澹台熠长得很美,身材却不会纤细单薄,但也不会过于厚重,正处于一种很性感的中间值。这时候正好是夏天,他穿的衣服应该也不多,从背后看,便能看见他肩背的肌肉撑满衣服,却没有留有太多的空隙,充满了一种坚韧的性感。
宋普自觉的是纯粹欣赏的目光,是没有带一丝邪念的,因而显得有些肆无忌惮。而澹台熠五感都很敏锐,很快就感觉到了宋普那灼热的目光。
他忽然回头一看,将宋普逮了个正着。
宋普被他突然扭头吓了一跳,还不等他说些什么,就听澹台熠嗓音愉悦地问:“宋卿为何一直盯着孤看?”
宋普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这时候倒是再次赤诚起来,“臣只是看陛下的身姿如此飘逸又如此伟岸,一时看着了迷而已。”
今日宋普的彩虹屁技能其实有点被动,要澹台熠先开口才会触发被动,但总归是听到了,澹台熠心里舒坦至极,眼睛只看着他,嘴上说话也好听的宋卿,才是他熟悉的宋卿。
澹台熠心情愉悦,笑容便也肆意绽开,“孤之前便说了,宋卿若是羡慕,可与孤一起晨练,迟早也会变得如孤一般。”
这个话题也不是第一次提了,宋普轻车熟路地回答:“臣愚笨,就不浪费陛下的时间了,左右臣身子骨也就这样了,再练也好不到哪里去了。”
澹台熠听到他这句话,嘴角的笑容微微收敛了几分,这话虽然说的没什么问题,但……总归生分了。
澹台熠心里有些不舒服了 。
从前宋普和他说话的时候,表情和语言大多都是活泼又轻松的,也正是因为如此,他说的话听在澹台熠耳里也显得极为真诚。
其实也不是没有人在澹台熠面前溜须拍马 ,从前的大太监曹正严便是走的这个路子,但……到底惧怕他,加之又查出来和恭王有过密信,被他杖毙。
曹正严能做到大太监这个地步,他的那张嘴出了不少力气,只可惜没能走到最后。
但宋普和曹正严不一样,澹台熠可以处死曹正严,但无法对宋普下手。
澹台熠在清泉国寺对宋普说的话,都是他的真心话,到底实实在在地被他当作知己过,那时候澹台熠心里的的确确是想着就算有一天,宋卿当真让他恼极,就凭着往日的那些情谊,他会放过他。
后面当然也的确改口了,但也是出于几分警告性质,他的心意从未改变。
宋卿应当是不一样的,澹台熠一直如此觉得。
但现在的宋卿,和他说话生分了这么多,着实让他有些不悦。
因而脸上便表现了出来。
宋普对澹台熠的情绪也算很敏感了,因而马上便能发现澹台熠的表情变得冷淡了很多,他顿了一下,回忆了一下自己方才说的话,应当没有哪里说错,澹台熠这样,难道是因为他拒绝了他吗?
宋普想到此处,再看向澹台熠那神颜,还是难免软了语气,哄小孩似得开口:“陛下莫要怪罪,陛下身材优美有型,臣就算怎么锻炼都无法达到陛下的境界,臣没锻炼,还能自欺欺人告诉自己,是因为臣过于懒散,有朝一日只要臣肯悉心琢磨,便一定可以达到陛下这般高度,光是这般想想,臣便觉得很满足了。若是臣当真和陛下一起操练,那日积月累,臣还是这般模样 ,便再也欺骗不了自己了。”
澹台熠听他说这些话,便知他是误会了他释放的信号,他只是觉得宋普和他说话的语气生分而不悦,并不是因为他拒绝了他。
澹台熠从来不会因为这种小事被婉拒而生气,他生气的从来都是对方的姿态语言还有表情而已。
但是他听到宋普重新用这种软和的语气和他说话,不悦感便稍微减轻了一些。
他微微笑了起来,说:“孤怎会怪罪你。”
到了纯合宫,曹喜为他们送上上好的热茶,又提前备好甜汤,只要澹台熠需要,便能立即呈上来。
如此,宋普便开始讲起了话本。
他讲话本的时候,情绪调动还是很快的,也并不会在这种事情上敷衍澹台熠,因而澹台熠很快就忘却了刚才的不愉快,开始专注地听宋普讲那个斗破苍穹的故事。
宋 普这次来宫里讲话本,不是因为陪玩才做这种事情,因而应当是可以提前回家的,所以他特地卡了一个点,又装作喉咙痛,果然澹台熠注意到了,做了一个手势,让他停下来了,“宋卿既然喉咙痛了,就不用再讲下去了。”
宋普本来心志就不坚定,对澹台熠多少都有些留恋不舍,但也仅限留恋不舍,他把握不住澹台熠的性子,所以才会退缩。
但他看见澹台熠这般细心,竟然能注意到他喉咙痛,心里也难免有些动容,他垂着眸,压着声音道:“谢陛下体恤。”
澹台熠那双金眸静静地盯着他,听到他软和的声音,眸光微动,声音轻柔了几分,“宋卿在孤身边,到底是开心,还是不开心?”
