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嘴!”花黎瞪了云弈一眼。
宗沛看了看花黎脸上的印子又看了看自己的手,果然跟天将比起来还是有些差距,自己还得多练一练。
宗沛这些将领大多都很崇拜殷九,要不是殷九每天都待在离魂天的不肯出来,宗沛早就拉着殷九去给自己的军队操练操练。
花黎拿起汗巾敷在脸上,冰凉的水接触到皮肤的那一瞬间,疼得差点让花黎跳了起来。
“别说这些乱七八糟的了,我之前让你派人去矿山的事情你做了吗?”花黎问云弈。
之前花黎查阅以往西北三都矿山的开采记录,发现不太正常之后,便让云弈派一个信得过的人去看看。
“派了,这不是刚过去嘛,你再等等,这事又不急,”云弈心里不明白花黎为什么揪着这件事不放,不过他还是老老实实地派了亲信过去看看情况。
“行,八都的都主都上任了吗?”花黎问。
“都确定好了,只是……”
“只是什么?”花黎问道。
“欺霜都,我们派过去的监察这几天失去了联系。”云弈道。
“……”花黎沉默了一会儿,他记得欺霜都一直是八都中最混乱的一个,“怕是出了什么事,让欺霜都都主来王都,看看他的答复。”
“是。”云弈接了命令,离开了书房。
花黎揉着自己的脸,揉了好一会儿才注意到宗沛没有离开。
“你怎么还待在这儿,有事吗?”花黎问。
“有些私事……”宗沛道。
“嗯?”花黎疑惑,这人还能有什么私事,除了练兵不就是练自己吗?
花黎起了逗乐他的心思,起身靠在书案旁,“来,有什么私事和我聊聊。”
“属下……”宗沛鼓起勇气道,“属下想让九将军当属下的师傅!”
……
花黎沉默了一下,看了看宗沛的样子。
比承欢傻,比自己丑,而且……喜欢女的......
“你自己去问他吧,”花黎揉了揉自己的脸,“我做不了他的主。”
“看出来了。”宗沛是个直肠子,想什么就说什么,也不看后面总管怀敬听了这话脸色有多难看。
原本臣子进入后宫是要拿魔尊特地赐予的令牌,如今花黎的后宫里连几个漂亮的宫女都没有,花黎懒得搞这些有的没的,让宫女领着宗沛直接进去了。
殷九正在练剑,这是他从学剑以来一日不愿意落下的功课。将墨、诛邪双剑的威力太大,殷九折了两根树枝作为替代品,看起来稍稍有些滑稽,但是殷九干净利落的剑式总会让人忘记他手里拿着的不过两根树枝。
“好功夫!”宗沛鼓掌称赞,“不愧是天界的九将军。”
殷九将树枝交给侍候在一旁的宫女,然后朝着宗沛走去,“宗将军,好久不见,今日找殷九所为何事?”
“九将军,我想拜您当我的师傅!”宗沛当着殷九的面直接跪了下来,“我少时就仰慕您,希望您能够收我为徒!”
殷九被宗沛那幅大嗓门吓得往后退了一步,“宗将军,您这也太突然了吧,再说殷九与您相差年岁不大,实在是不敢当这师傅之名。”
“可是您厉害啊!您能把鎏王妃手下七位高手的头排排放!您教教我好吗?”宗沛又上前一步,“我也想像您一样厉害。”
殷九又往后退了一步,“这......我实在是没什么能教您的......”
“您收我为徒之后,您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宗沛开始给殷九开条件了。
殷九道:“这个......我又不需要......”
他能让花黎言听计从,足够了。
“那以后您要是想打谁,我能给您搭把手。”宗沛换了个条件。
殷九道:“我一个人就能解决了。”
宗沛挠了挠头,“我能帮您在前朝看着魔尊......”
殷九沉默了一会儿,“我对他挺放心的。”
“那我......”宗沛想了半天也想不出来自己还有什么好处可以给殷九。
殷九拍了拍宗沛的肩膀,“宗将军,只要你是魔界的将军一天,我就无法做你的师傅。”
无论当年天帝有多无情,多恶毒,将殷九捧上的忠诚当作垃圾,将殷九付出的所有当作理所应当,殷九终归曾经是天界的臣子,这件事殷九从来没有忘记过。他的身份太尴尬了,他可以扶持花黎登上魔尊的宝座,能够收留步惜雪,能够杀鎏王妃的高手,但是唯独,他不能当一个魔界将军的师傅。
因为殷九的剑术是从天界学的,收宗沛为徒等于直接将天界的剑术送给了魔界。无论从道义上还是两界的关系上,殷九都不能这么做。
宗沛听懂了殷九话里的意思,“抱歉九将军,我只是痴迷于您的剑术,并不想置您于不忠不孝的地步。”
“我知道,”殷九宽慰宗沛,“其实在天界眼里,我早就是不忠不孝之人了。”
宗沛没听懂过他的意思,但是又不好追问殷九,只是说了声告辞便离开离魂天。
宗沛前脚刚走,一位宫女就呈上来一封信。
“您不看看吗?这都是这个月的第七封信了,”送信的宫女看殷九又要将信撕掉。
殷九没有听她的,还是直接撕掉了信纸,“如果你的父亲将你强行塞入花轿,把你嫁给一个你一直称呼其为叔伯的人,你会原谅你的父亲吗?”
