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添吓得赶紧跑了。
看着少年落荒而逃的背影,陆凛嘴角扬起一抹弧度,他找到那根绳索了——那根把他从淤泥里往上拉的绳索。
……
顾延已经把在警局里安窃听器的男人抓到了局里审问,可没有指纹和监控,没办法定罪,只能拘留了二十四小时之后将人放出去了。
其实这些大概就是个幌子——算是对方对自己的挑衅。可顾延又觉得纪希凉的目的不是那么简单。
对方费了这些弯子,究竟是想给自己传达什么消息呢?
顾延又一次打开了纪希凉的资料。
他其实挺敬佩这个人——父母双亡,白手起家,没有后台,年纪轻轻就坐上了这样的位置。
如果他按部就班继承了顾家家业的话,纪希凉说不定会是一个值得敬佩的竞争对手。
顾延突然就对纪希凉的家庭背景感兴趣,随后他发现,纪希凉的父亲生前,是开玉器店的。
他搜索了那家玉器店,因为十九年前店铺被大火一扫而空,也没有留下什么样品。网上能查到的东西也寥寥无几。
但他还是顺着搜索引擎往后点了十几页。
顾延手指一顿,注意到了其中一行字——
那是一篇博客,十九年前还没有微博那样的东西来记录文字。
顾延点开,博客是有一个名叫“轩月”的网友发表在零六年九月,标题为“纪念那些将要逝去的文化瑰宝。”
他走马观花浏览了一遍,对方大概列举了十几种中国民间传统手艺,有剪纸、纸人、蜀绣等。
突然,他的视线被一块和田玉的照片吸引住了。
照片拍摄有些模糊,像素不高,但能看出花纹繁复,雕刻精致。
上面有一段文字。
“97年时候,我成年生日,家里人想给我一个特别的礼物,特意跑去‘纪家老字号玉馆’买了这样一块玉,老板人很好,要价不高,还送了一对平安扣。今年添了孩子,特意跑去龙城,却发现早就关门了。
最后也没打听到老板去哪儿,很是惋惜,这样的手艺无人传承。我又找了许多家玉店,都找不到能做出这样的精细活的人。”
顾延心底一沉。
那样的花纹他见过,从他父亲顾安那里。
顾家原本是做珠宝生意,但可能管理不擅,生意比较萧条。大概他上小学的时候,顾安突然就变得忙起来,早出晚归,家里的物件也慢慢开始变化,他手里的零花钱也越来越多。
后来他才知道,原来的珠宝生意不做了,改为玉器店,后来又开了分店,才又做回珠宝。
他没有具体了解家里的生意,只知道顾安曾经送了他一块玉,花纹跟这张图片上的十分相似。
他不太会欣赏,以为所有的玉都大同小异,戴了两年绳子坏了,玉就丢了。
现在回想起来,顾家生意开始转变的那一年,跟龙城市这场火灾案的时间差别很短。
顾延手上动作僵住。
高铭和周月正整理文档,就看到他们队长突然起身,脸色还差得可怕。
“头儿,你饿不饿?我一会儿从江队那儿要几桶泡面?你这次吃什么味——”高铭还没说完,门就被狠狠带上。
“道……”
周月也纳闷:“怎么了?咱们最近的案子不都破了吗?怎么脸色这么差?不会是小少爷出轨了吧……”
“怎么可能?”高铭拔高声音,随后又幽幽加了句,“小少爷绿了咱们头儿,也不是不可能……”
周月摇头,也起身带上外套。
高铭哀嚎:“怎么你也要走!!!”
“我弟给我发短信叫我回去。”周月拧开门,看了眼高铭,“我感觉他最近谈恋爱了。”
高铭叹息:“怎么一个个都有对象了?请问他们的对象都是哪里找的?国家分配的吗?”
周月耸肩:“要是国家分配的就好了,轮,也该轮到我们。”
“头儿有对象,你弟弟也有对象,就剩咱们俩了,哎?不然……咱俩……”高铭刚说完就否定了,“算了,我没办法接受开弯道比我还猛的女人。”
周月:“……”
她还没嫌弃呢,对方居然就先嫌弃了!
