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自己会被拒绝。皇帝脸上浮现了些许不愉,又极快压下去:“当……真,不去?”
“当真不去。”
“将士需要你……”
“我才八岁。”
“你、你不去……就让你……五哥,去!”
姜星秀陷入沉思。
皇帝一喜,然后就看到姜星秀注视着他,前前后后看了个遍。心里突然生起不太妙的感觉。
姜星秀:“五哥份量不够啊。我看父皇你现在生龙活虎,明明不是太医说的那样身娇体弱,不如儿选几百个好手,再跟大哥说,让他下旨,由朝中重臣护送,抬着父皇去边疆吧。”
皇帝瞪大眼看他,呼吸急促。真这么做了,老大绝对会想法子半道弄死他,监国哪有登基来的痛快!
大孝子姜星秀紧张地上前扶住皇帝:“太医?太医呢!来人啊,快请太医!”非常符合场景地开始皇家专属定制版医闹,“都是怎么治的?怎么会恶化呢?!我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们爹都给我爹陪葬!”
皇帝深呼吸,用最大的力气:“滚……滚!”
能给皇帝看病的太医,个个两鬓斑白,哪还有活着的爹!
“这……儿遵旨。”被训斥的大孝子难过又受伤,眼带泪光地看皇帝,“父皇一定要注意身体,别把皇位便宜了别人啊!”
“滚!!!”
大孝子黯然神伤地离开皇宫。
开什么玩笑,之前还好,都想要他的命了,他才不会继续惯着他。
当然,边疆还是要去的,但是不能答应得那么迫不及待,虽然不知道皇帝打着什么主意,但若是他答应的太轻松愉快,姜星秀觉得皇帝很有可能会立刻改口。
姜星秀又去了灵阁,似是来拜见母妃。许贵妃“以夫为天”,“憎夫君所憎”,横眉冷对,连盏茶都没给上,就把姜星秀给赶走了。
过了几天,皇帝缓过来,又将姜星秀唤过来,问他去不去边疆,姜星秀自然又是拒绝。
再过几天,还问。还是拒绝。
眼看一个月要过去了,皇帝说腻了,琢磨着实在不行就来点硬的。
因为姜星秀的事被皇帝迁怒,已经一个月没能见到皇帝面的许贵妃,去钗散发,一身素服,从后宫直闯皇帝寝殿。
看到许贵妃,皇帝乍喜之后,怒不可遏:“你生的……好儿子!”
连父亲的话都不听了!
要不是怕逼得太过,引起上天降怒,他一个皇帝用得着那么低声下气吗!
憋屈!
许贵妃星眸含泪:“官家莫气,是奴奴不好,生此孽种……”
皇帝一愣,被哭的心烦意乱:“哭……什么哭,朕还……没死呢!”
爱妃顿时被吓住了。凄苦地摇头:“不,官家……别,您别这么说!都是奴奴的错!”
她几步上前,将床头挂帐子的铁钩扯下来,尖锐的一头戳着她娇嫩的雪颈。
皇帝看见他那孽种惊起:“阿姨!”
许贵妃眼神坚定,哭腔柔弱:“一月不见您,奴奴日思夜想,不能安寝,只觉生不如死!”
“可奴奴生下如此忤逆不孝的儿子,惹您不愉,还、还有何颜面侍候您?”
十一皇子大惊:“阿姨莫要如此!”
许贵妃愤恨地瞪着他,悲切地问:“孽种!你到底去边疆还是不去?”
十一皇子稍稍迟疑两息,许贵妃一咬牙,按着那铁钩刺进脖颈些许,鲜血汩汩而流。
骇得十一皇子双膝跪地,沉痛:“您快快住手!儿……儿去!”
“官家……”许贵妃顿时不再理他,转身看向皇帝,柔柔唤了一声,依赖又濡慕,怯怯地寻求肯定,“奴奴……奴奴帮到您了吗?”
皇帝震撼了:“爱妃!!!”爱妃对他,竟情深至此!
娇躯软软倒地,许贵妃双眼阖上,芙蓉面尤带泪痕,嘴角却是勾着一抹安心的笑。
姜星秀震撼了。亲娘咧,我只是跟你说一下帮忙找个理由让我合理去边疆,您这可真是好大一出戏!
