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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这么好的人……他怎么能那样对他……
怎么可以……
以后一定要好好伺候殿下，好好保护殿下。清安在心里对自己说。
第7章
两个不大的孩子依偎着走在狭窄漆黑的小路上，各自怀着心事。
又一阴风吹过来，清安冻得抖了抖身子，轻轻的拉上小皇子的衣摆“殿下，回去便早些睡吧。”
“可是……我睡不着，清安，我想欢公公了。”小皇子对他提出睡觉的提议没有表示，只是抿了抿嘴，一副为难的对清安说到。
清安一愣，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才好，欢公公被调哪里去了他不知道，只好用小小的身子给他靠着，希望他别被冷风吹到。
“欢公公被调走了，可能再也见不到了吧……”九皇子的声音慢慢的低落下去。
清安不忍的看着面前的小皇子，看向他的眼神里满是柔软。他想说些什么，抬头看了看头上漆黑一片的天空。莫名的，想起那天他替小殿下出头却惹得皇上震怒的情景。
嘴边快要脱口而出的承诺被他生生的吞了下去。
小殿下，其实……清安也想带您去找欢公公。娘亲说过，承诺了就得做到，可是清安没有能力，说不定到最后找不到欢公公还会给你惹麻烦。清安不敢……殿下……对不起……
靠着他的九皇子看他突然安静下来，也没再说话，微微垂下的眼眸中，满是失望和不屑。
本以为你也是不得已，本以为你对本殿也有几分真心……呵，假惺惺。
不过稍微试探一下，看来你对本殿也不过如此。
……
那日皇上大怒之后，九皇子的地位更是低的不能再低了。清安几乎日日都跟在九皇子挨打，不是被打板子打手心，就是被欺负。
上面的人知道九皇子的境况也不管，这些皮肉之苦，清安只能替九皇子受着。
清安身上日日带着伤，往往旧伤还没痊愈就又被添上了新的。小皇子每次都一脸愧疚的帮他涂伤药，眼圈红红的自责自己不能护着清安，叫他受了委屈。
这样的日子，过了足足半年。
……
深红色的宫墙，因为这一代的人烟罕至多了几分阴森。
角落你，有几个鬼鬼祟祟的身影。
“呜呜———”几个高个子的太监捂着一个小小的太监的嘴，一个人摁手另一个摁着腿把他死死的压在地上。
粗粝的石子摩擦着后背，小太监确是浑然不知，惊恐的瞪着眼睛看着眼前这两个正扒他衣服的太监。
宽大的外袍被扯下来，小太监拼命的挣扎，捂着他嘴的那个太监手一松，他趁机狠狠的咬了那人一口。
被咬的太监惨叫了一声，捧着鲜血淋漓的手，旁边的太监狠狠的甩了那个小太监一巴掌。
“你们……你们在做什么！”
清安紧紧的抱着刚刚换得的衣物，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人。
这种寻常人不会来的角落，那两个太监只当清安是某个宫里的小太监，也没有理会。
“你们怎么能这样！”清安壮着胆子举起手里的包袱狠狠的砸在两个太监身上“你们放开他！快放开他！”
那太监没想到身后的人会突然动手，被清安突然得动作下了个哆嗦，下意识的松了手。一只胳膊得到解放，小太监迅速的从旁边摸索起一块尖锐的石子，狠狠的朝那个太监身上划了去。
坐在小太监身上的那个太监冷不丁的被尖锐的石头划伤了手臂，惨叫了一声，恼羞成怒的去掐小太监的脖子。
清安猛地上前用力把他们推开，把包袱里的衣服抖出来披在小太监身上。
“你们怎么能这样！”清安一张俊俏的小脸被气的通红，他还在府里的时候，大哥曾叫身边的奴才像眼前的小太监一般按在地上扒他的衣服。还美其名曰说，看他生的一脸娘娘腔，想看看他到底是不是个男孩。
清安小小的身子挡在那小太监面前，身子微微发抖，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想起了从前不堪的回忆，眼圈通红。“你们太过分了！”
小太监躲在墙角，颤抖着手指死死的抓着清安刚刚披在他身上的衣服遮挡着身体，惊魂未定的看他。
