梓染却固执的说道,并且将白皙纤细的手指往纸契上按去。
她的手上明明没有墨水,也没有伤口,但伴随着她的动作,纸契上立刻出现了一个血点,而梓染的身体也跟着哆嗦了一下,整张脸已经刺骨的疼痛皱了起来。
不愧是魂魄契约啊,果然好痛!
但是比起前世被做成人彘不断的被虫子啃咬的痛苦,也不是不能忍耐!
梓染咬住嘴唇想道。
她当然不是抖M,在救星似乎已经来临的时候还非要做这种对自己没好处的事,只是梓染觉得,其他世界线的云镜留下了这张纸条,应该有她的意义所在。
——当然,也不能排除前世的云镜单纯想要报仇。
可如果这是那个云镜的愿望,梓染也只好认了。
谁让她上辈子为了所谓的“爱情”,恨不得杀掉世上所有的女人呢?
梓染忍住刺痛魂魄的痛楚,手指向下移动,像是鲜血绘制的笔划就出现在纸契上。
“梓染,住手!”反而是云镜急了。
她试图拉住梓染,“墨掌门都来了,他会带我们出去,你没必要这么做!——对吧,墨掌门?”
云镜看向墨白。
墨白也正看着那张纸:“是啊,我会帮你们离开这里,所以你们没必要了。”
“……?”
听墨白那么说,云镜反而愣了一下。
这个反应不太对啊!
看到这种魂魄契约,不应该先问问到底为什么要签这个吗?
云镜这么想的,也这么问的:“墨掌门,你难道……不识字?!”
“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可能不识字?!”
墨白顿时气裂了。
字面意义上的,裂开了。
他脸上的皱纹破开了,黑色的气息从里面喷了出来,眼睛也变成了红色。
云镜吓得赶紧看了看自己的仇恨值。
仇恨值却没有增加。
这是不是说明对方和血狱下面那个“东西”无关呢?云镜不确定的想道。
云镜所知道的,疯狗攻击人的时候也不加仇恨值。
已经疯狂了,其实就没仇恨值这个概念了。
倒是梓染一眼就认出了这是什么:
“狙如?!”
“狙如?好像是老鼠的那个?”云镜愣了愣才想起来,“你们难道是跟在那个大胖子身边的?等一下,你们怎么进入梦境中的?”
“吱吱,被认出来了就没办法了!”“墨白”说道。
他的声音已经变得像是动物一般,非常尖细,而是是几个的重音,显然构成“墨白”的狙如不止一只:“只有我们可以进来,因为其他人修为太高了,进来会打碎小丫头的魂魄!”
“那么你们现在在做什么?不是来救我们出去的?”云镜问道。
她护在了梓染的前面,因为狙如的黑雾已经向着她们缠绕了过来。
“吱吱吱!”狙如们用墨白的外表发出了尖锐的笑声,配合着他周身从皱纹中喷出的黑雾,显得尤其的恐怖,“谁是来救你们的?我们刚刚不是说了吗?仙人大人生气了!因为你们搞丢了南宫瑧言的身体,所以他让我们来杀你们!”
“……你们知道那个是南宫瑧言啊!”云镜答非所问道。
“当然,我们又不像是太子殿下那么智商欠费!”
“你竟然说太子的坏话!”
“这哪里是坏话?我只是说客观事实!”
几只狙如顿时互掐了起来。
伴随着它们的打闹,这个伪装出来的墨白的躯壳也像是漏气的气球一般狂乱的舞动着,而其中一只还没有忘记自己职责的狙如透过扭曲的脸对云镜露出了獠牙:
“总之,你们受死吧!”
伴随着这句话,狙如的黑雾向着云镜身上卷了过去。
云镜顿时感觉到了极度的寒冷。
她半年前,曾经见识过狙如袭村的景象,不过由于村民和沈愁那只“怪异”的存在,使得场景变得有些喜感,再加上狙如和朱厌的群口相声,云镜始终没把这些小动物当回事。
现在被黑雾缠上,云镜才觉得不妙。
这些黑雾中的寒冷,让云镜四肢都麻木了起来,身体慢慢变得沉重,脑子也很昏沉,能体会到自己彻底被冰冻起来会是什么感觉。
最糟糕的是,即使是那么糟糕的攻击过程,竟然不加仇恨值,云镜因为冰冷也无法打开仇恨商城,自然无法做到反击。
现在该怎么办?