许贵妃:“……”亲娘?还记得我是亲娘就赶紧去叫个太医!你娘脖子还流血呢!嘶……好疼。
翌日,皇十一子上朝,皇长子寄予深切厚望:“龙门支派富才能,年少飞翔便大鹏。十一弟,去吧,边疆需要你!将士们需要你!党和人……呸,大楚需要你!”
姜星秀:“……好的,老大哥。”
大皇子悚然一惊。
我不是我没有你别过来啊,我和某解体的社会主义大国没有任何关系!
什么老大哥,你别乱叫!
姜星秀去了边疆,大皇子很放心。按照历史记载,敌国近期会进攻边关。这是一场绞肉机似的战争,前期参战者十死无生。
数月后,大皇子喝着小酒,看着美人,听到——
“报——”
“殿下!八百里加急!”
大皇子悠哉悠哉:“急什么,身为我大楚的百姓,要从容镇定,泰山崩于面而不改色——说吧,什么事?老十一殉国了?”
“禀殿下!没!”斥候喜极而泣,“他往战场上一站,哗啦啦就天降陨星!十一皇子没殉国!他让敌国将士全部殉国了!!!”
大皇子懵逼,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嗯???”
斥候手舞足蹈:“就这样!咻——轰——咣——啊!敌国从上到下,有一个算一个,现在全是肉饼!”
作者有话要说: 天降陨石,历史上有一位大佬真的做到了,传说中的位面之子光武帝刘·大魔导师·秀
第46章 紫薇帝君,在线夺嫡
姜星秀没殉国,大皇子觉得自己快要殉国了。
那些不要脸面的大臣们, 听说十一皇子快要班师回朝, 已经行到京都三百里外的一处僻陋小邑, 差个七八天就能回京时,一个个上书, “望官家退位”,“望皇长子归还朝政”。
还说紫薇帝君是天命所归,合该称帝。
呸!之前怎么没看到你们拥戴紫薇帝君!
大皇子铁青着脸:“你们知道个屁, 天象!天象懂看吗!他是提前看了天象, 往战场上去, 才人造的天谴!”
大臣们面面相觑。
有臣子出列,低头时, 掩住眼底露出的不屑:“敢问大皇子……”
大皇子握了握拳。
大楚只有太子能称呼殿下, 其余皇子, 没封王的, 称呼排行或者郎君。之前他得势时,那些人一口一个殿下, 不是太子, 胜似太子。现在就直接大皇子了?
“你说。”
臣子微微弯腰:“敢问, 是怎么个看天象, 才能精准做到战场之上, 只伤敌,不伤己?”
大皇子毫不犹豫:“两军交战之前,双方军队隔得老远, 自然不会误伤。”
臣子笑了笑,大皇子总觉得对方是在嘲笑自己。
臣子:“哪怕是滚石从山崖上推下,也不敢保证没有误伤呢。”
一大踏步,恭恭敬敬:“请大皇子归还朝政。”
其他臣子同样高呼:“请大皇子归还朝政!”
“你……你们……”
大皇子甚至看到那些属于他势力的臣子,连迟疑都没有,就跟着一起逼迫他。
——废话,他们可不想被天降陨星砸死,这太不死得其所了。
他们宁可是敌国打到京都,然后殉国,好歹青史留名,道一声忠臣,现在被砸死,那就是“某日某月,陨星轰京,死伤惨重”,里面的那个“惨重”。
而且,为了维护大皇子死,也太……没有意义了。
那些臣子相互间交流眼神,小声交谈。
“好巧啊,你也弃暗投明啦?”
“是啊,好巧。我那个去了边关试图挣军功的庶子让人一路快马加鞭,跑死了八匹马,及时送信回来,告诉我陨星的事,才让我及时脱身。”
“胡说!哪来的脱身!我们对十一皇子本来就是冥契动天,只不过我们记错了他的排行,之前一不小心称呼他为大皇子罢了。”
一看,是司空。
“……”
“……”
“……”
“……高,还是您高!”
论脸皮厚度,我们愿意称您为最强!
朝堂上,大皇子被群臣逼着交还政权,后宫中,太后也在做皇帝的思想工作。
“皇儿,我知道你不想退位,可是,要是惹怒了十一郎,他让老天发怒,你就保不住性命了。”
太后伏在皇帝病床前,老泪纵横。
“皇儿,命最重要啊,你现在退位,还可以当一个太上皇,有孝道压着,他不敢对你怎么样,可你要是不退位,娘……明天就要收到你暴毙的消息了啊!”
