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神透露出对死亡的恐惧,一张嘴张的老大:“我们也会像那个人一样惨死的!!!!”
秦愈张了张嘴,无法反驳。
然而现在不是离开的时候,亚当的神色不对劲,他一定知道些什么。
葛鄞走过去一把揪着亚当的衣领提起来,他问:“说,你们上司去哪儿了?”
亚当猛地回过神:“我我给他打电话……”
他双腿发软去拿电话,然而这时好像所有怪事都凑到一起,明明十分钟前还能打通的电话,此时连屏幕都显示不出来了。
数字在输入框里不停地闪烁,拨到第四位就开始跳动,自动转化成一堆显示不全的数字。
葛鄞没觉得这有什么害怕的,磁场干扰或者内部损坏导致通讯设备失常是常有的事情。而亚当却被吓得要死,他双手发抖,握着电话不敢松手。
秦愈检查了一下汽车的引擎,他走过来:“引擎确实烧坏了,咱们最好快点离开这里。”
葛鄞让他先等等。
手心冒汗,亚当准备再播一次警长的号码时。“滴滴滴”几声机械记录音后,旁边的录音机突然自己运转起来。
亚当肩膀一缩,嘴唇哆嗦,他咽口水的声音好像被放大了数倍。
三道视线齐齐落在那个录音机上。
诡异的现象发生了,回放的按键好像被一直看不见的手摁下去,清脆的“嗒”了一声,开始回放里面备份的录音。
正是刚刚警长和保姆的对话。
然而这一份和他们听到的有些不同,两人交谈的内容变化了。
这个录音机的收音效果很好,声音清楚,连警长的咖啡杯底在桌面的磕碰声都记录的清清楚楚。
【滴——】
记录从警长问保姆见到鬼魂是什么时候时,发生了细微的变化。
“就在你打电话之前发生的吗?具体什么时间?”
“是的……我当时吓坏了,当时正好是八点十分,伊莲恩嘱咐我一定要给爱弥雅按时吃药,专门定了一个闹钟。从楼上下到底楼,我就去给你打了电话。”
“时间——对得上。”
保姆的声音瞬间拔高:“你这是什么意思,怀疑我撒谎?”
葛鄞手指摁在暂停键上,时间卡在这里,听到这里秦愈脸色已经很难看了。
他说:“你们听见了吗?”
亚当白着脸,摇摇头。
葛鄞伸出手,按下回放,重复刚才那一段。
再来一遍,保姆的话。
“是的……我当时吓坏了,当时正好是八点十分,伊莲恩嘱咐我一定要给爱弥雅按时吃药,专门定了一个闹钟。从楼上下到底楼,我就去给你打了电话。”
暂停。
葛鄞道:“当时没有人发出声音。”
保姆说到女主人嘱咐她要给这家的女儿爱弥雅吃药的时候,录音里出现了不和谐的响动。那声音很轻,却很突兀,若是稍微注意一下就能发现。
让秦愈脸色瞬变的是,那正是他们在大雾里碰见鬼影时,莫名出现的,摇晃药瓶的声音。
虽然葛鄞后来向他证实那不是药。
听到那个异响后,亚当吓得手脚瘫软,一巴掌把录音机推到一边,摔倒在地上,他口中不断重复着几个字。
“是他,是他,一定是那个人——”他抱着头缩到墙边,突然想起什么,他向着门外爬去:“传说都是真的,阿尔的房子闹鬼也是真的!他盯上了我们这里了!”
