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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今天看多了这样的客人，也懒得仔细检查。
“这边请！”
她这么说着，干净利落的转过身向着楼里走去。
如此冷漠的服务态度，让一毛愣了愣才跟在了对方后面。
茶楼的一楼很安静，一个客人都没有，果然是包场了的样子，但走到通往二楼的楼梯边，就可以听见上面热闹的声音传下来：
“……那个位置的店铺我去看过，不是只要一百灵石吗？”
“那也要你现在租得到啊！……六道祖师，您同意的话，这一排我们丹药坊都包下来了！”
“喂！老赵！哪有你这样的？！”
“有本事你加钱啊！”
“嘿嘿，我们灵兽行要求不多，店面在牌坊附近就可以了，就是后面的仓库想大点……”
听到这种菜市场一般的声音，给一毛引路的少女不由皱了皱眉头。
她听说是少华派的弟子包下茶楼的，怎么来得都是那么粗俗无力的人？！
可惜文仙夫人自上次在妖界裂缝受伤后就没有精神主事，否则她非要狠狠告上一状不可！
而相对梅社少女的嫌弃，多宝阁的分会长却竖着耳朵听的专心致志。
尤其是走上二楼以后。
一毛看见主座上坐着一位金丹修士，白色的胡子垂到腰间，很是仙风道骨的样子，眼间却有几分精明和威严，显然就是天街的主事了。
此刻这位修士正笑盈盈的安抚大家道：“请各位不用着急！如果你们愿意来天街落脚，有得是商铺，而且我们对各位还有各种福利政策。”
那金丹修士就指着幻影细细解说起来。
一毛听他说的耳热，简直想要为只当供应商的多宝阁去挣个位置。
这个时候一毛已经完全不怀疑对方身份了——可以许诺这些优待，不是天街的主事怎么做得到呢？——反而嫉妒的看着自己的同行。
这群人如此简单的就丢掉了原有的立场，就不怕各大仙门报复吗？
不过我是不是也脱掉斗篷加入他们呢？
多宝阁的分会长满心都是挣扎，却没注意到前方的少女根本没有走进二楼的大厅，而是直接穿过了长长的走廊，引着他向着最里面的包厢走去。
*
其实不要说多宝阁的分会长，化名为“六道祖师”的六欲真人也很是惊讶。
他邀请这些商家，主要是想要拐多宝阁帮忙完成楼顶任务牌的任务赚取灵石，顺便对其他人做一下中介而已。
却没想到中介才是真正赚钱的买卖！
这些商家刚来的时候还保持了几分矜持，但听他提出邀请，让这些人在天街营业的时候，对方竟然如同那些散仙一般激动起来，甚至开始竞价！
六欲真人哪里知道，这些商家也就需要一个台阶而已。
毕竟这些人在白鹿城待了那么久，一直在抱各个仙门的大腿，突然叫他们转换门庭，他们倒还怕渡口的主人找他们算账呢——传说渡口是属于南宫沁的啊！
现在有个“天街主事”主动跑来邀请他们，无疑是对他们的“过去”既往不咎。
其中脑子灵活的，甚至想到了趁机去抱南宫沁的大腿了。
——不是他们以前不想抱，而是南宫沁从没给过他们这个机会。
到了这个地步，六欲真人几乎不用行骗，他只要利用信息不等，如实说出天街所给出的福利，给这些商人进行咨询服务，就可以坐着赚取大笔的中介费了。
六欲真人心里笑得合不拢嘴，早就将那位多宝阁的分会长忘得一干二净。
*
白洛却没有忘。
“抱歉，本来该是祖师亲自接待您的，但您也看见了，他现在走不开身。”
白洛笑盈盈的说道，优雅的在煮开的茶汤中加了一勺海珠子。
这种海珠子只有东海的灵贝才会生产，端是贵重无比，就是味道比较腥。
一毛就是个粗人，坐在这样一看就出身世家的贵公子面前连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摆了，哪里还敢抱怨什么。
“不抱歉，不抱歉，”多宝阁的分会长语无伦次的说道，他紧张的看着对方：“您单独叫我来是为了——”
“没什么。”白洛却摇了摇头笑道：“只是觉得，让多宝阁和其他人一起，被看见了不太好罢了！”
一毛顿时觉得血液都凝固了。
“有，有什么不好的？！”
