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橙低头一看,只见那两张门票设计得精美大方,整体色调是蓝色,上面印着游泳馆的内景——它们正是下个月省级游泳比赛的观众席入场票。
每次比赛,主办方都会发给参赛选手几张亲属票,让选手们可以带自己的亲朋好友入场。不过厉橙向来只领一张,因为他没有其他亲人,每次只有柚柚会去看他的比赛。
厉橙问:“怎么给我两张?我拿一张就够了,多余的给队里其他人吧。”
王老师没有收回多余的门票,反而提醒他:“只领一张可不够吧?那个给了你临时标记的alpha,难道你不想请他去看你的比赛吗?”
……
厉橙看着手里多出来的一张门票,真不明白自己怎么鬼迷心窍地接了下来。
他和萧以恒连朋友都算不上,他以什么身份请萧以恒去看比赛?以“被他咬了一口的omega”?
说不定他刚一把门票掏出来,那个冷冰冰的家伙就会冷笑一声,说:“我没有闲工夫去看你的比赛,耽误我学习。”
……还不如把这张门票留给小柠檬。
厉橙只能暂且把送门票的念头压下。
他和萧以恒讲好,这次临时标记,首付五百块,其他尾款按月还清。若放在平时,这五百块厉哥绝对不会放在眼里,可他自从养了鸭鸭之后财政吃紧,五百块都要东拼西凑,翻箱倒柜,甚至连冬天的大衣都翻出来摸兜,才勉勉强强凑齐。
他怀里揣着有零有整的五百块,去高三教学楼找萧以恒还钱。
其实他本来打算给萧以恒发条短信,把他约到美术教室见面的。可是短信发出去了,过了好久都没回音。
厉橙不信邪,又换成直接打电话,可是连续打了好几个,都是无人接听。
这萧以恒,不会是没带手机吧?
厉橙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大大咧咧来到高三(1)班门口,随便拦了一个学生,说要找萧以恒。
他是学校名人,尤其是一头嚣张金发,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见他点名道姓要找萧以恒,大家还以为他来寻仇。
关键时刻,还是刘可挺身而出——他在炸鸡店里,可是亲眼见到厉橙和萧以恒在桌子下偷偷“牵手”的!
“厉橙,咳,我是说厉哥,萧以恒今天没来上学。”刘可说,“他请了病假,好像是发烧了。”
厉橙:???
不会吧,萧以恒这么弱?虽然教练告诉过他,alpha给omega做临时标记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情,但也不至于把萧以恒辛苦到发高烧吧?
厉橙没忍住问:“‘好像’是怎么回事?发烧就是发烧,没发烧就是没发烧,哪有你这种模棱两可的说法。”
刘可:“具体情况我也不知道。我是听班主任和其他老师聊天时说到的,我给他发消息问他身体怎么样,他说没啥大问题。”
厉橙:“……他回你消息了?
刘可:“回了啊,我毕竟是班长嘛,哪个同学请假都要搞清楚原因。不过即使不是我去问,换成我们班里任何一个人去问,他都会回消息的。他虽然看上去冷冰冰的,但是特别有礼貌,别人发消息他一定会回复的。”
厉橙:“……”
敢情全天下只有他一个人得不到萧以恒的“礼貌”是吧?
厉橙气鼓鼓地回了高二教学楼,而他自己也没搞清楚他是在为什么生气。
也是巧了,他刚走到教学楼门口,居然遇到了严竞。
严竞鼻梁上架着一副厚重的框架眼镜,头帘贴在脑门上,把“书呆子”三个字演绎的活灵活现。
厉橙见过他几次,知道他每天晚上放学都要和萧以恒一起走。之前萧以恒被虎哥带队围攻,也是严竞跑回来搬救兵的。只不过,厉橙和严竞完全不熟,他们不同班,两人入学以来,说过的话不超过五句。
严竞虽然是个alpha,但他怂的要命,看到厉橙就像老鼠见了猫,埋着头、耸着肩,转身就想溜。
厉橙一时手痒,抓住了他的后脖领子。
严竞:“……”难道他身上有什么奇怪磁场,怎么不管走到哪里,都会被混混头子抓到。
严竞鼓起勇气,问:“厉哥,你找我有什么事?”
厉橙道:“你是不是和萧以恒关系很好?”
严竞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谨慎作答:“那要看你怎么定义这个好字了……”
厉橙懒得同他废话:“你知不知道他家在哪儿?”
严竞:“啊?”
“问你话呢!你每天和他一起回家,知不知道他家住在哪个小区几门几号?”
