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殊：客气了。
顾晗的车开进一家会馆的地下停车场，没有人阻拦，也没有人上前询问，一分钟后，两个穿着正装的保镖快步走到车边。顾晗微微降下一点车窗，其中一位保镖将一个U盘双手递给他。
保镖：“二少，这是备份。这边已经安排好，半个小时后发上网。”
顾晗点头：“辛苦了。”
“二少客气。”
“不必和顾傲多提。”
“是。”如果是别人吩咐，他们肯定不敢应得这么痛快，但顾二少让他们不要多嘴，那就算他们是三少的人，只要说是二少的意思，三少也不会再多问。在顾家当保镖，除了忠心和能力外，分清楚顾家四兄弟里谁才是排第一位的最重要。
关上车窗，顾晗将U盘随手放到副驾座上，驱车前往下一个目的地。
一处中高档小区门口，另一批保镖已经在这儿等顾晗了，顾晗一到，便将人请上了楼。
这是方思思的新住处，几天前刚搬来的。
顾晗根本没让人顺着方思思这条线找，而是直接查的池建那条线，同时也得感谢池建有池柯这么个好儿子，简直把他爸卖得一干二净。
保镖上前敲门。
不多会儿，里面就传来方思思的声音：“谁呀？”
顾晗勾着嘴角，先保镖一步，道：“物业，开下门。”
住在这种小区的方思思显然没多想，过分相信小区的安全，就给开了门，结果迎接她的是冲进来的几个彪形大汉，还没等她尖叫，就被保镖手法娴熟地堵住嘴，压坐在了沙发上。
顾晗步履从容地走进门，打量了一下这个还没收拾好的家。跟在他身后的保镖将门关上，并堵在门口，彻底断了方思思能跑的路。
顾晗嘴角带着笑，眼里却是冷的：“收起你的疑惑，也别打其他主意，帮别人做事，就应该想到会遇到什么事，占着便宜又不想付出代价，哪来的好事？”
方思思脸色煞白，被堵住的嘴说不出话来，只能发出几个听不懂的音节。
“方思思，23岁，高中肄业，第一份工作是在茶楼做服务员，茶道学了点皮毛，其间被模特公司经纪人发现，签进了公司做平面模特，但公司没有资源，拍了两本杂志都没发行，之后开始做明星梦，试了很多经纪公司都被淘汰了。池建的老婆是你母亲的姐夫的二舅的三叔的老婆的表妹的女儿的堂姐的小姑子的表妹，说白了就是根本算不上亲戚的亲戚。从初中到现在，一共交了三个男朋友，你三个男朋友的资料我也有，但懒得记，你想看也可以拿给你看看，估计比你了解的都多。你爸嗜酒成性，无业游民，你妈沉迷打麻将，以棋牌室为家，你们家托了这层层的关系把你弄到这边，是想让池建给你安排一份工作，好养活你没有收入的父母。结果工作还没安排，先让你去赖上池邺檀了，真行。”顾晗不紧不慢地说道，每一个字都让方思思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方思思没想到自己的底细被查得干干净净，这和她预想的完全不一样，池建说池邺檀就是个写书的，没有那么大势力的。
“你说世界这么大，一个人突然消失是不是也惊不起半点波澜？”顾晗的笑意淡了，看向方思思的眼神里也越发没有情绪。
方思思慌张地摇摇头，整个人都抖了，她就是个小地方来的姑娘，仗着长得清纯，被池建看中了，说事成之后会给她一大笔钱，她才同意干的，根本没想到会被找上门来。
顾晗叹息似的说：“人死了就什么都不知道了，身份头衔也都跟着没了，池邺檀女朋友这个名头看样子你很喜欢啊，不过不是什么人都背得起这个名头的，至少在我这儿，‘池邺檀女朋友’这六个字，根本不需要存在。你想占着，我不想让你占，你说怎么办？”
方思思头摇得更厉害了。
“我不欺负女人，但前提是别动不该动的，现在到了这个地步，池邺檀名誉受损，我很不高兴。”顾晗眨了眨眼睛，“对了，别以为池建能帮你，他之后恐怕自顾不暇了。”
方思思眼泪都飙出来了，她怎么也没想到事情会到这一步，她原本是想着拿了钱走人，或者拿了钱再以此做要挟，让池建给她安排份好工作，大城市的人都不缺人脉，尤其是像池建这种有公司的，给她介绍一个好工作还不容易吗？只不过没想到肉还没吃到，就可能要没命了。她也不傻，这几个人能如入无人之境一般进入小区找上门，肯定不简单，敢上门，明显也是不怕她报警的，她现在就像被人捏在手里的蚂蚁，说没命也就没命了，说到底还是她低估了大城市的复杂程度。
顾晗示意保镖把方思思嘴里的手绢拿开。
能说话了，方思思忙哭道：“我不是故意的，都是池建指使我的！求求你放过我，让我做什么都行！”
