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枫不解其意,只是点头很认真地告诉他:“我永远都
不会离开皇兄,谁敢伤害皇兄,我灭了他全族!”
可元祁知道,不管是元枫还是沈执,心里最深处总是有谢陵的位置。
元祁害怕重蹈覆辙,随意寻了个由头,禁止谢家后代入朝为官,他以为如此一来,谢陵同元枫之间就再无可能了。
元瑾如今也六岁了,曾经有多厌烦沈执,现如今就有多厌烦元枫。
两个人根本不能在一起,每次一见面就要吵架。不管是吵架还是打架,元瑾都不是元枫的对手。
元枫每次赢了,都会洋洋得意地告诉元祁:“皇兄,你看,我最厉害!”
元祁不知该袒护谁才好,但他知道不能再伤害这个时空里的沈执了。他会弯下腰来,左手抱元枫,右手抱元瑾,有时候小十七也在,他就没有办法同时抱三个孩子了。
每到这时元瑾总会说:“元枫!你滚下去!让阿宝上来!”
“你才滚下去!皇兄愿意抱谁就抱谁!”元枫会跟他争执不休。
可元枫总是嘴上不饶人,可行动上很善解人意。他会装作若无其事地跟元祁说:“皇兄,我腿麻了,你放我下来走走吧?”
然后顺手把小十七往元祁怀里一送,说一句:“皇兄也抱一抱阿宝罢?阿宝没有人抱,很可怜的!”
可是前世的沈执从小到大都没有人抱的,每次都躲在墙角,看着元祁抱元瑾,抱小十七,每次都羡慕地咬手指。
元祁心疼得无以复加。
结果元枫又道:“皇兄别累着了。”
元祁更觉得心痛。
不明白自己当初怎么狠下心肠,那么虐杀沈执。
那么重的廷杖砸在少年单薄的身体上,每一杖都能把骨头砸碎掉,当时沈执不哭也不闹,软软地趴在长凳上,可十根手指死死抠住凳脚。
沈执很疼的,有很多次都忍不住疼,用头使劲往凳子上撞,那会儿元祁就该察觉到的,这个少年已经动了自杀的念头。
可元祁迟迟未能察觉,最终酿成惨祸,眼睁睁地看着沈执死在了自己面前。
他无论怎么捂住沈执的伤口,无论怎么跪下来求他活过来,沈执就是一声不吭,悄无声息地离开了世界。一个字都没有留。
元祁痛彻心扉,弯下腰来,直接让元枫骑在他的脖颈上,这样
一来就能同时把三个弟弟抱在怀里了。他想留住这三个弟弟,一个都不肯放手。
元瑾生了很大的气,双臂环胸气鼓鼓道:“皇兄就是偏心!明明元枫是义弟,可皇兄就是疼他比我和阿宝多些!”
元祁道:“皇兄一样疼的。”
只不过亏欠沈执的东西,实在太多太多了。
他害怕稍微放手,元枫就跟沈执一样,惨死在他的面前。
元枫却主动替元祁解围:“皇兄最宠爱的当然是你跟阿宝!永远都是你们!我才不跟你们抢东西!”
前世的沈执也是这样的,从始至终不争不抢,可元祁仍旧觉得他心机叵测,觉得他心怀鬼胎,痴心妄想些不该碰的东西。
说起来也很可笑讽刺,上一个时空里,沈执死时身无分文,除了满身鲜血和伤痕外什么东西都没有。甚至连一口薄棺,一卷草席都买不起。
可哪怕是街头要饭的乞丐,也不至于身无分文罢。
元祁颤着声道:“阿瑾,你不要总是欺负小枫,他是你哥哥。”
“我才没有他这样的哥哥,谁知道他是什么来历,保不齐就是宫女和侍卫私通的野种,也就生得好看,要是不好看,皇兄才懒得看他一眼!”
“阿瑾!不许说这种话,是谁教你的?”元祁的语气陡然严厉起来,将三个孩子都放下来,呵斥道:“跪下!”
元瑾很不服气地跪下,大声道:“本来就是!大家都是这么说的!谁知道元枫是谁的孩子?皇兄糊涂了,连谁是亲弟弟都分不清楚!”
“你再顶嘴!”
元枫忙抱着元祁的手臂,急声道:“皇兄不要生气!阿瑾年纪小,说的话当不得真的!”
“他与你同岁!”
“可我是哥哥啊!”元枫坚持道:“我是哥哥!我不能跟弟弟计较!”
元祁一阵怅然。
是啊,当哥哥的怎么能跟弟弟一般计较。
他当初亲手把最爱的弟弟折磨至死了!
折磨至死!
在痛苦和悔恨中煎熬了三十年!
太恐怖了!
世界上怎么会有如此恐怖的刑罚,不杀人不流血,可却让人痛断肝肠,痛不欲生!
