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槐面沉如水,视线从那几行字掠过,目光落到了附带的那张白底照片上,眸底飞速闪过一抹厌色。
照片上的人有着一头毛寸短发,国字脸,嘴角那颗极具标志性的黑痣为整个人添上了几分阴森诡异的气息。
姜槐握着鼠标,眉目阴鸷,手下不自觉用力到骨节泛白。
作者有话要说:
懒得想城市名啊,干脆就叫|春夏秋冬东西南北城得了。
第16章 隐痛
姜槐坐在办公桌前,在看手下新交上来的几份关于明年的游戏策划,越看越是眉头紧锁,正打算全部打回去让人重做。
办公室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沈代慢悠悠地走了进来。
姜槐头也不抬冲那边道:“没空,滚。”
“哟,大白天的哪来这么大火气?”沈代挑着眉,悠悠然在姜槐对面拖了张椅子坐下,“说来听听。”
“啪!”
姜槐被他烦得脑壳疼,索性将手上的策划书往前一扔,一脸烦躁,“都写的什么瘠薄玩意儿?”
姜槐和沈代当年大学一个学的游戏设计,一个学的工商管理,大学没毕业便一拍即合开了人生第一个游戏工作室。虽然创立时间不长,但两人资本背景都有,再借着点父辈的人脉和电子游戏发展的东风顺势而上,也算是一点点有了自己的名声和起色,在业内小有名气。
那份文书往前滑了一小段距离,正好落在沈代眼皮子底下,他便顺势那么瞥了一眼,是份大型少女恋爱养成游戏的策划,不由“啧”了一声,眉头顿时皱了起来,他现在一看到恋爱这两个字就一阵生理性烦躁。
姜槐坐在对面,撩起眼皮淡淡瞥过来一眼,“屁话憋着,有事说事。”
沈代叹口气,伸手扯了扯领结,沉重道:“我妈疯了。”
姜槐闻言连眼皮都没抬,漫不经心地捏着支钢笔转了几圈,几乎不用费心猜都能知道他接下来要说什么。
沈代和他|妈的斗争真要认真起来估计能追溯到幼儿园,沈妈有种神奇的棒打鸳鸯的能力,小到幼稚园班花,大到大学女朋友,凡是被她知道的恋情永远撑不过三天。
神奇的是,沈妈的本心竟然是想为儿子美好的爱情献上一臂之力,奈何用力过猛,导致沈代大学连谈个恋爱都要偷偷摸摸的,生怕被他妈嗅到一点风声。
更精彩的是,沈代大学的地下战打得太好,沈妈至今仍认为自己儿子是个无人问津的可怜小处|男,笃定少了自己的拯救,他将来铁定成为大龄单身男青年中的一员,所以自沈代大学毕业开始便风雨无阻地给他安排各色相亲。
姜槐习以为常地继续看下一份文件,随口问:“又是什么奇葩相亲?”
“不,我妈现在有了新思路。”
沈代沧桑地摸出支烟,还没点着火便遭到了姜槐喝止的冷酷眼神,顿时更沧桑了,辛酸道:“她现在坚持认为我相亲这么久还找不着对象是因为我是个隐藏的gay,所以才对女生不来电。”
“她现在已经打算把我的相亲对象都换成男的了,”沈代脸色苦得眉毛都打结,“前几天还兴冲冲地跑去咨询了什么心理医生,说我会抗拒是因为不肯面对内心真实的自己。”
姜槐笔尖一顿,了然道:“想让我|干什么?”
“好歹兄弟一场,”沈代忍不住身体往前倾了倾,“只有你能证明我的清白了。”
“好说,”姜槐点了点头,笑容让人如沐春风,“小事情。”
简直是感天动地兄弟情,沈代默默抹了一把眼眶,虚伪道:“好兄弟!”
“是这样,”姜槐敲了敲桌上半沓文件,“好兄弟现在有点忙,这些工作就拜托你代劳了。”
姜槐越过桌子,用力拍了拍沈代的肩,“谢谢你让好兄弟我再次感受到按时下班的快乐。”
“……”沈代那刚有点小苗头的感动顿时就被这阵凉风给吹灭了,出于多年来深藏心底的疑惑,诚心诚意地发问道:“我一直特别好奇,你这狗比样,方琸到底看上你哪了?”
语气特别客气,态度特别诚恳,是个好好问问题的姿态。
于是姜槐也十分客观地审视了一下自己,谦虚点头,含蓄答:“可能是看脸吧。”
沈代:“……”
“哦,对了,”姜槐十指交扣,笑意盈盈,以同样诚心诚意的态度回问,“我也特别好奇,是什么自信能让你觉得我对你和对方琸的态度是一样的?”
