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公子?”
夙玉还未再说,突然邢夏身子一软,晕倒在地。
“公子!公子!”
情况发生突然,夙玉还未反应过来,又总不能将人留下,只好把邢夏抱上马车带回了烟瑶谷。
因为邢夏一身湿衣,不能久穿。
夙玉便找来了自己的一身衣服,虽然知道不合身,但是一时也只能将就。
本就是医者,对方又只是个孩子,夙玉也就没有过多在意礼节,自行替邢夏更换干净的衣服。
解开邢夏衣服的那一刻,夙玉看见这瘦小的身子上,满是伤痕惊讶的愣住了。
新伤旧伤,虽然已经逐渐痊愈,可这些伤痕却始终难平。
夙玉不禁眉头一皱,似心生怜悯,仿佛难以想象眼前的这个孩子都遭遇了什么,是怎么活过来的……
……
夙玉本是心善,才收留邢夏,可如今知道邢夏的真实面目,露出了为难的神情。
“看到这里你应该明白了”太子叹气道“你救回来的,不是常人”
“这么说我不该救他吗?”夙玉苦恼忧心,是对是错,恐怕难以分的清。
“玉大夫”
这时邢夏正巧双手抱着药钵,从外正准备进来。
“别过来!”
夙玉立即呵斥的同时,邢夏也因为看见了太子和元灵,停下了脚,一副准备后退的样子。
“走!,立刻走!我不想再看见你!”
夙玉放声吼道,邢夏看了看夙玉,迟疑片刻后将手中药钵钵甩手一扔,转身便准备跑!
太子出手,黑符一指,追了上去。
邢夏的身上虽然有着某种力量,可毕竟如同初出茅庐,在太子手中,想要取胜,没那么容易!
逃跑不及,仅仅片刻,便被太子困于地阵。
“你若是能在本座手里逃跑,那本座这一万多年就白活了!”
太子对付这样的小邪小恶,那根本就是游刃有余,不在话下。
邢夏跪坐在地,眼中没有害怕,只是有些沮丧,看着完全就只是个普通少年。
或许他的恶只是对于那些曾经伤害过他,或想要伤害他的人。
“邢夏!”夙玉同元灵一起追了出来。
从夙玉的脸上露出一丝担心,似乎他并没有因为邢夏可怕的一面,而将邢夏归于黑暗之物。
邢夏看着夙玉,轻轻低下了头,像是做错事的孩子一般。
“你现在这个样子,是真的还是装的?”
太子蹲下身,上下左右一番打量,邢夏这微弱的样子,都让太子有一种自己一个大人,却欺负小孩子的错觉!
“我杀了人,你们要杀我,就杀吧。”
邢夏看来对自己的行为清清楚楚,而且供认不讳。
太子看着邢夏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对于邢夏的遭遇,太子也清清楚楚,也不需要再问。
邢夏会变成这副模样,邢家所有人,不是凶手就是帮凶,但凡有一个人愿意帮助关心邢夏,或许邢夏也不至于死不瞑目,受邪灵污染。
一生从未体会过被在意,被重视的感觉,更没有体会到家人的疼爱。
一个孩子年仅十四岁的孩子,受了不该的打骂,与不合理的对待,有家似无家,家人似仇人。
人生如可怕的黑洞,没有半点希望,没有半点光明,看不见未来的路,看不见人生的意义。
得不到保护,得不到诉说,得不到救赎!
在这个本该享受温暖疼爱的年纪,却孤单无助的枉死!
试问,谁会甘心,谁会不报此仇!
太子本来就不是什么瞎好人,邢夏的恨,是邢家给的,所以用邢家人的命来化解邢夏的怨,这都是邢家的人应该为他们的所作所为,所该承受的代价!。
太子站起身,看了看神情惆怅担忧的夙玉,又看了看邢夏,豪言道:“交给阿元处置吧,我就是来给阿元做帮手的,这杀不杀,留不留的,我懒得费心!”
看了看太子,元灵迟疑了片刻,或许是因为太子突然将决定权交到自己手里,一时有些意外,毕竟太子可向来遇到什么妖魔鬼怪的可从来都不问元灵是否该杀还是该留,只凭自己的判断。
“身受冤屈,故受邪灵所染,乱了心神,倒了善恶。但念在错不全然,可绕他一命,将之交于净灵司,除去一身污浊之气,散去邪灵之力。”
元灵说完,夙玉的神情才终于缓合了过来。
太子一脸轻松悠闲,漫不经心的点了点头。
邢夏的事让太子感触颇深,一个人心中有恨,真的是一件可怜又可怕的事,这份恨会让人变得不像自己。
回想万年前,在知道肖纪容被青山逼死之后,太子同样对青山恨之入骨,直到今日,太子都没有为杀了青山那些凶手而感到半点后悔。
唯一后悔的,唯独是青龙曲。
“对于邢夏,你是有意留他一命”
元灵从身后走来,打断了太子的感悟。
太子回头看着元灵悠闲的笑了笑“何以见得?”