一道和暗红宫墙截然不同的青灰色身影在他星星点点重新恢复的视线里渐渐清晰，眼前的孩子看着比他还要小，穿着一身看起来略大的衣服，看起来有点旧了，但是洗的很干净。
这么小的孩子，他救不了他，小太监有些悲伤的把头埋在衣服里。
显然那两个太监在看到清安的时候也是这么想的。
“哟，你是哪个宫的奴才？难不成是想替他伺候咱们？”
迎着两个太监下流又邪恶的目光，清安难得的沉了神色，愤怒道：“我是当朝许丞相的庶子，现在丞相府唯一的男丁，如今九皇子的伴读！”
“虽然我不受宠，可要了你们俩的脑袋还是绰绰有余的！”
“还不快滚！”
清安此言一出，还当真把两个太监唬住了，丞相府权势滔天，若是清安去跟许丞相告状，就算他不受宠，可毕竟是丞相府唯一的男丁……他们还真惹不起。
想到这一茬，两个太监狠狠瞪了缩在角落的小太监一眼，便扭头跑了。
见他们走远了，清安才小小的松了一口气。扭头回去看那个被欺负的小太监。
他两只被磨破的手紧紧抓住衣服的一角，一头枯发因为刚刚的挣扎乱七八糟的，他惊恐的跟清安对视，似乎完全没有想到清安真的能把那两个人赶走。
清安一张精致的脸在月光下显得格外神圣，他轻轻的蹲下来抱了抱那个小太监，轻声的安慰他“没事了，别怕。”
那个小太监被清安抱的一愣，一阵清幽的冷香散发过来，他不由自主的屏住呼吸。这才发现清安的身子也在害怕的微微发抖，咬着嘴唇，无限的惊恐和委屈涌上心头，终于“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
清安轻轻的拍着他的背安慰他，过了许久，他才顶着一双哭的红肿的眼睛不好意思的把清安推开。
清安这才看清他的长相，小太监长了一张娃娃脸，又生的白净，眼眶微红的样子显得惹人怜爱。他此刻靠在墙上，白皙的肩膀露出一截……
嗯？？！肩膀！！！
清安这才反应过来他刚刚只顾着哭，连被两个太监扒了的衣服都没穿好。
“你……你先把衣服穿好。”清安背过身去，把掉了一地的木炭和几件旧棉衣收起来，重新包到包袱里。
小太监面上一窘，起身慢慢的把衣服套好。一阵悉悉索索得到穿衣声后，一阵轻巧的脚步声走到清安的背后，噗通一声跪下去，小太监的声音稚嫩又沙哑：“奴才多谢……公子救命之恩。”
Emmm……能找到一个还算适合清安的称呼还真是有点为难这个小太监。
从小到大，都是清安对别人磕头，这么一个看着比自己大一点的人跪在自己面前，还真的挺不习惯的……清安慌乱的把他从地上拉起来“你这是干什么……你快起来。”
一阵冷风吹过，清安有些不自觉的缩了缩脖子。
“这里好冷，你在哪个宫里当差啊？”
“奴才先前在宛贵人宫里做粗活，前日不小心冲撞了贵人，被赶到冷宫这边，还没有发配。”小太监捧着清安刚刚扔给他的旧棉衣“公子……”
“不用了，你穿着吧，你衣服那么薄也不怕病了。”月光下清安的笑显得格外温柔，他紧紧将手里的包裹抱在怀里，思索了片刻，扭头看了他一眼“那你不是没地方去了？”
小太监：“……”
“那……你愿意跟我一起回去么？”清安像突然想到什么似的，犹豫了一下“虽然，我和殿下的日子也不好……”
听到清安那句“你愿意跟我回去么？”小太监惊喜的抬起头，又“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奴才愿意！”
第8章
小太监跟着清安回到偏僻的殿门时，已经月上中天，清安看了一眼小皇子的屋子，乌漆的一片，想必小皇子已经睡下了。
这么晚了，也没办法再收拾出一间屋子。清安只能把他带到自己房里。
“要不……你今晚先跟我一起挤一挤？明天我带你去见殿下，再收拾一间房出来。”
“公子……”小太监站在门口不肯进去，狠狠的抿了唇，低声道：“奴才刚刚滚了草地，怕把泥泞带到公子房里……”
清安一愣，随意的笑了笑“叫我清安便好，看你比我高这么多，我年纪应该还没你大呢……”
清安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转身跑到房间里一顿翻腾，才抱了几个小瓷瓶放在桌子上，拉着小太监的袖子，硬是把他带进来。
“你伤哪里了？给我看看。”
小太监踌躇了一下，又小声道：“奴才没有受伤……”