宋普一顿,谨慎道:“臣自然是开心的。”
澹台熠幽幽地道:“为何孤总觉得宋卿并不开心?”
宋普哑口无言。
澹台熠没有继续追问,他扬声唤了曹喜一声,让他上了甜汤。
宋普开始觉得如坐针毡起来。
澹台熠也没有再说什么话。
两人就这么沉寂了一会儿,澹台熠伸手拿起了一本奏疏,忽然道:“孤答应过宋卿,要送宋卿两件珍宝,宋卿如今可还要?”
宋普终究还是馋的,因而听到澹台熠这句话,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但理智还记得他现在现在还在和澹台熠有着矛盾,因而软了软口气,轻声道:“臣何德何能,能再让陛下赏赐珍宝,还请陛下收回成命。”
澹台熠语气依然轻柔,“孤那块蓝宝石,宋卿也不想要么?”
宋普猛地睁大了眼睛,十分不可置信地看向了澹台熠。
澹台熠眸光专注地看着他的脸,见他看他,唇角微翘,脸上带上了如太阳一般闪耀的微笑,低声道:“只要宋卿开口,孤便赐给你。”
宋普记得澹台熠应当是极喜欢那颗蓝宝石的,他替澹台熠卖命批改奏疏的时候,总能看见澹台熠在旁边观赏蓝宝石,但他现在说什么?说要将那块蓝宝石赐给他??
宋普声音都有些干涩了起来,“那块宝石,不是陛下珍爱之物,怎能随意赐给臣?”
澹台熠望着他,勾起的唇角微微收敛了几分,盯着他的脸看了一会儿,看的宋普垂下眸不敢与他对视了,才轻声开口道:“宋卿难道还看不出来,孤在讨好你么?”
这种话对于澹台熠来说,到底是羞耻之极的,他白皙到通透的脸庞漫上一层淡淡的红,说完便紧紧地抿住了唇,只一双金眸紧紧地盯着宋普,眸光如烈日一般炽亮。
而宋普听了,果然抬起了脸,嘴唇张了张,似是不知道说什么一样,脸颊也跟着红了。
这种反应无疑鼓舞了澹台熠,他努力压下心头的羞耻,这一次,他选择了从心,“宋卿看着对孤并无半分留恋,但孤……舍不得宋卿。”
第65章 和好
澹台熠这句话, 彻底攻破了宋普澹心理防线, 他张了张嘴,没能说出什么话来,撇开目光, 避开了澹台熠灼灼的对视后,才小声地道:“陛下身边彬彬济济道人才,能前仆后继地为陛下效力, 又怎会缺臣一个人, 陛下又怎会舍不得臣?”
这是当初澹台熠对宋普说的气话,现在宋普又送回给他了。
然而这种羞怯又有些争锋相对的语气,反而证明了宋普当初很在意他说的那些话。
澹台熠感觉道了这一点,心里的燥意总算平息了许多, 更是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清甜之感, 这叫他脸上的笑容也多了几分真情实意。
澹台熠固然高傲自大,也非常多自我,但是他发现宋普也当仁不让的顽固和倔强, 他是如何做到对他如此思念又能倔强着不肯回到他身边的……澹台熠始终不知。
不过这样的矛盾, 始终太久了,久到不应该出现。澹台熠虽高傲耐力却实在是没什么耐心,他没有宋普那样可以持久地保持“我就算没有你我也会快乐”这种状态。
既然他思念宋卿, 宋卿也思念他, 又何必因为那些小事而僵持这么久?
澹台熠有时候出奇的顽固, 有时候也能出奇的想通, 虽如今的做法和之前的想法完全相左,澹台熠出口的时候也觉得羞耻难堪和烦躁,但是捕捉到他想要的那种反应后,反而有一种奇怪的情绪涌上心头,也说不清是什么,但澹台熠并不讨厌这种感觉。
他挑了一下唇角,矜持道:“宋卿难道怀疑孤说的话吗?孤说过很多次,孤都拿宋卿当做知己,若是宋卿应允,孤甚至能纳宋卿为男妃常伴孤左右,孤对宋卿这般真心,宋卿倒是敢置之不理。”
宋普不知为何,觉得脸热不已,澹台熠无疑是光芒四射又遥不可及的那种人物,而他说这些话,更会让宋普产生一种自己是特别的,甚至可以独占如此光芒的错觉。
也或许不是错觉,宋普心跳跳得厉害,脸颊也遏制不住浮现出了淡淡地绯红色,他开口要说话,却发现自己的声音变得有那么几分无措一般的沙哑,“臣自然不敢怀疑陛下说的话。”
宋普自觉得有几分了解澹台熠,也正是因为如此,才隐约能感觉到澹台熠说这种话的重量。
澹台熠那种高傲的性子,又怎会轻易地说舍不得他这种话,但是一旦说出口,便应当是真心的。
宋普觉得不可思议,甚至很有几分不太真实的感觉,“臣何德何能能叫陛下惦记臣。”
澹台熠道:“宋卿何必妄自菲薄,孤能惦记宋卿,自然是因为宋卿有大才,孤怜惜宋卿的美德,自然舍不得宋卿离开孤身边。”
即使到这个程度,他还是轻轻地挽了一下尊,他即使惦记宋卿,舍不得宋卿,也都是有因为宋卿的美德和才华。
这是他的高傲自大,最后的坚持。
宋普的确感觉到了澹台熠的诚意,但回头看过去,他休假的日子多么多愉快舒爽,再看澹台熠,始终都没办法真正的松懈下来。
只是澹台熠都做到了这种程度,做臣子的自然也应该表示到此为止,无论之前有多少怨念不满,到此都该一笔勾销,若再说那些话,恐怕就要被澹台熠认为是真拿乔了,既然真的有这样的情谊,又何必消磨殆尽?
