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潮舟此时脸有些红,感觉到脖子上的异动时,博览群书的他几乎立刻反应过来对方想做什么,“你想咬我?”
薛丹融小声地嗯了一声,他问,“师兄,可以吗?”
“不……”方潮舟顿了一下,又改了口,“你咬吧。”
说完这句话,他就等着疼痛传来,可是没有,咬换成了轻吻。
“我舍不得师兄疼。”薛丹融低声说。
这话隔任何人听了,都要为之心动,更别提说这话的人还是薛丹融这样的大美人,但事情总有例外,方潮舟脸迅速黑了下去,他咬牙切齿地说:“骗鬼呢,你上我的时候可一点都不含糊,放手!”
*
因为薛丹融执意不回天水宗,方潮舟只能御剑带人和两只鸟一起去了最近的大城镇,大城镇医馆大夫的水平果然要更高超一些,但也跟方潮舟说,开的药只能调理薛丹融体内乱窜的真气,至于能调理到什么地步,还要看薛丹融自己的造化。
至于薛丹融入魔,大夫是一点办法都没有的。
为了方便治病,方潮舟还将医馆旁的小宅子短租了下来。这个医馆很忙,第一回 是药僮帮煎的药,后面就是方潮舟自己上手了。
大夫告诉方潮舟,薛丹融一天要喝四次药。除了喝的药汤,还有丹药丸子要服用。这样高频率的服药,才短短一天时间,薛丹融身上就染上了药味,不过那药味淡淡的,与他自身的冷香并不相冲。
方潮舟原来没煎过药,第一炉药就被他煎焦了,因为怕误了喝药的时辰,方潮舟只能端着煎焦的药去薛丹融面前。
薛丹融知道药被煎焦了,却一点不在意,倒是先检查起方潮舟的手,“师兄煎药有没有被烫伤?”
方潮舟摇摇头,他看着苦味都要溢出来的药,从储物戒里拿出蜜饯,“煎焦了的药更苦,待会你把蜜饯吃了。”
这储物戒是薛丹融的,只是现在放在他这里。
薛丹融嗯了一声,就将药一口喝尽了,喝完他抬眼看着方潮舟,轻声喊了一句师兄。方潮舟连忙把蜜饯递过去,可薛丹融没接,还望着他。
方潮舟明白了,他用洁净术洗干净手后,才捻起一颗蜜饯,递到薛丹融的唇瓣。如此这般,薛丹融才吃下。
下午的药,方潮舟吸取了教训,寸步不离,死盯着火,火太旺或太小都不行,太旺会烧过头,又把药煎焦了,太小会耽误喝药的时间。
这次他一看药盖子动,就迫不及待想把药端下来,但太心急,连垫手的巾帕都没拿。握住药柄的瞬间,方潮舟就感觉到钻心的疼,但他硬是忍住了疼,轻手轻脚地把煎药罐子放回去,免得煎药罐子被他打翻了。
手心烫红了一圈,方潮舟只看了一眼,就施了道法术将手心的烫伤变没,重新拿起巾帕,端起药罐子,开始倒药。大夫说喝药有时辰规定,误了是大事。
旁边的褐马鸡看得直吸气,可是它还没开口,就发现自己被下了禁言术。
方潮舟端着药碗从褐马鸡身边走过,“这事别说出去。”
他进屋的时候,薛丹融昏睡着。
薛丹融精神不大好,这一天都是醒一阵睡一阵的。被唤醒喝了药,没多久又睡了过去。方潮舟喂完了药,才有时间处理手上的伤。
撤掉障眼法,手心那一圈现出好些小水泡。
大夫给方潮舟处理伤口的时候,方潮舟疼得龇牙咧嘴,大夫见了觉得好笑,“你一个大男人怎么那么怕疼?既然怕疼,就应该选我说的第一种药,那个药虽然治疗慢了些,但温和许多,没那么疼。”
方潮舟吸着气,“长痛不如短痛,一次性解决更好。”他看向大夫,不确定地问,“大夫,你说这药一上就好的,对吗?”
大夫点头,“对,保证立刻就好,所以也最疼。”
*
终于等夜里的那一碗药喝完,薛丹融说想用水沐浴,方潮舟叫褐马鸡过来烧水。褐马鸡喷的火十分好用,就是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火候,不过好在还有金翅鸟在,喷的火大了,可以让金翅鸟吞下一点。
薛丹融的精神还是不大好,沐浴的时候就昏昏欲睡,等沾上枕,几乎是立刻就睡了过去,只是他睡前还不忘握住方潮舟的手,即使双眼里尽是疲惫,“师兄不跟我一起睡吗?”
“你先睡,有些东西还要收拾,我还没沐浴。”方潮舟说。
薛丹融又问:“那明天我能见到师兄吗?”
