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没做什么古怪的动作,只是一瘸一拐的走了过来,对白若尘说:“赶紧走吧小娃娃,这个时间了,我啊,就不留你们了。”
白若尘知道,民间一直都有一个说法,有些地方不能进,进了可能就要鬼打墙。必须得屋主人亲口同意了,这些来客才能走。听着这个老头的意思,这是允许他俩走了,那么他们这次应该就不会遇见鬼打墙了。
戈雁声最是个不怕死的,按照常理早就跟这个古怪老头杠上了,但现在,手里牵着自己最重要的人,这个老头的深浅戈雁声也不知道,今晚也是状况频出,他实在是不想冒这个险,所以他压低声音对白若尘说:“先听他的话回去,等明天我们理一理思路再来。”
可这老头虽说老,但耳朵特别好使,一听这话立刻就恼了:“你们俩还敢回来!!我跟你们说,我这儿谁都不能进!在我学生回来之前谁都不能进!!”
说完,周围的空气突然响起了巨大的钟声,这钟声不是庙里的铜钟发出来的,它更像是一种能量,直接砸到了白若尘和戈雁声的魂魄上。
戈雁声除了脸色难看了一点,并无大碍,但白若尘本就魂魄不稳,这下子一敲,差点没把他的生魂直接敲散,他低头,一口黑血狠狠地咳了出来。
戈雁声见状,心疼死了,满脑子想着怎么把这小孩带出去,他把一个符咒团成球喂白若尘吃了,一只手揽着白若尘,就要往楼下跑。
他匆匆忙忙的下着楼梯,根本没看到,后面那个老头脸上的愤怒。戈雁声拖着白若尘,转眼间就下了三层楼,按说这个楼梯结束之后,他们就在一楼了,可以轻松的逃出去。
但戈雁声冲出楼梯间后发现,前面的拐角处还有一个楼梯间,里面的楼梯像一条阴毒的蛇一般,盘踞着往下延伸,根本就看不到头。
“草!”戈雁声阴着脸扭头,果不其然,他们还在四楼,那个戴眼镜的老头,还是拄着一个破旧的拐杖,面色不善的盯着他们二人。
白若尘很虚弱,他现在感觉有什么东西钻到他的身体里,照着他的灵魂狠狠地打了几下,所以他整个人现在都是懵的,但饶是如此,他还是努力的组织起语言表示:“爷爷……您刚刚答应了让我们走,这才贸然来访是我们的不对,我给您道歉。”
但那个老头却仿佛疯了一般,什么话都听不进去,这时白若尘注意到,他身后似乎亮起了一个又一个灯盏,随着亮起的灯越来越多,白若尘终于看清了那是什么东西。
那是一个又一个工人,散发着亮光的,是他们安全帽上的灯。
他们眼神空洞的睁着,无神的望着二人。
“铛——”又是一下钟响。
白若尘不适的咬紧了嘴唇,但那个老人身后的魂魄,却仿佛听到了什么命令一般,齐刷刷的照着他们俩就奔过来了。
戈雁声不由分说的召唤出了混元斧,混沌在他的控制下缓缓地铺开在了夜空里,看他的阵仗,竟然是想把这些怨灵绞碎。
“等一下!”白若尘趁着钟声停歇的空档找回了一丝清明,“雁声你仔细看,他们不是怨灵啊!”
戈雁声闻言一愣,抬头看去。
许是刚刚的夜色太黑,所以看不真切,等戈雁声凑着那些矿灯看清楚的时候,也惊了。这些东西竟然真的不是怨灵!
六道三界有自己的规矩,这些魂魄是可以去投胎的,杀了他们跟“杀人”无异,所以戈雁声自然不能动手。
“草,老子活了这么多年,就没像今天这么憋屈过!”说完,只能开了吞噬把这些东西传送到较远的地方。
但完全没有什么卵用,不一会儿这些魂魄就又爬回来了,整齐划一的往白若尘和戈雁声身上窜,看那架势,像极了白若尘小时候玩的叠罗汉。
一下又一下的钟声还敲在白若尘的脑阔里,把他震得快烦死了:“到底有完没完!这些东西左右也碰不到我们,这么猴急猴急的冲上来是干嘛呢!”
戈雁声那边被多方掣肘,前赴后继的小工人不要命的往前送,戈雁声稳定的输出着,也在思考白若尘问得那个问题。
正在这时,戈雁声身后传来了白若尘的一声低呼。
“白若尘!”戈雁声回头,就看到那个老头趁乱混了进来,紧紧地拽着白若尘的衣角,疯了一般把他往楼梯间里拖。
戈雁声活了几千年就这一次动了凡心,眼瞅着自己的爱人马上就要被拖走了,一斧子朝着那个小老头就去了。
这个时候,又是一阵钟响,那个小老头身上的金光硬生生的把混元斧挡在了外面。
戈雁声伸手去拽白若尘,堪堪握住了白若尘的手腕。
那老头力气极大,分明一把年纪了,跟戈雁声抢人竟然也不落下风。眼瞅着白若尘就要被拖到楼梯间了,戈雁声脑门子上都是汗,他真害怕这个老东西发起疯来会把白若尘直接顺着四楼扔下去!
