜，以为对方不查，煽动翅膀向莫白掷出一团火球。赤练蛇两手交错一翻，又在火球上添加一层毒雾，一掌轰到火球上。火球的速度更快，却在眼看着要撞到莫白之时，被对方脚下掀起的气浪切割打散。
莫白抬眼扫过来，在和赤练与火凰对视的瞬间，神识侵入对方识海。混沌神力吞噬掉了二者的妖力，将他们的元神碾碎。然后在蛇与鸟向林中跌落下去之时，开口道：“结束吧。”
话音落下，他急速往空中的雷电龙首跃去。
六界之中各有力量，神魔仙妖人，每个生灵至多只能拥有两种。只有天道，是凌驾在六界的力量之上的。神兽龙灵能够聚集起雷电已经是在运用天道的力量，那张以雷电聚集的龙首蕴含着无上强劲的威压。
身为神兽鲲鹏的溟汐加上天神夏清风，硬扛下这份攻击都显吃力，然而莫白却直接冲进了雷电中心，陡然不见了。
“莫白哥！”
“莫小麒你别傻！”小人鱼和狸猫妖死死拉住了想要从碧水丹里跳出去的莫麒，看着对方害怕到嘴唇颤抖的模样，自己也在发抖：“莫白上神不会有事的。”
会没事的，他连龙灵的攻击都能轻松应对，又怎么会敌不过几道天雷……
莫白自然敌得过。众人只见他进入了雷电中心后，那张狰狞的龙首忽然就顿住了，随后像是在承受莫大的痛苦一般嘶吼起来。轰隆隆的雷电越发耀眼，最终在一阵强光之后，那些聚集的光亮逐渐暗淡，露出一个身着纯白衣袍的身影，和那人手中滋滋闪烁不息的雷电。
“不可能……这不可能！”眼看着这一切的徐清泉疯狂地喊叫起来，看着空中的莫白就像是在看一个魔鬼！“你怎么可能敌得过神兽？怎么可能敌得过天雷！”历届天神，在进阶之时都将承受渡劫天雷。天雷的攻击，只能挡，只能扛，却不能消。可眼前这个人，不仅将雷击消除了，甚至……还将它吸收了？
连天帝都做不到这样，这个人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不说徐清泉，就连溟汐和夏清风都满脸惊愕。如果说他们之前对莫白的实力只是敬畏，那么如今，就已经完完全全变成了恐惧。他们以为，对方的实力至多不过就是超越了天道，却没想到，竟然是已经完完全全碾压了天道！
夏清风不由地想起了之前莫白对他说的话：[我若说我诞于混沌，你可信？]
他张口喃喃道：“这是……混沌的力量……”
莫白没有理会下方疯了的徐清泉，也没有理会惊愕到呆滞的溟汐和夏清风。雷电在他手掌之间流窜，他缓缓抬起手臂，猛地往旁边一抓——云层翻涌的速度越发加快，更多雷电在云层的碰撞之中闪现。它们比之前的那些更加强劲也更加危险，光是看着那蓝紫相间的刺眼亮度便能感受到其中带着的汹涌能量。
“天道。”莫白念了一声，嘴角微微上扬，眼中丝毫没有惧怕，似乎从来不曾将这两个字看在眼里。云层中的雷电酝酿的力量已经足够强，然后在莫白眼神一变的时候，它们瞬间尽数往他手中聚拢起来。云层中所有的雷电都被莫白吸收在手心，对他臣服，由他控制。莫白开口，声音仿佛亘古长钟：“混沌之时，何来天道？”
他虽挂在神籍，然却诞于混沌，他的力量可称为神力，更是混沌之力。世间所有的力量都从混沌中来，六界是，天道也是。既是如此，六界也好，天道也好，在混沌的力量面前，又何足挂齿？
手中的雷电猛然增强，莫白扬手，骤然朝龙灵打了过去。若说之前还对龙灵有一点逗弄的心思，没有用上真正的实力，那么此刻就完全变成了单方面的碾压和殴打。
龙灵看到那道雷电洪流向自己甩过来的时候，吼叫着向下窜去躲过一击，然而在它还不曾反应过来之际，雪亮的那抹身影已经到了它的跟前。莫白的速度有多快，龙灵都不曾看清，只是在它再次看到对方的时候，它的龙角已经被莫白一把握住了，随后对方就借力站在了他的头顶。龙灵愤怒地在云层中翻滚起来，用龙尾去拍打头顶的人，却被对方掐住了尾翼，拎着往雪山峭壁上摔过去。龙灵在山上狠狠撞击，然后再次被拎着往空中甩起。在龙首靠近莫白的刹那，莫白抬起布满雷电的手掌，猛地挥到了龙首正中心！
龙灵浑身被雷电贯穿，它痛苦地扭动起来。明明这是它之前借助过的天道的力量，却在到了莫白手里之后成了对方的武器，发挥出了它真正的威力，似乎可以替对方撕碎所有的仇敌。龙灵在雷电的击打之中哀鸣，一次次撞击在法阵的光幕墙上却始终无法挣脱。雷电在龙灵身上闪烁不息，一声声哀嚎的龙吟让天地为之震动。
“还不服？”莫白冷眼看着躁动着做最后挣扎的龙灵，似乎是有些无奈。随即他默叹了一声，足尖一点飞起，又猛然踏在了龙头之上。
轰！
