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白和江季白吃惊地嘴巴张得老大,两人不约而同道:“阿姐!”“郡主!”
只见桌子旁,江允善好整以暇地坐在那里,身后站着那些刺客。
江允善穿戴着黑色的披风,满意地看着江季白:“不错,没人在你身边了,你倒是混的风生水起了。”
江季白往前走了两步,定定地看着江允善:“阿姐,真的是你?”
江允善笑道:“不然呢?”
江季白还处于一副难以置信的状态,江允善没理会他,看向温白:“温公子,我们姐弟二人重逢,有许多话要讲,你可否暂避一下?”
温白连声道:“应该的,应该的!”然后,对江季白道:“那我就先回去了。”
江季白欲言又止,眼神不舍地看向他,温白拍了拍他,就离开了。
江允善看江季白魂不守舍地看温白离开,气不打一处来:“刚刚还说你有长进,白说了。”
江季白转过头来,关切问江允善:“阿姐,你这两个月去哪里了?我到处都打听不到你的消息。”
江允善把前因后果告诉了江季白,江季白有些抱怨道:“你没事也好歹告诉我一声,你知道我有多担心吗?”
江允善道:“我先去把江南那里的事给打点清楚了,日后你过去也好接手。”
“我也去江南?”江季白提高声音问道。
江允善目光包含着希望道:“原本我以为你活下来都难,没想到你倒是过得有声有色的,不错,不愧为我们御贤王府的人!也不枉我为你悉心打理江南的事了,父亲在天之灵,一定很是欣慰。”
江季白诧异道:“什么意思?”
江允善解释道:“你收拾一番,不日我们就出发去江南,那里有父亲的旧部,会很安全。”
江季白忽然就慌了:“我不去,我在这里顾得好自己,你去吧。”
江允善厉声道:“荒唐!全军的人都在等你,你说不去就不去?”
“全军?”江季白警觉起来:“什么全军?”
“父亲的十万私兵!”江允善一字一句道。
江季白不自觉地瞪大了眼睛:“十…十万?”
江允善颔首:“不错,弘道帝无良,天下必将大乱,江氏衰微,皇子们才智平庸,江衍,你觉得谁能扛起江氏大旗呢?”
谁…谁呢?江季白紧紧攥紧了拳头,喉结滚动,手指关节泛白。
“父亲在江南素有美名,说到底,江南早就是我们的地盘了,等到时机一到,江南地区必云集响应!”
江允善据理分析道:“况且,天下定,百姓安,一直是父亲的夙愿,如今弘道帝为所欲为,我们不仅要报家仇,还要给天下一个太平!”
“阿姐…”江季白呼吸紊乱,信息量太大了。
江允善站了起来:“你没时间犹豫,我给你三天时间,你行你来,你不行我来!”
江季白又被江允善的话给震惊了,江允善一摆手,刺客们就退下了,江允善也离开了。
江季白苦笑了下,他阿姐从来都是这般,这般骄傲,这般杀伐果决!
天下…江季白以前是要想入朝为官造福社稷的,若不是御贤王府出了这种事,他今年就要会试了,郢国内在弊端愈发明显,他也想给天下一片清明,只是,从未想过那个位置…
其实,只要天下清明,他无所谓能否坐上那个位置,只是目前来看,江季白也认为自己是整个江氏中最适合的,还有父亲的仇,这不能不报,如今机会就摆在眼前,他不可能松手。江季白不能保证自己处事绝对公平,但他至少能辨是非!
江季白辗转反侧,若自己下定了决心,那就要离开天渊城,去江南发现势力了。
只是…那…就要离开温白了…
☆、世子承志赴江南
江季白一夜无眠,天还未亮就跑去了昭远公府,溜到了温白院子里,刚好看见温白简衣便服地带着剑正准备出门,江季白连忙叫道:“温白!”
温白关好门,回身就看到了江季白,江季白还是欲言又止,温白打量着他,皱了皱眉,又推开门进屋去了。
江季白一脸莫名其妙,跟了上去,没走几步,温白就拿了件狐裘快步走了出来,二话不说地给江季白披上了,数落道:“大清早的,你不冷啊?”
江季白没注意自己的保暖,闻言也觉得有些凉,不由得把温白的狐裘给裹紧了,下意识问道:“你去哪?”
“去常将军那里练剑。”温白打量着江季白,奇怪道:“倒是你,这么早来找我干什么?”
