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走之前,叶柘去了自己院子后面的一块场地。
归远峰虽然陡峭,但还是比较正常的山角形,山体两侧平滑地铺开。
但唯独这个地方,就犹如被巨剑削砍过一样。
脚下与地面完全平行,侧面则笔直向上。
这里是叶柘的演武场。
平时常穿的外袍已经被他脱下来丢在一旁,刻意放松后,熊熊烈火变成了身体里争先恐后的涌出来。
顿时,这块平地就变成了一片火海。
次日的火将周围烤得格外烫,也驱散了山间的雾。
从远处看来,归远峰仍然包裹在薄雾之中,山间景象隐匿不可见,使人心生好奇。
唯独有一处,看不见一丝雾气,且各外亮堂。
好像是归远峰独有的一轮小太阳。
火势越烧越大,眼看就要破笼而出,伤及山腰的草木。
下一刻,火全都被冻住。
或者说,像是碰到了无形的壁垒。
豆大的汗珠从叶柘脸上滚落下来。
这片演武场当然有防止火势蔓延的法阵,不过……并不在现在火停下来的地方。
而是更远一点。
叶柘是凭着自己对火的控制力,硬生生将火束缚在了更小的范围内。
接着,再一点一点将火压缩,压回自己体内。
没成功。
不过叶柘也相当惊喜了。
他之前对火的掌控力远不如现在,一旦解除了身上的封印,燎原的火势就无法控制。
以至于连一点小火都不敢点。
生怕想要点的小火点燃了整个房子。
不过……或许烧一两座房子也没什么不好的。
之前的药峰烧了人家的药庐之后,叶柘就明显感受到,自己对活动控制的更上一层楼了。
果然是真的。
不知道是因为痛痛快快地放了一场火,被压制了许久的火不再具有那么强烈的反抗性。
还是因为,那一点点虚无缥缈又略有一些羞耻的记忆。
即使那记忆并不关于如何控火,但被解放的那一点的记忆,终究与火有关。
被解放的记忆?怎么会如此自然的用上这样的形容?
明明自己也不清楚,那到底是幻觉还是其他的什么。
但到底是什么没那么重要了,最重要的是,如何在尽量短的时间内,掌握原主的力量。
除了练习,他也想不出其他的法子 。
所有人都在进步,只有他一个人在退步。不管是作为顾长安的师兄也好,还是作为领域中的大师兄也好,都是不应该的。
哪怕他只是个冒牌货,既然站在了这个位置上,就要担起大师兄该负起的责任。
他应该是个引导者,保护者,被崇拜就要有被崇拜的自觉。
这一次发生的事情已经敲响了警钟。
一次又一次地帮不上任何的忙,反而让师尊和长安替他担惊受怕。
顾长安在他面前落泪的样子,他再也不想看了。
他将火放得更大,使其在更精确的地方停止,又以更快的速度将其收回来。
可以的,他可以办到的!
同样下定决心的,除了他,还有顾长安。
师兄倒在血泊里的样子,在床上一动不动的样子,他再也不想看到了。
师兄出去涉险,而他只能在屋子里,作为保被保护者;师兄在火海里,而他只能隔着浓烟期盼他没事;师兄陷入危险,而他什么都不能做。
这样的时刻,再也……再也不想遇到。
而能够解决的方法,只有变得强大。
现在的自己还是太弱小了,实在是太弱小了,遇到任何的突发情况,都只能束手无策。
束手无策的感觉太过糟糕,只有变强,只有不停的追求更强,愿望才能实现。
至于愿望到底是什么,他自己也不太清楚。
终归,希望师兄能在自己的羽翼下就对了。
昨天中午孟瑶清来过一趟之后,叶柘让顾长安带着功法,把他送到了山顶。
师尊拿着那两套功法,简单翻看了一下,又紧紧皱起了眉。
她问:“长安喜欢这功法吗?”