“你若是无意留他,便不会把他交于我来做处置”
果然自己这点小心思逃不过元灵眼睛,太子缓了缓,又才开口道:“我不过是想成全玉大夫罢了。”
“何意?”
太子默了默,微带一丝伤感。
“玉大夫是医,不可能不知道邢夏与常人不同,却还是救了邢夏,还将邢夏留在了烟瑶,这说明玉大夫不希望邢夏死”
活人与非活之人,身体上的区别作为大夫,通医知理。
夙玉只需要一诊,便可知道邢夏有所不对,却只字不提,太子又怎么会猜不到夙玉想要的结果。
邢夏生前没有感受到底的温暖,或许再遇见夙玉后,已经感受到了,他一定很庆幸在这段旅途中,遇到了夙玉,弥补了这一生中丢失的一切。
在遇到了夙玉的那一刻起,邢夏或许已经被救赎……
第九十四章
这邢夏的事解决了,安清的事还半点着落都没有。
问了所有人都不知道安清是何时离开的,就好像神不知鬼不觉的消失了一样。
“怎么样?”
“招不到,完全没有感应!”
太子偿试了好几次,试图将叶弦一的魂魄招回,却一点动静都没有,就好像叶弦一凭空消失了一样
“他会不会魂魄已散?”
“不会的,他若是魂魄已散,名字就会自行从冥册上消失,钦隐既然知道少了一魂,必定是叶弦一有名在册,不然不会着手调查”
“安清在意临阁不可能有谁敢到这里,对他做什么,这突然消失,有可能是他自己故意的。”
太子对此事心中也一定的猜测,却无从核实,但是对错也有一半的几率。
“如果我没猜错,他一定是偷藏了叶弦一的魂魄,知道魂罗钦隐会前来探查,便偷偷带着叶弦一离开了意临阁”
“不过一抹魂魄,他又如何能留得住”
元灵的疑惑正是太子不解的地方。
“这个我也很奇怪,他是如何留住魂魄,又是如何逃过钦隐的追踪呢?”
每个人的魂魄只要入了冥界,都会登记在册,就算是外出,天亮之前魂魄也会自动退回冥界。
“安清之前是个凡人,现在也不过只是个半人半妖,怎么会有如此能耐?”
太子对此还未得出合里的解释。
“啊!头疼,答应钦隐三天把人给找回来,这已经是第三天了”
一个头两个大不只是因为答应了钦隐,更因为叶弦一若是出了事,自己也难以心安理得。
“实在没有办法,只能挖坟掘墓,请叶弦一的尸体出来指路了”
“此事有违天理,绝不可行”
元灵当即反对。
“也是,挖坟掘墓天理难容,更何况叶弦一都尸体下葬了这么久,现在肯定是血肉模糊,确实不妥”
其实太子也就这么一说,虽然平时做事,没那么多讲究,但是这种挖坟掘墓的事,又怎么可能做的出来。
都说入土为安,死者下葬是为了得以安息,若是挖坟掘墓,岂不是让死者难得安宁,但凡有点良心的人都不会做此行举,更何况是太子!
认真思考一番,默了许久,太子终于想到了另一个有用之法,还可免了挖坟掘墓。
“有了,可以让叶弦一的灵牌指路,我这就去给他请个牌位!”
死后三连,魂魄,尸身,灵牌。
分三却相互感应,太子险些把这茬给忘了,除了尸体,灵牌也可做作指引。
时间紧急,太子只能加快进度。
立牌,请位,按排好一切。
“好了!”太子刻不容缓的抱着请立好的灵牌,跑到元灵面前。
“那便出发吧”
“嗯!”
一切准备就绪,太子与元灵便一同向灵牌指引的方向出发,最后一日,在答应了钦隐的时限以内将叶弦一找回来,要说到做到,而且太子也不希望自己的原因,带给别人不便。
叶弦一一抹魂魄,长久留在人界,若无固守之法,到时魂飞魄散,轮回无望,那可都是太子的罪过。
太子对这事格外上心,也是为了尽量避免自己的身上,再多添两笔债,虽然自己欠下的已经够多,也不差这一点 ,可多一点再多一点,日积月累,怕是有一天也会将自己压垮,所以绝对不能再添罪过。
随着指引,太子和元灵来到了一处深山,整个山谷空空荡荡,却在山顶上有隐隐约约的灯光闪耀。
灵牌发出的光越来越强,说明太子的方向没错,叶弦一应该离的不远
“这种地方,方圆百里都无人居住,山顶上怎么会有人!”