“当然能,好好睡。”方潮舟守着薛丹融睡着了,才起身出去收拾药罐子那些东西,他今日也累得紧了,没泡澡,匆匆沐浴完,就上了榻。
他睡在外间,薛丹融睡在里间,褐马鸡则是睡在他的床尾,而金翅鸟则是比较可怜了,睡在凳子上,方潮舟倒无所谓床上再多一只鸟,可褐马鸡十分介意。
“我才不跟那只傻鸟同床共枕。”褐马鸡说。
方潮舟打了个小哈欠,暂时不想管两只鸟的爱恨情仇。爱情这种东西,自有自己的缘分,他不去瞎凑合。睡到半夜,他突然听到里间有动静,刚坐起来,就看到有道身影从里间闪了出来。
薛丹融连鞋都没穿,就跑了出来,他一把抱住了方潮舟,那张雪白秾丽的脸上还残余着恐慌,身体更是微微颤抖着。
“我做梦梦到师兄不要我了,丢下我走了。”薛丹融低声说,声音里仍有后怕。他紧紧地搂着方潮舟,仿佛不搂紧了,方潮舟就会消失不见。
这瞬间,方潮舟突然明白薛丹融今日反常的原因。薛丹融极少在他面前露出这种弱态,可是今日便露出好几回,因为薛丹融知道拦不住他了。
如果他想回天水宗,薛丹融别无他法。
所以薛丹融迂回地求他,别回去,留下来。
第一百一十七章
不知过了多久, 也许只有短短一瞬,也许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方潮舟自己也不知道。他慢慢抬起手, 拍了拍薛丹融的背, 安抚道:“我不走, 回去睡吧。”
薛丹融闻言微微松开手,转脸看着他。屋里没点灯, 就靠从窗纸透进来的月光照亮。
“师兄跟我一起睡吧。”薛丹融低声说, 眼神看起来可怜巴巴的。
方潮舟看着眼前这张脸, 几乎没有犹豫就点了头。点完头, 他才有些反应过来自己答应了什么。
方潮舟不由看了下旁边的两只鸟, 褐马鸡之前经过方潮舟太多次半夜爬起来,现在已经吵不醒了, 睡得正香甜, 但金翅鸟不是, 它此时正偏着头,看着方潮舟和薛丹融两人搂在一起。
方潮舟对上金翅鸟的眼神, 莫名有种带坏孩子的感觉, 虽然这只金翅鸟年龄肯定比他还大,但总有一种罪恶感。
他低咳了一声,又拍了下薛丹融的背, “你先过去,我待会就过来。”
薛丹融没动,似乎是想跟方潮舟一起过去。
方潮舟看着金翅鸟还盯着这边, 只能先施一道法术,挡住金翅鸟的视线,再对着薛丹融屁股拍了一下,“乖,先去床上躺好。”
这一掌拍下去,薛丹融身体一僵,随后那张雪白的脸瞬间变红了,像是涂了一层淡淡的脂粉。他松开手,也不说话,听话地回了里间。
等薛丹融离开,方潮舟先下了床,他走到金翅鸟面前,撤掉法术,对上那充满好奇的眼神,他压低了声音,“你今晚什么都没看到,知道吗?”
金翅鸟仍然偏着头,像是没听懂方潮舟说的话。
方潮舟对上那双豆豆眼,觉得自己傻了,金翅鸟跟褐马鸡不一样,金翅鸟不会说话,而且金翅鸟的性子一看就比褐马鸡稳重,就算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也不会说出去。
想到这里,方潮舟放心了,直接去了里间。
被他拍了屁股的人正坐在床边,见他来,似乎想下床走过来,但先一步被方潮舟拦住,“别下来了。”
方潮舟走到床边,看了看不算很大的床铺,又道:“小师弟,你睡里面,还是外面?”
薛丹融顺着方潮舟的视线,也看了一眼床铺,“我想睡外面,可以吗?师兄。”
“可以啊。”方潮舟听到薛丹融的话,就主动爬进了里侧。爬进去的时候,他忍不住想薛丹融不仅是个人形造冷机,还是个人形香水,被薛丹融睡过的被褥此时都透着香气。
他钻进被子里,看着还坐在的人,不由拍了拍旁边的床,“还坐着干嘛?进来睡觉。”
明日一大早还要煎药,不能睡过头。
薛丹融看着已经躺进被子的青年,垂下眼,抓着被子的一角,也躺了进去。
方潮舟见人也躺进了被子里,便侧过身,面对着墙壁,闭上了眼。他不太习惯跟人面对面睡觉。不过眼睛刚闭上没多久,他就发现自己腰上多了一只手。
那只手慢慢收紧,随后背后也贴上了一个身体。
秋末的夜透着凉意,方潮舟一到秋冬季节就容易手脚冰凉,但他身后的人就不一样,天气越冷,身体越热,一点都不像水灵根的修士,倒像是火灵根。
方潮舟一开始还闭着眼,但被越抱越紧后,有些忍不住了,他半睁开眼,“你抱那么紧,我们还睡不睡?”