“有事!”江季白眼神躲闪着温白的眼神,慌乱道:“我…我陪你走一段吧。”
温白摸不着头脑道:“行啊,只要你不嫌冷!哎,你是不是有病啊?你不是最爱懒床的吗?或者说,你姐太唠叨了,你受不了了?”
“走吧。”江季白挪动了几步:“边走边说。”
温白跟了上去。
两人走了一会儿,江季白始终不吭声,眼看都快到常府了,温白忍不住了,开口道:“温白,你是不是有心事?”
哇!这都被你看出来了!江季白腹诽,淡淡开口道:“我阿姐来接我去江南。”
温白停住了脚步,不自觉地拉住了江季白的胳膊,刚张嘴就发现自己竟然是要说挽留的话,可又一想,江南对江季白来说,确实比天渊城更自在安全,温白话到嘴边拐了个弯:“江南那里好啊…”
江季白眼眸里的光有些黯淡:“啊。”然后就不知道说什么了。
两人之间的气氛很是微妙,温白又忽然想起了昨晚在桥上,江季白莫名其妙地提起了罗玉绯,温白拇指摩擦着剑柄,不自觉地开口道:“江季白,你昨晚是有事要说吧?”
江季白不咸不淡道:“没什么!”
“哦…”温白握紧了剑柄,怎么这么奇怪啊…
江季白:“……”以温白的性子,肯定会追问的,如此敷衍的一个“哦”字,足以说明温白的态度了,是发觉出什么了吗?不想再跟自己说下去了吗?
江季白面无表情地转过了身:“前面就是常府了,你去吧,我走了。”
温白抬手想去拉住江季白,可江季白已走了几步远,温白的手尴尬地停在了半空中,看着江季白走远了,江季白是生气了吧?为什么生气?温白胸口有些堵,想不清楚,弄不明白,算了,先去练剑吧,晚上请他吃顿好的就哄好了。
温白朝常府大步走去。
江允善起了大早,借了客栈的厨房给江季白熬了香菇鸡丝粥,看时辰差不多了,就端起送去了江季白的房间。
刚推开门,就看见江季白一动不动地坐在桌子旁,屋里有些昏暗,愈发显出江季白的落寞。
江允善轻轻走了进来,将粥放下,问道:“一夜未睡?”
江季白道:“也睡了。”
江允善推了推粥:“喝吧。”
江季白没有胃口,但还是接过了粥,本着不想让江允善操心的心情,拿勺子搅了搅。
“去个江南就那么让你为难?”江允善平心静气得问道。
江季白语气淡淡道:“走吧,今天就出发吧。”
江允善:“……”
江季白继续搅着粥,道:“很多事我还不清楚,但我想,我该是承担自己的责任的,慢慢来,好吗?”
江允善诧异地看着江季白,真是长大了,觉悟都这么高了,还是有什么心事?
江允善迟疑问道:“你没事吧?”莫不是在囹圄楼时被折磨出毛病了?
江季白摇了摇头,指了指床上的行李:“我都收拾好了。”然后,江季白起身又从床上拿出了一个盒子,递给了江允善:“这是我这几个月在天渊城的所得,数目不少,十万人的军队也不好养,钱财傍身,总归好打点些。”
江允善淡淡笑了:“父亲若是看到你这样,定会开心。”
江季白扯了扯嘴角:“也许吧。”
临走的时候,江季白把温白的狐裘叠好,整整齐齐地放到了床上,一步一步地离开了,轻轻关上了门。
没多久,房门又被踹开了,江季白一脑门官司地踱到窗边,斜着眼睛拎起温白的狐裘,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又跑神!”常文政一棍子敲到了温白的手上,温白“哎呦”一声,松开了手,霜柏掉落外地。
常文政随手捡了起来,夸赞道:“这剑不错啊!”
温白一把夺了过来,哼哼道:“那是!”
“瞧你宝贝的。”常文政撇了撇嘴:“心上人送的?”
“才不是!”温白揉了揉被常文政打红的手背。
“那你这么珍视?”常文政狐疑道。
“值钱啊!”温白不假思索道。
“……”常文政。
温白哼着小曲儿,拿着桌子上的抹布仔细地擦着霜柏。
常文政纳闷道:“到底是谁送的?”
