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自己基本上已经谈妥了李苏曦转学的事情?
还是笑眼前这个仍旧傻里傻气的李为阳?
笑自己曾经所向披靡,如今心有余而力不足?
还是笑这一生都走到这儿了,眼前的这个人还依然陪着自己?
李为阳又深深地吐了一口气,好歹不叫那难过委屈的情绪堵着嗓子眼儿。
好歹开口说出一句话来,“有时候呀,我就后……”
“别说后悔这两个字。”苏水北知道李为阳要说啥,急忙伸手去拉住了李为阳的手插话道,“我们从做那臭小子父母的第一天开始就不能后悔,也不会后悔。”
“我们的儿子,在一天天的长大,他是在长大,不用埋怨。”苏水北又说。
李为阳点点头,只看着苏水北。
苏水北笑笑又说道,“他长大的代价不是你我的变老,没有他,我们也会跟现在一样变老……我俩还得谢谢那小子,我们变老,在那臭小子长大的陪衬下,倒是那么的有意义。”
“啊……哎哟,这么大个人了,还哭鼻子呀。”苏水北抬起手来,给李为阳抹去眼角的眼泪。
他们都老了。
都老了。
曾经千杯不醉的苏水北,如今竟也成了喝出胃出血的将老之人。
这一年,苏水北40岁,李为阳43岁。
李苏曦的叛逆,还在他的青春里面嚣张着放肆着。
李为阳和苏水北的担心,还在三个男人围成的这个家庭中谨慎着,小心翼翼的。
孩子不会一天长大。
李苏曦这小子也并没有因为转到了公立学校而有所收敛。
争吵,斥责仍旧在他们三个里面上演着。
抱怨和埋怨仍旧是无休无止。
不论多大,李为阳和苏水北对李苏曦的担心从未停止。
只要他们两个有一个人还活着,李苏曦就永远摆脱不了“孩子”这个身份。
只要苏水北和李为阳他们两个有一个还活着,在孩子身上的担惊受怕永远都不会停止。
为了升学的事情,陪酒陪到胃出血,陪酒陪到住进医院这件事情,李为阳和苏水北谁都没有跟李苏曦提到过。
孩子有孩子要做的事情,他们只管着成长。
父母要做的,是父母的事情,他们的守护不需要宣之于口,他们的事情也不需要都让孩子们知道。
生活在一个家庭中,他们的命运中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可是孩子和父母各自都有各自的生活。
他们在一个家中生长起来,共同生活着,但是他们并不是一代人。
一代人把一代人培养起来,新的一代人成长起来了,会感恩,会感谢,但是具体要感恩什么,具体要感谢什么,怕是不好说,也没法说。
父母也是孩子,孩子也会成为父母。
做了父母的孩子,该明白的自然也就能明白了。
所以看着孩子长大这就够了。
还是孩子的父母,他们的心甘情愿也是传承来的。
所以做父母的不会后悔。
做孩子的,迟早会心存感激。
作者有话要说: 苏水北和李为阳的故事,到这就结束了,感谢各位家人们的支持,比心!
许山南的、申男男的、张凯馨的、方浩的,陈尔思的故事,会在番外中讲完。
第105章 许山南
27岁那一年,正好是许山南事业的上升期。
家里发生了不小的变故。
一向健硕的老妈,被查出来是癌症晚期,在医院里躺了一个月就去世了。
许山南沉浸在灰暗无色的世界中难受了好久。
本来是想着跟自己的父亲相依为命,可是在母亲去世的第二年,老爸便重新娶了一个女人。
那女人带着一个儿子一个女儿,打着爱情的名义,明目张胆地进入了许山南和老爸的生活中。
蛮横地在父子俩的生活中强插一脚,蛮横地将许山南从这个家庭中驱赶出去。
这蛮横并不是动用了什么样的武力,也不是什么破口大骂。
而是他们重组的这一家子只管幸福着,许山南竟然成了这个家庭中的局外人。
父亲嘴上说着不会亏待许山南,可毕竟许山南也是一个快三十的人了。
各自都有各自得生活,
亲近父亲,本就是想在情感上互相依赖罢了。
在许山南看来,如今他们一家子其乐融融本就是对自己的亏待了。
所以许山南也不想跟他们搅和。
虽然没有成家,但也有自己的房子。
让自己舒舒服服的不看人眼色,想安静呆着就安静呆着,想发一次脾气就发一次脾气,对许山南而言,这个地方才是他的家。