宫女不知道殷九之前这些弯弯绕绕的事情,愣了一下,回答道:“这......终归是父女一场......”
“那如果,你父亲将你匆匆嫁人的原因,是因为你要杀他呢?”殷九问,“而且你还差一点就杀了他......”
“什么?”宫女诧异地看着殷九,她根本听不懂殷九在说什么。
“所以啊......”殷九将纸片洒在空中,在漫天纸屑中离去,“我不是不想回去,我是不能回去。”
他殷九素来有恩必报,有仇也必报。
世人都说,天将殷九被天帝过河拆桥,塞入花轿,嫁给了和天帝一般大的前魔尊。
天帝真是个混蛋,殷九为他鞍前马后,为他操劳奔波最后竟然换来了这样一个结局。
只是大家都不知道,殷九这满身的筋骨并不是被妖兽所伤,而是被天帝亲手废掉。而天帝废掉殷九的原因很简单,殷九要杀天帝,只不过他失败了,成王败寇,天帝忌惮殷九的实力和威望,赶紧将殷九送给了魔界。
殷九起了杀念的原因也很简单,他屠戮了西山山系所有的妖兽,唯独没有找到朱厌,就为了这件事,天帝让殷九跪在灵霄宝殿外反省。
他从来就只看得到殷九的过,看不到殷九的功。
殷九平日里被天后无理取闹地罚惯了,也没生气,乖乖地跪着就行了。可是偏偏天帝这次发作的不只是殷九一人,还有他的副官,他的属下,他的军队。
天帝记恨殷九名望过高,忌惮殷九比他几个儿子还要优秀,他借着这个由头发挥,想除掉殷九所有的羽翼。
殷九跪在灵霄宝殿前的时候,他不知道与他出生共死的伙伴全都被天帝杀了个精光。
只剩下殷九的副官,满身鲜血冲破天界层层禁锢,来到殷九的面前告诉殷九,没了,所有的人都没了。
殷九素来冷清冷心,也不喜欢跟人讲什么朋友意气,但是殷九知道,那些将士对自己是真心的。
至少他们是因为殷九强而跟着殷九的。
生平习惯了天帝命令的殷九合上了副官的眼,祭出双剑,冲进了灵霄宝殿。
殷九问天帝,既然如此不喜欢自己,既然有了那么多儿子,为什么非要把自己捡回来?
但是天帝没有回答。
殷九举起双剑,冲向了天帝的宝座。
可是他输了。
那是殷九自生下来第一次输。
他被废掉筋骨,塞入花轿,送到了魔界。
他在花轿里扯掉了天帝准备的嫁衣,砸碎了凤冠霞帔,只穿了一身单薄的白衣,只因为他在奔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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扫地的宫女要骂人了。
第34章
花黎绑了殷九的事情还没过去,殷九还在气头上,所以花黎这几日都是睡在冰凉的地上。他死乞白赖地求了殷九好一段时间,就差当着离魂天所有宫女的面大声朗诵自己写的那狗屁不通的情诗了。花黎又是软磨硬泡又是指天发誓,好不容易殷九才放他上了床。
上了床塌后花黎立马得意了起来,他赶紧把殷九搂在怀里,嗅了嗅殷九发间的淡香。他迫不及待地告诉殷九自己这段时间睡在地上特别想念殷九怀里的味道。
殷九觉得烦,把这人毛茸茸的脑袋给推开了。
说起来,距离花黎和殷九交心也过了一段时间。两个人虽然整日吃穿住行都在一起,但是并没有什么过界的行为。花黎当然不满足于此,于是他开始盘算着什么时候能够深入一下两人的关系。渐渐地,有时候当两人睡在一起时,花黎会装作不经意的样子说一些荤话来逗殷九,有时候干脆将手伸进殷九的衣服里,轻轻抚摸他的肌肤。
殷九虽然一直过得都是克己守礼的生活,但是他少时生活在军营里 ,听过的荤话也不比花黎少,但也不知是怎么一回事,从花黎口中听到的感觉和从别人那里听到的感觉完全不一样。听军营里的将士说那种事,殷九只觉得下流恶心,恨不得拿根针把他们的嘴巴给缝上,可是听到花黎说起,殷九的耳垂总会红的发烫。
也不知道是不是花黎的声音更好听的缘故。
花黎在这件事上很有耐心,他主张循序渐进,生怕自己毛手毛脚地会吓走殷九,只不过有时情到浓处过了火,花黎也控制不住。这样唯一的坏处便是他明天便会顶着一个巴掌印去上朝罢了。不过渐渐地,有时候就算过了火,殷九也不会推开他,而是一个劲儿地把脸往被子里埋。
不过这一晚,发生了一点别的事情。
花黎发现殷九这个人害羞的时候耳垂会比脸还要红,他觉得好奇,便那牙齿轻轻咬了一下,殷九觉得不对劲,便赶紧害羞地躲进了被子里。
就在花黎想干些更过火的事情的时候,主管怀敬突然来报,说是云弈有要事找花黎商讨。
自花黎继任魔尊之位以来,这还是他第一次大半夜被人喊起来处理政务,花黎感觉这事非同小可,不然云弈也不会这个时候跑来见自己,他赶紧披了衣服去见云弈。
殷九巴不得他赶紧走,走快点!
