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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冒险者说出了实情，环绕四周，其他人都纷纷点头认同。
这些人平时度日都很勉强，他们已经习惯了现下世界的切规则。
也正因如此，他们才无法理解艾利此刻的愤怒。
“……”
“如果真像这么简单……才怪了，不用想也知道哪里不对劲啊！”
艾利很难说清自己现在想做什么，虽然他理智上知道，自己什么都做不了。
“你们都知道，不是可不可能的问题，是该死的必死无疑！为什么还能带着笑，这么宽慰地说出这些话？”
他觉得不可理喻。
说不通——就算他直接告诉他们，这番话里有个明显极了的坑，他们彻头彻尾被骗了，对方也不会相信的。
“祭司真的是这么说的？”
“呃，是这样没错……不过艾利？你想——艾利！”
不知原因，但在眼前的少年身上，显然发生了极其巨大的转变。
他吃东西，腮帮子鼓起的时候特别可爱。
他与帮子自己跑过来的陌生人聊天时，帽子下隐隐显得很圆的大眼睛闪亮，起大呼小叫笑嘻嘻的模样更加可爱，简直甜到人心头。
可少年现在换了种风格，明明他只是十分平常地站了起来，周围众人的动作全都顿住，要说的话也都卡在了喉咙口。
宛若无形的震慑……
还是说，这是种非常奇妙的——【面前是位必须尊重、必须垂落眼睑、必须低下头颅的神明】的感觉。
而这位神明，正用悲伤的眼睛注视着他们。
艾利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寒冷。
是发自内心的冷，更类似于种毫无征兆爆发开来的情绪。
他是多么难过啊，全部涌上心头，压抑得喘不上气。
不用提示多说，艾利自己全懂了。
走路时他下意识放轻脚步，摸到冰髓晶做的东西时他觉得不自在，身在这座城市，每刻都感到细微的熟悉，还有怪异。
他熟悉的，原来是冰髓晶里的“力量”。
跟在冰原时感受到的无比类似，只是这边没有那般阴沉刺骨，对比起来，更像是死气沉沉的【安详】。
它们平日毫无波澜，如同块普普通通的冰，被用在各种需要的地方。
构成它们的“原料”源源不绝，或许正因为怀着纯净的信仰，得到的晶体才会如此晶莹。
可也有例外。
艾利出现，被封印在最里面的“力量”便不自禁地苏醒了。
空气里传荡着不知是喜是悲的嚎哭，也只有个人能听见。
“——”
他猛地捂住了耳朵，许久之后，才缓缓放下手臂。
‘被坠落的太阳砸穿的洞底下，是什么？’
【冥界。】
‘那传说里，被封印在冰髓晶里的怪物……’
【人类的灵魂。】
“……”
“……我忽然有点事情。”
艾利仿若无事地直视前方，在手足无措的冒险者，只有个人显得最为平静。
他说：“劳拉小姐，能拜托你把这些东西交给我的同伴吗？他很好找的，往后面看，你觉得最不好相处的那个就是。”
少年利落地打包好收到的这大堆礼物，在转交给劳拉时，还特别补了句：“还请你转告他声，我晚点才会回来，让他……嗯，在旅馆等着我吧！别在这里待着了，也不要乱跑。”
劳拉有些惊讶，但艾利看出来了，她意料之地松了口气：“当……当然没问题。”
根本无法拒绝，此时所有人低下了头。
仗着人有这么多，艾利钻入人群，没几秒就消失于其，很难再看到他的身影。
艾利打算做件疯狂的事。
【危险！】
“我知道。”
【太不理智了！后果完全无法估计。】
“嗯，真的很对不起。”
【你不是想逃跑吗？人类的遭遇虽然可以同情，可你——】
——你才是最重要的，因为，你是……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烦透了，也许真的是被气到没有理智了吧，在十分钟前我也没想到我会这么积极地去找死。”
