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这个旅店,这个设计草图是他专门留给我的,他想让我高兴,他说他是我的另一半翅膀。我学的是雕塑,C大摆着的那个天使翅膀的雕塑,是我按照他给我的设计图纸雕出来的,那个翅膀,是一对儿。”
“所有的研究成果都记不到自己头上,几年来的努力全部付之东流,沈明杰还把话说的特别恶心,连枪带棒的,何宇这个傻子竟也真的没有对外曝光。阿宇是真的没想到,自己一直敬重的老师,会这么坑他。”
“他在最绝望的时候找到了我,可我不仅没能帮他,还骂了他……”
白若尘看着季泽的神情不大对劲,连忙转移了话题:“那既然季先生已经查到了真相,为什么不公布于众?”
“我为什么要公布于众?我不仅不会公布于众,我还要大肆宣传这几个设计图。”季泽又挂上了他那令人熟悉的笑容,只不过这次的笑容,让人遍体生寒。
季泽放下了咖啡杯,盯着白若尘,他的身体微微前倾,脸上的微笑几乎病态,他迫切又疯狂的说:
“越多的人夸赞沈明杰,沈明杰就会越愧疚。我亲手把这些设计图稿带去参赛,我把得的奖都寄给了沈明杰,各种各样的奖杯证书越来越多,他也越来越后悔越来越疯!阿宇死在他面前的样子,我要让他记一辈子!只要他还活着,我就要让他一直受着这样的煎熬!!”
“季泽!!”戈雁声大吼了一声,终于唤回了季泽的神智,他瞪大了眼睛愣在那里,似乎也不敢相信自己刚刚竟然那么疯狂。
他粗重的喘息着,脆弱的软在了藤椅上,得体的西装被他过大的动作揉的皱皱巴巴,但他仿佛并没有察觉,只是无助的捏了捏手上的戒指,然后,捂住脸小声地啜泣了起来:“我特么对不起阿宇……”
白若尘也被吓了一跳,从开始认识季泽到现在,这个男人在他眼里都是一个谦谦公子,得体的穿着,礼貌的举止,一成不变的笑容,他从来没想过:“他为了自己曾经的爱人,竟然能这么……”疯狂。
“想什么呢,没你想的这么简单打工仔。”戈雁声又拿出了那个雕着龙的小火机,他抽出来了两根烟,递了一根给季泽,自己也叼了一根点上。
白若尘听完那么一席话,心里也难受的不行,他“喂”了一声:“给我也整一根呗。”
戈雁声正在专心的吞云吐雾,凑着空斜睨了白若尘一眼,狭长的眸子里满是嘲讽:“边儿呆着去,你小小年纪抽什么烟。”
白若尘:“……我成年了好吗!?有你这么拿年龄压人的吗?”你活了几千年特了不起是吧??
戈雁声对白若尘的化学攻击完全免疫,他直接无视了炸了毛的某白:“季先生,如果我猜的不错的话,何宇的怨灵,应该一直在你身边呆着吧?”
季泽不发一言,只是又狠狠地吸了一口烟,眼神涣散,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白若尘终于能为自己找回一点场子了:“不可能,季先生身上又没有出现那种黑斑。”
戈雁声伸出大手盘了一下白若尘的脑袋,没搭理自己的下属,又问了一遍:“我说的对不对,季先生?”
季泽并没有觉得这根烟有什么不同,他只是发现在抽了这个之后确实会好一点,过了许久,他才问:“怎么发现的?”
“我的下属干这行当时间不长,只当你刚刚是控制不住情绪了才会如此失态,但其实并非如此。”戈雁声把剩下的烟头拧灭在了烟灰缸里,如鹰隼一般直勾勾的盯着季泽,“是因为你跟那个怨灵呆久了,身上沾染了他的怨气,才会变成这样。”
季泽终于放弃了,他弓着背窝在藤椅里,疲惫的妥协了:“是,他一直在我这儿,走吧,我带你们去见他。”
季泽带他们来到了自己住的那间屋子,推开门一看,白若尘就笑了:“季先生,您把这个屋子都漆成黑的干嘛啊?方便白天睡觉吗?”
季泽满脸不可置信的看着白若尘,仿佛根本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白若尘的笑容一点一点的僵在了脸上,季泽没有阴阳眼,但是他有,所以这一屋子黑乎乎的墙面,季泽根本就看不到,但是他能看到,也就是说,这一屋子的黑色,全都是……
白若尘屏住了呼吸,仔细的观察了一下墙上那一层“黑漆”,等他彻底看清楚的时候,直接就炸了——墙上密密麻麻的布满了黑色的脚印和残缺的手掌印,占满了四周所有墙壁,甚至连天花板上也是密不透风的黑,细细看去,竟然还不止一层。
戈雁声站在后面也看到了,他拍了拍白若尘的肩膀,本来是想宽慰几句的,可谁知白若尘大叫了一声,一巴掌就往后面呼过来了,戈雁声一把束住了白若尘不安分的爪子,翻了个大白眼:“你是吃这碗饭的,胆子还这么小,搞笑呢?”