“知道是知道,可是……”
厉橙立刻道:“那好,作为朋友,你在得知萧以恒请病假没来上学后,是不是特别想过去探望?”
严竞一脸懵逼:“呃……我想去探望他吗?”
他和萧师兄还没有熟到这份上吧。
厉橙:“你想,你当然想。你不仅特别想去探望他,而且你还想买点礼物一同带过去。”
严竞一头雾水地看着厉橙,就这么看着看着,他灵光一闪,忽然悟出来一点什么。
严竞试探地问:“那我是想带花去啊,还是想带水果去啊?”
厉橙:“你当然是想带水果啊!”
严竞又问:“那我是想带苹果去啊,还是想带梨去啊?”
厉橙:“苹果和梨都太普通了,你想带橙子去。他发烧了,你想给他多多补充维生素C。”
严竞还问:“那我是不是还想把今天的作业和试卷一起带过去啊?”
厉橙:“试卷和作业就算了,你不想耽误他养病,你只想让他好好休息。”
严竞终于明白了,他笃定地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那我是不是在路上恰巧遇见了一位热心同学,想把这位热心同学一起带过去?”
听到这里,厉橙满意地一拍大腿——真不愧是火箭班的学霸,看看这个思想觉悟,就是高啊。
作者有话要说:
严竞:“我不想……”
厉橙:“不,你想!你特别想!”
橙橙真滴是太别扭了哈哈哈哈。
第29章 去探病
辉煌小区1号楼A单元楼下。
严竞手里提着五公斤的橙子, 虽然嘴上没有叫苦,但看他那副愁眉苦脸的表情,仿佛随时都要累晕过去。
他天生体弱, 那双手就没拿起过比化学试剂更重的东西,他今天提着整整十斤的水果从学校门口的水果店走到萧以恒家楼下, 完全在挑战他的体力极限。
厉橙从没见过比他更弱鸡的alpha。
“行了, 别叽叽歪歪了。”厉橙说,“是你想来看望萧以恒, 也是你非要买橙子, 现在叫苦有什么用?”
“……”严竞都快被这个蛮不讲理的校霸欺负哭了, “那我现在不想去看望萧师兄了,可以走吗?”
答案当然是不可以。
在上楼之前,厉橙不知从哪儿变出来一顶毛线帽, 他把帽子紧紧扣在头上,每一根发丝都藏进帽檐里,让人看不出来他原本的发色。
严竞:“咦?这么热的天, 你为什么要戴帽子?”
厉橙一边对着玻璃窗的反光整理帽子,一边回答:“我听说萧以恒他爸妈性格非常古板, 他们看到我满头金发, 是绝对不可能把我放进门的。”
“原来是这样,厉哥你真是有心了。”严竞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别担心,丑媳妇总要见公婆。”
厉橙:“……”
大学霸这话什么意思?
两人先去门卫那里登记了信息,门卫见他俩穿着一中的校服,有些惊讶地嘀咕:“萧家那孩子居然有朋友啊?”
厉橙耳朵尖, 捕捉到了这句话。
他有些好奇,便问:“大叔, 难道平常没有同学来找他玩吗?”
保安大叔见他长得漂亮,一双眼睛干干净净的,干脆说了实话:“他父母管教他很严的。我在这儿工作五六年了,就没见过他和其他孩子一起玩。周末和寒暑假也不见他出去打篮球、踢足球什么的,他一直独来独往。”
厉橙心想,这究竟是养孩子还是养条狗?就算是养条狗,也要定时放出去溜溜吧。
“以后我们会常来找他玩的。”厉橙伸手笔划了一下自己和旁边的严竞,“您可要记住我们俩的脸,不要每次都拦下我们做登记了!”
严竞震惊:“……还来?”
厉橙一枚眼刀悠悠落在他身上。
严竞:“……对,我们还会来的。”
两人坐电梯上楼。萧以恒家所在的小区属于高档社区,环境非常好,一梯一户,就连走廊都装修的金碧辉煌。
他们停在萧家门口。
厉橙深吸一口气,按响了门铃。
然而,防盗门并没有打开,倒是门上的对讲机传来了一道女声。
“你们是谁?”
那声音带着萧家人独有的冰冷质感,年纪听上去四十多岁左右,问话时,声音里透出一种骨子里的傲慢。
严竞高声回答:“您好,我们是萧以恒的同学,听说他生病了,我们来探望他。”
一边说着,严竞还对着摄像头举起了手里提着的橙子。
他有一张标准的好学生脸,乖乖愣愣,向来很有家长缘。哪想到,他无往不利的“魅力”,却在萧母这里遭遇了滑铁卢。
“谢谢你们特意来看他,”萧母的声音传来,“不过他现在需要静养,家里不方便招待外人,橙子你们拿回去自己吃吧。”
严竞:“……”靠,这什么家长?同学上门探病都能被打发回去,要不然萧以恒没有朋友呢,谁受得了热脸贴冷屁股啊!