秦愈抓着他的肩膀,试图让亚当冷静下来,盯着他的眼睛说:“你听着,我们都在这里,知道他是谁吗?全球军盟分部的最高执行官。你别怕,他在这儿你会没事的。你只要告诉我们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指了指葛鄞,虽然不清楚“葛令”这个职位是多大个官,但吹牛不用负责任,能让亚当有点安全感总是好的。
“Slender man……”亚当重复着这几个字,稍稍有些冷静,但接下来突然一只闯进警署的鸟儿,一头撞上了他们头顶的灯。
啪的一声,正好掉在亚当面前。
血肉模糊的鸟儿,还在扑腾。
秦愈瞳孔微缩,他立马按住亚当:“你冷静点!这是巧合,别被——”
“你不要骗我——这是预兆!我会死的!他在告诉我我会死的!!!放开我!!放开我!!我要离开这个鬼地方,该死,我本来今天不用值班的!!”而亚当的神经已经崩坏,他剧烈挣扎起来,说什么也不听。
秦愈没有办法,不敢再刺激这人,只得放他出去。
“别理他了。”
而“最高执行官”拉开办公桌的抽屉,拿走了里面的手电筒。
他离不开光。
他对上秦愈的眼神:“你可以从现在就开始推测神诀的任务是什么。”
人手一只手电,秦愈在脑中列出一大串可能的结果,道:“暂时没有头绪,反正这一次似乎没那么容易就让我们拿到该有的分数。”
汽车里冒出的烟越来越多,越来越浓,秦愈看到已经有火苗窜起来了。
两人没有犹豫,也立马从警署里逃离。
一路朝着有路灯的防线前行了几百米,他们才逐渐慢下脚步。
警署里这么大的动静,竟然没有引起居民们的关注,这一点十分可疑。
夜晚的磨坊镇好像是一座空城,清冷月光洒下。长长的街道上,空无一人,除了照明的几盏路灯亮着,道路两旁的商店漆黑一片。
其他人早就跑的没了影,走在陌生的夜里,对环境的不熟悉和紧张给人不安,还好他们还有彼此。
路边的车辆大多都是放了很久,没有车主认领的,厚厚的灰把挡风玻璃都遮住了。秦愈一边走着,一边看着道路两旁的事物。
老旧的电话亭、墙上杂乱无章的涂鸦、破烂的婴儿车……甚至,秦愈还在一辆跑车的后视镜上看到了一件女性内衣。黑色蕾丝的内衣,挂在后视镜上迎风晃荡。
这个小镇不像是很富裕发达的地方,走了这么久,他们就见到一个路口,还是那种十步就走过街的十字路口。
走过一个小巷,在秦愈前面不到五步的地方,他们看见一个垃圾桶突然动了动,然后它慢慢悠悠地往路中滑了过去。
这样的一幕很难让人就这么忽略,
葛鄞让秦愈站在原地,他上前去看那是什么东西。
秦愈则看向垃圾桶滑出来的巷子。
窄小的巷子不深,秦愈不打算以身涉险,他只走到巷口,打开了手电往里面照了一圈。
幽深的巷子往往是流氓和小混混的藏身之处,随处可见的易拉罐和垃圾都还很新鲜,仿佛主人刚走不久,黑色的喷漆在墙上写着“磨坊巨石”“要自我不要压迫”诸如此类的话语。
手电能照亮的空间有限,当光柱从铁网移开时,那里仿佛有个人影晃了过去,秦愈重新照向那个地方时,又什么都没有发现。
在空荡荡的这条街道上警署是磨坊镇唯一还亮着灯的建筑,离开那片区域,整个镇就仿佛成为一座死城。
脚步声近,秦愈回过身,关掉了手电。
“是什么?”
“死兔子。”葛鄞回答。
秦愈想到了在森林里看到的那只,但是想想,强行把这些线索拉在一起未免有些勉强,于是没怎么上心。
他道:“巷子里没有人,也许是猫,或者老鼠。”
葛鄞没说话,但他的脸色暴露了他此时的状态,这个世界的确棘手很多。
“至少我们不用管那些人,随便来一个,应付起来恐怕都够呛。”秦愈故作轻松道。
话音刚落,登时突然头顶一声尖啸穿过云霄,防空警报被拉响。
这样的声音叫人头皮一紧,两人迅速进入了戒备状态。身后警署已经远的看不到了,“嘭”一声爆炸巨响过后,他们看到了火光。
然而比那爆炸更让人心惊肉跳的,是前方路口出现的东西。
秦愈可以很确定地说,刚才那里没有任何东西。
一具和他们身高差不多的稻草人正立在道路中央,路灯给它打光。
那顶撞死了科尔警员的尸体头上的蓝帽子,此时出现在了眼前的稻草人头上,它的身体很简陋,仅仅由两根木头做身体主干,头部和双臂随意绑了些稻草。
它的左边“手臂”上挂着一个什么东西,与之对应的,“右手”空无一物,仅仅有一根绳子挂着。
“是他的?”秦愈轻声道。
葛鄞不出声,拿出来那瓶写着爱弥雅名字的糖,举到与鼻子等高的位置。
用力晃了晃。
稻草人垂下的脑袋,一瞬间就抬起来了。
第59章 蜜糖□□
秦愈看清了稻草人的脸。
稻草用细铁丝绑成了椭圆的头,蓝色的帽子斜斜挂在上面,一张白纸钉在脸上,用炭笔画的眼睛张望着这里,它咧开着嘴,露出一个和善的笑。
葛鄞手指夹着药瓶,更用力地摇了一下。
寂静的夜里有什么鸟儿飞过,翅膀扑棱的声音,在空荡荡的街道上显得十分清晰。
秦愈记得,药瓶声出现的时候,鬼影也跟随在侧。然而——
他时刻留意身边,并没有鬼影的身影,或者任何迹象。
汽车里的那个人伤口的血迹只出现在椅背上,不疑有他,此人肯定是在车上被杀死的。偷袭在无声无息间,死者死亡之后,并没有因此而立即撞车,而是一路开到警署。
闯入,将科尔警员撞死在里面。当时,科尔正在不顾亚当的劝阻,说着磨坊镇的各种传说。
就像是有预谋,或者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在策划这一出。
秦愈的眉头皱起就没有放下过,仰头看迷人月色,给附近的云层都染上淡黄。
稻草人是什么来历?