“会长不必那么紧张，我们没有为难您的意思。毕竟多宝阁给了我们那么多年的帮助，那份情谊我们还是记得的。” 白洛笑道。
“……”这话很好的安抚了对方。
白洛见对方没有反驳，就继续慢慢的试探道：“前段时间是我们乱了手脚，没想到宋官人竟然在送粮的路上遇到了那种事，一时情急发布了悬赏令，好像给你们造成了麻烦？”
一毛就彻底松了口气。
听这个口气，对方好像完全没注意到自己这边的企图？
不过这也是当然的吧！
虽然最后宋强和白鹿村村长有了一点不痛快，但自己这边还是送了粮食过去的，宋强他们死在了路上，对方发出悬赏，感觉非常合理！
自己这边可从没暴露过想要拉着村民去做奴隶的企图。
想到这里，一毛放心道：“你既然那么说，渡口的真正主人果然是——”
白洛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模仿着六欲仙人的态度道：“不可说，不想说，不必说。”
一毛顿时做出了心知肚明的表情。
“我和六道祖师只不过是微不足道的跑腿而已，”白洛笑道，“很遗憾上次的买卖没成，想要跟您说声抱歉。”
这种事确实不可能劳烦“那位”直接登场。
在确认了对方的身份，又发现对方并没有知道“真相”后，一毛终于捡回了多宝阁主事者该有的厚脸皮姿态：“没什么好抱歉的，只是悲伤的意外，当然，如果你们愿意赔偿一些损失的话，我们也不会拒绝！”
“……”白洛笑而不语。
“商人就是这样，途中出了任何事故全都要我们承担！可怜宋官人啊……”一毛卖惨道，“但原来的订单不会不作数了吧？”
“订单是——”
“整整一千斤的粮种，灵稻和灵麦各一半！”一毛提醒道。
“不，我是说，你们还愿意合作？”
“呵呵，有买卖为什么不做呢？”一毛看了看周围，“反正也没其他人知道。”
“哼，但上次的事故倒让我家主人怀疑你们的能力呢！”白洛说道，他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玉简，“虽然我们确实想要找一些材料，但不知道多宝阁能不能找到！”
果然，赌对了！
一毛在心里给自己点了个大大的赞！
他看对方引着自己来这种单独的包厢，如果不是想算账，就是有生意想做！
既然对方都那么识趣了，他当然不会把买卖往外面推！
甜头不能只让外面那些家伙吃了吧！
一毛激动的看了看玉简的内容：“都是些凡材而已！你都给出它们所在的大致地区了，以我们多宝阁的能量，怎么可能找不到？！而且某几种好像仓库里就有？”
“哦？我能去你们仓库看看吗？”白洛目光闪烁的问道。
沉浸在接到生意的喜悦中的多宝阁分会长自然没注意到对方的眼神。
“当然可以！”他大方的说道。
第八十章
几天后, 臻言被空中渡口的财务报告吓了一跳。
臻言本来没准备在短期内看到财报。
他的聚灵阵还在收集材料，灵麦也没有种出来，天街没有主打商品, 暂时赚不了钱。
暂时。
臻言是这么觉得的, 因此他告诉荧惑9893, 天街的流水没达到某个数目的灵石以前, 没有必要打搅他，却没想到天街没上天几天，就收到了财务报告。
臻言这才得知天街百分之八十的商铺被租出去了。
“怎么可能？”臻言道。
“那是因为他们有眼光！”人工智能用狂热的口气说道，“即使是愚蠢的人类也知道通天塔的雄伟和壮观，为了那唯一的通天之径，他们当然会慕名而来, 即使付出金钱和灵魂, 也要屈居于吾的脚下。”
完蛋！这只人工智能的中二病愈发严重了。
臻言懒得理它, 直接问道：“有可疑人士吗？”
荧惑9893上搭载了监控系统，会自动记录所有进入渡口警戒范围内的访客, 分析可能对“基地”造成损害的可疑份子, 并且对其进行监视。
而这段时间还真有不少可疑人士造访过渡口。
荧惑9893给出了一串名单，但不能让臻言彻底满意。
“都是各大门派人士啊！他们不让其他人来, 自己倒很勤快。”臻言嗤笑道。
他看着监控录像，突然视线顿了顿：“等一下, 倒回去！那个散仙是怎么回事？！”
“六欲真人，散仙，来历不明, 己亥年甲戌月壬辰日午时第一次进入天街，疑为对天街有自杀性攻击行为，其后自称天街主事，分别向不同人士解说商铺用途和天街规章制度，因为言语间基本属实，尚且不构成诈骗，判定为推销行为。”
