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宁的手腕上的那串珠子的气场也在节节攀升,不同于青玉玺与玉如意的稳定,这串手串方出牢笼不久,此时在这殿中就如同老鼠掉进了米缸一样,飞速的吸收着周围的气场,郁宁暗道这么放任下去就要坏事,连忙伸手按住了手串,将它拢在袖中,又令气场将它包裹起来,形成了一道密密的牢笼。
万物有灵,手串似有不甘以气场挣扎了片刻,最后不敌青玉玺落败下来。青玉玺经历上一回隆山之后,各方面已经接近饱和,自然不会再眼馋这么一点气,稳重的拢在郁宁周身,不叫灵山寺的气场靠近郁宁。
郁宁在心中好笑,法器居然也会吃醋。
诵经声逐渐弱了下去,殿中聚集的气场缓缓散开,固法大师念了一段经文,突然暴喝道:“抬头!”
郁宁下意识的听从了固法大师的命令抬头望去,恰好对上了大佛俯视众生的眼眸,心神一震,恍惚之间仿佛看见了大佛周围弥漫着一圈七色的佛光,又仿佛什么都没看见一般。
他知道这是开光成功了。
诵经声再起,郁宁低头悄悄摸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他在场中不觉得过了多久,可是一看手机,此时的时间却已经将近一点了。这一段经文结束,固法大师领着众位高僧于大佛前下跪叩首,五体投地,礼毕,他接过身边沙弥递来的香,恭敬的投入了香鼎之中。
两侧有僧人前来,将三炷香递到了郁宁手上,示意他上前进香。顿时殿中诸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了郁宁的身上,思索着有之,探究者有之,好奇者有之,愤恨者有之。
吴用之前说进香是单独进殿里上香,但是此刻不就是在大庭广众面前吗?不过郁宁此刻也无心计较这些,上前两步走到了香案前,在大红的垫子上跪下,三炷香持于手中叩拜了一番——一般这个时候,就该许点愿望了。
郁宁略一思索,就求了个万能的诸事如意。心中想法方落,他胸口悬着的玉如意仿佛就有所感应一般,轻微的震动了起来。郁宁神色一变,伸手按住了它,再起身抬眼看向大佛之时,只见一道灵光自大佛中急射向郁宁的胸口,郁宁还来不及错愕,就见这道灵光没入了玉如意之中。
玉如意正在微微发热,显然是得到了莫大的好处。
固法大师立于他身侧,眉宇间带了一丝笑意,双手合十与郁宁鞠了一躬,郁宁还了礼后又回了原位。他见听风真人不动,便有些纳闷,提示了一声:“真人?”
听风真人摆了摆手,示意郁宁看向对面。方才与郁宁并肩进来的那一位老者,不知何时手中已经持了一炷约有一米高,十来厘米的巨大的香火,这其实看着有点可笑,不过对方显然是不这么觉得,反倒是带着一丝自得的上前叩拜了一番,将香火投入了香鼎之中又回到了原位。
郁宁这次倒是没看见什么灵光,但也有可能有,只不过他看不见而已。固法大师面色如常,叫进了第三位。等到所有领头者都进完香后,才是听风真人上前,算作是第二轮。
这正殿内外加起来有数百人,一轮一轮的进香就用了快要两个小时,等到佛会正式结束的时候,时间已经超过了三点,别说是柳先生这样的老者,就是郁宁这种身强体壮的年轻人都忍不住打了个呵欠。
佛会一结束,几人也无心再聊什么,各自打着呵欠往自己屋里去抓紧睡觉了。
***
清晨五点半,郁宁躺在略有些生硬的床上唰得一下睁开了眼睛,随之而来的就是头疼——睡得太晚,但是生物钟又不管三七二十一的把他叫了起来。他试图在床上再睡一个回笼觉,翻来覆去了十来分钟,人却越来越精神。郁宁无奈的爬了起来,洗了一把脸到外头去把小风炉给点上了,给自己炖起药来。
他也没有带他惯用的晨练的剑,只好捡了木化剑出去晨练。如同一枝老梅枯枝的木化剑在舞动之剑,就算是郁宁极力抑制,也会引得周围的气场震动,他方热完身,听风真人就出来了,手中也提着一把一米多长的长柄剑,另一手则是提着一个冒热气的茶杯。
“郁先生也起来了?”听风真人将茶杯放在了廊下,走到了院子的另一侧不去打扰郁宁晨练,那把几乎有人高的长剑在他手上轻若无物的挽了个剑花。
郁宁收了势,笑着打招呼道:“真人也起来了?”
“我还以为郁先生昨日睡得晚,今天上午怕都要见不到你了。”听风真人打趣道。他说罢,也慢慢地舞动了起来,郁宁还是第一次看见有人拿那么长的剑器舞动,有些好奇的在一旁围观,边答道:“今天已经算是晚了,平时这个点我都该晨练结束了,昨天睡得太晚了,多睡了半个小时。”
“真人也睡不着了?”
