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舟笑了一声,冰冷得像冰块在玻璃杯里滚了一圈,嗤道:“那又怎么样?他们只靠反对移民法取得的这点民心未免太“单薄”了些……”
时舟的表情忽然沉了下来,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秦烟:“你放宽的移民法里,大大增加了高年龄者、残疾者、低龄儿童以及女性的比例,他们当这是对‘联盟后备军’的挑衅,甚至有传言说,你在暗中削弱联盟的军事力量。”
秦烟道:“是的,移民法这件事只是一件小插曲而已,撼动不了多少。但是如果我不答应他们,他们若是通过同样的方法把孟光这件事变本加厉地扩散给游行者,传播出去,应和了这个传言,那激怒的不仅是群众,还有军委。”
是的,反对把孟光接出去就变成了反对“扩.张领土”。
妄图撼动人们根深蒂固的规则和理念是“罪大恶极”的。
时舟狠狠地抿了一下唇,沉默了一会儿,最终紧攥住桌沿的手指松了下来,道:“你派人盯着孟光了吗。”
秦烟将杯子递过去,示意让他多喝些水,道:“派了。”
时舟接过杯子,看到上面漂动的枸杞皱了一下眉,把水放到一边,道:“法厄什么时候跟孟光有过交集。”
秦烟摇了摇头。
金毛看起来非常有眼色,见两人说完话,又跑过来前腿搭在办公桌上蹭时舟。时舟低头看着狗头,不说话。
秦烟继续拿过他的枸杞养生茶不徐不快地喝着,道:“它叫国泰。”
时舟:“……”
秦烟:“前几天给你送过去的那只猫,叫民安,一直忘记和你说……他俩都是我从老家接回来的。”
国泰似乎是从时舟身上闻到了猫味,伸着大舌头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反正时舟是肯定不会叫这它们俩这名字的。
秦烟又问:“昨晚你去见孟光了?”
时舟:“没。”
秦烟:“那你去牢里干什么?”
时舟噎了一下,没说话。
秦烟看他反应,突然想起来:“我还忘记问你了,你跟那个傅城认识啊?”
时舟干脆道:“不认识。”
“骗人,”秦烟道,“那你打他干什么,还把人家请到监狱里。”
时舟:“因为他太贱了。”
秦烟:“……哦。”
某人可能是属曹操的,谈话声刚落,只听门外有士兵敲门打报告,秦烟喊了一声进来之后,士兵一脸菜色地站进来。
秦烟:“怎么了?”
士兵:“牢里有个叫傅城的从今天早上就一直在闹着要见您和时助理,我记得他是您安排进去的……所以迫不得已来找您。哦对了,他说他有话想对时助理说。”
秦烟:“……”
他转头看向刚才毅然决然说不认识此人的时舟,发现后者脸色并不好看之后便又转了回去,他记起来让士兵把这俩莫名其妙被关起来的人放走,士兵退下之后。用商量的语气劝道:“要不然你去看看?放这他在那里闹也不是个事。”
第11章
傅城没皮没脸地耍了一通赖,还真把自己给赖出来了。
士兵把他的门锁解开,告诉傅城他可以走了。
傅城:“秦上校呢?”
士兵没说话,只是将二人引进了上午车里,傅城和陈宸坐在最后座,两边各坐着一个保镖。
陈宸小声问道:“哥……我们去哪?”
傅城转头问道:“兄弟,我们去哪?”
保镖不说话,兢兢业业地演着一个冷面木头。
傅城一耸肩,也不说话了。他似乎从前面的车窗外看到一群举着牌子的游街的群众,目光在他们的横幅上留意了一会儿,只看到了移民法三个字,车外的景色便呼啸而过了。
不知过了多久,车才停下,二人就被保镖毫不温柔地推搡了下去。
傅城抱怨了一下他们对待伤号的态度,之后一落地,遮了一下刺眼的阳光,眼前的事物逐渐聚焦清晰了起来。
陈宸先叹了一声:“哇。”
入眼帘的是一座哥特式建筑,如教堂般的房屋前是一片花园,庄重而静谧,仿佛是戏说中的西方神明的住所。
傅城感叹之余,心想在巨型飞行器上建这么一个东西,主人要么就是艺术细菌病入膏肓,要么就是钱多的没处烧。
保镖摁着耳麦,听另一边嘱咐了些什么,点了点头,对傅城道:“在这里等着。”
傅城吸了一口新鲜空气,乖乖等着了。
陈宸疑惑道:“他们带我们来这里干嘛?祈祷吗?”