“不是，自称‘天街主事’这点，就已经构成诈骗了吧？”
“吾认为那是一种推销手段，稍微夸大自己身份有利于加强其他人的信任程度。”
“你都受得什么教育？”臻言吐槽道，“那家伙不在天街诈骗，但可以顶着‘天街主事’身份出去骗人啊！”
“要消灭他吗？” 荧惑9893有错就改。
“那么夸张也不用。”
不过，推销员倒是个思路。
楼盘总需要推销的，而且天街的租赁制度又很繁琐，如果不是臻言手头人手不够，还要担心各大仙门的威胁的话，臻言倒真想要搞个房屋中介。
如果能发展一些散仙当外围成员也不错。
“下次他出现在渡口的时候，通知我一声，”臻言道，“我想见见他。”
“遵命，主人。” 荧惑9893应道。
臻言接着将其他“可疑人士”翻出来看了一遍，但没什么线索，他只好放弃偷懒，老老实实看财报，倒是给他看出来了点东西。
“怎么没有短期租赁的？”臻言奇怪道。
作为商铺的主人，当然希望租客租借的时间长一点，但在天街不适用。
臻言做过客流调查，他明白渡口前期的客流都是散仙。
这部分人以交换东西为主，需要店铺的时间不长，所以臻言开放了商业街一层给他们租用，能按照时辰收费，甚至拥有帮忙守摊交易的功能，店主设定好价格，完全可以去妖界裂缝转一圈再回来。
当然，这些人贡献不了多少利润，只能增加些人气罢了。
臻言也只需要人气。
可实际情况却和臻言预计的不同。
前期还有一些散仙进行短期租借，但后来的租借时间越来越长，很多人直接就租了一个月甚至一年的。
而看具体营业额的时候，就更加明显了。
为了避免有些人站着茅坑不拉屎的行为，臻言设定了“最低营业额”的概念，如果达不到营业额就无法续租。
可现在所有店铺的营业额都正好卡在了最低营业额的线上，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没问题就见鬼了！”臻言冷哼道，“帮我把这些店铺的监控录像调出来！”
“主人，这违反了隐私条款。”
“都在修仙界了，你讲什么隐私？！”
“……”
人工智能卡了半分钟，认同了臻言的说法，将监控录像播放给臻言看。
事情就更明显了。
这些“长租店铺”大多数没有开门营业，甚至有些连商品都没有，偶尔有少部分开门营业的，对客人非常凶悍，完全没有任何交易的样子。
这些显然不是什么正常商人。
但他们占据了店铺的铺面，会让想要正常做生意的商人没法做买卖，长久下去，散仙不得不回到白鹿仙市，还会对天街产生怨言，而天街的存在也没有意义了。
但是……
“好大的手笔啊！”臻言抽了抽嘴角道。
他之前完全没想到有人会做出这种事来，因为要那么干，需要大笔的灵石！而且主动权在天街这边，臻言完全冻结这些商铺，让对方血本无归。
但这种行为会严重损害天街在用户中的信誉度。
——旁观者知道了会想：你今天能冻结他们的商铺，日后会不会在我生意好的时候，冻结我的商铺呢？
“主人，要不要对上层商铺降价，薄利多销。” 荧惑9893提议道。
听起来是个好主意。
目前天街五层以上的商铺是预备面对金丹期以上的客户群的，所以租金定价非常高，目前没什么人租用，而且数量很多，但如果适当降低价格，那么就算那些店铺再被人这样恶意租用，也可以提高对方的捣乱成本，甚至拖垮对方的资金链。
臻言仔细想了想，却摇了摇头：“恐怕没什么用。”
哪怕是会飞，也很少有人逛街从五层逛起，上面商铺租金降价也很少人能注意到，还会破坏臻言的布局。
“可恶！好不容易钓到鱼了，却那么咬手！”臻言不快的嘀咕道。
是的，这个“攻击”其实在臻言预料之内。
他当初放出悬赏令，倒不是为了让人找出真相，而是单纯想要刺激那些企图对白鹿村下手的幕后黑手们，让他们自己跳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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