虽然这个家里,关了灯时除了黑暗就是他。
开了灯时,除了空空的房间就是他。
但舒适,只有一个人的地方也可以是家。
在一次见客户回家的路上,许山南经过原来的高中。
停下车子在高中的校门口静静待了好久。
通校的学生们在下课铃响过没多久之后,或推着车子嘻嘻哈哈地走着。
或三五成群在校门口买点小吃,一起分享着。
还做学生的时候,总觉得高中的生活真的是太紧张。
如今倒觉得,那好一段慵懒闲散的时光。
有小子会站在同学山地车的火箭筒上,两个人说说笑笑,离得那样近,笑得那样的好看。
当初他也是这样跟苏水北一块上下学,去他小姨家的。
事隔这许多年这小子仍旧念念不忘。
关于苏水北这里,他也承认自己不是一个聪明人。
可是这小子心里有自己执拗的想法。
之所以跟自己的父亲现在处不来,就是因为他觉得自己的父亲太薄情。
母亲在时,父亲跟她也算是举案齐眉,相敬如宾。
这才多少光景就又有了新人。
不求十年生死,不思量,自难忘。
好歹守三个三年五载,也算是有始有终,对自己那段感情的忠诚了。
可父亲偏偏这样,叫许山南有时候极其厌恶他。
虽然许山南有时候常常想,常常怀疑苏水北到底有没有爱过自己。
他跟苏水北在一起那短暂的时光到底是不是幻觉。
他搞不清楚苏水北有没有爱过自己。
可是他始终坚信自己对苏水北的爱是真诚的,是炽烈的。
分手呀,也怪自己,怪年少不懂事,真的。
那个时候爱着许山南的人太多,父亲母亲、徐潇潇、哥们朋友,包括苏水北……
他以为所有人对他的好,所有人对他的爱都是理所应当。
所以他在那无数的爱的包围中若无其事地去怀疑,去验证。
然后觉得就应该等明确了自己是最终受益者之后,再去享受。
可是,权衡利弊这四个字真的不适合青年爱情。
刚毕业那会,从朋友的口中得知苏水北消息的时候,许山南也想彻底忘记苏水北。
但一直保留幻想,一直觉得活着就有希望。
年岁见长,他倒不想忘了。
特别是老妈去世之后,他觉得自己一旦放弃了那一段过往,也就放弃了那段过往中的自己了。
放弃一段往事,接下来就是新生。
而他喜欢有苏水北痕迹的许山南。
记着年少的美梦,他就永远年轻。
所以这么久许山南再也没有谈过什么恋爱。
那一次在学校门口一直待到很晚。
许山南回到家中简单地吃了个苹果,冲了个澡躺在床上发着呆。
对着窗子横躺着。
月光从窗帘的缝隙中漏进来,照在这小子白白的胸膛上、大腿上面。
窗帘上的纹样像是印章一样,刻在胸上。
目光清冷,胸口起伏,喉结时而抖动。
一夜未眠。
他辞去了自己多金又体面的工作,靠着积蓄过了半年备考的生活。
就是奔着他自己的那所高中去的。
男老师在面试的时候或多或少是占一些优势的,虽然说初试的名次不算是很靠前,但一综合正好最后一个被录取。
他觉得自己幸运至极!
刚开始工作那一会儿,学校里的很多老师看着这小子条件不错。
又有房子,又是正式的,人长得又高又帅,所以都抢着给他介绍对象。
许山南只以冷漠对待,表现得自己是那种不近人情的家伙。
慢慢地也没人再管他的事儿。
经年长久待下去,许山南仍旧是孤身一人。
学生们都说数学组有一个特别严厉的老师,让他代课都是要提心吊胆的那一种!
学生们都说数学组有一个特别奇怪的老师,都已经30多岁了也没个对象!
可不是,脾气那么古怪,谁敢跟他结婚!
学生们都说数学组有一个长得很好看的数学老师,就是人品不太行,总是一个人神出鬼没!
在走廊上碰见他,都要吓得掉头跑开!
学生们都说数学组有一个很可怜的数学老师,木呆呆的,完全没有一点感情。
让他教了一整年的数学,从来都没有见他笑过。
这些议论偶尔也会传进许山南的耳朵里,但是他仍旧我行我素,冷着一张脸,不苟言笑。
在学校里面,许山南只管上好自己的课,教好自己的书,研究好自己的习题,写好自己的教案。
学生们议论,就让他们议论去吧。
因为那个活在学生们议论中的老师,是他也不是他。
只是占了他的名字,其实那个人完全跟他不搭嘎,所以他瞎操什么心!