说完,直接越过白若尘走了过去,拿了一张符就摁到了季泽的脑门上,等季泽看清楚墙上的“黑漆”之后,才说:
“何宇是爱你的,哪怕几乎灵智全失,他也害怕自己身上的怨气伤害到你,从头至尾他没有碰过你一次。但这房间里的怨气还是重,你住在这儿……晚上睡不好吧?”
季泽却摇了摇头:“没,我睡得挺好的,唯一一次梦到他,还是那天晚上你们要杀了他,我梦到他哭着来找我求救。”
“纠正一下,我们那不叫杀了他,我们那是送他去投胎。”戈雁声把符从季泽脑门上揪了下来,大眼一扫就找到了,“这小鬼晚上陪着你,白天就躲在衣柜里?”
“倒也不是,”季泽哭笑不得的表示,“他性子活泼,太阳下山之后总是跑出去玩一会,我快睡觉的时候他才回来。”
戈雁声点了点头,拿出打火机摁了一下,瞬间,那条小火龙就蹿了出来,还亲昵地蹭了蹭戈雁声胡子拉碴的脸,戈雁声把小火龙缠到了手臂上:“你俩站远点。”
说完,掏出四张符纸,东南西北的贴了,然后直接拉开了柜门,里面何宇的怨灵兜头就跑,一脑袋撞上了什么东西,他抬头看了看,只见那四张纸凑成了一个四四方方的笼子,就这么把他罩在里面了。
何宇很是焦躁,□□西/闯的想要出去,不停地撞击着笼子,他似乎很迫切的想要说些什么,但是身为一个级别低微的怨灵,他还远没有修炼到能说话的程度。
白若尘看着不停挣扎的何宇,突然听到了什么声音。一阵阵细小的动静从何宇那里传了出来,白若尘仔细听了听,发现喊得竟然是季泽的名字。
但白若尘留心看了看,发现戈雁声和季泽都没有反应。戈雁声仍旧沉着脸站在那,不知道念了一句什么,那个四方的小笼子慢慢的缩小了,困在里面的何宇见状更是惊惧不已,仓皇的逃窜着。
盘在戈雁声身上的小火龙吐了一口火星子出来,四张符纸瞬间就被点着了,连带着那个泛着光的笼子也像烧红的烙铁一般,闪着熠熠的光。
随着笼子的逐渐缩小,何宇的身体也慢慢变小了,不大一会儿,他就变成了凝实的一团黑雾,几圈火红的咒文把他锁了起来,小火龙轻轻一点头,这团黑乎乎的雾气就朝着戈雁声飞了过去。
季泽见状,连忙拽住了戈雁声:“你们要带他去哪儿?”
戈雁声把何宇的怨灵端在手里,收起了小火龙:“沈明杰的错误,才是酿成一切苦果的源头。我带他去看看沈明杰现在的样子,说不定能减轻他身上的怨气。”
“那如果还是不奏效呢?”季泽拦抬手住戈雁声的去路,他死死地盯住戈雁声手上还在挣扎不休的爱人,近乎急切的追问。
戈雁声叹了口气,拍了拍季泽的肩膀,示意他放松一点:“如果不行,那我只能捏着他的鼻子,把孟婆汤灌给他喝,再亲手把他送上奈何桥。这样,总比他日后伤了人,被阴差抓走,把十方阎罗殿里扒皮抽筋的酷刑都捱一遍要好吧。”
季泽听到这儿,终于讪讪的放下了手,他留恋的看着何宇,似乎在思量着还能说些什么。
白若尘耳边一直回响着何宇的声音,他似乎很着急,蹦出来了一大堆支离破碎的句子,颠三倒四的句子结构几乎跟修羽有的一拼,让人很难相信他竟然来自一个名牌大学。
但何宇几乎每一个句子都不离两个词:季泽、救救我。
最终,季泽除了一句“对不起”以外,什么都没能说出来。戈雁声看这两个人告别的差不多了,就准备带着一人一鬼撤了,可就在这时,白若尘又拦下了他。
白若尘听着耳边喋喋不休的求饶,盯着那团黑漆漆的灵魂,对戈雁声说:“你把他放开,我想跟他说几句话。”
作者有话要说: 季泽:我家何宇宝宝可活泼了呢,每天都要出去玩呢~~
某棵不知名的柠檬树:我酸了……感谢在20200228 18:24:40~20200229 18:50:0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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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我爱你
戈雁声伸出手在白若尘眼前晃了晃:“没事吧你?是又被鬼上身了吗?”
“我没有。”白若尘把挡在自己眼前的手拿走,“我能听见他说话,他还有未尽之言,让我跟他说。”
季泽一听这话,近乎偏执的拉着白若尘不松手:“他说了什么!阿宇说了什么啊?”