可就在这时,一声更加洪亮的钟声传了过来。那个老头的表情立刻就变了,他神色紧张的听着钟声,然后飞身就走。
戈雁声连忙把白若尘从楼梯间里抱了出来,白若尘经过刚刚那么一下,整个后背都湿透了,只能趴在戈雁声身上喘粗气。戈雁声心疼坏了,把人小心的搂在怀里。
钟声还在响,白若尘听了一会儿,却并有刚刚脑瓜子嗡嗡乱响的感觉了,他凝神想了想,发现了端倪:“雁声,这次的钟声……是从那个小破庙里传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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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地震
不仅如此,在那个老头走了之后,原本前赴后继扑上来的工人们也一个一个的消失了。
“这些人,好像是因为刚刚的钟声,才对我们俩穷追不舍的。刚刚钟声一直敲着的时候,这些人一直前赴后继的往咱们身上扑,”白若尘低头想了想,“那刚刚的钟声,跟现在的钟声,又有什么不一样呢?”
“一会儿再想,我先带你下去。”戈雁声因为刚刚的事,满心的不开心,他板着个晚娘脸把白若尘抱到了一楼,然后一下去,就把白若尘死死地抱在了怀里。
白若尘胸口顶了一个毛脑袋,如果戈雁声是狗狗的话,白若尘有理由相信,这货的耳朵一定耷拉下来了。
白若尘叹了口气,轻轻地揉了揉戈雁声的头发:“我没事啊,你看这不是好着呢吗。”
戈雁声还是不说话,只是把脑袋更往里钻了钻,还臭不要脸的揉了揉白若尘的屁股。
白若尘一巴掌呼到了那个不安分的手上:“说正事儿呢。”
戈雁声脸被压在白若尘的胸口上,所以声音听起来闷闷的,说话的时候震得白若尘的胸口一阵酥麻:“我就是在说正事,我很抱歉,今天没能保护好你。”
“该道歉的认识我吧,”白若尘有一搭没一搭的挠着戈雁声的耳朵,“都怪我太菜了,这具人类的躯壳太弱了,戈雁声,你有没有办法恢复我白泽的力量?”
在白若尘看不见的地方,戈雁声的眼睛冷静的睁着,眸子里的光冰凉,但他说出口的话确实极度温柔:“没办法的宝贝,当初你死后元神尽散,这就注定了白泽已经死了,你只能是白若尘。”
如果白若尘能看到戈雁声现在的表情,他立刻就能反应过来戈雁声在撒谎,但是可惜的是,戈雁声一直把自己的情绪隐藏的滴水不漏。
“那我就只能一直这么弱鸡下去?”
戈雁声的声音很小:“这样不好吗?”你弱,就让我来保护你,这样你永远不会再试一次飞蛾扑火,我也再也不用像当年那样,肝肠寸断。
“雁声,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白若尘望着身后怪兽一般的小破楼,那个诡异的钟声还在敲,音调没有一丝起伏,“但是你是我的爱人,你是我想厮守一辈子的人,我不想你……戈雁声你干嘛!!”
戈雁声这个没羞没臊的混蛋,正臭不要脸的揉着白若尘的屁股蛋,被人戳破了也不见他有多慌张:“宝贝儿你的屁股真软啊!”
白若尘照着戈雁声的脑门抽了一记:“你少给我转移话题!”
狼爪子继续为非作歹!
“戈雁声!!”白若尘手忙脚乱的把怀里的人摘出来,也成功地忘记了刚刚自己问的那个话题。
可戈雁声刚刚从白若尘怀里出来,还没等白若尘喘口气,就又冲上来了。这次更过分,他扛起白若尘就走,任凭白若尘吱哇乱叫也没停,一直走到了墙角,才把白若尘放了下来。
白若尘气的上蹿下跳,以为戈雁声又双叒叕要图谋不轨,可戈雁声满脸严肃的说:“抱头蹲下!快!”
这表情着实不想是胡来,于是白若尘乖乖的蹲了下去。然后戈雁声就像是一个抱蛋的老母鸡,直接把白若尘搂在了怀里。
后方是冰冷的墙壁,前面是戈雁声温热的身体,白若尘心跳如擂鼓,脑子里的自行车已经飙到了八十迈,正在yy一会儿戈雁声是要酱紫还是酿子。
但是两分钟过去了,戈雁声还是正人君子的护着白若尘,满脸凝重,一丝动静也没有。
白若尘思虑再三,腿都蹲的麻了,还是决定开口:“雁声……你是不是小说看多了?壁咚不是这样的,要不你让我起来,我给你示范一下怎么壁咚。”
真好:)我在亲手教我男人怎么欺负我,这个世界上还有比我更惨的0吗:)
戈雁声摇了摇头。
白若尘:???我纡尊降贵的亲自教你,你还不乐意学是吧??
