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是缘分不浅?”郁宁拎起了自己的背包,放了话出来:“我师傅有令,到底是同行里的人物,不好报警告你一个传播封建迷信, 免得坏了行里的规矩,我言尽于此, 钱先生好自为之。”
“你——!”钱全低喝了一声, 想要叫住郁宁,郁宁却头也不回的走了,他想要起身, 却又被郁宁的气场牢牢地定死在原地,只有一张嘴还能动弹。郁宁走到包厢口,这才想起来钱全还叫他定着呢,打了个响声驱散了那些气场,看了一眼被吓得在浴缸里乱窜的金鱼,笑了笑打开手机买机票回S市。
郁宁坐下吃饭纵然是饿了的关系,但也有几分拖延时间的理由。与钱全接触的时间越长,对他的气场就越熟悉,再放开感知去搜寻B市内的气场,直接锁定了位置,一一记下。
要是这位大名鼎鼎的黑龙神不愿意听话,他也不介意直接给对方一个教训。
他可没工夫和他在这里磨洋工,顾国师那头黄河水患之下,他也顾不得什么脏手不脏手了。
钱全浑身一轻,冷冷的看着已关上的包间大门,甚至还能听见郁宁在外言笑晏晏的与服务员打招呼的声音。不妨事儿的,这个世界可不是谁拳头大就能听谁的,这位郁先生到底年轻了些,只知道要逼他金盆洗手……他刚刚说什么来着?林方?陈学真?兰氏?
不用着急,他动不了这位郁先生,但他自然能慢慢用些手段,叫这些和这位郁先生有关的人生不如死……到时候就不怕这位郁先生不回来跪着向他赔罪,求他高抬贵手。
钱全拿起桌上的酒杯仰头一饮而尽,酒方入喉,他就浑身一震,紧接着心口便传来了沉闷的绞痛之感,他缓了半晌,方向说话,忍不住呕出了一口血来。
说来也巧,郁宁一出门就刚好撞上了与这位黑龙神相似的气场感觉,他自人家小区外经过,就能感受到那种黏腻而恶意的气场,他神色平和,就如同一个最普通不过的青年一边走路一边看手机,暗中却催动着青金石手串,冰冷的阴性气场凝结出一柄利刃,向小区里飞了进去。
郁宁也算是个有通天彻地之能的先生了,这等寻常风水在他眼中比纸还薄,随便扎一刀,也就破了。
几乎是在下一秒,一声轻微的破碎声在郁宁的耳边响起,郁宁心中若有所感的看向了那小区,之间那小区原本几乎算是被凝固不动的气场顿时流转了起来,一时间草动树摇。
微风扬起了郁宁的长发,飘飘洒洒的落下。郁宁嗤笑了一声,这种祸害邻里只利自己的风水局也敢做,亏得现在风水没落了,不然估计早八百年就叫人给一刀宰了。
***
B市,一所小区内,一个穿着道袍的中年人陡然睁开了眼睛,看着面前的客户,摇了摇头说:“可以了,你回去吧。”
“云先生?就这样解决了?”对方小心翼翼的观察着他的神色,早听说这一位云先生是个了不得的人物,他话才说了一半,连家里住哪都没说呢,事情就已经解决了?他连忙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张银行卡,恭敬的双手奉上。
云先生摆了摆手,推拒了:“用不上我了,你家的困境,已经有人帮你解开了。”
“什么?”客户擦了擦头上的冷汗,云先生看着他身上由微弱颓靡逐渐转向旺盛稳定的气场,又重复了一遍:“此事与我无关,你不用给我报酬……你要给,就给今天帮你破局的先生吧。”
“云先生,您说的那位先生是……?”
“我不知道。”云先生抬了抬手,不再理会他,一旁的助理赶忙客气的上前送客。
云先生看着窗外一望无垠的天空,慢吞吞的想着:B市,什么时候出现了这一号人物?
不多时,有人捧着一件东西走了进来,说道:“云先生,贺老托您看一看这一件东西。”
这人赫然就是郁宁之前在飞机上遇到的那个听说是官方背景的老头子的助理,他手里捧着郁宁给的那件玉佩,恭敬的道。
云先生侧脸看向他,少有的亲自走到了他的身边,捡起了盒中的玉佩看了看:“是个好东西,哪来的?”
“贺老几个月前前往S市时您给的那件玉佩突然就碎了,一个年轻人非说是他的错,将这件玉佩赔给了贺老,一句话都不多说就走了……之前您闭关,贺老就没有来叨扰您,就等着您闭关出来呢。”
“怎么回事?”云先生又问道。
助理把当时的情况描述了一遍:“……当时贺老要去拍那位郁先生的肩膀,突然一个没站稳,那位郁先生就伸手扶了贺老一把,结果玉佩掉了下来,捡起来看时就已经碎了。”
“贺老的玉佩你带来了吗?”