“好朋友呗。”温白故意眼气常文政,得意地很欠扁。
常文政乐了下,道:“好朋友?有多好?”
温白停下了动作,认真想了下,回答道:“很好很好,他全身上下我都看过!”
常文政:“……”
温白又补充道:“我全身上下他也看过。”
常文政:“……”哪家的姑娘啊?还不赶紧下聘礼?
“小时候,都是小时候的事了,我们一起长大的。”温白也觉得自己刚刚的话有些不妥,连忙解释道。
常文政语重心长道:“无论是小时候还是长大,反正你看过人家了,你不打算娶了人家?”
“娶?”温白莫名其妙:“他是男的啊。”
常文政:“…男的?”
温白看神经病似的看着常文政:“对啊,就是江季白。”
常文政松了口气,不是姑娘就好,然后感叹道:“唉~这江小世子经历了家破人亡,就你一个朋友了,自然看的重些,你可别辜负了人家。”这话怎么有些不对呢?
温白连忙道:“才不会,我不会辜负…你这都什么说辞啊,什么辜负啊…”
常文政接着劝道:“你没事得多陪陪江小世子,多好的孩子啊,啧啧啧…”
温白认同地点点头:“对,人还特有钱,特大方!”
常文政:“……”
当温白站在在空荡荡的房间时,愣了几秒,然后急冲冲地下了楼,向掌柜的打听清楚了,才知道江季白晌午之前就走了。
温白很少生气,但这次是真的生气了,什么玩意儿!到底有没有把人当兄弟?说走就走了,走之前还莫名其妙的,话也不说明白,不说拉到,本大爷还不稀罕听!
温白坐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心里莫名地堵,江季白,到底在想什么?
江季白这个人,明明骨子里矜傲的要命,待人处事偏偏喜欢做出一副温良恭俭让的样子,也就在自己面前才露出些真实性情,简直就是斯文败类!温白忿忿地踢翻了一张椅子。
不过,江季白也不是没有可取之处,虽说弘道帝把江季白捧得高了些,但江季白要是没有些真才实学也是捧不起来的。
江季白这个人吧,满心抱负,一腔赤诚,四清六活,心思缜密,文韬武略,样样精通,偏偏样貌还惹眼的紧,也就有些贪玩,经常陪自己胡闹了些,虽然每次都装作一副不乐意的样子,可每次都乐在其中。
温白想到江季白看到喜欢的东西时,总是强端着架子嘴硬说不喜欢的样子,忍不住扯了扯嘴角,有些无奈地躺到了床上,温白闭上了眼睛,明明很了解江季白了,可是还是不明白他突然的不告而别是什么意思啊。
半个月左右,江季白一行人终于到了江南临安城,稍作休整,江季白就见了镇守江南的孟庆将军,孟庆年龄看起来四十岁出头,明面上是陈邦陈太尉的学生,暗地里却是御贤王私兵的统领,由于当年御贤王对他有救命之恩,对御贤王忠心耿耿,江允善也是他带人救出的。
江季白看他从门口走开,就连忙迎了上去,离孟庆还有几步远的时候,就弯腰行了一个晚辈礼,孟庆吓得急忙扶住他:“世子,万万不可!”
江季白轻轻推开了他,坚持地行完了礼:“孟将军,季白并无他意,只是想感谢将军千里迢迢救出家姐。”
孟庆手足无措起来,有些笨拙地比划着:“世子言重了,王爷生前对末将有再造之恩,这是末将分内之事。”
江季白淡淡一笑:“父亲生前于许多人都有再造之恩,将他放在心上的,也只有将军了。”
“那群鳖孙子!”孟庆愤愤不平起来,想起了御贤王死后,许多趁火打劫的人来。
“树倒猢狲散。”江季白不以为然,释然道:“树再高大繁盛也总会倒的,倒不如做那浩瀚江流,所过之处,袭风卷地。”
孟庆自然听得出江季白的意思,只是有些惊异江小世子对他的坦诚。
江季白继续道:“孟将军,我们明人不说暗话,接下来我要做的事凶险异常,将军可愿继续跟随?”
孟庆毫不犹豫地单膝下跪:“末将誓死追随!”
江季白仪态自然地扶起了他:“季白初来乍到,许多事还要请教将军,将军不必客气!”
孟庆也就站了起来:“先前陛下派人来调查王爷私兵的事情,已经被我糊弄过去了,世子在这里安心住下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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