傅城搓了一下他脑袋,道:“这里是住人的地方。”
陈宸嘴张的老大:“这个……这是人住的地方?这也太……铺张浪费了吧。”
还没等傅城跟他解释,远处驶来一辆黑色摩托。
士兵立即站正,目迎着这位停车。
傅城几乎能以腿辨人——这位一落地,他先下意识地滚了一下喉结。
时舟摘下头盔,递给迎上来的士兵,道:“退下吧。”
士兵喊了声是之后,自觉的将他的摩托推到边上安放。
青空城规定只有隶属联盟人员才能乘飞行器出行,其余人等一律陆行。但是时舟的情况有点特殊,不晕车不晕船,晕飞行器。
陈宸拉了一下傅城的衣袖,仍然是一头雾水,道:“哥,你为什么要见他。”
傅城小声道:“你待会一句话也别说,好好待着,算哥求你好不好?”
陈宸:“?”
时舟刷开了铁门,头也不回地扔下了一句“进来”。
傅城咳了一声,跟着走进去了,找话题道:“这是你家啊?”
时舟不答,在前面走着,穿过花园之后,来到门前用房卡刷开。门一开,整个空荡的房间里都响起了回声。
里面除了华丽的吊灯和和玻璃画看起来比较玄学之外,其他陈设摆得好歹像人住的地方。
三人甫一落脚,就听到一声猫叫。
傅城奇怪,循着叫声,看到一只白猫从吊灯上熟练地跳了下来,踱步到时舟面前。
时舟在地毯上换了拖鞋走进屋子。傅城看着脚下不知道多少钱的地毯呆了一下,目光寻到鞋柜的几双一样款式的男士拖鞋上,说:“我不客气了啊?”
时舟还是一句话也没吭,就像平常居家一样,脚边跟着一只猫,走到饮水机前打了两纸杯的热水。
傅城全当他默认了,随便拱了双拖鞋就走了进去,陈宸跟着他一起。
时舟对陈宸道:“楼上左转第二个房间空着的,去收拾收拾住着吧。”
陈宸一直没有搞清楚今天的状况,一头雾水地“啊”了一声。傅城拍了拍他肩膀,示意他先听话,陈宸便稀里糊涂地上楼找房间了。
待他在旧金色栅栏围着的外楼道里徘徊了一阵,不知道从哪边数才是“第二个”,于是找到个没锁的门,开门进去了。
关门声清脆,又在沉默的空气里荡起了一圈回声,隔音很好,但傅城还是听到了陈宸一声惊叹的“哇”,不知道那家伙又看到了什么东西。
周遭静了下来。
这个地方太大了,总感觉冷清着没什么人气。
时舟坐到沙发上,将纸杯的水往对面一杵,那白猫跳到他大腿上趴着。时舟直截了当道:“你有什么话想说。”
“嗯……”傅城还没编出来。
他磨了一下牙,走到时舟对面坐着,和那白猫面面相觑。
他道:“你还养猫?”
时舟掀了他一眼,警告他不要扯开话题。
傅城总能没话找话的嘴皮子难得沉寂了一会儿,好久才缓缓吐出:“你……过得还好吗?”
话一出傅城就觉得自己傻爆了,自己这语气是演哪门子的青春连续剧。
时舟盯着他看了一会,说:“你找我就是想问这个。”
傅城脱口道:“不是。”
他道:“其实我有点事想拜托你。”
白猫叫了一声,顺着沙发跳到时舟的肩上,一猫一人的目光一齐盯在傅城身上。
傅城笑道:“其实是因为这个小孩……就是刚才上楼的那个,我弟,他想进研究院,我想问问你有啥方法没……”
傅城补充道:“你别这么看着我,我不是想走后门,就是问问有啥途径……这孩子可厉害了,肯定能凭本事进去。”
时舟冷笑了一声,道:“没途径。能进研究院的,都是上边选的。”
傅城一顿,从善如流道:“那你通融一下?”
时舟提醒他上句话说的内容:“你不想走后门?”
傅城不要脸道:“这哪能叫走后门,咱俩这关系还分谁和谁吗?”
时舟似乎被刺了一下,嗤笑一声打断他,反问:“我们?我们什么关系?”