……
半个月后就是林添的生日,周敬朝正苦恼送对方什么礼物,他虚心接受了王英俊的建议——千万不要在淘宝搜索礼物两个字。
不过他还是去搜了一下,并且觉得……这些玻璃盒子也挺好看的。他都想给林添和自己一人买一个放在寝室里。
情侣款。
周敬朝想了一个周末,也不知道,干脆蒙着头睡了,准备周一去问当事人。
结果周一这天,两人在宿舍的时候,他还没开口,林添就主动提起。
“对,朝哥,你不是喜欢电子产品吗?”
周敬朝想着对方可能是喜欢蓝牙耳机呢,随意答应着:“怎么了?”
林添脑袋凑近,“能买到窃听器吗?”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忙毕业离校手续,短小一点……等我到家了就粗大————————这么大————————
☆、第 53 章
顾延很久没回顾家的别墅了。
母亲去世后, 顾安的生意越来越忙, 两人的感情隔阂越来越深,后来,顾延上的高中是私立学校,一个月可以回去一次,但他基本一学期才回去。
因为就算回家,面对的也是冷冰冰的屋子, 没有人可以陪他。
进了刑警队, 他干脆警局附近买了三居室, 住着还算舒服,就再也没回去了。
可今天偶然的一次, 顾安竟然在家。
顾延低头, 问候了一声, 对方脸上也有些许讶色,可能没想到自己儿子会突然回家。于是吩咐厨房多做了两道菜。
顾延跟自己父亲许久没见过面,不好推辞,于是便留下来。
厨房阿姨将菜和汤送上来,便离开了客厅,将空间交给了父子俩。两人面对面坐着, 一言不发,气氛有些僵硬。
隔了好一会儿,还是顾安先发话了,“最近工作怎么样?”
“还好。”顾延喝了口汤,放下了碗, 便不再进食。
惊讶的是,进食完了,这位对于顾安而言过于沉默寡言的儿子居然没有直接起身进房,而是一直等着他吃完,还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顾安有些不习惯,放下碗筷,抬头望他:“怎么了?”
“你……最近家里生意怎么样?”顾延噎了一句,旁敲侧击道。
顾安的神色不能用惊讶来形容了,儿子在工作日回家,还是这么晚,已经够出乎意料了,结果居然主动提到了公司的问题。
他就顾延这一个儿子,对方却义无反顾投向了为人民奉献的事业中,家里的公司无人继承,他也找不到合适的人选。特别是这几年他年纪大了,有心无力,眼看着公司要被几个狼子野心的股东给上位瓜分掉。
顾延的话就让他燃起了希望的苗头——
“还……好。”顾安稍微抑制住自己的心情,试探他,“怎么了……突然这么问?”
“小时候咱们家不是做珠宝生意的吗?”顾延不动声色,却暗自观察对方细微的神色,“后面为什么突然改玉器生意了?”
话音刚落,他发现顾安的眼中,闪过那么一丝异样的神色,可是很快就被掩盖过去了。
随后顾安开口了。
“那时候不懂,珠宝嘛,总归是洋人喜欢的东西,再怎么琢磨也雕不出花来,”顾安脸上显现出几分怀旧,记忆似乎被拉得很远,“玉就不一样了,从老祖宗那一辈就流传下来了。”
顾延就讨厌商人这一点,明明利益至上,还喜欢拽一些文绉绉的东西,显得自己有文化。
“咱们家的玉,那么多人喜欢吗?”他继续问。
面前的中年男人突然唇角翘起,“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顾延:“没什么,就是突然想问问。”
顾安却突然起身,声音听上去很高兴:“你终于开始对这些感兴趣了。”
顾延不再说话。
对方以为他是默认,高兴之情溢于言表,走过去拍上他的肩,“明天晚上有个宴会,跟我一起去。”
……
晚上十点。
市中心最高级的会所里,几位衣着优雅的女人举着高脚杯,穿梭在宴会席间。
柳慧穿着一身手工刺绣的白色丝绸旗袍,头发一丝不苟盘在耳后,虽然年纪到了,但依旧风姿绰约。一看就是平时在保养上下了血本。
她正对着对面几位贵妇言笑晏晏。其中一位穿着黑色小礼服的女人,笑得花枝乱颤,对着旁边一个短发女人道,“丽丽,你是不是又打针了?”
“不仅打针……”名叫丽丽的女人扬起了头颅,“再仔细看看?”
几个女人捂住了嘴,“你这鼻子也动了?怪不得这阵子打麻将都叫不到你人,原来跑去干这个去了!”