皇帝的手抖成筛子,“逆……逆……逆……”逆子!
太后动作笨拙地帮皇帝擦去溢出的唾液,“皇儿,听娘一句劝吧。你们不是总说什么……什么识时务者为俊杰。退位给紫薇帝君,真的不是丢脸的事情。”
“噗。”
怒极攻心,皇帝一口暗沉的血喷出,溅了太后满脸腥臭。
太后对自己儿子倒真是一片深情,哪怕养尊处优多年,好久没受过这种委屈,也依然没有跟皇帝计较。
非常心平气和地拿出帕子抹干净脸上的血,继续劝:“还有几天,十一郎就回来了,皇儿,你好好考虑,是当个死人,还是当个活人。”
要皇帝的皇位,比要他的命也没差多少了。皇帝咬死了不松口,太后也没法奈他何,只能希望姜星秀是一个孝子,或者注重名声的人,不会把他亲爹怎么样。
大皇子在府里美人的哀求之下,想到自己要是死了,这些可怜的娇花儿就要当寡妇,态度有些松动。
他文化程度不行,玩不来文言文,但家里还有个被他一曲《凤求凰》骗来的才女。一听他肯服软,大喜过望,左右开弓就给他捉刀糊好了剧本:“吾不擅政事,又乏知人善用之能,恐难当监国重任。吾十一弟,禀性贤明,黜陟有道,才能不下古往圣贤。吾不肖,竟使玉器蒙尘,幸得各位大臣警示,今日大彻大悟,自请罪,将政事移交十一皇子——夫君,就这段,快背!!!”
大皇子把这纸扔了,他自己跟自己逼逼了一夜,还是决定刚一刚。
就……万一刚赢了呢?反正他现在撒手老十一也不会念他的情。搏一搏,单车变摩托,拼一拼,吉普变马丁!
嗯,先僵持着!
第二天,大皇子苍白脸上顶着对黑眼圈,上朝去了。
一路还心态复杂地自我安慰洗脑:就算刚输了,以后做个闲王也不错啊!荣华富贵少不了,再也不用996,天天没事就是跟美人们谈个情,说个爱,作首诗展现展现才能,就有一堆文人们赞美他的牛逼,比穿越前的宅男生活不要舒服太多。
到了朝堂上,大皇子坐下来等着,恍恍惚惚不知多久回过神,才发现大殿还空空荡荡。
大皇子:“……???”
我的臣子呢?我放这儿的,好多好多,那么大一堆臣子呢?
大皇子问太监:“几时了?”
太监回:“巳时了。”
大皇子的脸,绿了。
巳时,都该散朝了好吗?!
大皇子的好大一堆臣子,正顶着大太阳,蹲在城门十里外。晒了一上午,朝服被汗水浸透,水里捞出来似的。他们低头正勤勤恳恳拧衣服,某位一抬眼,看见率军而来的姜星秀,登时精神一振:“……啊,是殿下~您终于回来了!殿下~~~”比叫自己夫人还腻歪。
他这么一叫,其他人也看见了,迅速迎上去,哗啦啦跪一地,语调极尽谄媚:“恭迎殿下!臣等来迎您,回~朝~监~国~啦!”
姜星秀:“……”诸位请起,快快请起。大可不必,真的不必。我瘆得慌。
于是,自己一个人上的朝,成了大皇子上的最后一个朝。
朝:那可真是太好了!!!
皇帝没想到大皇子这么不中用。
本来还指望他们斗上一斗,看来只能他自己来了。
皇帝:“咳咳咳,麻……麻喜贵……”
麻喜贵快步上前,跪在床边:“官家,有何事吩咐奴婢?”
“去……咳咳咳……去请……请许……许娘子过……过来……”
一句话说得断断续续,皇帝简直恨不得把自己的舌头咬断,免得如此狼狈。
麻喜贵非常快得请来许贵妃,皇帝望着爱妃,心绪复杂,柔情与怨怼并存:“爱……爱妃……”
许贵妃柔肠百转:“官家~别怕,你会好起来的!”
只有爱妃是真心对他的!从他中风以后,后宫里的妃子,开始还天天侍疾,娇柔妩媚喊官家,等到太医说他再没法好起来的时候,立时没几个过来看他,只有爱妃!从一而终!
皇帝感动于许贵妃的真心,于是磕磕绊绊把自己的要求说出来——
他希望许贵妃能用生命来威胁姜星秀,去安安分分做他的十一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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