宋普吸了口气,终究没办法就那么简单的顺着澹台熠给的梯子爬下来,他忍住了心里头的热意,睁圆了眼睛,努力地直视起澹台熠的脸,随即又又些被他那张脸刺痛了眼睛,便退而求其次地落道了他那形状优美宛如天神杰作似的红唇,“……臣一直想问,之前在避暑山庄,陛下惩戒臣等,当真是因为臣等在溪里洗澡,冲撞了陛下么?”
宋普一直放不下的就是这件事,或许他真的是被澹台熠放在了心上,但是澹台熠随意惩戒别人的这种行为,让他觉得十分没有安全感,甚至有种朝不保夕的危机感。
总是被澹台熠气反倒是其次了,毕竟看看澹台熠那张脸,慢慢的总是能消气的。但是澹台熠这点,当真是他心里的结。
澹台熠听到了宋普这句话,目光落到了宋普的脸上,唇角微微勾起的弧度慢慢掉了下去,“孤与宋卿说了这么多,宋卿竟还在在意那件事?”
宋普感觉到了他嗓音里的紧绷,语气软了很多,“臣怎会不在意,既然陛下要与臣说体己话,臣自然也该敞开心扉,若陛下想听,臣便斗胆,若陛下不想听……臣也可以无话可说。”
澹台熠盯着他看,宋卿“斗胆”的次数很多,看起来并不是很惧怕他,这也是他喜爱他的一个原因,寻常人不会有那个胆子在他面前斗胆直言,但是宋卿敢。
从一开始为那个舞女求情,黔先生,身边的小太监,很多次,都是如此,从最初,澹台熠便能感觉从前那个木讷胆怯的宋普变了,开始变得热忱却又不庸俗,宛如海浪,激越纯粹,像春天里肆意生长的花草,生机勃勃,像夏季的细雨,沁凉清爽,滋润心脾。
澹台熠不能否认自己对这样的宋普是极其中意的,他今年也有二十二岁了,从出生到成长的这二十几年里,澹台熠没有交心的好友,他的所思所想,虽有人揣测 ,却从未能踩到他的心上,而他对着宋普,时常有那种心脏酥麻微痒的感觉。
宋卿和他人不一样,他不应该就那么放手,任他归家。
他如今的想法便是这个,若他一定要在那件小事上纠结,他和他谈谈也无妨。
想到此处 ,澹台熠轻轻地吸了一口气,淡淡地道:“宋卿既一直在那件事上纠结,孤便和宋卿好好说道说道。”
宋普洗耳恭听。
谁知澹台熠伸手过来,捏住他的脸,理直气壮地道:“孤原本就是想将宋卿纳为男妃,宋卿拒了不说,还和别人赤身裸体共浴,若宋卿是孤的妃子,宋卿觉得自己所作所为,孤怎可能只罚一个李宗义?”
宋普:“?”
澹台熠继续道:“若要孤说,宋卿和他人一块共浴,而孤如此在意宋卿,李宗义等人合该是一众奸夫,都罚以杖毙都是应当的,孤只罚李宗义,难道不是宽容大量么”
宋普:“……”
他惊呆了,“陛下……?”你这是强词夺理啊!
澹台熠道:“宋卿以为呢?”
宋普词穷了,他万万没想到澹台熠会说这种话,问题是他也不是他的男妃啊!两人压根没那种关系,还扯什么奸夫不奸夫的,澹台熠这是要给他上男德课吗?
宋普气急反而觉得很搞笑了,这算什么破理由,“陛下当真如此想?”
澹台熠颔首,“孤心胸宽广,又怎会因为你们在离孤居所如此遥远的地方共浴气恼,而是因为宋卿这般不检点,孤才重罚了李宗义,宋卿或许不懂,但李宗义为人稳重,又怎会和其他人一起赤裸相对,定是对宋卿不怀好意,孤只罚他一人已是法外开恩。”
宋普:“……”
他艰难地道:“又怎会是他们不怀好意,是臣诱哄他们脱去了全部的衣裳,与臣全裸相对。”
澹台熠眯起了眼睛,盯着他看,过了一会儿,才道:“宋卿看孤的身体没看够吗?竟还敢哄骗他人脱衣给你看?孤没想到宋卿如此放荡。”
狗皇帝如今化为男德课导师重拳出击,叫宋普无言以对,“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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