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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日君再来(近代现代)——冉尔

时间:2020-06-02 12:40:04  作者:冉尔
  一切尽在不言中。
  “别讲了。”
  封顷竹还没说完,倚在他肩头的洛之闻却是落了泪:“我不听了!”
  洛之闻想,后面肯定是封顷竹没回来,而前世的他也没能等来那场期待中的婚礼。
  “不想听了?”封顷竹无奈地替他拿面巾纸,“不是你想的那样。”
  “不是我想的那样?”他闷声闷气地擤鼻涕,见封顷竹眼里闪过笑意,难免难堪,可眼里的泪越聚越多。
  就好像舍不得似的。
  看一眼少一眼。
  洛之闻抱住了封顷竹的腰,将头埋在温暖的胸膛里,刻在灵魂深处的委屈迸发出来:“封哥……”
  “嗯。”本来还在笑的封顷竹也皱起了眉,轻声哄,“我不是没回来。我回来了,我弟弟也回来了。”
  事实的确如封顷竹所说。
  他不仅回来了,封家的二爷也回来了。
  只是封顷竹受了伤,阿文瞧见后,发了好大的脾气:“你就不会保护自己吗?”
  大夫给封顷竹的胳膊上药,闻言也装模作样地教训:“封爷,您得保护自己啊!”
  封顷竹温和地点头:“好。”
  “我还在家里等你呢……”阿文抹去眼角的泪,站在大夫身边,咬着下唇发抖。
  尚未结痂的狰狞伤口还在流血,封顷竹的眉宇间也有显而易见的疲惫,可这个男人却勾起唇角,笑里有霁月清风。
  阿文第一次意识到,自己想要嫁的人,是个顶天立地的英雄。
  封顷竹要救的不仅仅是被陈北斗欺辱的他,还要救残破的山河。
  他眼角又滑落了一滴泪,等大夫替封顷竹包扎完,跟出去,焦急地问:“封哥这样,平时是不是也要注意一点?”
  阿文抬起自己的胳膊,做了个挥臂的动作。
  大夫笑呵呵地点头:“自然。伤口还没结痂,吃食上也要忌口。我会给你写一张单子,你照上面做就好。”
  阿文连忙道谢。
  “不必。”大夫拱手还礼,“到时候多赏我一杯喜酒吧。”
  他闹了个大红脸,跑回屋里去看封顷竹了。
  封顷竹的伤断断续续养了两个多月,期间阿文没能一直住在封宅,但也是三天两头就往封宅跑。
  跑得勤了,陈北斗便得了消息。
  陈北斗原以为他俩已经断了联系,加上报纸上并没有任何婚讯登出来,就将阿文这号人抛在了脑后。哪晓得派人一探查,才知道封顷竹和阿文早已暗度陈仓,住到一块儿去了!
  这下可把陈北斗给惹火了。
  他得不到的人,和谁在一起都可以,唯独封家的人不行。
  封顷竹更不行。
  陈北斗想起那颗差点打在自己身上的子弹,缓缓眯起了眼睛。
  作者有话要说:
  哎呀,每次写过去都很难过……????
 
 
第58章 你为什么要留我一个人
  封顷竹胳膊上的伤彻底好的时候,阿文构思的故事刚寄给报社。《金月季》分了三刊登他写的故事。
  阿文美滋滋地把报纸给封顷竹看。
  封顷竹撩起眼皮:“你之前跟我说过的故事?”
  他撺掇封顷竹再看一遍:“嗯。”
  “结局没变?”
  “没变。”
  “那我……”封顷竹本想说,那我还看什么?但见阿文一脸期待,硬是将话咽了回去,然后展开报纸,头疼地将悲剧故事再看了一遍。
  阿文说的只是故事梗概,配上文字里描述的细节,封顷竹读完抬头时,满心沉重。
  “怎么样?”他眨眨眼。
  封顷竹:“……”
  封顷竹终于意识到不对劲:“阿文,你为什么总是问我这个问题?”
  “因为我很喜欢这个故事。”
  “只是因为喜欢?”电光火石间,封顷竹想起曾经看过的画面——阿文拿着钢笔,伏案写作,“这个故事是不是你写的?”