丽丽朝周围张望了几眼,“你小声点,别被人听见了。”
“整就整呗!又不是女明星,还怕人跟你。”
“不过还挺好,跟小鲜肉走在一起不会不搭。”
“什么小鲜肉?”丽丽笑道,“我心里就我老公一个。是不是,柳慧姐?”
柳慧轻轻啜下一口红酒,眯起眼睛。
几人朝着她的目光看去,进去视线的是两个穿着西装的男人,陆平满脸堆笑地跟人谈生意,身后的陆凛没什么表情,淡漠的神情和这个觥筹交错的宴会有些格格不入。
然而她们也只流于表面看到的那样——丈夫事业有成,儿子学业傲人,便不约而同夸赞:“看看人家的老公,再看看人家的儿子,柳慧姐真的是人生赢家啊!”
柳慧淡淡笑了几声,生姿摇曳地过去了。
等人走后,身后几个女人的脸色立马就变了——
“拽什么拽?成天一副自己很了不起的样子!”
“就是,谁不知道陆平在外面养了不知道多少女人?”
“也就一个儿子值得她骄傲了。”
当然这些话,她们不敢在柳慧面前说起,说起来还是嫉妒,嫉妒陆平就算在外面有多少个女人也不会跟家里这位离婚,而且现在也没女人大着肚子找上门,说明玩归玩,对于外面那些女人,他是可有可无的。
不像她们家那几个臭男人,有个几个钱,全在外面糟践完了,还不知道养了多少孩子将来上门讨债呢!
“小凛?要吃蛋糕吗?”柳慧在陆平面前,向来都不会吝啬自己的关怀,“这里的蛋糕做得不错,我帮你拿一块。”
陆凛皱眉,看都不看她一眼:“不必了。”
柳慧却继续贴上来,蛋糕已经放在手里,“来,妈妈喂你一口。”
说完,就用叉子叉起一小块蛋糕,作势要往陆凛这边伸过来。
陆凛动作敏捷地往后躲闪,然而还是被她碰到了领带,脸色立刻变得阴沉。
柳慧其实也是想在陆平面前故意恶心他来着,毕竟前一段时间被这个小兔崽子呛了不少次,害得陆平现在更不愿意回家了。她原来暗自窃喜,结果刚一抬头就对上了一道目光。
那道目光凌厉、阴沉,柳慧头皮发麻,几乎是同时,冷汗就起了一背。
她不敢相信,这会是一个刚成年不久的孩子的眼神,阴暗,潮湿——不禁让她想起以前做的那些肮脏的事情来。
不会的,他不会知道的,那时候他那么小,就算看到了,能记得什么。
看到她亲手做那件事的人,只剩陆凛一个了——而这个人,在那之后的十几年里,却叫着自己妈妈。
这么一想,柳慧边不再恐惧,反而在对方身上找回了自信,她确确实实做到了一件事——将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
陆凛收回视线,不再在柳慧身上浪费精力,以后,他和她之间只有一个联系——亲手送她去地狱。
于是他淡淡留下一句 “去洗手间”,就离开了会场。
……
陆凛弯下腰,拧开水龙头,他刚刚扔掉了那条被碰过的领带,此时衬衣松开了两个扣子,干净白皙的脖颈露出来,皮肤下是淡色的青。
洗手间的灯光有些刺眼,他将纤长的手指放在水龙头下,一遍又一遍地冲着,激起一串白沫后又消失了。
太脏了,只要是那个女人碰过的地方,都脏。
陆凛关上水龙头,正欲离开,旁边突然来了人。
顾延有些讶然看着面前的人,顾家是后来才跟陆家有的来往,所以他并不知道陆凛也会参加这个酒席。
“你也来了?”顾延看着衣衫凌乱的陆凛,“怎么回事?这个衣服——”
而对方衬衣很松散,领口大开,脖子上佩戴的一块玉也露在了外面。
顾延怔住,这个玉的纹理,很熟悉。
陆凛丝毫没有要跟他交谈的意思,皱眉:“我要走了,麻烦让开一下。”
顾延移开位置。
等人走后,他也来到了洗手台,突然想起——那根红线,他在某个人的脖子也见到过。
……
虽然是工作日,但东大附近的小吃街依旧烟火不减。
陆凛一一绕过这些琳琅满目的店铺,最后停在了一家便利店门口。相对于其他小吃店来说,这家店的生意要稍微冷清些。
他进去之后,在货架上随意拿了一听啤酒,付完钱后就坐在了店里的椅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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