“小心点。”越过稻草人身后看去,地上伏着一道黑乎乎的影子,他不太放心对葛鄞道。“这东西后面还有什么跟着。”
葛鄞目不斜视盯着草人,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压着在雾里相同的频率,葛鄞向它走去,每一步踏得谨慎。神诀没有出现,那就是还没捕捉到真正的任务前提。他不得不防,这里的任何一样事物。
稻草人像个独脚人,见到葛鄞向他走来,不退也不进,只是原本斜着的身体直立起来。绳子上系着的瓶子在昏黄的灯光下,透出里面物体的投影。
葛鄞手里这个装的是糖,那个里面的又会是什么呢?
双方之间距离缩短了一半,葛鄞就停下了。
脚下的路坑坑洼洼,积水反射出月光和灯光,他脚边的低洼呈现着一种异样的颜色。
红色的血丝从稻草人身后一直延伸到了葛鄞面前,缓缓流动的血水无声地在警告他,最好不要招惹。
防空警报刺耳令人不安的声音不停,竟然一盏灯也没有从居民的窗里点亮。这个小镇就像是没有活人,彻底被隔绝一样。
“交换……”
嘶哑苍老的声音从稻草人那边传来,葛鄞神情淡淡,很沉得住气。
“哒”一响,稻草人向前跳了一步,身后的影子也跟着向前曳动,沉重的拖拽声,不像是稻草人能拖动的重量。
“交换……”他重复了一遍,“在没有人看见之前。”
这句话就很有意思了。
“谁会看见?”葛鄞道。
稻草人又往前一蹦,他不说话,只是把“右手”前伸,似乎有些急不可耐。
秦愈走到葛鄞身边,把糖瓶接过来,拿在自己的手里:“你说交换?用什么交换?”
“这个。”稻草人左手上的瓶子。
秦愈侧身瞥了一眼那黑色的影子。
他指了指自己和葛鄞:“我们两个人,你就给一个,好像不太对吧。”
“上一个……也是这么跟我说,你想知道他是什么下场吗?”稻草人说。
好像有什么被刺破,几道亮光闪过,从他的身体里铮然伸出数把两尺左右长的刀,插在身后就像是钢羽铁翅,而那钢刀又伸展,“锵”一声,伸出六把稍短一点的利刃。
原来是折叠起来的。
六把冒着寒光的钢刀像是蜘蛛腿,将稻草人裹在中间,他的那张脸仿佛在嘲笑他们的不自量力:“人的血液可以温暖我的身体。”
“哎,那您夜里可要注意保暖啊,是给您送过去?”秦愈能屈能伸,刚不过的自然不会自找麻烦,他立马就叛变了。转头问葛鄞:“没意见吧?”
葛鄞像座冰雕一动不动,并不看秦愈:“随便。”
秦愈向上抛着,第二次却没接到瓶子。
振翅的声音贴着头顶飞过,三只乌鸦从他们身后飞向稻草人,两只分别站在稻草人两肩,剩下那只则去将他左手上的瓶子取下来。
“你们吃了里面的东西吗?”
乌鸦叼着药瓶,没有动作。苍老的声音问着,秦愈微微一愣,不置可否:“为什么这么问?”
“最好不要吃。这是我最后给你们的忠告,”稻草人说:“如果你们骗我,我也会发现的。”
就在秦愈犹豫如何回答时,葛鄞出声道:“吃了。”
“很甜。”还指了指身边的秦愈。“他说的。”
“……”秦老师瞪大了眼:“你怎么回事?”
没有看秦愈震惊的表情,葛鄞看着稻草人:“吃了,你要怎么?”
那些糖最多就是看起来吃了会死人,葛鄞并没有尝出其他的味道,不过是加了太多色素和苏打粉的蔗糖。
这些成分简单的小玩意,不需要什么技术含量就能分辨出来。
而那句话——
的确夹带了私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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