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杨缓慢地挪动脸:“哪个是甜的?”
邓诺:“都是甜的。”
“哦。”秦杨支愣着下巴,眨了眨眼,道,“我选糖葫芦。”
邓诺无奈:“没有糖葫芦。算了,我先把水给烧了。”
“不行!”秦杨扯住他衣服下摆,昂起下巴,皱眉,“是你让我选的,我选糖葫芦,可为什么不给我做糖葫芦。”
“现在太晚了,而且是除夕夜,买不到糖葫芦,等明天,我带你去市区找找看,好不好?”
邓诺按住他的手,试图将他拉开,没想到直接被秦杨两只手握住了:“那你给我做啊…”
一般来说,喝醉酒有几种表现。最好的一种是安分睡觉,还有撒酒疯的,自说自话的,以及像秦杨现在无理取闹、不依不饶的。
邓诺无不耐心哄道:“我不会做糖葫芦,现在我们也没有食材。”他弯腰搂着秦杨,给他塞好小被子,“我走了,你别乱动哦。”
秦杨的手从脚趾摸到心口,望着邓诺的背影消失在客厅,莫名有种未知的心慌。
厨房里的东西少的可怜,烧水壶看上去也没用过几次,邓诺先是清洗了一遍,然后才开始烧水。
拖着拖鞋的“哒哒”声自远及近,邓诺叹了口气,转过身看到秦杨拖着凉拖过来了。
他在厨房噼里啪啦翻找一通,邓诺倚着墙:“醉鬼,你在找什么?”
醉鬼抿抿嘴,死不承认:“我没醉。我在找糖葫芦。”
……这究竟是种怎样的执着。
他对学习但凡有这一半上心,也不至于从倒一开始。
秦杨推开他:“你挪挪,我真的有糖葫芦,不骗你。”他捯饬半天,最终在冰箱里翻到一小盆山楂,献宝似的捧到邓诺眼前,眼睛亮亮的,高兴道:“我说有的吧。”
邓诺沉下心:“为什么在家里准备了山楂?”
秦杨抱着山楂低下头:“因为你说,以后你不在了,要我自己去买。”
心脏像是被利器狠狠地刺了一下,邓诺轻声问:“我不是给你换糖葫芦的券了吗?”
脸颊两边是微醺的粉红色,秦杨打了个嗝,委屈道:“可我不想自己去。”
……所以宁愿自己做么?
“来。”邓诺伸出手。
秦杨一脸懵,“啥?”
邓诺拿了那盆山楂,又去邻居家借了些冰糖,给自己系上围裙道:“你去客厅坐着,待会给你糖葫芦。”
秦杨打了个哈欠,像没了骨头似的扒拉在厨房墙上不走:“我就在这儿看着你,你做吧。”
邓诺乐了:“小醉鬼,你熬的住么,别待会困得摔地上了。去,先去把外套穿起来。”
“哦。”
邓诺听到身后脚步离去,冰糖下锅,加清水大火烧开。沸腾的糖水汩汩冒泡,香甜的气息在空气中散开。
用筷子串联山楂无果,邓诺扬声道:“羊,没有竹签,一颗一颗分开的可以吗?”
话音戛然而止,邓诺手一抖,一颗山楂轱辘滚进了锅里。
秦杨从背后抱住了他。
“哥,你是不是说过,你喜欢我的?”
邓诺一愣,被这声“哥”砸得第一次差点脱了神志。
他堪堪守住最后一丁点儿节操,浅笑:“是啊,怎么了?”
腰前的两只手抱得更紧了,后背上一颗脑袋贴下来,秦杨舒服地蹭了又蹭,然而声线却低沉且霸道:“你说喜欢我了,那就不能走了。”
喂,怎么忽然那么霸道了。
邓诺捏了捏他的手,诱哄道:“那你喜欢我么?”
秦杨挠挠脸,小声嘟囔了一声,不知是什么。邓诺关了火,“秦杨?”
背后发出绵长的呼吸声,淡淡的酒味和甜甜的糖香混在一起,香甜极了。
零点整,烟火升空,五彩光亮透过窗帘照进来,鞭炮声热闹纷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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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杨在新的一年睁开眼睛,脑子一片空。
“醒了?新年快乐。”
旁边是温热的体温,秦杨视线挪动了十公分,看清了自己旁边的人。
邓诺还在玩手机,他蹭过去,脸埋在他的臂弯间,咕哝道:“新年好。”
“还不睡吗?”秦杨问。
幽幽的白光打在邓诺脸上,他轻笑了一声:“等我发完群祝福信息。”
秦杨撇嘴,抻了个懒腰:“啊——没劲!”