“带来了。”助理拿出贺老原本带的那一枚玉佩,只见那一枚原本通体清透发亮的玉佩此刻上面已经布满了蜘蛛网似地裂纹,黯淡得比夜市上卖的注胶的假货还要显得像个假货。云先生在看见这枚玉佩的时候就知道上面的气场已经叫人给毁了,他拾起玉佩放在掌心中看了一会儿,道:“好霸道的法器。”
这玉佩上面还残存着一些气场,却和原本的气场格格不入,带着浓重的阴寒之气,却不带着一丝恶意。不带恶意,那么就不是人为的,这样的情况更类似于玉佩的主人与那阴寒的气场主人相遇,距离过近,气场摩擦之下,这玉佩太过弱势,不敌对方,只好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那个郁先生是这么说的?”云先生眯了眯眼睛:“姓郁?哪个‘郁’?”
“郁郁葱葱的郁。”助理道:“云先生的意思是……这一件玉佩贺老可以用吗?”
“可以,比我给的要好得多。”云先生把两枚玉佩都还给了对方,扭头吩咐自己的助理说:“你去把刚刚那个人拦住,问一下他家在哪里,我现在跟他过去看一看。”
“呃?好……我这就去。”
云先生取了一根发簪,将自己的头发挽了起来,接过了徒弟递过来的拂尘,掸了掸衣袖……郁?S市?是郁大先生?……不,年轻人,那么就是郁大先生的弟子?
时隔二十年,郁大先生一脉终究是又现世了。
***
御园。
贺老正手忙脚乱的给一个孩子换尿不湿,另一个眨着如同黑葡萄似地眼睛好奇的看着他,见他看过去还对他甜甜的笑,笑得贺老的心都化了。
他旁边的中年人无奈的道:“爸,我来吧。”
“你起开。”贺老把自己小儿子给赶到一旁去了,嘴里哄着孩子:“乖囡囡,爷爷疼你,乖乖,不哭不哭!”
助理一进门就看见这一幕,他等着贺老帮着两个孩子换了尿不湿,又抱着哄了一会儿,这才上前一步道:“云先生有回复了。”
“说说看。”贺老把孩子交给了他儿子:“成了,带着孩子玩去,你爹我有事儿。”
“您有什么事儿我不能听啊?”贺三调侃道,本来在他怀里一左一右安静的扯他头发玩的孩子突然有志一同的松了手,向着助理伸出了手,发出了意义不明的叫声:“啊……啊啊——!”
助理上前了一步,贺三也不以为意,把孩子分了他一个抱着——说是助理,实则和兄弟也没差多少了,这位助理跟着贺老也有二十多年了,平日里真没少见着。
助理抱着一个哄了哄,那孩子却直接把手往他胸前的口袋里一伸,抓出来一个被红纸包着的玉佩来——助理自云先生那头出来后,因着东西实在是贵重,便放在了自己贴身的位置,免得发生什么意外。“唉!囡囡不许拿这个玩儿,这是你爷爷的宝贝!”
‘宝贝’两个字一出,贺老神色一肃:“问出来?”
“是的,贺老。”助理半哄半骗从孩子手上把玉佩拿了回来,递给了贺老:“云先生说了,这一件要比他给您的那一件要很很多……且我看他的神色,像是知道这位郁先生似地。”
“那就好。”贺老也不避讳着儿子,直接拆了红纸包把玉佩取了出来,当即就挂在了脖子上,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只这一戴上,便觉得一阵清凉之感自玉佩上穿向了心口,这几个月一直笼罩在心头的阴郁沉闷一扫而空,连精神都好了几分。
“那我之前的玉佩是怎么回事?”
“云先生只说了一句好霸道的法器……具体是什么意思,我也不太清楚。”
“那是要谢谢郁先生了。”贺老道:“你去查一查,看看郁先生有没有什么为难的事情,悄悄帮他解决了,也算是我谢他了。”
“好。”
贺三在旁边听得哭笑不得:“爸,这都什么年代了,你还信这个?什么云先生郁先生的,八成都是江湖骗子。”
“你懂个屁!”贺老扭头就骂了他一句:“老祖宗传下来的东西都有他的道理,你不会说话就不要说,没人当你是哑巴!还有,以后在外面注意点,要还这么不会说话,我亲自打断你的腿,带你上门去赔罪!”
“爸……”贺三苦笑不得说:“好了好了,我知道了还不成吗!”