他还想说些什么,厉橙忽然拦住他,自己凑到对讲机面前,开口。
“我们是代表全班同学来探望他的,橙子也是拿班费买的,我们若是就这样回去,没办法和全班同学交代。您就算不让我们见他,也请打开门,让我们把橙子留下。拜托了……”厉橙停了停,“……姐姐。您应该是萧以恒的姐姐吧?”
严竞心里的吐槽像弹幕一样飞过:这什么睁眼说瞎话的本领?对着妈妈都能叫姐姐?
不过事实证明,厉橙的计谋是有效的。
厉橙话音落下不到五秒,他们面前的防盗门就弹开了。
严竞:!!!
厉橙得意地瞥了他一眼,小声道:“啧啧,看来你还不够了解女人啊。”
两人进入玄关时,萧妈妈已经等候在那里了。
她的外貌和萧以恒很像,眼角有些皱纹,嘴唇紧抿着,看上去就是那种拒人于千里外的性格。即使在家中,她也没有穿舒适宽松的家居服,而是穿了一条精致的小香风连衣裙,板板正正。
说实话,她的形象极其适合出现在狗血乡土剧里,本色扮演棒打鸳鸯的贵妇,台词只有一句——“给你一个亿,离开我的儿子!”
厉橙被自己脑内的幻想逗笑了。
萧妈妈从鞋柜里拿了两双拖鞋给他们,领着他们走进客厅休息。
屋里的装修是素净雅致的风格,不论是桌面还是地板都一尘不染,厉橙走在光可鉴人的地板上,生怕掉根头发在上面。
这里太干净了,干净的没什么人气,厉橙忽然好怀念自己乱的像狗窝一样的宿舍。
萧妈妈给他们倒了两杯白开水,她勉强提了提嘴角,说:“两位同学,辛苦你们来看以恒了,橙子就放在桌上吧。现在天黑了,你们回家太晚家里人会担心的。”
这真是用完就丢,现在就想下逐客令了。
厉橙磨磨蹭蹭地不肯走,他既然进来了,就没打算真的放下橙子就离开。
他还没见着萧以恒呢。
他问:“请问萧以恒怎么样了?听说他发烧了,严重不严重?”
萧妈妈回答:“谢谢你们的关心,他今天早上发烧到38°,吃了药,睡了一觉,温度已经降到了37.5°,没什么大碍了。他现在正在房间里做卷子。”她看看表,“一套卷子两个小时,他刚开始做,确实没办法见你们。”
厉橙:“……”都发烧发了一整天了还在做卷子,难道萧以恒是个不需要休息的做卷子机器吗?
萧妈妈每一句话都在把他们往门外赶,可厉橙双脚钉死在地面上,就是不肯走。
严竞心里叹一口气,心想看样子还得自己出马。他简直就是牛郎织女里的老黄牛,永远冲在拉郎配的第一线。
“阿姨是这样的,”严竞憨厚地推了推眼睛,“今天老师上课给大家画了复习重点,还压了几道题,我们过来就是为了把老师画的重点传达给萧以恒的。”
这可是面虎旗,萧妈妈一听,果然表情严肃起来:“哦哦哦,原来是来给以恒补功课的呀,那你们等等,我让他先停一停卷子,你们先学习。”
说完,萧妈妈赶忙转身去萧以恒的房间通知他了。
严竞看向厉橙,耸了耸肩:“啧啧,看来你也不怎么了解女人嘛。”
厉橙:“……”
……
三分钟后,厉橙和严竞终于在萧妈妈的引领下,见到了萧以恒。
萧以恒的房间很宽敞,一进房间,最夺目的就是那整整一面墙的金色奖牌。各种学科竞赛、各种省市级奖状,密密麻麻地摆满了展示架。
紧挨着展示架的书桌前,萧以恒穿着宽松的睡衣,正安静的等待着他们。
他看起来精神不太好,额头上还贴着一张褪热贴,桌上堆着尚未完成的卷子。
厉橙的视线迎向了他,本以为能收到一个回应,哪想到萧以恒却冷冷淡淡地移开了目光,仿佛昨晚在美术教室里为他耐心做事后清理的人根本不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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