“别闹宝贝,”戈雁声对着白若尘的脸胡亲乱啄了几下,“现在特别严肃,发/情的事一会儿再说。”
“发什么玩意儿??”白若尘激动地差点直接从地上蹦起来。
戈雁声一看白若尘这反应,赶忙说:“别乱动!蹲好!”
然后在下一秒,大地剧烈的震动了起来,大幅度的晃动让白若尘几乎站不住,他摇摇晃晃的蹲了回去,抱头缩在角落里,戈雁声则挡在他的外面,牢牢地守护着他。
地震了。
身后那个小破楼在地震的肆虐下,摇摇欲坠,不远处小破庙里传来的钟声,就像是有奇效一般,一声一声的扩散在这个迷雾重重的小镇里。
这一片都在地震带上,所以地震一点都不奇怪,大约十分钟后,地震就停了下来。
“没事吧?”戈雁声第一时间把白若尘捞了起来,前前后后检查了一遍,确定没问题才放下了心。
“嘘——”白若尘小声地说了一句,然后指了指戈雁声身后的那个庙宇,“那边,有好多人来了。”
戈雁声回头一看,确实,成群结队的村民从村子里涌向了这个小庙,他们明显是从睡梦中刚刚醒来,不少人还穿着睡衣。
为首的那个人拿了个奇形怪状的灯笼,灯笼的四角上贴了几张招魂幡,灯笼的外面还画了很多白若尘也不认识的东西。
后面的人也很奇怪,他们有的人端了果馔,有的人拿着几根蜡烛,全程没有一个人讲话,整个队伍就这么无声无息的涌入了小庙里。
“走,我们跟上去看看。”白若尘轻轻拍了拍戈雁声,就率先猫着腰溜了出去。
戈雁声赶忙跟上,他俩躲在小庙门口的树后,警惕的看着庙宇里发生的一切。
为首的那个男人应该是村里的村长,他把灯笼放在了一旁,率先跪在了蒲团上。
身后的村民也有秩序的把手里端的东西放到了地上,恭恭敬敬的跪下来磕了几个头。然后他们起身,把祭品放到了台子上。
白若尘眼尖,看到了最前面的那个红布盖着的钟上,正端坐着那个老头。他的身形虚虚的飘在天上,两只脚的地方跟那口大铜钟牢牢地相连着,仿若一体。
他还是那身行头,只不过眼里都是慈爱,他眯着眼乐呵呵的看着跪在地上的村民,一叠声的说着“不用客气,一家人”这样的话。
他的身形很凝实,只要开了阴阳眼想不发现都难,戈雁声自然也看到了,他盯着那个老头屁股下的钟,似乎在盘算着什么东西。
杂事办完之后,村长点了三炷香,口中念念有词:“叩谢老爷,感谢老爷。这次地动由于您预警及时,我们村依旧无伤亡,这是孝敬您的,请务必收下。”
说完,磕了三个响头。
他身后的村民也赶忙跟着拜了下去,所有的村民脸上肃穆又庄重。
白若尘躲在树后看着这一切,心惊不已:“刚刚那几次的钟声,竟然是地震的预警?张衡发明的地动仪,难道就是这个大钟?”
正在这时,上午那个看门的抬了一下头,立刻发现了:“村长!咱们圣物上的红布,被人撕开了!”
庙宇里一通骚动,戈雁声做贼心虚,又害怕波及到白若尘,所以忙不迭的带人溜了。
两人回到了车上,拧亮了驾驶室里的小灯。他们现在都是一脸疲惫,白若尘的衣服都被那个疯老头拽的变形了,戈雁声也好不到哪儿去,身上蹭的都是灰,下楼的时候太着急,还被不知道什么东西划了一下手。
他们心照不宣的对视着,看着对方的狼狈,不约而同的笑了出来。
“我这钱赚的可太不容易了。”白若尘揉了揉笑疼了的肚子,“你的手要不要紧?需不需要我带你去医院打一下破伤风?”
结果还没等白若尘说完,戈雁声已经施法把伤口弄好了。
戈雁声傻了——
如果去了医院,我可以装病,把自己挂在白若尘身上。可以搂着媳妇的细腰,在人前不露痕迹且光明正大的吃白若尘豆腐,然后白若尘碍于面子,只能装作无事发生,咬着嘴唇乖乖的忍着,直到忍不下去了,在人前压抑的小声哼唧。
然后我可以找个空着的病房,把他推进去,里面没准还有病号服白大褂啥的……嘿嘿……
然后戈雁声低头,看到了自己已经平滑如新的狼爪子。
白若尘顺着戈雁声的目光,也发现了,他舒了一口气:“已经好了?那还挺方便的。”
戈雁声饿的眼冒绿光,凶巴巴地盯着自己的手掌心,然后倏的抬头,一脸严肃的盯着白若尘:“我觉得我没好,我的手还有点疼!我觉得我很有必要去医院看一下!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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