云镜昏昏沉沉的想道。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冷的关系,她甚至没觉得自己的处境有多么危险。
依稀中,云镜听见了梓染的声音说道:
“好了。”
她看见梓染将纸契递过来。
“现在我们就要被杀了,拿这个还有用吗?”云镜迷迷糊糊的问道。
“如果是你的安排,大概是有用的吧!”梓染说道。
她的周身已经被狙如的黑雾所包围了,甚至融化成了黑雾的一部分。
云镜看梓染那么坚定,她也就伸出正在化作黑雾的手,接过了那张纸契。
只不过等到云镜接过契约的时候,她的身体已经化作了黑雾。
云镜彻底失去了知觉。
她自然没有看见,纸契上面的文字在被她碰触的那一刻,突然发生了反转,颠倒了过来。
像是镜中的文字一样。
这时候,一阵风吹了过来,将纸契高高的卷起,然后有两只一模一样的手同时接住了它。
“真是的!明明让她们来找我们,竟然连几只狙如都对付不了。”
“不过,和仙器的契约算是达成了。如果没有其他阻碍的话,再训练个几次,她们就知道怎么使用自己的力量了。”
“啊啊,下次要狠狠的教导才行!”
双胞胎对眼前那团黑雾视若无睹,只看着契约上的内容,你一言我一语的说道。
狙如倒是炸毛了。
或者说,黑雾炸毛了。
“你们是什么东西啊!?在这里叽叽咕咕的!”
“我们是什么无所谓,小老鼠,”双胞胎之一笑道,“只是,你们还留在这里没事吗?”
“这个空间快要坏掉了哟!”
在双胞胎如此说的时候,整个大地都震动了起来,地面上出现了大量裂缝。
黑水一股一股的从地下喷了出来。
“吱吱吱,这是什么鬼东西!”
狙如惊叫了起来,它们瞬间恢复了老鼠的状态,一溜烟的跳到了双胞胎的头上。
“真是的,这种脏东西怎么什么时代都有!”双胞胎之一抱怨道。
另一个则拍了拍头顶的狙如:“小耗子,你们有什么办法离开这个梦境,尽快走!我们只能帮你们拦住一会儿。”
“吱吱!要是我们有办法立刻离开,肯定离开了啊,但是……”
“呜——”
狙如似乎想要抗议什么,但在它那么说的时候,响亮的汽笛声打断了它的话语。
双胞胎好奇的仰头望去,看见一条长蛇般的仙器从空中了飞了过来。
“来了来了!”
“空中列车!”
狙如们叫道,化作了黑雾,向着上方的仙器飞了上去。
“把这个也带上!”
双胞胎将云镜她们的纸契也丢了过去。
看着黑雾托着纸契像是坟头的青烟一般上升后,这对双胞胎才转头看向了那些污水:
“到这里就差不多了吧!建木大人。”
“或者说,九鼎天君阁下?”
第二一四章
“呜——”
黑色的空中列车响着响亮的汽笛, 从空中飞过。
狙如们抓住云镜和梓染的纸契做降落伞,晃悠悠的飘到了车顶上。
此刻空中列车已经梦境中开了出来,进入了灵道中。
灵道是灵气通道的建城。
虽然在修仙界, 灵气无所不在, 但它们就如同空中的气流和海中的洋流一般, 会聚集到一处, 在天地间循环,尤其喜欢依附到各种气息杂烩的地方,比如河流,高空,人类道路的十字路口都是灵道的所在。
而进入灵道的生物,会发现世界呈现出另一种状态。
比如刚刚狙如所在的梦境, 它的外表是一个红色的巨大泡泡, 和其他细小的泡泡(梦境)悬浮在灵道中, 晃晃悠悠。
而狙如们转头望去的时候,正是这个泡沫裂开之时。
它就宛如破碎的水晶球一般, 肮脏的“污水”从中间涌了出来。
“污水”中甚至伸出了无数黑色的手来, 试图抓住空中列车。
可惜这些“污水”的速度显然有限,攻击范围也非常有限, 它们的伸手只是徒劳而已,最终只能被空中列车远远的抛在身后。
狙如们就松了口气, 发出了一串欢呼:
“千钧一发!”
“岌岌可危!”