  “封哥……”
  “阿文,和我说实话。”封顷竹转身,忍笑扶住他的肩膀,“如果是你写的,直接告诉我就成,不用一直试探。”
  他脸有些红,抢过报纸藏在身后,梗着脖子,嘀嘀咕咕:“反正封哥也不喜欢,看了也白看。”
  *
  “什么,那些故事真是我写的?”洛之闻震惊地瞪圆了眼睛,然后沉默片刻,暗暗点头,“的确,是我会喜欢的故事。”
  悲剧蕴含的力量,常常是喜剧所不具备的。
  他捏着抱枕,轻轻吐出一口气,垂着头,靠在了封顷竹的肩头:“封哥,等会儿再讲,我缓缓。”
  封顷竹的话里信息量太大了,他有点头疼。
  封顷竹伸手替洛之闻按太阳穴,好笑地盯着他白净的脖子,觉得他还和以前一样多愁善感。
  洛之闻失落了片刻,丢开抱枕,起身做饭。
  “封哥,想吃什么?”他从过去的情绪中抽身,“吃完饭,我们先考虑考虑复婚的事。”
  “你同意了?”封顷竹敏锐地抓住洛之闻话中的重点。
  他在厨房门前系围裙,不点头也不摇头,只问:“你打算怎么说服我爸妈?”
  “……我可告诉你,他们对你的印象特别不好。”
  围裙后有两根带子,洛之闻摸了半天也没系好,最后是封顷竹帮他系上的:“我知道,我也没打算求得他们的原谅。”
  尚能有交流的余地,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那你可得费神了。”洛之闻幸灾乐祸地瞥封顷竹一眼,在他作势也要进厨房时,摔上了门。
  洛之闻炒了两盘菜,又烧了先前去超市买的带鱼。
  中途封顷竹想要进来帮忙,结果把蒜头切得到处都是,他实在受不了,又把人赶走了。
  “封哥,你也就只能帮我盛饭了。”洛之闻叉腰站在厨房门前,深深地叹息,“以前你不回家的时候,都是怎么解决吃饭问题的?”
  封顷竹乖乖地坐在饭桌前:“饭店做好了饭,会打包送到我的办公室。”
  “老在外面吃不好。”他也坐了下来,“以前你不回家,我也常做两人份。”
  封顷竹的神情随着洛之闻的话,渐渐僵住。
  他噗嗤笑出声:“行了,我不再提了。”
  想起了关于过去的零碎片段,他也就放下了。
  又过了两天,Dipper再也没给洛之闻发来短信,他试着主动询问见面的时间和地点,发出去的消息也都石沉大海。
  洛之闻就算再想把现世的陈北斗抓出来开新闻发布会,找不到人,也只能作罢。
  但是周末的时候,封顷竹忽然说要出门,还拎了两盒看着就昂贵的保健品。
  “封哥,你要去哪儿?”洛之闻盘腿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正想叫封顷竹一起来看,就见男人目不斜视地从客厅走到了玄关。
  封顷竹捏着钥匙的手紧了紧:“去公司。”
  他“哦”了一声:“周末还要开会?”
  “嗯。”
  “开会带保健品?”
  “新产品的研发会。”封顷竹移开了视线。
  封家做的生意很杂,洛之闻和封顷竹结婚三年也没搞明白,所以也没有怀疑:“早去早回,我在家等你吃晚饭。”
  “好。”封顷竹走出门的姿势有些狼狈。
  再次踏上前往洛家的路,封顷竹多少有些忐忑。
  上一回他来的时候,洛之闻还在身旁,两人虽然还有些隔阂,但是相处起来,已经比结婚之初好太多了。
  可这次,只有他自己。
  拥有两世记忆的封顷竹掌心沁出了紧张的汗。
  前世,封顷竹去洛家提亲的时候,还可以利用身份,半强迫洛家点头,如今却是不行了。
  他想求的是原谅,不是隔阂。
  而在家里看电视的洛之闻并不知道封顷竹去了洛家,他看着电视上的综艺节目,笑得前仰后合。
  正在这时,手机响了。
  洛之闻以为是封顷竹,笑着接通:“喂?”
  电话那头传来沙沙的电流声,继而是Dipper的声音:“洛之闻。”
  他猛地挺直腰:“Dipper?”
  “是我。”Dipper的声音有些失真,“好久不见。关于过去,你想起了多少?”
  洛之闻咬紧了牙关。
  Dipper得不到回答,并不在意,话锋一转:“封顷竹又告诉了你多少?我想,他肯定没和你说他死后发生的事情吧?”
  “陈北斗,我警告你。”洛之闻深吸一口气,“过去的事情总要有个了结。”
  “了结?”Dipper,也就是陈北斗疯狂的笑声从电话那头传来,“洛之闻,你凭什么觉得我们之间会有了结?”
  “……就凭你上辈子当了我好几年的姨太太,还是凭封顷竹到死都不知道害他的人是谁?”