元祁突然双手掩面,不知该何去何从。阿宝年纪最小,吓得哇哇大哭,元枫一边抱着阿宝哄,一边将元
瑾拉起来,甚至还跟他说:“你放心,我不会跟你抢任何东西。等皇兄允许我开府建衙了,我就远远离开京城。”
“不准!你永远都不许离开京城!永远都不许离开皇兄半步!你不能去找谢陵!朕不许你再跟谢陵走!”元祁突然暴怒起来,按着元枫的双肩,厉声道:“听见没有!朕不许你跟谢陵走!不许!”
元枫被吓了一跳,三个孩子都吓傻了。元瑾甚至还问:“谢陵是谁?”
元祁觉得自己快被折磨疯了,让人将阿宝和元瑾带走,掐起元枫就往寝宫去,自己动手写了一封保证书,强逼元枫在上面画押。
元枫看了一眼,读道:“元枫在此跟皇兄保证,永生永世都不得离京,不得与谢陵相见。”
他抬眸问元祁:“皇兄,我与谢陵究竟是什么关系?为什么我不能跟他见面?”
“不许问!快按手印!”元祁抓住他的手,强逼他画押,之后才大松口气似的,又将人圈在怀里,满脸认真地告诉他,“小枫,你是皇兄此生最爱的弟弟,皇兄不许你离开京城,你必须陪在皇兄身边。”
元枫道:“只要皇兄不逐我出京,我当然会永远陪在皇兄身边!”
元祁更觉得心痛难忍。
总想给元枫最好的,想给元枫一个好的未来,想亲眼看着他娶妻生子。
可元枫终究不是沈执啊!
元祁抱着他痛苦地哽咽着,一声声地求他不要离开自己。
元枫不解其意,可隐隐察觉到自己好像只是别人的替身,因为皇兄有好几次都唤他沈执。
他不知道沈执是谁,只知道自己不是沈执。
甚至觉得皇兄为自己做的所有事情,都是为了沈执。
于是很天真地问他:“皇兄,你是不是想让我消失,让沈执回来?”
元祁差点当场癫狂了,慌不择言地告诉元枫,不是这样的,皇兄最爱的弟弟是元枫,世界上根本没有沈执。
元枫却道:“没有关系,如果我消失了,能换沈执回来,我也愿意,只要皇兄高兴。”
时至今日元祁才发觉,即便重新来过,他跟沈执再也回不去了。
沈执惨死在了上一个时空里,永生永世都回不来了。
他回不来了。
元祁抱着元枫哭得泣不成声,一遍遍地请求原谅。
元枫拍了拍元祁的后背,轻声道:“皇兄,你别难过,虽然我不知道沈执是谁,但我相信他若是看见皇兄这样,一定会原谅皇兄的。”
可是沈执已经死了,什么都看不见了。
从始至终沈执都没有得到谢陵的原谅,也没有得到元祁迟来的道歉。
沈执什么都没有,两手空空地去了。
元祁不知道该怎么留住元枫,只知道要对他好。
元枫也很争气,写的字很漂亮,文章也通顺,武功也好。
元祁捧着元枫的右手,隔着两个时空亲吻他的掌心,轻声道:“小枫,皇兄错了。”
元枫知道,这句话不是同他说的,只是在跟那位素未蒙面的沈执说的。
一直到元枫十七岁,元祁发了疯一样,不肯让他出宫半步,勒令天下所有姓谢的人不准入京,否则格杀勿论。
可缘分自有天定,元枫终究是与谢陵在茫茫人海中重逢。
你看着我,我也看着你,任周围人潮拥挤,川流不息。
元枫名如其人,眼角的泪痣比深秋时的枫叶还要鲜艳,一身青衫,白玉为冠,腰束玉环,手里执着一把折扇。
终是风度翩翩,如玉如兰。
“这位哥哥,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敢问尊姓大名?”
“免贵姓谢,单字陵。”
“谢……陵,真是好名字。”
谢陵问他:“你是?”
“你我见过面的,当时在青州,我只有这么高。”元枫用手比划了高度,笑着道:“才到你腰。”
谢陵道:“我是问你叫什么名字。”
“我也不知道,”元枫耸了耸肩,随意道:“张三,李四,王五,沈六,随便你叫吧。”
“这怎么能随便,要不然我唤你沈执罢。”谢陵抬眸望着他,笑意吟吟的,“好不好?”
元枫笑道:“怎么又是沈执啊!”