“不知道,师兄只教过我心法。这两册书我只自己看过,但是看不懂。”顾长安低着头说,声音沮丧。
孟瑶清连忙安慰他:“没事没事,长安还小,慢慢来不着急。”
她一边说,一边把那两册十分鸡肋的功法收起来。
虽然隐约记得,前段时间头昏脑胀的,给了两册不太好的功法,但这也太胡闹了。
“长安不认识字,以后师尊一个字一个字地教。只是之前给的功法其实不太适合你,师尊以后教别的。”
顾长安其实不太希望她一个字一个字地教自己。
他更希望师兄教。
但他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没说出口。
在那成长的过程中,对他施以善意的人极少,这份摆在眼前的好意,他不忍心拒绝。
而且,现在跟着师尊学字也没有关系,晚上还可以和师兄一起住。
还有很多很多的时间可以和师兄一起度过。
虽然他还是个小孩子,但又不是只有成年人可以选择“全都要”。
顾长安的如意算盘打得好,但是到了晚上就破灭了。
“不行!我现在的情况不太稳定,你晚上不能跟我一起住。”叶柘的态度格外强硬。
“可是师兄答应过我的。”顾长安哭唧唧。
叶柘也为自己的食言感到羞愧,但是涉及顾长安安危的事情,终究是不能让步。
“是师兄的不是,师兄道歉,用其他方法补偿你好不好?”叶柘说。
“不好不好,我不想师兄补偿我,我想和师兄一起住。”不知是从何时起,顾长安的耍赖技术练得炉火纯青。
叶柘是个有原则的人。
说不行就不行!
“师兄答应你一起住……”
“但是过段时间好不好。”话音刚落,眼见顾长安又要开始撒娇,他连忙接着说道:“这段时间实在是情况特殊,师兄会努力练习的,尽快掌握好就和长安一起住。”
说完又说:“这段时间师弟就好好学习,师兄们也认认真真地练习,我们一起努力!”
本来顾长安还想闹一闹以达成目的。
但他不想拖师兄的后腿,不想因为自己的关系师兄无法精进。
算了,反正两座院子隔得非常近。
自己也要努力了!
好在即使没一起学习也没一起住,两人也有着无法断绝的联系。
那就是——美食!
本着鞭子和糖缺一不可的原则,
叶柘刻苦训练的同时,也从不亏待自己的味觉。
即使做饭需要花时间,但为了能够长期坚持下去,这一点小小的时间牺牲是值得的。
每天累死累活还没有好吃的,他真怕自己有一天会突然失去梦想。
因此,一日三餐从来没少过。
他自己吃,总不可能不替顾长安做。
顾长安又早早地去了山顶,所以孟瑶清那份也得算上。
刚开始孟瑶清对此非常惊讶,但是惊着惊着,慢慢居然习惯了。
“也不知道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学做饭的,竟然已经这么熟练了。师尊一点都没察觉到,真是失职。”失职的师尊如此说道,又添了一碗饭。
不好意思,修仙的人就是这么任性。
反正吃再多也不会胖。
归远峰在凌云宗是个比较特殊的存在。
人又少,与其他峰的交流也少。
常年被仙气缭绕,充满神秘感。
若只是这样,也不算太稀奇。
但偏偏,不管是叶柘还是孟瑶清,都算是年少成名。
强大又神秘的东西,总是令人向往。
更何况还长得好看。
许多弟子都喜欢在闲暇时刻,扒一扒归远峰那些不为人知的事情。
当然,这也不只是闲暇时的娱乐,其中还牵涉了许多利益争夺。
许多年后,归远峰成为众矢之的。
大部分秘密都通过各种渠道被传扬,曾经的不为人知逐渐沦为人们津津乐道的话题。
但是有一件事始终没人知道。
那就是从这段时间起,在外人眼里的、不食人间烟火的归远峰师徒三人……一日三餐一顿也不能少。
师兄弟共同努力的日子就这样开始了,几个月过后,叶柘也算小有所成。
虽然还达不到原主那种熟练程度,但收放自如是没问题了。
本来还打算再练练巩固一下。
没想到突然发生了一件原剧情中没有的事情。
也幸亏他狠狠地练了一段时间,不然这件事情他真真难以应对。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幼年顾长安:不好不好,我不想师兄补偿我,我想和师兄一起住。
少年顾长安:你是不是傻,为什么不要补偿,要求师兄以后一起睡不好吗?不睡着的那种一起睡。
成年顾长安:睡不睡都轮不着你。未!成!年!