“我和郁先生一样。”听风真人边舞剑边道。一般来说普通的长剑都是以轻巧灵敏著称,而听风真人这一把则是宽而厚重,至少郁宁觉得他是做不到听风真人这样举重若轻的。长剑划空而过之时发出了猎猎的破空之声,堪称是虎虎生风。郁宁看得技痒,便扬声问道:“真人我们来对两招?”
听风真人呼吸平稳,神色平和,若是只看他神态,还以为他是在读书品茗一般。他看了一眼郁宁的手中的木化剑,道:“郁先生手中这剑有些稀奇,换一把来吧……若是有损伤那就得不偿失了。”
郁宁扬声回答道:“没事,断不了。”
说罢,他脚下发力,加入了听风真人那半边场地中,听风真人提示了一声道:“郁先生,小心了。”
郁宁抬手以木化剑招架住了听风真人的长剑,果然如同他所料的一般,这把长剑非常的重,压得他不得不举起一手架住木化剑的另一端,才能施出力道反回去。听风真人的手臂一动,卸了力道反手横削,郁宁转身格挡,下一刻,木化剑又以一个极其刁钻的角度刺向了听风真人。
听风真人屹然不动,长剑挥舞如织,水泼不进,郁宁一气与他对拆了几十招,两剑相击,居然发出了金石交戈之声。百招后,听风真人呼吸微微有些急促,便收剑道:“不行了,人老了。”
郁宁也收住了剑势,他学的是强身健体的太极剑,顶多就是再跟芙蓉学了几招制敌的招式,且到底练得时间还短,哪能和听风真人几十年的勤修苦练相比?若不是听风真人让着他,郁宁过了两百招就该输了。
郁宁笑道:“多谢您让我。”
听风真人摆了摆手,取了放在廊下的茶杯喝了一口,水温微烫,恰好入口。“本来就是喂喂招,哪有什么输赢之分?”
“真人,我们去斋堂吃早饭?”郁宁边问边看了一眼吴用的房间,他的房间大门紧闭,毫无动静,显然人还在熟睡。听风真人起身道:“真好,贫道也饿了。”
应该是昨天佛会的缘故,今日斋堂里除了僧人外几乎都没有看见什么外人。郁宁和听风真人找了个座儿坐了下来,一人捧着一碗粥喝得热乎,郁宁吃完早饭,突然一拍脑袋:“完了,我的药!”
听风真人恍然大悟道:“郁先生快回去吧!我方才也在想总觉得是有什么事情忘记了。”
“真人您慢用,我先走一步。”郁宁与他打了个招呼,就赶忙回去了。斋堂到禅房的距离着实不大近,郁宁紧赶慢赶也花了十来分钟才回了住处,才到了门外,他鼻尖一动嗅了嗅,没闻到什么焦味儿,这才放缓了脚步进去。
一进门,郁宁就看见在廊下的小风炉旁边坐着一个老人,老人听见动静转头一看,招呼道:“方才我闻着好像这药要糊了,就进来给你熄了火,郁先生您不在意吧?”
“没关系,还得多谢您。”郁宁下意识的看了一下自己住的房间,发现门还关着便松了一口气——大清早的,他的家当可都留在房间里了。对方似是若有所觉,道:“方才我来这门就关着。”
“那就好。”郁宁走到了廊下掀开盖子看了看,里头的药汁十分浓郁,真的就离烧糊就差那么一步了。他摇了摇头说:“亏得您来了,不然我这贴药怕是废了。”
老人摆了摆手说:“我也就是没忍住,不舍得这么好的药就糟蹋了。”
郁宁放下盖子:“还未请教您是?”
“我姓时,叫时牧尘,郁先生不认识我也是正常的,我就是个开药房的老家伙。”老人笑眯眯的说:“不过郁先生这贴药是真的好啊!光是这贴药材,郁先生就花了不少心力配置的吧?”
“长辈给准备的,这我倒是不知道。”郁宁和对方了个招呼:“抱歉,我先把药喝了。”
“应该的,应该的。”
郁宁吹了吹药汁子,试探了一下温度能入口,便眉头也不皱的把药给一口气给灌了下去。老人坐在一旁等他喝完了药,这才道:“时间也不早了,我就失陪了……还没吃饭呢,郁先生是否可以给我留个联系方式?”
“自然是可以的。”郁宁掏出手机和对方互换了一个名片,老人得了郁宁的联系方式就非常干净利落的告了辞。
郁宁在院子中歇了一会儿,就撞上了与听风真人同来的固法大师,固法大师身后还跟着一个沙弥,手上捧着一个托盘,用红布盖着。固法大师躬身行礼道:“阿弥陀佛,郁先生晨安。”
“大师晨安。”郁宁也回了个礼,沙弥将托盘放在了庭院中的石桌上就退了出去,固法大师这才一屁股坐了下来,连声道:“听风啊,赶紧给我倒杯水来——快渴死老和尚我了,这这么点时间老和尚跑了十来处了!”
听风大师也在石桌旁坐了下来,拿着自己的保温壶给固法大师倒了一杯热茶:“就没人请你坐坐?”