待元祁发现元枫离开时,发了疯一样地寻他,可只能寻到他留下的一封信,上面写着:
天下无不散之宴席,有缘自会重逢。
元祁忍不住泪流满面,终究是帝王命格,一生求不得盼不得爱而不得。
他发动了所有的暗卫军,下了死命令,务必让人将元枫带回来,哪怕是绑也得绑回来。
可元枫执意离开,谁又能阻拦他分毫。
终究是元祁一个人承担了所有。
独守了万里河山,永堕无边孤独。
……
沈执梦醒时,外头天色微亮,再过不久就要上早朝了。谢陵就躺在他身侧,睡颜安然。
幸而只是一场梦。
第94章 番外6甜番ABO(平行空间)
沈执近日食欲不振, 吃什么吐什么,整个人病怏怏的,半点精神都没有,初时以为是溽热难忍, 多喝了几碗冰镇酸梅汤所致,后来肚子也难受起来。
找来太医一看,居然是有喜了。
沈执喜出望外, 低头抚摸着肚子, 即便只有两个月余,可已经隐隐能想到未来的孩子有多么可爱。
谢陵更是高兴至极,晚上不敢再同他欢好,生怕伤到了沈执腹中的胎儿, 晚上抱他睡觉时,总是小心翼翼。
沈执笑话他道:“谢大人就这么点出息?我怀个孕, 看把你紧张的,以前行军打仗也没见你这么谨慎!”
“你腹中怀的可是条小金龙, 不是什么普通的孩子。”
谢陵将人圈在怀里, 伸手抚摸着沈执的长发, 觉得心里安逸极了,晚间溽热一散,殿里清清凉凉,隐隐还能嗅到外头的荷香,想起昔日折辱沈执时,难以启齿的事情太多了。
这应该也是沈执此生难以忘怀的羞耻罢。
谢陵记得沈执是很喜欢吃莲子糖的, 喜欢吃才从荷塘里采摘,连着茎的莲蓬,那晚谢陵让他吃了个够,打那以后再也没听沈执提过这些东西。
事实上谢陵很后悔,当初为什么要用那种令人难以启齿的方法折辱沈执,如今想想只觉得羞愧难当。
耳朵贴在沈执的肚子上,想听听孩子的动静,沈执笑着推他一把,“你作甚?孩子气!月份还这么小,你能听见什么东西!”
谢陵略有些悻悻然道:“我就盼着他早点出世,然后再给他添个小弟弟。”
沈执嗔道:“去!才出月子就让我怀二胎!想得美!”
话虽如此说,可沈执还是忍不住憧憬起来。
不知道生出来的孩子像他多些,还是像谢陵多些。眉眼间是不是有谢陵的影子。
沈执怀这一胎儿怀得委实辛苦,比寻常妇人更加难受,吃什么吐什么,胃里总是空荡荡的,谢陵看着干着急,可又无计可施,不知怎么缓解沈执的痛苦。只能尽量去满足沈执的一切要求,沈执担心被文武百官察觉了端倪,龙袍刻意做大了许多,可肚子一日比一日圆润起来,想瞒都瞒不住。
谢陵就替他出了个主意,垂帘听
政,这样一来便没有知道沈执是挺着大肚子上早朝的了。谢陵体谅他孕中辛苦,晚上抱着他揉腰揉腿,不肯让沈执受半点累。
所有的公文奏折都无需沈执接手,全由谢陵一人处理了。
晚上沈执都睡醒一觉了,殿里还点着盏灯,谢陵坐在书案后面埋头批阅奏折,溽热难忍,出了一层薄汗。
见沈执醒了,谢陵抱歉道:“是不是我打扰到你睡觉了?还是孩子踢你了?”
沈执摇了摇头,央道:“哥哥,我想等你一起睡。”
谢陵道:“听话,你先睡,处理完这些,我立马就过去陪你。”
沈执不依不饶,一定要陪,谢陵无法,只好将人抱了过来,小心翼翼地放在腿上,一手圈着他,一手翻看奏折,遇见不顺心的地方也不会告诉沈执,只是默默在上面提了几笔。
“若是困了就先睡会儿,别累着了。”谢陵低头亲吻沈执的额头,帮他调换了一个更加舒服的姿势。
沈执柔软得跟猫儿似的,乖乖伏在他怀里,耳朵贴在谢陵的胸膛,听着一声比一声有力的心跳,想起当初谢陵也是这样,把他整个人端起来放在膝上,一只手就能托起他的身子,沈执就仿佛坐在他一只手掌上。
谢陵此人甚有意思,不知是否年少时偷看了啥绝版春宫图册,收拾他的法子多了去了。
像什么让他跪在床上后腰顶碗水,都是小场面,各种各样的姿势都做了,极尽羞耻,难以启齿的花样都有。
沈执还记得当初被谢陵从官道口强抢回府,有好几次谢陵都把他脱光了,就用两根发带绑在床头,然后就这么个姿势做。
后来有一回沈执记不太清了,也忘记自己怎么跟谢陵打嘴仗的,谢陵从外头买回来女儿家的耳坠,拔掉下面的琉璃坠子,就一根光秃秃的耳钉,上面镶嵌了一粒红艳艳的珠子,硬生生地往他耳垂上穿。
之后还不准他拿下来,耳垂肉嫩,肿了好几天才好。再后来谢陵让他走仕途,才把那耳钉摘了,怕他在外受人嘲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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