  “什么?”洛之闻头晕目眩,“姨太太”三个字重重地砸在他的心上。
  Dipper沉默片刻,怪笑起来:“你不会还没想起来,伺候我的日子吧?”
  他猛地挂断了电话。
  电视屏幕上还在放综艺节目,主持人讲了个笑话,嘉宾们笑得前仰后合。
  窗外有小孩儿在嬉闹,风里也有暖意。
  一切都生机勃勃,洛之闻却遍体生寒。
  他原以为封顷竹不愿回忆前世,是因为他们阴阳相隔,却没想到……
  他变成了陈北斗的姨太太。
  洛之闻失手将靠垫碰掉了。
  怎么会呢……
  不,一定不是他自愿的。
  他强迫自己冷静。
  按照封顷竹的说法,当初金陵城里最有权有势的就是封家和陈家,若是封顷竹死了,陈北斗一定不会放过他。
  洛之闻的心口泛起了细细密密的疼痛,冷汗顺着额角跌落。
  他眼前飘过一道又一道红色的光,像是大婚时的嫁衣,又像是未干涸的血。
  零碎的画面涌入脑海——漫天都是纷飞的纸钱,他坐在轿子里,含泪望着远处的出殡队伍,身后传来了呵斥声。
  有人冲进轿子,用绳子捆住了他的手。
  眼睛也被布条蒙住了。
  洛之闻回过神的时候,已经跌坐在了地毯上,面上全是冰冷的泪。
  他伸手抓住手机,颤抖的指尖好几次都点错了通讯录上的名字。
  但最后,他还是将电话打给了封顷竹。
  封顷竹不接,他就打第二个。
  第二个不接,他还是继续打。
  远在洛家的封顷竹正在经受洛家二老的指责,感受到手机在口袋里的震动,不好接听,只能忍着,可随着震动一直不断,他终于忍不住,起身道歉:“抱歉,可能是急事。”
  封顷竹拿出手机,发现来电显示上显示的是洛之闻的名字,心里登时咯噔一声:“阿闻?”
  电话那头没有人说话,只传来断断续续的呜咽声。
  封顷竹慌得头皮都炸了起来:“阿闻,你在哪里?你别哭,我现在就回家!”
  紧接着,封顷竹想起了Dipper先前发来的消息,猛地提高了嗓音:“你不会去找……”
  “没、没有。”洛之闻含含糊糊地说,“封哥……我、我在家……”
  封顷竹悬着的心砸了回去,又开始砰砰直跳。
  他是真的吓着了。
  前世死后,封顷竹游荡在世间,眼睁睁看着阿文一步一步走入深渊。
  那种无力的感觉,今生他再也不想感受了。
  “伯父伯母,你们应该也听见了。”封顷竹迅速整理好情绪,和洛之闻的爸妈告别,“阿闻现在很需要我。”
  封顷竹心急火燎地开车回家,冲进家门,发现洛之闻呆呆地坐在地上,手边堆着一堆用过的面巾纸,电视上还在放他走之前播放的综艺节目。
  “阿闻?”封顷竹扑过去,伸手揩去他眼角的泪,“怎么了?”
  洛之闻僵硬地转过头,盯着封顷竹看了许久,忽而勾起唇角:“封哥。”
  然后一头扎进他的怀抱,嚎啕大哭。
  “阿闻,你到底怎么了?”
  “我……我好像想起……”
  封顷竹闻言,瞬间明白了:“都过去了。”
  “没有!”洛之闻哭着喊,“没有……封哥,你为什么……你为什么要留我一个人?”
  “封顷竹,你为什么要把我独留在人世间?”
 
 
第59章 你俩到底什么时候复婚?
  洛之闻质问完,又哭了一会儿,抬眼见封顷竹呆愣在原地,心里更不好受,伸手过去摸男人的脸:“我哭就算了,你哭算什么?”
  他愤愤地凑过去,把封顷竹眼角滑下的一行泪吻去:“封哥……”
  封顷竹忽然伸手将洛之闻锁在怀里,胳膊越说越紧,最后将他生生勒在了胸口。
  生离死别的痛是双份的。
  洛之闻这里有一份,封顷竹那里也有一份,他们都得花两辈子去消化。
  很显然,封顷竹消化不掉。
  洛之闻觉得这和自己的记忆不完整有关。
  比如他虽然记起了几个关键的时间节点,但对前世的印象绝对没有封顷竹深刻,就拿先前封顷竹说的那些往事来看,他的封哥不是记得清楚,而是压根没忘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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