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知也神情微冷,凉恻恻地看了陈泽一眼。
“好,我敬陈泽哥一杯。”舒淼浑然不觉身旁的人的不高兴,和陈泽碰了碰杯。
几个演员推杯换盏好不热闹,反倒是向知也这边门庭冷落车马稀,一个人喝着酒。简卉察觉到他不是很开心的样子,便问道:“学长,你怎么啦?”
“没事。”向知也淡淡道,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简卉又和他说了一些共同的同学的事,向知也心不在焉地接着话。舒淼看到他们两个小声交谈,神色又黯了黯,没说什么。
两个人就这么挨着坐在一起,谁也没和谁说话。
可心里都在想着对方。
陈泽和其他几个人聊的正热络,心里一高兴,又给舒淼倒了一杯酒。舒淼刚要拿起酒杯,手就被一只微冷的手按住了。他看着手的主人,歪了歪头。
“不要再喝了,一会又喝醉了。”向知也忍耐了半天,终于忍不住伸出手制止了他。他才不想让别人看到舒淼醉酒撒娇的样子。
“最后一杯。”舒淼看着他,对方的长睫毛遮住了大半深邃乌眸,不见喜怒,“不会再喝了。”
看到两个人这番推拉,有个男演员拿起酒杯对舒淼道:“舒淼,以前我对你有一些误解,后来还被向大神教训了一顿。这些日子跟你相处才发现你这人确实挺好的,来,我自罚一杯!”
舒淼也喝了一杯,听到向知也以前在别人面前维护自己,心里有点触动。
这么说,向知也好像也不是那么讨厌他。
他几杯酒下肚,有点上头,又有点亢奋,想通了这些天的纠结与难过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虽然他把向知也当成自己的好朋友,可是这种事情本来就是不对等的,不能自私地要求对方和自己想的一样。
他突然有些释然。
酒过三巡,饭也吃的差不多了,几个人酣然起身打算回酒店,舒淼抢着买了单,和其他人一起走出了饭馆。
其他人都打车回去了,只剩向知也和舒淼两个人怎么也打不到车,在街角有些沉默地站着。过了一会儿,向知也的声音划破了笼罩的寂静:“要不要走回去?”
这条街离他们住的酒店并不远,走路不到半个小时就到了。舒淼听到他的邀请,有些愣神,而后又点点头:“好。”
他没有和向知也并肩走路,而是跟在了后面,低着头踢着石子。向知也突然很难忍受这种令人窒息的沉默,纠结了一会儿,生硬地开口:“舒淼......”
没想到舒淼却怕向知也说什么似的,突然抢白道:“向知也,你要开心噢。”
他今天没有喝很多酒,所以意识还算清醒,只是在酒精的作用下有些微醺,心里飘飘然的,似乎有很多话要说出口。
向知也站定回头看着他,不知道为什么会说这句话。
舒淼垂下头没有和他对视,踢着脚边的石子,头上的呆毛随着动作一颤一颤的。他自顾自絮絮叨叨说了一通。
“对不起,那天不应该和你发脾气。”
“我自私地把你当作好朋友,看到你和别人在一起会有点不爽。是我占有欲爆炸了,抱歉。”
“和谁玩是你的权利和自由,我不应该那么小气。”
向知也听到他这么说,看起来却没有很开心,只是喜怒莫辨地望着他:“所以,你也要和别人一起玩了吗?”
“这是对我的惩罚吗?舒淼。”
舒淼愣住了,抬头看着他,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么问。怎么会是惩罚呢?明明是自己知趣地不再去惹他不开心,是自己每天都在努力工作,不拖他的后腿。
向知也这几天攒了一肚子的醋意终于在此刻说了出来。
“你个笨蛋。”
他朝舒淼走了几步,走到他的面前,双手放在他有些消瘦的脸颊上轻轻捏来捏去,像是在泄愤,又像在爱抚。
“和我认识才几个月,就把我当成了你的好朋友。你和陈泽他们呢,是不是也要把他们当成你的好朋友?”
“舒淼,你告诉我,如果他们爽约了,去和别人吃饭,你会难过吗?你会生气吗?你会不会也眼圈红红朝他们大吼一顿?”
舒淼愣住了,听不懂他的问题。
“我不知道。”
向知也松开手指,用整个手掌捧着舒淼的脸。换做以前,他绝对不会允许自己做出如此越界的事情,可此时他的内心都要被酸涩淹没了,管不了那么许多。
舒淼不知道,可是他知道。
他不像舒淼,他知道自己在切切实实地吃醋。
吃靠近他的所有人的醋。
想到这里,他轻轻地把舒淼拥在怀里,两只手环在他的脖子上。舒淼被他如此亲密的举动吓得愣在了原地,身体僵硬一动也不动,就这么任由他抱着。
向知也感觉到他的僵硬,又闭上眼睛,用侧脸蹭了蹭他的头发,又把双臂收紧了一些:“你赢了。你的惩罚确实有效。”
他每天看着舒淼不和自己说话,而是去和别人玩,叫别人哥哥,和别人肢体接触。他快要生气死了。
舒淼被他的动作搞得双腿有些发软,血液一下子涌上了脑袋,脸颊变得滚烫起来。他有些羞赧,又有些不知所措,像个小动物般小幅度地扭着身体,轻轻地捶着向知也:“向知也,你干嘛啊......”