“你骗我。”清安板着一张小脸，轻轻的叹了一口气“算了，这是外伤的药，可能会有点刺激……你自己上吧。”
“谢公子赐药！”小太监噗通一声跪在地上重重的给清安磕了个头。他无声的流着泪，他向来是隐忍又克制的，今天实在是受了委屈，也没想到清安会替他出头。更没想到清安会愿意把他带回来。
清安被他的动作吓了一大跳，慌忙的把他扶起来“你快起来，可折煞我了。”
“你叫什么名字？”
那小太监站起来抹着眼泪，有些难为情的看了他一眼，睫毛颤了颤：“奴才小虫子。”
清安：“……”
小太监的名字总是奇奇怪怪的，要想有个好听点的名字，全靠管事的太监的心情。
很明显，给他取名的时候，那个太监的心情不太美好。
小虫子……在宫里好像还算是个正常点的名字……
明日带他见了殿下再说吧……
第二日清安带着小太监见九皇子的时候，九皇子也没说什么，只是奇怪的看了清安一眼。清安和小太监两个人一起把一间房间收拾出来。
自从小太监来了之后，包了所有的杂活，以至于清安平白的多了大把的时间。
……
不过九皇子并不在意清安捡回来的小太监，还是一如既往的整天跟清安黏在一起。
清安的房间不大，旧书架上满满当当的摆了不少书，他几乎把相府里的存着的书都带了过来。旧书桌上的砚台里还有黑漆漆的墨汁，一只毛笔规规矩矩的放在一边。一块不大的白色石头压着的纸上写满了字，小太监不认识这些字，只觉得清安写的好看，也辨不出字体和内容。
清安抱着书趴在桌子上睡得正香。他没敢把清安叫醒，在一边站着，眸光不由自主的又看向桌上的字。
清安只写了几张，字看起来都不一样，也许是诗词歌赋一类的，他偷偷看了一眼还在睡着的清安，小心翼翼的又走进了几步，在手心里悄悄的勾勒着纸上的字迹。
学字对于太监来说很难，进宫的太监大都是穷苦出身，没有机会识字，进了宫也不会有人教他们。
小太监是自愿进宫的，他是前年南方发大水的时候来到帝都的难民，家里就剩下他一个，险些饿死街头，正巧那时候皇宫要召一批小太监入宫，为了活命，他便进来了。
小太监看的认真，愣是没发现趴在桌子上睡得迷迷糊糊得清安已经睁开了眼睛。
“想学写字？”
冷不丁一个软软糯糯得声音响起，小太监被清安的声音吓了一跳，当即膝盖一弯就跪了下去。
清安都替他膝盖疼，赶紧把他从地上扶起来，看他低着脑袋站在一边，便又问了一遍：“你想学写字？”
“奴才不敢。”小太监轻轻的咬了一下唇。
清安看了看他的样子，默默的跑到书架便翻出一本旧字帖。
“你看看这个怎么样？”
他声音温和，许是刚刚睡醒的缘故，还带着一些鼻音。干净的声音落在小太监的心里，抚平了他心下的惶恐。他抬起头，看了一眼清安递过来的东西，愣了愣：“这是……”
这是一本旧字帖，里面一行一行笔锋有力的字刚柔并济，足够吸引他全部的注意力。
“这是我一前的旧字帖，我还在相府的时候我娘寻来的。”清安冲他笑笑“这是行楷，我如今已经用不着了。这是我娘给我的不能送，但是可以先借给你，要学么？”
小太监几乎屏住了呼吸，心脏激动的咚咚咚直跳。
“我白日里要跟着殿下，若你想学，我可以晚上教你。”
小太监呼吸徒然加快，一双雾茫茫的眼睛里藏着忐忑“公子……真的愿意……奴才真的可以……可以……”
“嗯”清安唇边噙着柔和的笑意。“你晚上来找我便好了。”
小太监的鼻子一酸，“谢谢公子。”
……
清安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殿下素来有午睡的习惯，现在也不知道醒了没有。
……
清安走进九皇子房间的时候，他站在窗口，对着院子里的某个角落发呆。
九皇子越发的张开了，黑亮的头发绑成一束，整整齐齐的用一根绸缎绑在脑后，从侧面看可以看出他几乎没有瑕疵的完美的五官。
清安站在他身后，轻轻的问了一句：“殿下现在还在想欢公公吗？”
小皇子刚刚不知道在想什么，听到清安这么问了一句，也是愣了一下，侧着头去看清安，眼神里带了些小心翼翼：“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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