“但是，提拉a梦。我真的好生气，可又说不出来的难过。说得那么好听，什么叫做召集人去奉献力量，这分明是忽悠他们自觉去送死啊！”
“埃西里斯……直觉告诉我，这件事可能会连累他，所以他不能跟我起行动，暂时只能这样了。”
“冰髓晶，是人命堆出来的对不对？我已经猜到这里了，再往下定还有更恶心的事情。”
艾利说：“我没法控制自己的行为，有个声音告诉我，我必须弄明白。”
埋藏在灵魂深处的神性，再度复苏。
少年穿过了市场，这里的居民依然与冒险者保持距离，极少数投去的目光，偶尔会出现丝他们自己无法发现的怜悯和茫然。
“你看，刻意避开交流的他们其实是明白的，生命不应当如此消逝。”
“冒险者也是，他们其实也有察觉，并不想就这样死去，不然也不会把随身带着的东西送给我。”
轻飘飘地。
来到市场的尽头，神殿所在的雪山脚下的广场。
解开了斗篷，少年的红色长发飘荡在风里，就像跃入黑暗空间的团熊熊燃烧的烈焰。
“那什么神迹是不是得照搬之前的来？管他的，随便搞搞得了。”
“我要亲自去找祭司，去找光明圣殿里面的人，要个答案！”
第24章
不太聪明的艾利想了许久，才意识到个关键问题：
光明圣殿既然早知道“邪神”会苏醒，怎么不广而告之，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他是谁长啥样呢？
让唯能抵达冰原心的费尔先来，这个倒是可以理解。
但压倒性的势力和影响力都摆在这里，光明圣殿如果真想抓他，抢先发个全世界都能收到的公告，艾利到有人的地方，肯定立马被逮住，费尔在不在都毫无影响。
“所以真的很奇怪。”
艾利使劲琢磨：“那群人好像是想让我死，可是又不打算让我死得干脆迅速，总结下就是……”
“有什么我不知道的顾虑么？光明圣殿不愿意对外暴露我的身份，趴地龙打定主意之后，也是准备静悄悄地把我送回去。”
艾利皱眉：“继续往下想想啊，说不定，情况没有提拉a梦说的那么糟糕。”
他也没有确切的依据，大多靠猜测，和天知道准不准的直觉。
光明圣殿对他这个“邪神”的态度，越想越暧昧不清。
有相当大的可能性，他被塞到圣殿去了之后，或许并不会当场暴毙。
他的身上存在着些可以利用的好处，在被榨干利用价值之前，没得到某些人的允许，肯定是想死也死不了的。
【没错，所以你应该保护好自己，不要轻易落入……】
艾利拳头捶手心，做恍然大悟状：“那不是更好吗！”
提示：【？】
艾利：“真笨啊提拉a梦，这么简单的道理你都不懂。既然那边直藏着掖着，不想让我暴露，那我就定要暴露才行，跟着他们对着干，才有活路可找！”
提示被噎到，委婉提醒：【难道对着干，不会反而死得更快吗？】
“不不不，我有非常强烈的预感，在某个人利用我打倒目的之前，我肯定不会死。”艾利说。
不要问他“某个人”是谁，“目的”又是什么，就当他开了另个挂吧，全是猜的。
艾利：“我也照搬下女主角的上位方式怎么样？”
提示：【什——么？】
艾利：“圣女！那个叫蜜拉的圣女！她不是在神殿门口招来了光，才摇身变成了光明圣殿的圣女么？我也会啊，不久前在格列特就做过次呢。”
提示心里有种不妙的预感。
不仅是因为猜到艾利要出昏招，而是它意识到，这个神般的昏招，自己十之九拦不下来。
在直奔神殿的路上，艾利念念有词：“凭什么女主角招招手降降光就能做圣女，我就只能被白胡子老头围攻，还要被脸都看不清楚的劳什子骑士无视啦。”
“看我的！我要——”
提示：【您——你也想当圣女？！】
“啥玩意儿？提拉a梦，你是不是劳累过度脑筋瓦特了。”艾利投来诧异目光：“圣子圣女关我什么事，我打算顶着外挂的圣光，趁着挡路的人不敢拦我，冲到神殿最里面，大杀四方！”
他忘了吐槽男人是不能做圣女的，不过不重要。
提示的心片悲戚。
这次是因为，它再度深刻地意识到了，这位大人的脑袋瓜是真的不灵光，里面的回路又直又硬。