固法大师咕咚咕咚把水喝了个干净,这才道:“有是有,我哪敢啊!一坐下来那就走不了了,这个要办个什么冥诞,那个要供奉个长明灯——就不能去找固和吗?!他是专门办这个的,老和尚我懂个屁!”
郁宁失笑,从屋子里拿了一点小面包什么的递给了固法大师:“大师您吃了吗?没吃先垫两口。”
固法大师拿起来就拆了吃,边吃边把桌上那盘子上的红布给掀开来了,指着上面道:“这个这个还有这个……黄签子的都是听风的,这一片红签子的是郁先生你的,剩下的就是小吴的。”
“今天老和尚我事忙没空去逮小吴起床,就劳烦你们等他醒了就帮我转交一下吧。”
“自然可以。”听风真人点了点头,固法大师吃完一个小面包,还顺手捞了一个塞在了袖子里,一脸苦相的出门去下一家了。郁宁这才有空去打量托盘上的东西,他给固法大师用来开光的东西只有七八件,而此刻上面系着红签的数量直接把这个数字翻了个倍。
郁宁诧异的道:“大师这是给错了吗?怎么有这么多?”
听风真人也看了一眼托盘,将自己交予固法大师开光的几件东西也拨了出来,然而他也多了接近一倍的数量。多出来的法器多是一些佛牌、佛珠手串一类的佛门物件,听风真人略微一思索,道:“应该是固法给的谢礼吧?昨日不是劳郁先生破了回财?这不,谢礼。”
第212章
郁宁仔细看了看, 每一个法器上面的红签子上都写了名字,分别是郁宁1、2、3……
郁宁在托盘上翻了翻, 然后将压在最下方的一张卡纸翻了出来, 这卡纸与托盘底色相同,又压在法器下方,若不是他翻了翻还真看不出来。郁宁看了一眼卡纸上的内容, 将卡纸递给了听风真人,听风真人接过一看,微笑道:“看来贫道没有猜错。”
郁宁一手支颐,伸手拨弄了一下那几个固法大师送的佛牌,微笑道:“这怎么好意思呢……”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听风真人一哂, “这些东西他怕是最不缺的,昨天也不知道是怎么弄的才会找我们讨东西。”
“谁知道呢……”郁宁双眼微微下垂, 昨天晚上盯着他们这一圈的人可真的不少, 到底是真的法器被灯油污染了,还是有人特意想要求一件他们的法器呢?
这可说不好……总而言之不是什么大事,郁宁也不再追究。
听风真人问道:“郁先生是买的今天上午的火车票?”
“是啊。”郁宁颇有些遗憾的说:“家里长辈还有点事交代下来,我能来H市都是偷溜过来的, 得赶紧回S市才行——不然耽误了正事,怕是要被打断一双狗腿。”
“我看这一点郁先生不用担心。”听风真人调侃道:“我若是有郁先生这般的弟子, 巴不得天天供着他, 打是舍不得打的,板子还没落到他身上我自己怕是要先肉疼得紧,实在是气得狠了, 那就骂上几句了事。”
郁宁摇摇头,开始睁着眼睛说瞎话:“我要是能遇上您这样的师傅可就太好了,我师傅对着我那可是三天一小打,五天一大打,平时张嘴就骂……哎,算了,不必多提。”
“哦?难道郁先生就任师傅打骂?”
“小杖则受,大杖则走。”郁宁笑眯眯的道:“这才是孝顺。”
听风真人听罢拍案大笑,郁宁也忍不住笑了起来。郁宁与听风真人告了个辞,便匆匆回了S市。到了S市恰逢中午,郁宁估摸着时间到购物中心去解决了自己的午饭,又买了一些物资,打算带到古代去给顾国师和梅先生还有雾凇先生享享口福——哦对,他还在H市的火车站附近买了一大包据说是特产的藕粉。
对于这种糊状物,梅先生是不喜欢的,顾国师倒是喜欢得很,郁宁自然不会吝啬。
等他大包小包的回了自己乡下的宅子,这才想起来什么,一看时间估摸着兰霄不是在开会就是在开会的路上,就没有再打电话,直接知会了一声大概要离开半个多月左右,兰霄那头果然是张然代替回复的,郁宁虽然在意料之中,但是还是有点失落,只不过现在不是讲这个的时候,便回了古代。
他回去的时候,芙蓉恰好在门外换过了第六波饭菜,郁宁一开房门便与她撞了个对面。芙蓉一怔,随即绽开了一个笑容:“少爷!”
郁宁伸了个懒腰,深深的吸了一口这个时代冰凉而清澈的空气,笑道:“这几日麻烦你了。”
芙蓉微微一躬身:“少爷这是说的什么话,奴婢不过是送个饭,哪里辛苦了?”
“行了,少跟我皮,去我师傅和我爹那头去通禀一声,说一会儿我就去他们那边。”郁宁想了想,又加了一句:“你回去收拾下东西,少爷要出远门,你跟我一道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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