整条龙灵被一脚蹬了下来，摔进山中压垮了长了几百年的树木。龙灵浑身抽动着，再没有了力气挣扎。
“尊上。”
莫白从空中缓缓落下，和溟汐、夏清风一起朝被雷电捆`绑的龙灵走过去。
“玄玉。”溟汐看着动弹不得的龙灵，眼中流淌着脉脉的温情。他抬手摸了摸龙灵的额心，温声道：“我是溟汐。”将碧蓝的灵力灌注进去。
龙灵在被灵力触碰到的时候有一瞬间的恍神，发出了一声低微的喘`息，却终究不曾想起什么来。
“你将它带走。”莫白道。他看了龙灵半晌，随即把溟汐手中的那个瓷瓶接了过来。
两指在瓶口一绕，又在龙灵身上一点，龙灵便缩成了一抹金光飞入了瓶中。莫白手掌一张，徐清泉手中的龙骨笛也到了他的手里。他将瓷瓶和龙骨都交还给溟汐：“带去海底，好生安葬。”
瓷瓶里面的水，是溟汐到了龙族遗迹，进了龙族禁地后，从禁地里取出来的水。同为神兽，溟汐感受到里面有熟悉的气息，于是他就带了一些出来，以为可以唤醒龙灵的记忆。可惜并没有用……
溟汐接过两样东西，许久后轻声道：“我带他回家。尊上——”他抬眸看着莫白，“多谢。”
莫白点了点头，没有多言。
随后他们回身向山顶跌坐在地上、身上已经落了一层雪的呆滞的徐清泉望去。徐清泉本有旧伤，又强行启动法阵、唤醒龙灵，已经将他的修为耗尽，又目睹了莫白的实力之强，亲眼看着赤练蛇妖和火凰殒命，接连不断的刺激耗竭了他的心力。几乎是一瞬间的事情，他的头发变得一片灰白，脸上也爬上了皱纹，哪怕不再对他出手，他也已经油尽灯枯。
夏清风望着他，眼底波光涌动。
“莫白。”他道，看着莫白轻轻一笑，“你带木子尘回去吧，接下来的事情，我会处理。”
莫白的眉头一动。
“没事。”夏清风似乎是看出了他心中所想，道。又深望了一眼已经被小人鱼从避水丹里放出来的木子尘，“我这边的事情了了，我会去找他。”
随后他没再多言，踏着雪往山顶走去。
莫白没阻止他。
“走吧。”他回过身，对溟汐道。
远处，木子尘靠着一块大石头，人鱼坐在石头上晃着尾巴，身旁站着抱猫的少年。星月的光亮穿透云层照下来，少年微笑，往这里看过来，唤道：“莫白哥。”
莫白已经变回了在人界的模样。见状，他的眼中布上温暖的笑意，抬步走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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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白山上发生的这一场大战，六界之内鲜有人知。
木子尘的失踪以绑架案了结，他自己醒过来了之后基本毫无记忆。徐清泉被夏清风带到神界后，没过几天，莫白看到夜幕中有一颗星落。非自然调查研究部门换了新的妖界负责人，莫白没有去打听是谁。
溟汐和小人鱼带着龙灵回到了海底，没两日，小人鱼又跑回来了，气鼓鼓地告溟汐的状，说他现在心里只有那条笨蛋一样的龙灵，根本都不关心自己了，然后说在溟汐来找她之前，绝对不回海里去。
其实在小人鱼回来的第二天，溟汐就传音问莫白她的踪迹。但看莫麒和黑猫跟人鱼一起做饭笑闹的样子，莫白没有把这个消息告诉小人鱼。
人界依然喧闹，大多数的时候，莫白都要屏蔽着自己的听觉。但他如今，真正开始融入这个世间了。
半个月后，隔壁胡家夫妇终于回来。胡皓和他的未婚妻也一起回来了，一家人在饭店订了几桌饭，把莫白也叫上了。
莫白是第一次见莫麒的外公外婆，但对方却似乎已经对他十分熟悉，饭间连连夸他长得好，懂事，还让他以后常和莫麒一起去看他们。莫白微笑着应了，看得身旁的少年不由脸红。
中途莫白和莫麒先告辞，胡家的亲戚们还没散场。
夜色分外好，两人便慢慢地往家里走去。微凉的风吹来，莫麒将外套拉链拉到了顶，半张脸埋进领子里。
“冷吗？”莫白问道。
“有一点。”莫麒回答。
闻言，莫白伸手拉住了莫麒，将温暖的一丝灵力灌输到对方体内。“好些了？”
莫麒点点头，看着莫白的表情痴痴的。
莫白一笑，牵着对方继续往前走。
“莫白哥。”莫麒道，问出了困扰他多日的问题，“你把神力共享给我，会损伤到你自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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