“我让你做多没意思？年纪轻轻，该怎么做自己动动脑子，我等结果。如果结果让我不满意，监狱或许是你不错的归宿。”说到这儿，顾晗露出温柔的笑容，“或许封闭疗养院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方思思被他笑得毛骨悚然，她第一次觉得温柔这个词可以和魔鬼画等号。
离开方思思家，留了保镖监视方思思的举动，顾晗上了自己的车，略考虑了一下，开上了去“why”的那条路。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支持！
第18章
无论网上多么热闹，人心多么浮躁，why酒吧永远以一个安静的姿态立于城市一隅，等待需要它的客人到来。
顾晗进门，阚殊冲他招招手：“这个时间过来可不是你的作风。”工作日顾晗是不会到酒吧来的。
顾晗微笑着也不跟他客气：“弄点吃的，我还没吃晚饭。”
“这么拼？”这个“拼”字指的什么，两个人心里都有数。
顾晗也不跟他贫：“有三明治吗？”
“没有现做也得有。”阚殊叫来服务生，后厨有吐司，做个鸡蛋金枪鱼三明治绰绰有余，又问顾晗，“喝点什么？”
“苏打水就行，我开车来的。”顾晗说。
阚殊点点头，让服务生去安排了。
阚殊喝着自己的柠檬水：“看来你和池邺檀的关系比我想的还要好。”
顾晗含笑不语。
“不多解释几句？”阚殊饶有兴致地看着他，顾晗很少找他办事，所以今天顾晗一找他，他就立刻答应了。他知道顾晗有很多秘密，而他对探究别人的秘密也没有兴趣，这大概是他们能成为好友的原因，不过好奇心谁都有，如果顾晗在他能说的范围内说几句，他也是乐意一听的。
“让我酝酿一下开场白。”顾晗半认真半玩笑地说。
“行，我洗耳恭听。”
三明治和苏打水送上来，顾晗吃了几口，才道：“池邺檀是我前男友，也是唯一交往过的人。”
这回向来淡定的阚殊是真的惊了：“什么时候的事？”
“高中，交往两年半。”顾晗说得轻描淡写，似乎是真的成为过去时了。
可阚殊不这么想：“和前任还能保持一起喝酒的关系，你还帮他出头，还真是挺难得的。”
绝大部分人对前任的态度都是老死不相往来，最好提都不要提这么个人，恨不得把那段记忆删除。
顾晗笑道：“他人很好。”
即便当初他是被通知分手的那个，他也没有讨厌或怨恨过池邺檀，他很明白，在爱情中自己不是没有问题的。池邺檀以前说过很多次，对他是一见钟情，也对他们青春期的爱情保持着很好的热情，所以他将池邺檀归为在恋爱中是快热的那一类人。而他恰好是慢热的那一类，因为家庭的关系和小时候被绑架的遭遇，顾晗很难对人产生信任感，信任对他来说是需要时间去慢慢培养的，所以即便他最初对池邺檀也不讨厌，后来相处下来也慢慢喜欢上了池邺檀，但并没有随着爱情产生足够的信任。所以他从来不跟池邺檀提自己的家庭，就连他当时住的地方都只是个临时住处，并不是他真正的家。而他对池邺檀只能说比对其他同学好一点，却不是专属的好。池邺檀说过，他不过是顶着男朋友身份的普通同学，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反驳。
所以在与池邺檀重遇后，面对池邺檀的冷脸，顾晗没有生气，也没有不高兴，也是因为之前那段感情。对现在已经不再那么缺乏安全感的顾晗来说，池邺檀还是有些特殊的，只不过他自身拥有的安全感和对其他人的信任并不是一回事。
阚殊十指相扣置于桌上：“所以你们现在是准备再续前缘？”
顾晗笑出声：“我现在能忽悠着他别看见我就冷脸已经很不错了。”
“如果不是知道你不是情根深种的那一款，我都想实名给你写一个惨字。”阚殊调侃道。
“那是大可不必。”顾晗喝了一口苏打水，就目前来说，如果他和池邺檀有了进一步的发展，那这个惨字还得送给池邺檀。
另一边，池邺檀因为闲殊的微博能稍稍松一口气，也终于感觉到了饥饿，却没有做饭的心情，从柜子里找了一盒苏打饼干准备凑合一顿。
现在对他来说是发声明的好时机，这事原本就跟他没什么关系，他把事情都推到叔叔身上即可，只不过他现在是有台阶了，可如果没有切实的证据，还是有机会再被叔叔咬回来，现在找到方思思才是最稳妥的。
就在这时，井品的电话又打来了，声音里也充满了亢奋：“老板！你叔叔是不是有个儿子叫池柯？”
池邺檀惊讶，井品连他叔叔都是今天头一回见，怎么这么一会儿就知道池柯了？
“对，怎么了？”