第22章 下山
“师兄就不必劝我了,我喜静你是知道的。”孟瑶清又一次拒绝道。
此前,掌门莫桑榆已经来提过几次了。
是件好事。
孟瑶清如今已是元婴,虽然渡劫时颇为惊险,但总归是不折不扣的元婴了。
如今的修真界颇为凋敝,元婴就是首屈一指的大人物了。
况且,孟瑶清以前就算是个传奇,干过不少越级杀人这样主角专属的事。如今就算同为元婴,其他人也是远远比不上她的。
除开那几个不知活了多少年的老怪物,她算是顶级战力了。
如今她晋级成功,凌云宗在修真界的地位更上一层楼,按理来说确实应该张灯结彩庆祝一下。
“再不济,也得宴请诸多门派,炫耀一下。不不不,是一同沾沾喜气。”那时掌门这样劝道。
不过孟瑶清不想麻烦,自然要推掉。
“也不是不行,只是挂些大红大紫的实在俗气。可要是就这么宴请八方……凌云宗整体装饰是以白为主的。外人怕不是要以为在办丧事。”
这样的话其实言过其实了。
凌云宗大大小小的喜事也办过不少,最开始或许外人会嘴碎两句,不过慢慢的也都清楚了。
穿白是老祖宗留下来的规矩,非婚嫁不可更改。
但规矩是死的,人却是活的。
远的不说,就不远处的满园春,还不是照样穿红着绿。
况且就算不另作打扮,也不会有多少人误会。
当初掌门继任,还不是人人一身白。
不过那个事没办法提出来当例子,因为掌门继任的事,也算不得什么喜事。
况且孟瑶清有心要推,掌门也没再勉强,只叮嘱了一些其他的杂事就走了。
后来或许是因为不甘心,掌门又来了一次。
找了个“震慑”的由头,铁了心想把这件事宣扬出去。
也被孟瑶清拒绝了。
“那天的异象应该早就传到其他人耳里了吧,尤其是那些实时关注着这里的。只要我还活着,便没那些顾虑,大肆张扬反倒显得心虚。”
说完她又觉得自己的话有些重了,补充道:“我本就是个怕麻烦的人,掌门是知道的,就别为难我了。”
其实掌门也不是非得搞这些麻烦事,他自己练成元婴时都没这么高兴。
从前,师妹也不是这样的。
小时候的师妹,活泼、淘气又喜欢热闹,和他关系也亲近。
后来他继任以后,两人反倒疏远了。
那时候,外面盛传:是因为前任掌门没把掌门之位传给她,师兄妹俩因为争夺掌门之位而起了嫌隙。
但他知道不是那样的。
以师妹的性格,不可能稀罕这种虚无缥缈的权利。
况且他被定为继承人是很早之前的事了。师妹虽然天赋异禀,但就灵根而言,始终不是竖儒峰一脉。
她当初因为天赋卓越而被收徒,已经是一个例外了。
从来没有人想过她会继承掌门之位,包括她自己。
只是那段时间那件事对她的冲击的确很大,从那之后,爱闯祸的小丫头变成了沉着冷静的一峰之主。
永远带着得体温和的笑,就像对他承诺那样,一起以成年人的姿态撑起凌云宗。
但莫桑榆始终觉得可惜,总想着:热闹热闹,曾经的小师妹就回来了。
因为孟瑶清的一句“师兄”,莫桑榆陷入了回忆。
孟瑶清已经很久没喊过他师兄了。
“都是一把年纪的人了,师兄师妹地喊有点过于腻歪了。日后还是掌门峰主相称吧,大气一些。”虽然两人都几百岁了,但在寿数以千万年记的修真界,这哪算得上是什么一把年纪呢?
孟瑶清提起许久不用的称呼,莫桑榆一时卡顿,还真不知要怎么说了。
只能提醒另外一件事。
“前些日子有人来报,说是宗门不远处一座小山上,发现了魔修的踪迹。”他说。
这件事引起了孟瑶清的注意。
“敢到山脚下来,胆子不小,可是有什么大动作?”她问。
掌门连忙稳住她:“不是多大的事,好像是恰巧有一群混混捡到了魔修的功法,想要投机取巧就跟着练了,没成什么火候。”
孟瑶清:“那掌门跟我提起,总不可能就是为了让我跟着吃个瓜吧。”
莫桑榆:“自然不是,虽然没成气候,但还是发生了两起恶性案件。就在山脚下,不能不管。我就想发布成宗门任务,让门中的弟子去清剿一下。”
他这么说,孟瑶清就懂了。
因为当初的事两人都有了阴影,但凡涉及魔修相关的事,都不敢放松。
仅派一些低级弟子去,莫桑榆不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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