……
助理出了门,转向了自己的办公室,接通了暗线:“查一查S市的郁宁,巨细无靡的报上来。”
“好的。”
没过一个小时,郁宁的完整档案就已经出现在了助理的书桌上,包括继承了叔爷的遗产、成为了风水先生,帮谁看了风水,又出门了几趟。他低头看着郁宁最近的一条消息:与黑龙神钱全在栖芳阁吃饭,出门后钱全吐血,并且在一个小区外停留了三分钟,似乎是有什么急事,目前已经踏上了回S市的飞机。
“黑龙神……?查一查。”
“好的,先生。”
第245章
夜空高悬, 月色如水。
郁宁坐在明非院里头,一边打着呵欠一边叫了人端了鸡丝面上来吃, 边道:“师傅, 爹,还有什么交代的没有?一会儿我可就走了——这一去我估摸着没有两个月回不来。”
他因着知道事情比较紧急,回了S市后和兰霄他打了个招呼, 把黑龙神的事情交代了一下让他注意,就又回到了古代,不过这次来回时间比较长,郁宁是打算调整好时间流速的。
顾国师眼下有点青黑,也困极了, 看郁宁吃得香甜,就敲了敲桌子叫厨下也给他和梅先生备上一碗, 厨子晚上被叫起来加班, 自然不会只下这么一碗,免得郁宁吃完了还想吃,要是没有,他还得再爬起来煮, 那可就不太美妙了,所以本就是煮的多了, 鸡丝面也不是什么金贵的东西, 如果郁宁不吃,回头他自己吃上一碗也没人说什么不行。
上头的命令一下来,他就知道这碗面是没着落了, 快速的把备在一旁的面条下进了高汤里,没半盏茶就叫仆俾给送过去。
热腾腾的汤面入肚,那些困意都被一扫而空,人也精神了一点。顾国师和梅先生两人喝着面汤,嗤笑了一声说:“两个月?你要是在两个月内能回来,全国上下怕都要跪在地上叩谢天恩浩荡。”
“啊?”郁宁眨了眨眼:“以往都用了多久?”
“少则三月,多则半年。”
“这么久?”郁宁吐槽道:“那年年修,年年还决堤?就是弄点沙子堆一堆,种点树,也没这么容易就决堤吧?”
“谁知道呢。”顾国师道。
“那师傅你年年都去主持啊?”郁宁也觉得很迷惑,要是顾国师去过了,怎么会搞不定那处的风水呢?至于年年决堤?
梅先生抬头看了看他:“只去年去了,不过显然是没有什么用的,今年又决堤了。”
“去岁雪那么大,实乃天威,岂是我一介人力能够扭转的?”顾国师嗔了梅先生一眼:“这也能怪到我头上?”
“你是国师,不怨你怨谁?”梅先生淡淡的道。
郁宁听着梅先生这话总觉得话中有话,但是见顾国师和梅先生神色如常,没有半点异样,就觉得是自己想太多了。郁宁吃了两口面,故意岔开了话题,他抱怨道:“这厨子也太不懂事了,我说要吃鸡丝面,还真就清汤寡水鸡汤配面条,连口肉都不给我……”
话还没说完呢,郁宁随手用筷子拨了拨面条,就露出了下面两大块红烧排骨出来,郁宁半句话卡了在喉咙里,只能讪讪一笑,尴尬的说:“原来有啊……有赏!”
梅先生一笑,他自碗底下也翻出来了一块红烧排骨,不由得觉得满足,他的目光落在了阿喜身上,阿喜伶俐的屈了屈膝:“是,奴婢这就去赏赐厨子。”
三人边吃边聊,顾国师又吩咐道:“你这次去,会有人和你同行,凡事不要太上心头,胡来一点无妨。”
郁宁还当顾国师在警告他,连忙道:“师傅你放心,我绝不胡闹!”
“不,这次就是要你胡闹一些。”顾国师道,梅先生闻言看了看,但是朝堂上的事情他一般不开口,也就任由顾国师意味深长的道:“胡闹是要胡闹的,能在胡闹中办多少事,就看你有几分本事了。”
郁宁皱了皱眉,直问道:“……师傅您别跟我打迷魂阵,我弄不明白。那您到底是希望我办成事儿还是办不成事儿?”
梅先生无奈的代为解释道:“事情是要办的,但是不能叫人知道是你办的,就算是别人知道是你办的,也要要人知道是阴差阳错办成的,而非你有意为之。”
聪明机灵的郁宁瞬间get了要领,大手一挥:“反正就是我装成个废物是吧?懂了懂了,师傅,爹,你们放心,这个我熟!”
顾国师看着郁宁一脸特别骄傲的模样,哭笑不得的一口气就给走岔了,他痛苦的咳了两声,郁宁脸上上去给他顺气,还端茶倒水叫他喝着,顾国师好不容易顺了气,恨恨地拍了一下郁宁的手臂:“看把你能的!”
郁宁笑嘻嘻的勾着顾国师的手臂,方想说什么,外头有人来报说工部侍郎家的公子到了,国公府的表少爷也到了,就等着郁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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