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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下，柏钺只穿了一件战术背心和迷彩外套，在这十二月的天气里似乎还是有些热了，于是脱下外套随手系在腰间，然后爬上引擎盖将前车窗擦了一遍。
“诺，吃吗？”
一只套着厚厚战术手套的手伸了过来，手里拿着一个还在咕咕冒泡的罐头。
柏钺惊疑不定地打量了顾舟两眼，然后才接过罐头。
woc！好烫！
柏钺赶紧将罐头放在引擎盖上，然后只见顾舟抓起引擎盖上的毛巾，一把扔进水桶，接着拎着水桶就往那个绿水塘走去。
车边的两人面面相觑。
柏钺扯过冯彪，小声问道：“这罐头里面是不是有毒？”
终于加入吃饭大军的两人看着所剩无几的罐头和柏钺手里唯一一罐满满当当的蔬菜罐头陷入了沉思。
说好的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呢？
小叶医生殷勤地递过两包压缩饼干，擦了擦自己嘴角的油渍，说道：“哥，你知足吧。”
柏钺不答，埋头吃起罐头来。
可怜的冯彪只能闻着香味自己苦兮兮地重新煮罐头。
吃足喝饱的小叶医生缓缓挪近了一些，然后试探地说道：“哥，你不觉得舟哥其实人很好吗？”
一旁的冯彪：不，我不觉得。
柏钺吃了一口香菇，觉得没什么味道，然后看向拎着水桶蹲在水塘边洗毛巾的顾舟，想了想，含糊地说道：“还行吧。”
“那你俩为什么气场不和？”小叶医生循序渐进。
柏钺咬着勺子：“有吗？这不挺好的吗？”
众人疯狂点头，有，这个绝对有。
迫于压力，柏钺勉强回想了一下，实在是想不起什么气场不和的有力证据，只能敷衍地回答道：“水不够大不洗澡，人太多也不洗澡，不吃葱，不吃醋，不吃蒜，没洗手不能摸，衣服必须三天一换……”
那边的顾舟若有所觉地抬起头来，正对上一片目光灼灼的眼睛。
总感觉有人在说自己的坏话。
他将毛巾洗干净，然后把桶里的污水倒在田埂上就准备慢慢走回去。
刚走了几步，突然觉得脚后跟被什么东西绊住了，顾舟回头一看，只见一具湿漉漉的腐尸正伸长手臂抓住自己的军靴，一半的身体趴在地上，剩下的一半还泡在水里。
肿胀的、滑腻的、绿油油的丧尸。
顾舟表示刚吃下肚的罐头它突然不香了。
水塘里好几处地方都开始泛起涟漪，浮萍随波晃动，但依然将水面遮得严严实实，似乎是有东西在水下游过。
顾舟拿起桶用力砸在这只估计有正常人1.5倍大的丧尸头上，丧尸没有痛觉，依然不松手，反而张大了嘴，露出还算完好的牙齿来。
“吼！”
又有三只肿胀的丧尸冒出水面，趴到岸边，抓住田埂就想往上爬，而不远处的水塘里涟漪变得更加密集了。
水下还有更多。
“水里有丧尸！”顾舟头也不回地喊道，然后用另一只脚狠狠地蹬着抓住自己脚的丧尸的手。
硬底军靴十分坚硬，在踹了几下之后丧尸浮肿的手终于断裂开来，断手没了力气，直接脱落，顾舟终于得以脱身。
断了只手的丧尸行动速度丝毫没有受到影响，他用剩下的一只手抓住地面，爬出了水面，嘶吼着就朝顾舟追来。
顾舟将手里的东西朝后面扔去，勉强阻挡了一下，然后立刻开跑。
这位大哥，小弟我单枪匹马，赤手空拳，还是下次再聚吧。
“砰。”
子弹擦着顾舟的脸颊飞过，穿过断手丧尸的脑袋，尸水喷溅，临近的顾舟被喷了一背。
”靠！“
顾不上去摸自己如花似玉、可能毁容的脸蛋，也顾不上去脱那件全是尸水的夹克，顾舟怒骂一声，赶紧卧倒。
下一秒，密集的枪声立刻响了起来。
三分钟后，顾舟缓缓抬起头来，眼前是一双锃亮的军靴，军靴的主人蹲在他的面前，背着一把大狙，一手捏着鼻子问道：“船儿，你要不先起来把外套脱了？现在这样哥实在不敢扶你啊……”
顾舟额角闪现出青筋，他爬起来脱掉外套，顺手往眼前碍眼的人型障碍一扔，头也不回地走了。
走到众人中间，顾舟犹豫了一下，问道：“刚才第一枪是谁射的？”
众人齐刷刷地指向后面好不容易把手上的尸水擦干净跟过来的柏钺。
柏钺：？
顾舟回头，看着这人真诚地说道：“队长，你的枪法该练练了。”
……
柏钺左手握着方向盘，右手手舞足蹈，丝毫没有一点点规范驾驶的觉悟。