邓诺:“酒醒了?不迷糊了?”
秦杨:“……”酒精饮料都能喝醉,他咋这么能耐呢,多厉害啊。
邓诺打开夜灯倒了一杯热水递给他:“喝点水,有没有感觉难受?”
刚打起来的精神再次消散,他懒洋洋地枕着头,闭上眼道:“想喝,不想动,懒。”
“可把你给能耐的。”邓诺把水杯喂到他嘴边,“张嘴。”
秦杨乖乖张嘴,喝了大半杯水,舒坦了,抱着邓诺胳膊又滑回被窝里。
他闭着眼,轻声道:“我是不是让你做糖葫芦了?”
邓诺关了灯,也躺进被窝里,揽着他脑袋:“是啊,难为你还记得。今天太晚了,明天再吃吧。”
秦杨深吸了一口气,鼻腔里满满都是邓诺的味道。抱着后脑勺的手臂非常有力,根本不像邓诺白日里看起来那样富有书卷气,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
邓诺的五指修长极了,大概也是极灵活的,扣着的力道并不很大,但却有足够的安全感。
“邓诺。”秦杨喊了一声。
“嗯?”
低沉温柔的嗓音像是有魔力一般,催使着自己醉酒时迷迷糊糊说的混账话一时间奔腾着涌向四肢百骸。
鬼使神差地,他道:“男人之间谈恋爱是什么样子的?”
“你想试试吗?”
秦杨无数次发现,夜里邓诺的声音时常极具蛊惑力,有种不论他说什么都能让人心甘情愿跳进去的欺骗性。
手臂环上邓诺的身体,他轻声道:“我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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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晨秦杨醒来,闻到厨房飘出来的一股香味儿。
他直挺挺地躺在床上,床边还挂着一件不属于自己的外套。
……想起来了,他男朋友的。
用爪子搓了搓脸,一股不真实感笼罩着自己。秦杨坐起来套上毛衣,拖着长裤摸向厨房。
厨房里,一道修长的身影在灶台前忙碌,两只汤碗摆在一边,锅子冒着阵阵香气。
秦杨杵着门框看了一会儿,邓诺一直没发现他在身后。他的手抬起又放下,最后终于眼一闭,如赴死一般冲上去抱住了邓诺。
壮志凌云,相当豪迈!
他硬生生憋出一句冷淡的问候:“早上好。”
邓诺提着锅铲的手只停顿了一瞬,继而很快重新搅拌着锅里的汤:“起了?我以前怎么没发现秦神这么粘人呢。”
仅剩的一丝尴尬荡然无存,秦杨冷哼,手抱得更紧了:“我抱我男朋友,怎么的?”
“您随意。”邓诺勾起嘴角,好心情地往汤里加了点盐,“男朋友,劳烦你帮忙把电饭煲关一下,我煮了鸡蛋。”
秦杨迅速撒手,以彰显自己只是“例行公事”、“随意一抱”以及自己“完全没别的什么意思”。
秦杨将鸡蛋取出来,状似不经意道:“你……帮我补习补习呗?”
邓诺挑眉,揶揄道:“哟,你这是打算为爱冲刺了?”
秦杨一脚踹过去:“冲你大爷,不愿意拉倒。”
“愿意。”邓诺赶忙揽住揣着几颗蛋的家伙,“从选修课开始时,我就愿意了。”
秦杨问:“你打算上哪所大学?”
邓诺笑眯眯:“你能考得上的那种。”
秦杨皱眉:“你会去那种学校?”
邓诺端着两碗汤圆走出厨房:“你努力以后一定能考得上的那种学校。”
努力以后一定能考得上的……清北吗。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完结倒计时啦~
第72章
秦杨上学期成绩突飞猛进,直接从期中考试的倒数第一跑到年级前一百。
虽然很多人都认为这是他起点故意太低的缘故,但秦杨知道这还不够,远远不够。
尽管邓诺并没有说什么,但他能明白邓诺的意思。想要去邓诺将去的学校,他需要投入更多。
正月前三天,邓诺和秦杨住在东溪路的外公家。
本来,秦杨也没觉着东溪路有什么不好,但自打邓诺来了以后他就发现这里实在是太吵闹了。
楼上跺跺脚,楼下抖三抖。他们楼下住着的是对老教师夫妻,平日里看上去温温和和的两个人,一关上门吵起架来简直能掀翻房顶。
最后终于忍无可忍,他暴躁地第n次摔书后收拾好东西,同小姨和外公打了声招呼以后,收拾好东西屁颠屁颠去了邓诺家。
邓诺家靠山,住的小区又是高档小排屋,环境清幽,是个学习养老的好去处。
从前邓诺时常和黎小宝这些同学出去聚一聚,然而这一整个寒假他几乎都窝在家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某厨房小菜鸡看着邓诺的黑暗料理一点点变成美味家常菜,内心很是复杂。直到正式开学,他才开始对邓诺做的菜依依不舍起来。
“做了什么。”秦杨在演算纸上奋笔疾书,“有西红柿炒蛋么?”