花黎现在真是越来越过分,动手就算了,还开始上嘴巴了!
殷九躲在被子里捂着心口让自己平静下来,他害羞得不行,脸皮红得发烫,但是嗅到花黎残留在被子里的气味,他又想让人赶紧回来。
如果花黎能早一点赶回来,他或许能让花黎做更过火一点的事情。
可花黎这次折腾到天快亮了才回了房。
花黎轻手轻脚地,生怕吵醒了殷九,可他没想到殷九就坐在床塌旁等了他一整夜。
“你怎么不睡?”花黎赶紧过去抱着殷九,一想到这人干坐在这里等了自己一整晚,他便心疼得不行,“以后发生这种事你别等我......”
殷九问花黎到底出了什么事,为什么会需要半夜三更把花黎叫起来。花黎坐下来耐心地跟殷九解释,根据云弈派过去的探子来报,欺霜都的都主杀了花黎派去的监察,私底下联系其他几都,妄图取代花黎魔尊的身份。
如今欺霜都都主做到这个份上也算是和华丽撕破了脸,云弈主张出兵镇压这群反贼,可花黎不敢轻易动兵,他一直希望能够平缓地让八都接受自己作为新魔尊的事实,但是八都的都主就不一定这么想了。
“如果实在不行就只能动兵了,”花黎叹了口气,云弈出的方法虽然激进,但确实是最有效的解决途径。
花黎希望像自己父王做的那样分权于八都,但这并不代表八都可以不听从魔尊的命令,更不代表他们可以取而代之。
“你不希望动兵吗?”殷九看花黎似乎有些不太乐意。
“当然不希望,一打起架来就不知道要出多少乱子,”花黎道,“但是不动兵的话,欺霜都就会越来越过分,万一其他的七都效仿的话,我这个魔尊也不用当了,可是出兵的不确定因素又太多......要是有什么不动兵也能威慑到他们的方法就好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花黎忘了他身边坐着的可是天将殷九,六界闻风丧胆的杀神。
三日后花黎上朝,没想到刚出寝宫门就被侍卫通知正殿门口出事了。花黎赶紧赶过去,就看到正殿门口放了欺霜都都主的头颅,顺便还附送了一颗谋臣的头颅。
花黎、云弈和步惜雪之前见过差不多的场景,没什么特别大的反应,但是其他的臣子都被吓了一跳。不少心里有鬼的人流了一身冷汗,赶紧告病回家。
花黎看这个手法就知道是殷九搞得鬼,上完朝赶紧回了寝宫,责问殷九是不是他干的。
殷九承认了,还嘲笑魔界的銮辇太慢了,他御剑飞行不过一个时辰就到了欺霜都,而上次他与花黎从丽疏赶来王都竟然用了三天。
“你知不知道这有多危险!”花黎看殷九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于千军万马之中取敌将首级,你还干上瘾了是吗?”
花黎头一次发这么大的火,倒是把殷九给吓唬住了。
殷九无助地看着花黎,他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在花黎之前他从未爱过别人,不知道关心与呵护,他唯一会爱的方式就是杀戮。
曾经天帝需要杀谁,殷九就杀谁。
如今是花黎需要杀谁,殷九就杀谁。
只有这样殷九才敢确信自己是有价值的,是值得被珍惜的。
吼完殷九之后,花黎又开始后悔,他赶紧抱着殷九哄他,“抱歉抱歉抱歉,我的错,我不该凶你的......但是殷九,这种事情太危险了。”
“还好......只是杀两个人而已......”殷九不觉得有什么危险的,他杀掉的两个人本身灵力并不强,而且他是大半夜偷偷去的,动手很快,根本不会有人发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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