“我枪法怎么了？如果不是我百步之外正中丧尸脑袋，现在你还能像这样活蹦乱跳顺便甩脸色吗？不就是子弹擦着你脸过去了吗？来，我看看。”
柏钺强行掰过顾舟的脸，敷衍地看了两眼，然后继续说道：“这不是什么事儿都没有吗？连根汗毛没少，难道不应该归功于我高超的枪法吗？”
顾舟把脸扭过去，不想和他说话。
尸水残留的臭味还在车内蔓延，趁着前面争端还在继续，冯彪悄无声息而又小心翼翼地关上了前后排之间的上下隔板。
几经波折，一行人终于出了城。
中途见着的两小股丧尸全部被憋屈的众人联合干掉了，顺带着绕了不知道多少次路，终于进入了H省。
穿过H省，进入Z省，三号避难所就在Z省和S市的交界处。
星河漫天，没了滚滚的工业废气和刺鼻的汽车尾气，夜晚的星空经历了几个月的锤炼，再次展现出了它迷醉人心的美来。
顾舟躺在车顶，双手交叠着枕在后脑勺下，单腿支棱着，另一条腿垂在车顶边缘随意地晃动。
小时候，宋阿姨说，人死后都会变成天上的一颗星星，现如今星光璀璨，是不是地球上逝去的万千亡魂呢？
“吼……”
不远处城市里隐约传来丧尸的吼声，很好地回应了他的疑惑。
丧尸围城的时候，太文艺还是要不得的。
作者有话要说：
全文有部分地方灵感来源于生化危机，我爱生化危机
顾舟：这只丧尸他马上就要巨人观了
柏钺一枪爆头：你说什么？
顾舟：……给你十分钟把我洗干净！
第16章 墓地惊魂
第二天一早，顾舟是被罐头的香味给香醒的。
挣扎着坐起来，顾舟只觉得在车顶躺了一个晚上，浑身的骨头仿佛都在向他抗议，看来床太硬也是要不得的。
车尾的空地上，八个人围坐成大半圈，捧着罐头和饼干目不转睛地盯着他，见他醒了，柏钺看了看战术手环，得意地说道：“十三分钟！来来来，欠的东西记账上啊。”
顾舟：？
大早上的一群人聚众赌博？
顾舟活动了一下脖子和手腕，撑着车顶边缘跳了下去，走过去十分自觉地填补了那个大半圆的空缺，从地上挑了包饼干，然后又从小火炉的铁丝网上扒拉了一个罐头，睡眼朦胧地问道：“什么十三分钟？”
众人低头吃饭，沉默不语。
顾舟眯了眯眼睛，有问题，绝对有问题。
他看向极有可能是始作俑者的某柏姓队长，一把按住后者吃得正欢的顾舟牌蔬菜罐头，自认为十分和蔼而又恰到好处地说道：“队长？”
柏队长不愧是敢做敢当的优良典范，他夺过罐头两口吃完，然后随意抹了抹嘴，说道：“没事儿，我们在猜你多久能醒过来，我说至少得十分钟，他们不信，于是我们就压了一颗糖当赌注。”
说到这儿，柏钺将脑袋凑近顾舟一侧，压低声音说道：“我就说你睡眠质量好他们不信，到时候糖分你两颗哈。”
顾舟：滚蛋！谁要你的糖？！
柏钺说滚就滚，滚之前，出于浓浓的社会主义兄弟情，他还是贴心地提醒道：“地上还有一袋饼干，记得吃完，咱们今天不吃午饭了，一鼓作气，直接穿过H省。”
顾舟不耐烦地点头，示意他可以跪安了。
H省，病毒爆发前是华国人口总数第一的大省，多平原，少丘陵，放在现在，就是十足十的丧尸大本营，别说吃午饭了，他们变成丧尸的午饭的可能性倒还是比较大。
……
副驾驶座上，顾舟一手捂着脖子，一手捏着自己的老腰，正愁眉苦脸地揉着。
一旁，柏钺依然在絮絮叨叨：“船儿啊，昨晚上我叫你到车里睡你不来，是真皮座椅不够舒服还是通风系统不够高端？你偏要跑到车顶上学上个世纪90后四十五度角仰望星空，不说晚上在外面有危险，就是那车顶它不硌人吗……”
不但没有得到安慰和关怀反而被一通嫌弃和嘲讽的顾舟表示不想和他说话。
窗外的风景依旧荒凉，但比起荒废的农田，行道树却渐渐多了起来。
九泉墓地，依山傍水，绿树成荫，专业的设施和服务，让你含笑九泉。
一块指示牌指向一侧的柏油路，上面写着九泉墓地，而指示牌上面一块巨大的广告牌十分的显眼。
五花八门的配色加上不知道请哪位大师写的广告词，让人一看就有一种口吐芬芳的冲动。
三辆车先后拐上了通往墓地的那条路。
根据经验，死人才是最安全的。
“你们确定尸体不会丧尸化？上次你们经过B市的那个墓地真的不是全部火化的吗？”顾舟皱着眉头看向不远处密密麻麻的白色墓碑。
这一片墓地看上去有些年头了。
“不确定，但应该比城中心密不透风可以直接做成沙丁鱼罐头的丧尸群好吧。”柏钺答道。