井品语速超快地说：“老板您真是有个好堂弟这人是不是干啥啥不行坑爹第一名啊你快上微博有娱乐号爆料他自己说这次的女朋友事件是他爹坑你的！”
井品虽不在池邺檀面前，但池邺檀似乎已经看到他仰天大笑的样子了。
池邺檀这回更蒙了，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我先看看，一会儿联系。”
井品也不打扰他，干脆地挂了电话。
池邺檀重新打开微博，发现热搜已经挂上了新话题——#池邺檀被亲叔叔算计#。
点开话题，就看到一家有名的娱乐媒体发布了一条视频。视频中灯光昏暗，拍摄者没有露脸，倒是池柯那张被肉挤得看不清五官的脸占了镜头大半，他身后不远处的茶几上酒瓶东倒西歪的放了一桌，果盘零食也乱糟糟的，已经吃了不少，沙发上隐隐可以看见躺倒了几个人，是男是女倒是看不太清楚。
此时的池柯明显已经醉了，说话结结巴巴声音也大，如果努力看他那双小眼睛，能看到一点迷离。
一个轻柔娇俏的声音问：“池柯哥，池邺檀恋爱的事是真的吗？”
池柯大概因为喝多了，脑子转得慢，也没觉得对面的人问这个有什么问题，带着明显的醉意道：“你、你说他和那个方思思啊？”
能准确叫出“方思思”的名字，可见还没醉到说胡话的地步。
“那女孩是叫方思思吗？我没注意，就是看到爆料有点好奇。”
“嗨，别好奇了，假的。”池柯傻乐了起来。
“哦？怎么回事呀？”
池柯并没意识到自己被偷录了，大概还抱着自己的包间非常安全的心态，说道：“池邺檀那个傻逼，不给我爸面子，我爸可是他亲叔叔，他那就是不孝！所以我妈帮着找了这么个根本跟我家沾不上太多边的远房亲戚，给池邺檀点教训，再逼着他哥，就是我大堂哥，给我安排一个职位高的工作，这事就算了了。”
女孩惊讶地道：“池邺檀会乖乖就范吗？”
池柯笑道：“我爸已经打听过了，他的新剧本不是要拍了吗，肯定不希望有□□。他和他哥关系又很好，为了池邺檀，大堂哥也得给我安排工作。”
女孩：“池柯哥，你家不是有公司吗，你怎么不去自己家的公司？”
池柯将剩下的半杯酒喝完：“我家那公司赚的哪够我玩的？人要有更长远的目标才行——”
视频到这里就没有了，但信息量已经爆棚了。
池邺檀还没从反转中走出来，就接到了一个陌生号码的来电。
池邺檀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那边急不可待地哭道：“池先生，我是方思思，我知道错了，求求你放过我吧！”
池邺檀眉头一皱——他也没做什么吧？怎么剧情在反转之后就直接崩了呢？
“我是拿了钱，也有私心，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放过我吧，我保证滚得远远的，再也不回来了，我不想坐牢。”方思思抽抽噎噎的，说话都挺费劲。
池邺檀一开始想，难道是因为池柯的视频，方思思才来道歉希望不被连累的？但转念一想，方思思现在收拾了东西跑路也可以吧，毕竟井品都找不到她的人，她找个小地方藏个一年半载的也就没什么事了。
池邺檀越不出声，方思思就越觉得池邺檀是在生气，说话也变得小心翼翼了：“你还有什么要求可以提，我真的只是脑子一热，才同意池建帮这个忙的。”
池邺檀懒得听她说，也懒得绕弯子了：“我没什么需要你做的，也没让人对你做什么。”
也许这个时候，他就当是自己做的，会比较好跟方思思谈条件，但现在情况不明，他也想知道是不是真有别人参与进来了，是否有其他目的。
方思思大声哭道：“不可能，那些人都找上门来了！现在还在我住的小区门口，我刚才想逃跑，直接被他们架回来了。”
池邺檀叹气，看来这方思思也不是个多聪明的女孩，就是拿钱办事的，这样也好，他更放心：“找你的人长什么样？”
“带头的那个长得挺高，应该和你差不太多，黑头发，我……我当时太害怕了，没敢仔细看，但挺好看的，一脸假温柔！”让方思思印象最深的是，那个人看似温柔，但实际上就是个假温柔的魔鬼！
池邺檀脑子里突然跳出顾晗的脸，但又不太确定，顾晗上门找方思思，门外还有人监视方思思，顾晗只是个医生，应该做不到这些吧？
无论是不是，池邺檀暂时也想不出别人，对方思思道：“你说的这些我会去问，至于你应该做什么，我想不需要我提醒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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