“上去看看便知”
“嗯!”
太子与元灵齐上山顶之峰,一探究竟。
太子用黑符移身,元灵以法,两个同时到达山顶。
一转眼从山谷腰间到达山顶,速度倒是很值得表扬。
太子站稳还未观察四方,只见前方地上点了一圈白色蜡烛,而圈中躺着一男人,面色祥和,似乎是睡着了。
地上一片符纸符文,太子太过熟悉了,更熟悉的还有正站身于符阵前,准备行某种仪式的安清。
安清还算敏锐,知道身后有人,立即便回身看向太子,面带慌张。
“阁主!”
“终于找到你了,安清!,哦不 !应该叫你乐公子。”
太子不慌不忙,一切心里早已有数。
元灵却似乎有些疑惑,看了看太子却只是默默听着。
此安清并非安清,太子一开始也并未察觉,若不是事情到今日这步,太子也不会知道真相。
乐寻变做安清的模样,不过只是为了利用太子,可见早有打算,这一切都不过是乐寻的计划。
“看来你已经知道了”
乐寻见太子到此,似乎也明白了太子已经猜到自己的打算,所幸也不继续伪装。
“真的就是真的假的就是假的,以假乱真只是一时的作用,又岂能持久”
太子最讨厌被利用,没想到这次竟然被骗得自己都不知道被骗。
接下来太子便句句清楚的将乐寻的谎言揭穿,让乐寻无法继续伪装。
“叶弦一死后,尸体被安清带走,你便一直追杀安清,杀了安清以后,虽然你拿回了叶弦一的尸体,可你并不满足,因为你知道,叶弦一心里只有安清”
太子抬脚向前缓缓两步,一边看着乐寻,一边说着事实真相。
“你爱着叶弦一多年,却未曾得到他的心,而安清仅仅几个月便让叶弦一动情,所以你嫉妒,你嫉妒那个人不是你!。就连他们俩死后做一对亡命鸳鸯你也不能容忍,不管怎么样,你都要将他们分开!”
太子都暗自佩服乐寻的这场戏实在演的太认真了,每一步都完全进入角色,毫无破绽。
“你不光变成安清的样子,同时还将你想象成真的安清,演了这么一场戏,甚至费心在自己身上注入人气,让自己看起来更像半人半妖,这一切只是为了让我相信你,并替你将叶弦一的魂魄找回来,你便可以借此机会将叶弦一魂魄偷藏起来,再找个人让叶弦一借体还魂,这样一来即可以让他们俩分开,更可以让叶弦一留在你身边”
太子笑了笑继续道:“你之后留在意临阁是因为你还没有找到合适叶弦一还生的身体,又知道魂魄若是出了意临阁,以你的力量,很难长时间保留,所以你不得不暂时留在意临阁。直到前几日,你知道钦隐正在调查此事,你才不得不逃”
“没错,那又如何,反正我就快成功了,我已经找到了那个适合弦一的身体,等他从这具新的身体里醒过来,他就会忘记过去的一切,我和他就能重新开始!”
“以前他没有爱上你,现在就算他活过来,他也不会爱你”
太子不是有意泼冷水只不过是想提醒乐寻接受事实。
爱情这种事,就是这么奇妙,喜欢的人,就算过了几世,再见面时,依旧为其心动,可不爱的那个人,不管重新选择几次,依旧不会。
“不,他会,他会爱上我的!”
乐寻大声否定,反对太子的话,情绪逐渐激动。
“如果你真的这么认为,你就不会到现在还用着安清的容貌”
乐寻被说中心中所想,神色慌乱又带着无助。
尽管如此,太子依旧继续说下去
“你模仿安清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将自己彻彻底底想象成安清,你想让自己变成真正的安清,为了爱,你心甘情愿变成另一个人,你放弃了自己。”
“闭嘴!,闭嘴!”乐寻终于崩溃了,他冲太子大声喊着。
“你难道一点也不可怜自己吗?你问问自己,你真的要抛弃自己吗?”
乐寻虽有错,却也可怜。
原来人为了爱不只是可以变得强大,努力和勇敢,同时也有可能变得卑微,担胆小,懦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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