他感觉到对方此时完全贴着他的,可以说,不仅仅是贴着,他都快被包围了。
“师兄好香。”身后人的喉咙里突然咕噜出一声。
方潮舟本以为自己是听错了,等薛丹融又重复了一遍,甚至亲他的后颈时,他才知道自己没听错。
这家伙真是倒打一耙!许是闻着被子上的香味,就说是他身上的。
“乱说,我身上哪有香味,睡觉,睡觉!”方潮舟艰难转过身,想把薛丹融推开一点,刚刚还委屈得不行,一拍屁股还脸红的人此时仿佛就变了一个人。
倒是,方潮舟被步步紧逼,最后缩在墙角,只能努力攥紧自己的衣带,不让人扯了去。
“别胡闹了,睡觉吧。”方潮舟头疼地说。
薛丹融见方潮舟死攥着衣带,没有勉强。衣服脱不了,便隔着衣服。
这一下把方潮舟给惊住了,在他的记忆力,薛丹融还未干过这么孟浪的事情。他暗吸一口气,不自觉地弓起了身体,然后抖着手摁在对方的肩膀处,本想把人推开,但他突然感觉到异样。
隐隐约约,看到了半空中浮动的黑气,那黑气似乎是从薛丹融身上散出来的。
方潮舟皱了下眉,转而抓住了薛丹融的手,他以灵力探入薛丹融的体内,跟薛丹融的储物戒一样,薛丹融的识海对方潮舟也是毫不设防。
灵力一下子就进入了识海,此时薛丹融的识海里面充斥着浓浓黑雾,好像比他刚恢复记忆时,检查薛丹融识海的时候还要多了。
方潮舟看着黑雾,同时分神伸手要推开薛丹融,准备跟对方谈一谈,但他发现他一推,识海里的黑雾瞬间变得更多,惊得方潮舟立刻顿住了手。
而他停下手后,黑雾又以很慢的速度开始消散,方潮舟看着这样的情形,心里有个极其不好的猜测。
他试着再推开薛丹融,一推,黑雾就增加,他松手,黑雾就会慢慢消散。
方潮舟:“……”
胸前的衣服已经湿了,不仅湿了,还透出里面的风景。方潮舟僵着身体不动,好一会,他轻叹一口气,像是放弃了。他微微低下头,看着固执一处的人,强忍着羞耻说:“换……该换了。”
说着,他自己微微挪了身体,换了一处让对方弄。
这一夜并没有双修,但也没比双修好到哪里去,到了快天亮的时候,方潮舟才眯了一会眼,他想着薛丹融的药睡得不踏实,没睡多久,就醒来了。
迷迷瞪瞪爬起来去煎药,昨夜闹了半宿的人倒是睡得极其安稳。
方潮舟边下床,边伸手揉了下胸口,但一碰到,他自己先吸了口气。
疼得厉害。
他忍不住转头看向还睡着的人,手泄愤似的揉上对方的脸,狠狠揉了几下。薛丹融被弄醒了,长睫微抬,一双眼雾沉沉的,他注意到脸上的手,没说话,倒反手握住方潮舟的手,又用脸颊轻轻蹭了蹭,像一只小动物一样。
这个动作让方潮舟感觉到自己的手心都变烫了,他飞快地抽出手,丢下一句,“还早,再睡一会”,就连忙往外间去。
方潮舟衣服放在外面,他刚走到外间,就看到榻上的两只鸟正凑在一块。确切说,他看到褐马鸡把脑袋埋在金翅鸟蓬松的胸毛里,褐马鸡埋了一会,又抬起头,嘀嘀咕咕,“是这样吗?”
金翅鸟点头。
褐马鸡又埋了进去,“埋在胸口可以做什么?还埋到大半夜?然后呢?他们还做了什么?”
金翅鸟沉默一瞬,侧了侧身体,还抬起完好的那只翅膀摸了摸褐马鸡的脑袋。
方潮舟:“……”
他快步上前,把放在榻旁的衣服拿起披上,他没有收敛动静,褐马鸡听到声响回过头,见是方潮舟,立刻躲到了金翅鸟后面,不过,它又探出个脑袋。
“傻鸟说你昨天和薛丹融一直没有睡。”
方潮舟穿衣服的动作一顿,他看向褐马鸡,“金翅鸟会说话?”
“它能传音给我。”褐马鸡说。
方潮舟闻言,不由考虑起让这两只鸟去旁边房间睡的可能性。
而这一天下来,这个念头便被方潮舟坚定了,因为今天整一天,他起码看到褐马鸡埋金翅鸟胸口埋了六回,金翅鸟用翅膀拍褐马鸡屁股三回,当然金翅鸟一拍,就被褐马鸡踹。
到了夜里临睡那会,他一手捉一只鸟,果断一起塞进了旁边的房间里。褐马鸡见要单独跟金翅鸟睡,哭爹喊娘,十分做作,“我不跟傻鸟一起睡,这要是传出去,我还做不做鸡了?”
方潮舟低头看着褐马鸡,还未说话,先听到后面有脚步声。转头一看,发现来人是薛丹融。
薛丹融的精神似乎比昨日要好上了一些,他披着黑色外袍,走到方潮舟身边,先是看了眼屋里的两只鸟,才问道:“师兄,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我想让它们两个今天单独睡,但大黑不愿意。”方潮舟看着褐马鸡这样,又有些不忍,想还是睡一间屋子算了的时候,薛丹融突然开口。
“师兄,我刚刚喝药的时候不小心把药洒了一些在床上,药碗也碎了。”
方潮舟一听,“我去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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