简直像是基因突变，不对，也就过去了区区万年，在外面兜了阵风，跟以前的区别，怎么就那么大呢！
刚遇到的朋友被坑还不自知，本人与这件事没关系但还是气到爆炸。所以决定用外挂打掩护，自己冲进神殿大杀四方……
这个难以形容的思路，恐怕是艾利独有的。
【……大杀四方没有问题，但请你至少带上武器，不要伤到了手。】
艾利摩拳擦掌：“居然有武器！快快，速速取来！”
他已经杀到地方了，距离自带神圣感的高大建筑，只差从山脚层叠延伸至山腰的长长阶梯。
台阶前，两边各有名守卫。
守卫还没看清他的脸，张口便呵斥：“什么人！如此无礼地来到神殿前，沐浴着神的光辉，竟然不立即顶礼膜拜！”
平日里，平民前来神殿祈祷，是要走步跪步，虔诚而缓慢地登上阶梯的。
虽说这不是明确的规定，更多是民众自发的行为，但也存在客观因素。
想要去往神殿之所在，在踏上台阶之时，人们的身上就会落下道无形的压力。
压力使得他们必须放慢脚步，地下头颅，弯下脊梁，近乎卑微地匍匐前行，最后方才能抵达全城光芒最盛的高处。
两名守卫只能站在台阶最底下，才不受影响。
而少年如闪电般地冲来，都脚踩上第级台阶了，竟然还完全没有减速的意思！
“喂，小鬼！”
守卫见少年压根没搭理自己，下子怒了。
在神光之下无礼之人，必须受到惩罚。
小鬼简直是自找苦吃，不用说，下秒就会狼狈地被压趴在台阶上，想捉他下来自然十分容易。
其个守卫刚刚冷哼：“着什么急，等会儿就把你送到大祭司大人面前，定个冒犯神殿的——”
噌噌噌！
少年完全没听。
也完全没停。
他的腿看起来没那么长，但踩上去个台阶之后，便是噌噌步连跨好几阶。
行动如此矫捷，半点影响都没有。
那压弯人脊柱的重力不知道消失到哪儿去了，竟连挨他下都不敢。
守卫们眼前晃，再看，无礼的少年已经窜到了长梯的间。
这两人以为自己看花了眼，还是神威临时失了效：“？！”
“等、给我等等！”
他们下意识地迈开腿，打算追上去。
可连半步都没能迈出，砰咚声巨响，两人齐刷刷地狠砸在了台阶上，眼冒金星，下巴险些被磕碎。
而且，说不上细节：
他们的膝盖稳稳地贴着台阶表面，就像是被刻意安排了般，朝着上方，跪得正正好。
听到声音，艾利抽空回了下头：“靠！也太夸张了吧，我还没做什么，就先把路人吓跪了。”
没时间多想。
艾利还抽空举起胳膊，接了接奥罗拉从天上丢下来的“武器”。
“好！我终于有武器了，让我看看……这不是琴吗！”
艾利差点左脚踩右脚摔倒：“不要欺负我没多少化啊，这明显是琴吧！难道要我瞎扒拉，用音波攻击？”
提示此时不太想跟他说话，可能是心力交瘁。
所以艾利自己叨叨了两句，就闭上嘴了。
他把又重又难拿的琴夹在胳膊底下，继续健步如飞。
长长的雪白长梯间，就只有这道闪烁的火红影子。
在飞奔的过程，艾利的瞳孔深处，异样的光彩隐隐闪动。
能感受到，脚底下的轻盈。
仿佛每踏出步，都有股雀跃的力量托着他，期盼他从这里走过。
它们在欢呼，它们在庆贺。
台阶不是冰做成的，可作为依托的坚固材质依然在融化。
化掉的液体汇成了向下冲刷的浪花，但在接触到地底的冰面时，它们又消失了。
长而圣洁的阶梯在不断溶解，卡着关键时刻，艾利猛地往前跳，险而又险地站在了实地。
像是感应到了，他又回了次头。
“你们被解放了吗？”
“那就好。我要继续努力啦。”
只是。
望着下方缩小的建筑物落，艾利忽然想到了埃西里斯。
他犹豫了小下。
但最终还是没有停下步伐。
第25章
洁白无瑕的阶梯凭空消失了。
发现这个变化的人，都以为自己突然眼花。
“神啊，我是昨晚没休息好吗？怎么会看到天梯融化的幻觉，天呐，这是多么不敬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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