客厅茶几变成了秦杨的临时书桌,每次周五下午放学到家,他都习惯先写会儿作业,然后坐等高三准高考生大厨的晚饭。
“咱俩究竟谁才是高考生。”邓诺端了一盆西红柿蛋汤出来,厨房里烟火味儿很足,尽管各种锅碗瓢盆依旧如以往一般井然有序地码放在一起,但或是沾了水,或是掉了漆,都有用过的痕迹。
秦杨头也不抬道:“我进步一点,你退步一点,咱俩就能念一个学校了。”
邓诺敲了敲餐桌,“行吧少爷,您现在可以洗洗手,过来吃饭了。”
秦杨正卡在一道化学题目上,闻言皱眉:“你先吃,我等等。”
邓诺解下围裙,轻手轻脚走过去,在他脑门上弹了一下。
秦杨怒目:“你干嘛!”
“嚷嚷着饿死了要三碗饭的是你,做好饭把我晾在一边的也是你,少爷,您能干点人事儿吗?”邓诺抽出他的演算纸,“先过去吃饭,吃完再做。”
秦杨站起来跟他抢,眼镜滑落至鼻梁,他扶了一把,青筋突突跳:“等!我!做!完!”
邓诺懒得跟他哔哔,直接扣住他的腰半拖半扛地拉到餐桌旁,冷酷无情:“你哪次不是这么说。”
老东西!更年期!
秦杨轻哼一声,不情不愿地扒拉饭菜。
“为什么是西红柿蛋汤,不好喝。”秦杨喝了口汤,抱怨道。
“端碗吃饭,放碗骂娘,可真有你的。”邓诺轻笑,“每次只吃炒鸡蛋,不吃西红柿,做成汤你都得吃。”
秦杨小声控诉:“你又不是我妈……你这是在虐待未成年人!”
邓诺扬眉:“你还记得自己未成年?”
“亏你还记得自己是个成年人?”秦杨咬咬牙,“今晚不许过来!”
“宝贝,明天是周末,周末也不可以吗?”邓诺给他加了一块糖醋排骨,正大光明地贿赂。
秦杨慢条斯理地吃排骨,冷笑:“呵,你平常也是这么说的。”
周一到周五。
邓诺:“明天要上学,咱们一起睡我能喊你起床。”
秦杨一脸冷漠:“滚,我自己醒得来。”
周末。
邓诺:“周末一起睡懒觉,晚上可以玩的晚一点~”
秦杨:“滚,我要学习!”
邓诺把朝北的一个空房间收拾了出来,作为秦杨的卧室。
晚上他端着一杯热牛奶进秦杨房间时,小孩正在书桌前奋斗学习:“我以为你准备睡觉了。”
平常两人会先在书房一起学习,然后理论上各回各家,各睡各床。
不过邓诺“偶尔”登门拜访时也会遇上给自己加餐的秦杨。随着日子推移,秦杨学习的时间越来越晚。
本该看电视、玩游戏的时间早就被其他学习安排所代替。平板里的保卫萝卜废了,农场里的菜也没人收了,也就邓诺偶尔帮他收一收,秦杨自己是决计不会碰的。
秦杨捧起热牛奶一饮而尽,邓诺坐在一边看了眼他正在做的题,再看到旁边的草稿纸,了然:“这题做了很久了?”
秦杨擦干嘴角,烦躁道:“嗯,用常规方法可以做出来,不过很麻烦。”
邓诺道:“那先做点儿别的,待会再回过头来看,脑子放轻松了更容易有思路。”
秦杨握着水笔在纸上别扭地涂涂画画:“我不……”
秦杨做题有一个非常不好的习惯,喜欢钻牛角尖,能在一道题目上死磕好几个小时。哪怕后面还有一摞作业等着。
邓诺知道劝不动他,确保他能尽早就寝后便关门离开了。
除了秦杨主动问他如何解题这一种情况,他不能主动帮忙提供思路,不然那小孩暴躁起来能直接扑上来咬人。
……虽然挺可爱的。
用秦杨的话说就像是看悬疑小说看到一半,忽然在最新一章开头告诉他凶手是谁一样令人不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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