沈代:“……”
-
毕扬风风火火地第三次抓着抹布从吧台路过,方琸终于忍不住放下了按计算器的手,小声叹了口气,“像平常那样就好,你姐没那么吓人。”
苏淼忙了好几个星期的case终于告一段落,收获一周长假,从昨天就特意打了个视频电话,提前说明今天要过来视察毕扬的工作情况,导致毕扬整个下午都像是有一百头牛在身后赶着他进进出出。
毕扬闻言卸了一点劲儿,长吁一口气,“我紧张。”
方琸还记得当时听见苏淼的话时,弯着眼笑了好一会儿,“毕扬事情做得挺认真的,不用特意过来了。”
苏淼闻言当场翻了个白眼,“真当我是来看他的啊?整天住一个房子看都看烦了,我是过来看看你!没良心的。”
毕扬工作态度认真,虽然免不了偶尔毛手毛脚地惹祸,但店里的工作大部分都能上手了,现在点个单送个饮品基本没什么大问题,甚至偶尔元元忙不过来时还能帮忙结一下帐。
方琸轻松不少,因此将手头的事情忙完后便朝着苏淼那儿过去了。
苏淼抬眸看了他一眼,细白的手指正用细勺有一下没一下地搅动着杯中的冰块,待方琸坐下后很是仔细打量了他一会儿,半晌才笑道:“脸色不错。”
方琸看出她今天心情很好,衷心道:“看来你这一个月过得很充实。”
她刚飞去国外一趟,整个人晒黑不少,皮肤泛着健康的蜂蜜色,自信干练,看不出一点忙于工作的疲惫。
苏淼撇撇嘴,“习惯了,就当自己是换个地方度假了。”
她低头喝了口水,余光注意到方琸微翘的嘴角,心下叹了口气。任何人单这么看着他,都感受不到一点沉浸在阴霾之中的样子。
苏淼斟酌着开口:“……下个月,你走得开吗?”
“店里停业几天,问题不大的。”方琸轻松地笑着,“一年没见,老爷子该想我了。”
苏淼眉头仍皱着,担心只多不减,“你叔婶那边……跟他们说过了吗?”
方琸嘴角的笑意淡了点,脸上看不出太大的表情波动,垂眸道:“嗯,说了,你别担心。”
苏淼压根就不信,一听这话,顿时蹙着眉坐直了问:“他们又挂你电话了?”
方琸没答。
“靠!”
苏淼太了解他们那一家子了,勉强忍着没骂脏话,冷笑不止,“没认识这一家人之前我都不知道,原来给自己的亲人上坟还要提前报备的?!”
方琸垂眸喝了口水,神情很平静,这么多年早就习惯了,反倒回过头来开解她,“他们毕竟是长辈,我叔再不好,也是我爷爷的亲儿子。”
苏淼顿时像个被点燃的炸|药桶一样炸了起来,“狗屁!那你还是亲孙子呢!”
方琸神色僵了僵,说不出话。
知道一时嘴快触到了方琸多年来一直隐忍着的痛处,苏淼脸上浮现几分悔色,一时却又不知道如何补救,只能整个人僵在那里。
过了一会,她闭眼叹了口气,率先站起身来,拎起手包,一手揉着头,“……我今天先走了。”
“淼淼。”
方琸忽然叫了她一声,苏淼偏头,余光能瞧见方琸半抬着头,弯眸对她笑了笑,轻声道:“我知道你是为我好。”
苏淼眼眶险些一红,没说话。
“爷爷走的时候大家已经很不开心了,我只是不想把事情弄得太难看。”
方琸的目光落到桌上花瓶里,那支花瓣微微泛黄的百合花上,神思一晃,“我答应你,这次回去,保证不让他们欺负我就是了。”
“谁管你啊?”苏淼伸手揩了把眼角。
推门出店时,正好迎面和一个青年错身而过,苏淼的动作顿了顿。
一种浮上心头的熟悉感让她忍不住回过头多看了几眼,目光有些犹疑地打量着,直到那青年熟门熟路地绕到了吧台,并且轻佻地屈指敲了敲台面,她才恍然间发觉这人是谁。
作者有话要说:
沈代:……我竟然想让你要脸,抱歉,是我不要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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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翻车
元元毫不意外地看了吧台外的人一眼,调侃道:“哟,又来等我方哥下班啦?”
姜槐单手插兜站着,没否认,大大方方地点了头,本来也没什么好避讳的。
这段时间多在店里见到,元元也没原先那么怕他了,加之对他俩目前的进展十分好奇,心里痒痒得厉害,不由多问几句,“你们俩现在……进行到哪一步了?”