谁知道呢,这些学生们只知道数学组有一个无情冷漠,冰块脸没对象,可怜巴巴的数学老师,却不知道那双冷漠的眼眸底下藏着只对一个人的深情。
也不知道他们在这些楼道里面走过的每一块砖,那个神奇的数学老师也走过。
男孩子间开过的玩笑,那个数学老师也跟一个瘦瘦小小的家伙开过。
那些学生们只知道数学组有一座冰山一样的无情老师。
只知道那个冰山一样的数学老师不爱任何人。
却不知道许山南只爱苏水北。
没人关心,谁知道呢。
第106章 申男男
小心翼翼地开锁,谨慎胆怯地抬腿进门。
眼前这个像贼一样的男人就是申男男那家伙的老公。
“几点!你这才回来!怎么不干脆就死外面呢!”申男男大着嗓门呵斥道,大大咧咧的性格是一点都没有变。
那男人脸上堆着笑,好言好语道,“别生气,别生气,都是我的错。”
“你就打着给我买水果的由头出去浪!”申男男又骂。
“楼下的水果店全都关门了,我开车去洪楼夜市那边买的。”那男人仍旧笑,眉眼之前全是讨好奉承的模样。
申男男撇撇嘴,也不再多说什么,去沙发上面坐着,由着眼前的这男人伺候。
男人在厨房里面把那桃子仔仔细细地洗干净,又小心地去皮,避开桃核切成块儿。
再倒上酸奶,认真搅匀。
把切菜板重新用水冲了好几遍,才又切了红心火龙果。
分别装在透明的玻璃碗中,这男人再是笑嘻嘻地到客厅里面去。
“慢点吃。”那男人将叉子递到申男男手上,叮嘱道,再很是紧张地盯着。
眼皮微微动了下,男人眼睛里有光,且睁得更大一些了。
申男男用叉子搅一搅酸奶中的桃子,放进嘴里只嚼了一口。
男人一侧脑袋,微张着嘴巴,紧绷神经,等着申男男吩咐。
申男男把叉子往桌子上面一摔,很是不高兴的说道,“这根本就不是黄桃!”
男人叹口气,“不生气不生气,这个季节能找到桃子就很不容易了,老公窝囊,黄桃真的是买不着。”
“酸奶也不是我要的那个牌子的!耿思翰你就敷衍我!”申男男叫嚣道。
“哎哟,别生气,别生气。这火龙果甜着呢……你吃火龙果……明天我就算去北京,去上海,去广州也要把黄桃给你找来。”耿思翰央求道。
“这还差不多。”
见申男男吃起来,耿思翰长舒一口气,如释重负。
耿思翰往南边的卧室瞅了一眼,坐到申男男对面去开口问道,“耿山还没回来?”
“刚刚给我打电话了,说是住在李苏曦他们家了。”申男男嚼着火龙果,眼神再没离开过电视。
“李苏曦那孩子闹得挺叫人头疼的,这节骨眼儿,以后还是叫咱们耿山少去招惹他……我们这孩子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天天去,天天把李为阳和苏水北搅和得日子很难过。”
“李苏曦他爸……他小爸爸,跟他这么大那会儿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切切地随,活该他受着,出来混,迟早是要还回去。”申男男轻哼一声,言语不屑。
“还真别说,李苏曦虽说不是他俩亲生的,不过跟他俩长得都挺像的。”
“以后能不说这种话吗!怎么就叫亲生的,怎么就叫不是亲生的呢!”申男男也不捧着那玻璃碗吃了,往茶几上一摔,好大的脾气。
“哎呀。”耿思翰赶紧起身,捧起碗来跪到申男男面前,很是卑微央求,“我的错,我的错,呸呸呸!以后不说这种话。”
申男男翻个白眼,看这小子诚心认错,也不为难他,接过碗抱怨,“你倒是有亲生的,我他娘的现在都过四十的人了,又怀上了!我还怎么有脸出去见人!”
“咱有这能力,不得更自豪不是咯。”
“哪个跟你这年纪的,还天天要着做这事!”
耿思翰听了只笑,也不多辩解。
“李为阳那臭小子不得嘲笑死我!”
“他敢,他敢嘲笑你一个试试,揍他!就他跟苏水北两个人加起来,我也不怕!敢惹你不自在,两个一块儿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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