向知也没有回答他,却问了另外一个问题。
“你最近有在好好吃饭吗?嗯?”
“每天做好了饭菜打包,再让助理给你送过去,还要瞒着你,真的有些麻烦。”
“所以,你以后要不要直接来我这里吃饭?”
舒淼又愣住了,没想到朱佩奇每天给他带的饭菜全都是向知也做的:“那你干嘛不直接告诉我?”
“有个白痴一直在生我的气,宁可点外卖也不愿意理我,我告诉了他不肯吃怎么办。”
舒淼这个时候有点委屈起来,想起之前的事,觉得自己惨兮兮的:“是你先疏远我,对我冷冰冰。把我抛下自己去和简卉吃饭,回来还要冲我发脾气。”
晚风轻轻柔柔地吹着,整条街道安静极了,只有夏夜的蝉鸣在远处回荡。舒淼就这样被向知也抱着,越过他的肩膀,看到了远处天边挂着的月亮。在月色的怂恿之下,他终于把自己的心事说出了口。
“我其实有点难过。”
舒淼的泪腺天生就有些发达,随便一点什么事就能搞得他眼圈发红。难过也是,委屈也是,生气也是。他总觉得身为一个男生,那么容易眼眶湿润有些不太好,却总也改不掉。
向知也听到他闷闷的声音,心里有一些钝痛。
“之前的事是我不对,抱歉。我不应该故意疏远你。”
他又想起什么似的,补充道:“可是不让你熬夜这件事,我是不会道歉的,以后你也要乖乖按时睡觉。”
听到他的道歉,舒淼眼眶里打转的小珍珠终于一颗一颗地落下,落在了向知也的颈间。他小声地抽了抽鼻子,不想让对方听见。
向知也的手臂在他背上安抚似的拍了拍:“舒淼,你在哭吗?”
“没有,我没有在哭。”舒淼吸着鼻子,嘴硬道,“是风太大了。”
他们就这样拥抱着,游离于一切尘世喧嚣之外。两个人仿若置身于一个寂静空旷的孤岛,又像是两朵义无反顾冲上岛礁的海浪。
“笨蛋。”
“以后不会了,不会丢下你。”
作者有话要说: 真的很感谢大家一路以来的支持和陪伴,身为一个新人作者,我心中惴惴,不胜感激。
在第一章的作话里,我就有说,我会认真写文,真诚对待每一个读者,如今我依然会秉持着这个态度,做一个谦逊而又努力的人。
我们不是简单的「作者与读者」的关系,我珍惜屏幕前看到这段话的每一个你,也希望在接下来的旅程里,在走过高山与低谷之后,大家能见证我的成长与进步。
感谢你喜欢我的作品。
第26章 一坨奶油
又呆了一会儿, 舒淼有点不好意思, 小声在他耳边说:“那个, 你抱够了没啊......”
舒淼其实挺喜欢和别人肢体接触的,总是粘粘糊糊地跟人搂着脖子搭着肩膀,再不济就撞一撞胳膊, 反正总是下意识的去碰碰人家。
可饶是这样,他还是觉得自己现在和向知也的姿态, 过于亲密了。
向知也听到他半是抱怨半是害羞, 恶趣味似的紧紧搂着他的脖子, 将他箍得更靠近自己了一些:“才说了我是你的好朋友,这会儿抱一下都不行了?”
舒淼的脸颊又烫了起来, 反驳道:“可是你搂得太紧了!我都要喘不过气来了。”
舒淼心里无语,总觉得向知也今天是喝醉了才会那么奇怪。心想这人平常还挺正常的,怎么一喝多了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热情的让他有点招架不住。
“那你以后让不让我捏脸,嗯?”向知也仍旧没有松手。
说起这个舒淼就生气, 又捶了他一下:“我说不让你捏有用吗!你哪次没少捏?”
“那你说「我以后只让向知也哥哥捏脸」。”向知也不仅不撒手, 还抱着他晃来晃去, “你说了我就放手。”
“向知也, 我看你是得寸进尺。”舒淼像条泥鳅似的在他怀里扭来扭去,不老实地乱动。
扭了一会儿, 不知道碰到了什么, 他的身体立刻僵住了,一动也不敢动,脸红得可以滴出血来——他感觉自己好像碰到了一个奇怪但又莫名熟悉的东西。
“向, 向知也,你干什么啊......”