“危在旦夕!”
“……旦夕祸福?”
“吱吱,接错了!”
“我们又不是在接龙。”
狙如们胡乱使用着成语,看着那些还不断在灵道蔓延的“污水”, 吱吱的评论道:
“还好我们跑得快!要不然也成其中一部分了!”
“好危险好危险吱吱!”
“一开始可没说那么危险的!我们要酬劳!”
“对对!要酬劳!”
这群凶兽的小脑袋大概跟鸟头和鱼头差不多,它们很快就忘记了不久前发生的事情,只在意它们可能获得的那点蝇头小利。
“万一不给酬劳怎么办?”
“很有可能!我听说越强大的仙人越抠门,就像是我们太子殿下那样!”
“那么我们干脆先把这个法器占为己有吧!”一只狙如提议道,并且用小爪子拍了拍下方的列车。
狙如的智商都差不多(低)。
这个愚蠢的主意获得了其他狙如的一致同意。
“没错!占为己有!占为己有!”
这群狙如胡乱叫喊了一阵子,才有一只怯怯的问道:“那要怎么占为己有呢?”
“我知道!”一开始提议要把空中列车占为己有的那只狙如回答道,这只显然不是现在才突然起了心思,它明显在去东海的路上,就在盘算着类似的主意了,为此还特地观察过这个列车的控制方式:“车子里有个叫做‘控制室’的地方,只要占据了那儿,即使是我们,也可以控制住这个法器!”
不过空中列车的控制室并不一定在车头。
空中列车虽然叫做“列车”,但毕竟不完全属于科技侧,它还是一件法器,要控制法器,必须将灵力包裹住法器的全部,因此从法器中心最好控制。
狙如们修为低,但这一点还是明白的。
它们很快窜到了列车中间,顺着车厢爬进了车子里。
这班列车是为了狙如专门运行的,理论上,上面的乘客应该只有它们,但狙如们做贼心虚的没敢从列车门进去,而是找了一扇没有关严的窗户。
“主意是我出的,我是第一个!”
“没有这种道理,我才是第一!”
“别抢啊!”
狙如这种生物体积虽然小,但却是彻底的凶兽,它们的小脑壳里就没有一瞬间有过和平共处的思想,哪怕对待同族也是这样。
它们你争我夺的将自己塞进了窗口小小的缝隙中,只有最后一只体格较弱的慢了一步,左塞右塞进不去。
而堵在它前面那只不知道为什么不动了,留下半截屁/股和尾巴在窗户外面。
“吱吱吱,让开啊!”
最后这只狙如尖叫道,对着自己同伴的屁/股狠狠就是一脚,然后也挤了进去。
他对上的,是一只红色的眼睛。
一只布满血丝的红色眼睛。
狙如也是会害怕的。
不管从什么生物的角度来说,面对危险的时候,都是会第一眼看向对方眼睛,以判断对方的攻击意向,因此这和什么生物的眼珠无关。
如果是个人类,突然转入了狭小漆黑的行李架,突然看见一只眼珠,不管这只眼珠是人类的,还是猪的牛的狗的,都会被吓到。
至少狙如被吓倒了。
“吱——”
它几乎叫了出来,但比它先一步进入这截车厢的狙如们迅速的窜了过来,用小爪子堵住了它的嘴巴,也堵住了这声尖叫。
这似乎是个正确的举动。
如果狙如们的动作没有夸张的话。
一只狙如在窜过来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行李架上的“行礼”,那个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就掉了下去,发出了一声闷响。
狙如们就惊恐的看着那只眼珠转动着眼球,向着下方看去。
狙如们跟着往下看。
车厢里慢慢的都是人。
他们脸色苍白,笔直的站立着,那么多人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安静的像是不存在似的,直到行李架上有东西落了下来,他们才统一的转动着脖子向着那个方向看去。
掉在地上的是一个脑袋。
它只有一只眼睛,另一个眼眶空空的,显然将另一只眼睛“忘”在了行李架上。
也因此,它用仅剩下的那只眼睛,直直的望向了行李架上。
而车厢里的“人”也跟着向着行李架上看去。
它们角度一致的转动着脖子,但身体却并不转动,因此有几个位置不太好的乘客,为了仰头,生生的折断了脖子骨头,尤其是门口那些,直接将脖子拎成了麻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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