想象了一下一个挤着一个，你把我手臂挤掉了，我把你的脚踩掉了的美好画面，顾舟赞同地点头，没了异议。
墓地的大门没锁，一条笔直的柏油路从中间穿过，将墓地分为左右两侧，两侧都是密密麻麻的墓碑。
顾舟看着两侧近在咫尺的墓碑，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升腾起一种不祥的预感。
丧尸病毒其实是一种极具医学研究价值的病毒，因为它可以极大提升细胞的自我修复功能，但与此同时，它又与人类的免疫系统相互排斥，于是，细胞一方面想要自我修复，一方面又要应对免疫系统的清洗，两方交战，殃及池鱼，直至最后崩溃。
没有了人体免疫系统的桎梏，这种强大而又未知的病毒的再生能力可以让死去的细胞重新恢复活力吗？
正想着，第一辆车上葛图的声音从对讲机里传来：“队长！你看周围的地面，是不是有些不对啊？”
柏钺和顾舟分别看向一左一右两侧的墓地。
只见结实的地面正一点点隆起一个个小包，小包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剧烈地撞击上层地面，硬化的地面开始出现龟裂的痕迹。
有什么东西即将破土而出了！
“队长！两边都是丧尸啊啊啊！”小叶医生颤抖的尾音从对讲机里传来，隐约还夹杂着葛图的怒骂声。
“不用你说，我看见了！还不快跑等着给陈年老尸注入新鲜血液啊？！”柏钺吼道。
窗外，密密麻麻的土包破裂开来，一只只挂满腐肉、白骨清晰可见的手伸了出来。
顾舟伸出脑袋估算了一下这条路的长度，又看了看半个身子都已经爬出来的丧尸大军，动作极快地再抓了一把枪握在左手上。
“照这个速度，我们还没开到墓地后门就会被一堆尸体活埋了。”
柏钺没有答话，只是将油门狂踩到底。
“嗬……”
墓地里的尸体大多早已腐烂，声带腐坏，让他们不能发出嘶吼的声音，只有气息在喉间漏掉的嗬嗬声。密密麻麻的白色蛆虫在他们仅存的腐肉里钻进钻出，眼眶、鼻孔、耳朵早已看不出本来的面目，只剩下不断蠕动的长条蛆虫。
“没听说死人都还能感染的啊，这病毒也太反人类了吧！”冯彪将窗户打开，脖子上挂满了子弹带，顶着狂风翻上了车顶。
第一批丧尸已经从土里挣脱出来，摇摇晃晃地向飞驰而过的越野追来，前后左右，形成合围之势。
柏钺将对讲机的公共频道保持常开，然后快速说道：“大河，让葛图上车顶重火力开道，你开车直接碾过去，冯彪负责两侧的丧尸，苗苗开车跟上，小程上车顶协助。”
“是！”众人极具默契地开始行动。
第一辆车上，葛图肩膀上斜挎着一摞子弹带翻上了车顶，机枪高速转动，弹壳四溅，道路前方围堵过来的丧尸一层层倒下，然后被重型军用越野毫不留情地碾过，留下一地黄白的虫尸和黑红的腐肉。
数不清的腐尸从墓地里爬出，后面的丧尸追不上越野，但两侧却源源不断地涌出来，落长河开着越野疾驰而去，机枪在车顶发热狂转，但丧尸倒下的速度远远比不上越野全速前进的速度，很快，他们就要正面和前面狂奔而来的丧尸群撞上了。
丧尸不畏生死，前赴后继地拥堵过来，两辆车之间的距离很快越拉越大，丧尸开始涌上马路，柏钺皱眉——
落长河碾出的血路又被新的丧尸堵住了。
冯彪站在车顶，朝着两侧的丧尸盲射，但道路两边的丧尸实在太多了，如果没有火力压制很可能会直接扑上来。
而前车的距离开始拉远，丧尸踩着同伴的尸体，重新挤上马路，变成人型路障。
柏钺全身紧绷，轻声说道：“船儿……”
“交给我，你只管开。”
顾舟将手里的两把枪扔在后排，然后灵巧地翻过去，脱下外套，倒了大半箱弹匣在上面，将外套打结叼在嘴里，拿着一把冲峰枪就翻上了车顶。
宽大的军用越野车顶容纳两个人还是绰绰有余的，避开车尾的冯彪，顾舟双腿张开勾住一侧的固定架，然后趴在地面，架起冲峰枪，随意瞄准了几下，摁住了扳机。
车辆前方的丧尸在一片子弹崩裂的声音中纷纷倒下。
“抓稳！”
柏钺冲着车窗外大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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