“季先生你先冷静一下。”戈雁声把这个风度尽失的男人扒拉到了一边,“你确定你听见了?他才修炼了不到二十年,身上这点修为根本不足以支撑他说话。”
“我确定,”白若尘笃定的看着自己的老板,“戈雁声,你把他放开,我应该知道怎么化解他身上的怨气了。”
戈雁声盯着面色凝重的白若尘看了好大一会儿,这才点了点头。
为了以防万一,戈雁声还是在地上画了一个不小的阵法。这才解开了何宇,一反常态的是,何宇的怨灵这次分外老实,不跑也不闹,他悬停在白若尘的面前,身上的黑烟规律的跃动着。
白若尘距离他有半米远,轻轻地开口:“你想跟我说什么?”
何宇连个像样的人型都没有,哪怕只是跟白若尘对话,也颇为费劲,他酝酿了半天,这才磕磕巴巴的表示:“我……我想再、再跟季泽说说话……”
白若尘思前想后,找到了一个方法,他试探性的伸出手去,想要摸一下面前的那团怨灵。
戈雁声见状,伸出手就要拦,可终究是晚了一步,何宇的怨灵直接钻到了白若尘的身体里,白若尘立刻软软的载了下去。
戈雁声只能顺手把白若尘扶到了怀里,然后开始咬着后槽牙絮叨:“我活了这么久,第一次见你这种上赶着找事的人。”
季泽更是担心到不行:“何宇呢?是被白先生吃掉了吗?你们不是要送他去投胎吗?去哪投胎啊?去白先生的肚子里吗?”
戈雁声的脑袋被白若尘气的嗡嗡的,季泽还跟个老和尚一样追着他念经,一连串的问号把戈雁声烦的啊,他抱起白若尘就走:“起开!白若尘又不是食人花,吃你对象干嘛!”
季泽被凶了一句,委屈巴巴又焦急万分的让到了一旁。
戈雁声把白若尘放到了屋里的沙发上,等了有一分多钟,‘白若尘’醒了。他一醒,直接就哭了:“季大傻……”
季泽彻底呆了,还谈着恋爱那会儿,何宇过生日,他实在是不知道送些什么好,思前想后的权衡了一个多星期,最后拿自己的奖学金给何宇买了一份——
保险。
因为这事儿何宇嘲笑了他好几年,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何宇一直叫他“季大傻”。
季泽呆呆的看着‘白若尘’,懵逼了好一会儿,这才犹犹豫豫的喊了一声:“何宇?”
听见这嗓子的一瞬间,占据了别人身体的何宇起身就要往季泽那边跑,奈何身体终归不是自己的,不怎么灵活,还是软软的摔到了沙发上。
季泽心疼坏了,上前就打算把人扶起来。戈雁声错了一下身,正好挡在季泽面前:“麻烦睁大眼看清楚,那边坐着的不是你男朋友,是我的员工,你有话就说别拉拉扯扯的!”
季泽这才冷静了一下,他激动地看着何宇,何宇也激动地看着他,戈雁声叼着烟淡定的看着这俩人,想听听他们打算说什么。
季泽脸红脖子粗的憋了一分钟,这才吭哧吭哧的憋出来一句话:“我爱你……”
戈雁声气的猛吸了一大口烟,险些把自己呛死,他恨铁不成钢的捶了季泽一下:“何宇不能占据别人的身体太长时间,要不然会有大/麻烦,情话以后再说,你问问他执念最深的是什么。”
季泽担心何宇的安危,赶忙把话题拐到了正确的方向:“你最深的执念是不是沈明杰?我跟你说他现在过的可惨了,都疯了,要不是我……”
季泽说不下去了。
因为何宇微笑着朝他摇了摇头:“哎……季泽啊,要不我喊你大傻呢,我根本就不在乎沈明杰的下场。是他害死我的不假,但是这么多年以来,我最在乎的,从来都不是他。”
季泽看着面前的爱人,明显慢了半拍:“啊?那是啥?”
何宇停了一下,深吸了一口气,脸憋得通红,胸腔都鼓了起来,用他自己最大的力气吼出来了一句话:“季泽你个傻逼!!老子的戒指呢!?”
季泽被吼了一句,手忙脚乱的开始翻口袋:“对不起对不起我给忘了,就在我钱夹里!”
何宇气呼呼的坐在沙发上,叉着腰指着急的团团转的季泽,凶相毕露:“我临死都没见着你的戒指,只能自己纹了一个,可我下葬的时候你竟然还没有给我套上!你可真是够憨的!我怎么跟你这个傻子看对眼了啊我去!”
季泽精明强干的霸总人设彻底崩塌了,他把口袋摸了个遍没找到钱夹,这才想起来,自己今早上被秘书催的急,换衣服的时候没带钱夹。
他手足无措的奔向了床头柜,期间着急的左脚拌右脚,来了一个偶像剧里经典的平地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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