傅城:“……”
见他沉默,时舟的手指微不可察地蜷缩了一下,将纸杯放下,眼神在傅城身上刮了一下道:“你最好别得寸进尺。”
“我哪敢啊,大人。”傅城叹了口气道,“我知道你烦我,但是咱好歹相识一场是吧。”他拿自己的伤手在时舟面前晃了晃,“别太绝情嘛。”
时舟赏了傅城那只吊着绷带的胳膊一眼,静了一会儿,开口道:“我后天给他安排一场面试,选不选得上看他自己——就当你胳膊换的。”
傅城松了一下气,笑道:“看来我身上这几斤几两还是有点价值的。”
傅城觉得自己现在就好像是那种趋炎附势的渣男小白脸的结合体,还顺其自然地自我接受了这个形象,可怜道:“大人,我知道你不舍得让这几斤几两流落街头居无定所……我的房间在哪呀?”
时舟:“……”
其实傅城知道,时舟刚才给陈宸安排住处,其实就是默认了他也可以在这里住,他心中喜悦十分,但就是忍不住想斗胆逗一下他。
时舟:“你可以收拾收拾滚了。”
傅城:“别啊美人我错了。”
听到这个阔别已久的称呼的时舟:“滚蛋!”
……
傅城滚到花园里遛了一圈,到饭点又滚回去了。
陈宸兴奋地说他已经把傅城的房间一起收拾好了。
傅城就纳闷了这个小子之前不还义愤填膺地说讨厌这个助理,怎么突然就既来之则安之了,到陈宸那个房间一看,发现里面几行书柜,排满了各种语言各种类型的书。
傅城惊讶之余,翻开一本来看,发现上面皆是密密麻麻地标注。
字体清秀俊逸,他见过,时舟亲笔写的。
傅城“抗教”,小时候不爱读书,也总共就没看过几本书,对读书多的人会油然而生几分敬意。
……
时舟的房子平常不留人,平常几个佣人到点才来,清扫卫生或是做饭。
傅城第一次享受这种大少爷的奢靡生活,突然明白为什么越有钱就越贪图安乐和纸迷金醉了。
饭后,傅城在被陈宸收拾出来的屋子里歇着,时舟只与他有一墙之隔。
他亲了一下自己绑着绷带的伤手,心想,以后就要靠你扒着人家了。
想着,地上投下的阳光忽然被一道黑影截断,傅城警惕地一转头。
只见窗外站着一只黑色的鸽子,正幽幽地看着他,咕咕地叫了一声。
傅城的心脏一滞,然后跌回了现实。
这是自由者通信用的鸽子。
第12章
傅城一个箭步上去把鸽子套到衣服里面,夺进屋子。
鸽子咕咕咕地挣扎表示抗议,傅城一边试图让它安静,一边把高树郭林俩货的祖上给问候了一遍。
放这么一只扎眼的鸟在辽阔的青空城上空扑通,他们是生怕别人发现不了是吗?
傅城蒙着鸽子警惕地朝窗外瞥了几眼。幸好时舟的房子不在闹市的人多地带,打眼一望皆是绿化,他这才松了一口气。
黑鸽是经过特殊训练的,比一般的鸟冷静。挣扎了一会儿知道了出口,把脖子从傅城的衣领处伸出来,脑袋一歪一歪地怒瞪着这只二肢走兽。
他快速从鸽子腿上摘下纸条,赶紧把它放走。
傅城磨了一下后槽牙,打开了纸条,上面长牙舞爪地写着些外星文字,这是他们内部通用的密码。傅城皱着眉破解了一会儿,熟练地将纸揉碎,从口袋里掏出打火机点着。
他把垃圾桶里废纸都倒了出来,将火花扔到桶底跳动。
傅城脸上愁云未散,习惯性地在身上摸索,寻烟未果之后,随手拉开身边的抽屉,发现里面除了放得整整齐齐的笔记本之外,角落里还有一包拆开的烟。
傅城一挑眉,心里寻思了一下那个厌恶尼古丁的大少爷为什么会在房间里放一包抽了一半烟,然后毫不把自己当外人地抽来一支。
待桶里只剩下灰烬,傅城拿起纸杯一泼,而后把废纸重新划拉进去,掩盖痕迹。
做完一切之后,傅城才坐到椅子上,吐了一口仙气。
纸条上的消息,不管是对联盟还是对自由者来说,都是爆炸性的。
上面说,联盟北伐的军队秘密找自由者商议合作。
合作,这个词对于信仰不同而刀戈相向数年的两个组织来说有些可笑。
可另一边好像下了决心,以联盟的最高军事合约法许诺,如果自由者愿意帮助他们,联盟将秘密向他们提供大量物资和技术,而且围剿聚集地成功之后,联盟会将青空城的部分巨型飞行器群划分为自由者的领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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