“这个嘛……”
“快说快说。”
姜槐讳莫如深地摇摇头,等到把人小姑娘的胃口十足吊起来了,这才压低声音道:“你方哥脸皮薄,不让我多说。”
“……”
说得你们俩真有点什么似的!
姜槐刚在口头上占完方琸的便宜,心情大好,借着身高优势往周围扫了一圈,没找到人,随口问:“方琸人呢?”
元元方才被他摆了一道,这会儿闻言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在休息室呢,自己找去。”
姜槐嘴角噙着笑,慢悠悠地踱进了休息室。
休息室是个不大不小的空间,休息足够,但还远称不上宽敞。入门右手边是一套深色布艺沙发,矮桌茶具一应俱全,沙发靠背上还随手搭着一件牛仔外套,高大的储物柜在墙边连成一排。
那储物柜很高,几乎要一口气怼到天花板,柜顶零散堆着一些杂物,方琸此刻正用矮凳踮着脚,伸手往那上面拿东西。
他身形修长,骨肉匀称,手脚伸展开的时候格外赏心悦目,大概是动作有些大,裤腿被带起,堪堪露出一小段莹白的脚踝,以及一截柔软的腰线,就那么在姜槐面前鲜活地晃了晃。
姜槐整个人像是被定住了,指尖发痒,心里不由自主浮起了点捉弄人的坏心思。
他收敛着呼吸,放轻脚步从后面靠近,而方琸正浑然不觉地仰着头,去揪柜顶堆在内侧的一个黑袋子,那东西有些重,方琸拖得费劲,忍不住多用了点力气。
姜槐已经站在他身后了,恶劣因子驱使着,忍不住伸手,隔着衣服羽毛一样挠了一下方琸的腰,不过他还是有点分寸的,怕人摔着,另一只手提前在旁边护好。
“!”
但方琸的反应比他预料之中还要大得多。
他怕痒是天生的,生理反应几乎难以克制,特别是没有做足心理准备时,下意识便要甩开腰侧那只手,整个人往一旁避开,手里的东西理所当然脱了手。
于是,下一刻,本来已经做足了美人入怀的心理准备的姜槐,就这么被铺天盖地的黑色笼罩住了,被“咣”的一榔头砸了个清醒。
方琸猛地往后退了几步,站定后缓和过来一点,愣愣地瞧着姜槐缓慢抬手捂住了额头,眉毛都拧成一团。
“……你没事吧?”方琸迟疑着走近,拉开他的手凑近仔细瞧了瞧。
额头上肉眼可见地肿起一个大包,姜槐直接被这一下砸得没脾气了,眼神虚弱又哀怨,半蹲在地上,“那袋子里装的什么?”
方琸被他这一眼看得心虚,悻悻收回手道:“果汁搅拌机。”
姜槐:“……那我万幸没被砸死。”
“不是……上次坐你车的时候也没见你反应这么大啊。”
方琸闻言有些无奈道:“我也不能把你甩下去啊。”
“……”
看这样子大概率没砸坏脑子,方琸心里有了点打算,干脆起身道:“你去沙发上坐着,我给你冰敷一下。”
见方琸断了盆冰水过来,姜槐自觉地往后靠在沙发上,半仰着头,余光留意着方琸的动作。
“我先给你看看。”方琸靠近了一点儿,一手将遮挡的碎发撩开,手指无意识地贴着额边一小片皮肤,凉津津的,“……看起来有点严重。”
姜槐单这么撩着眼皮,恰好能瞧见方琸半垂着的眼睫,细细密密地刷动,勾得人心痒痒,于是忍不住鬼使神差地伸了手,半是糊涂半是清醒地碰了碰额边那只手。
“别动,”方琸将那只手拍开了,又担心又好笑地看着他。
手下一用力,姜槐立刻“疼疼疼”地喊起来,方琸罕见地小小翻了个白眼,眸里带着笑意,没什么脾气地骂他,“你活该。”
“谁让你耍流氓?”
指的是姜槐刚才不言不语来挠他痒痒的事。
这是记仇呢。
姜槐慢悠悠地勾着嘴角,眼神定定地瞅着方琸,“形势所迫,我耍个流氓怎么了?”
“再说了,那是我的错吗?”姜槐颇为理直气壮,“谁让你从行为上勾引我,态度上纵容我。”
“……”元元刚好进来拿东西,一进门就听见这句,忍了忍还是忍不住感叹了句,“方哥,你们俩这进展有点激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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