舒淼也是一个二十好几岁的正常男青年,有些事情彼此当然可以心照不宣。他不知道向知也怎么那么容易就那个啥了,吓了一大跳,哭丧着脸问他。
向知也这时候也有点尴尬,理智告诉他自己现在和舒淼只是朋友而已,可心中对怀里这个人的思慕不仅没有变少,还随着两个人的接触变得越来越多了起来。
可他今天喝的有几分醉意,再加上两个人重新和好,舒淼肯定不会再生他的气,更有些肆无忌惮了:“你说干什么,嗯?你在我怀里扭了半天,正常人都会有反应的吧。”
真是光明正大耍流氓,理直气壮地甩锅。
舒淼这回彻底挣脱了他,没想到这人喝完酒居然那么不要脸,心里羞恼,不想跟他再多做纠缠:“那你硬着吧!我回去了。”
说完气呼呼地大步往前走,脸上飞着红霞,脚下却像踩着棉花一样软软地使不上力,只好走的快一点,不想让他看出来。
向知也看他有点生气了,迈着长腿三步并作两步追上了他,跟他并排走了起来。他看着舒淼红红的脸蛋,故意逗他:“怎么走那么快啊。”
舒淼不想理他。
酒精真的是太可怕了。
好好的一个人,居然说黄色就黄色了。
向知也又想起来方才的事,问他:“你还没回答我呢。”
“回答什么啊?”舒淼被他烦的有些恼。
“平常看你一口一个陈泽哥叫着,我给你做了那么多顿饭,连声哥哥也没听你叫过。”
向知也在他旁边走着,故意把两个人的步子拖慢,走几步就要停下来和他开玩笑,平常半小时的路程让他们走了快一个小时还没到。
“真是个小白眼狼,别人和你打两盘游戏你就跟人家一块儿玩,我每天辛辛苦苦做饭,你还成天气我。”向知也故意揶揄他,一副自己被他伤透了心的样子。
舒淼听不出他话里的真假,偷偷扭过头去看他,向知也垂着眸子,薄唇紧抿,叫人一下子分不清喜怒。
“......干嘛?你真的不高兴啦?”他小心翼翼地试探了一下。
向知也没有说话,也没有看他,晚风将他的风衣吹得猎猎作响,显得他的气质更加俊美出尘,不由得让舒淼看的有些发愣。
“我就是随便叫着玩儿的,没有别的什么意思。”舒淼朝他解释,叹了一口气哄他,“我当然跟你更亲啦!”
在交朋友方面,舒淼彻底贯彻了「亲疏有别」这个原则——就算平常再怎么跟向知也吵,再和陈泽他们打八百盘游戏,向知也在他心里的分量,估计比其他人加起来都重。
向知也还是不说话。
真难哄。
舒淼犹豫了一下,一咬牙一闭眼,声音微弱得像某种小动物发出的咕噜声:“......哥。”
他有点上扬的尾音混着夏夜的风传到向知也的耳朵里,挠得他的心痒痒的。他拼命忍住要上扬的嘴角,淡淡道:“唉,风太大了,你刚才说了什么?”
舒淼心想这个坎儿过不去今天晚上都别想消停了,非得对这个醉鬼以暴制暴不可。他走了两步到向知也身边,凑在他的耳边,他呼出的热气传到向知也的脖颈。
他轻声道——
“我说......哥哥。”
靠。
向知也下腹一热,刚消停的地方此时又有点不妙,忍不住微微弯下了腰。
舒淼见自己恶作剧成功,迈着六亲不认的步子走远了,剩向知也一个人在呆在原地。他今天确实喝了不少酒,此刻看着舒淼背影的满含深意的眼睛,也像一坛浓得醉人的琥珀色的酒。
道路两旁的绿叶被风吹的起起伏伏,夹杂着不知名的花香与蝉鸣。他盯着舒淼轻快的背影,竟生出一种希望这条路永远也没有尽头的念想。
就一直这样长长久久地走下去。
转天一大早在片场,舒淼顶着因为胡思乱想而大半宿没睡的黑眼圈,看到向知也从车上下来,心里有点尴尬,暗自祈祷这人最好不记得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向知也衣角带风地走过来,又恢复了原来那张波澜不惊的脸,眸子深邃沉静得像一片湖,仿佛昨天抱着人耍流氓的不是他一样。
这一天他们两个的对手戏不算太多,各自去了不同的场景和别人搭戏。再过几天,这种早上拍戏晚上收工回家的模式就要基本结束了,夜戏会变得父多起来。
舒淼因为跟向知也和好,心里也不像原来那样没着没落的,想起向知也似真似假地让他不要总是跟陈泽他们一起打游戏,又想起昨晚生出来的事端,索性连开黑也不怎么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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