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琰差点被他掰掉脑袋,抓着他的手臂,反手一拧,给他压到了沙发上。
“皮痒了是吧?”
鼻尖蹭鼻尖,十里恩还弯着眼,冲他讨好地笑,俩梨窝里跟灌了蜜似的。
“那你打我一顿,换一间画室啊。”
恃宠而骄,说的就是他。
邵琰应下十里恩的要求,手往衣服里摸,却是把代价换成了别的。
十里恩被拎起来压进沙发背里,邵琰从后抱着他,紧得要命,两人肉贴肉,严丝合缝,空气都没法介入。
邵琰一下一下往里凿,把十里恩顶得拼命叫他“邵琰哥哥”,叫一声泄露一声呻吟,勾得邵琰在他体内又胀大一圈。
十里恩转头,口齿不清地埋怨:“不能大了……不能再大了……”
他红着眼哭,弄得脸上睫毛上全是泪痕,水光潋滟的。
邵琰吸他的嘴角,用力操,像是怎么都不够似的,要把这人拆吃入腹。
十里恩被干得受不住,口水往下淌,伸着脖子,稀里糊涂地想亲邵琰,又被顶得一耸一耸,亲不爽快,着急地嗯嗯直叫。
邵琰干脆发狠操到最深处,磨他的敏感点,一掌按住他的脑袋,深深吻下去,搞得十里恩全身发抖。
室内一片粘腻火热,交叠起伏的身影被映在墙壁上的夕阳里。
十里恩放下钥匙,拖着行李箱回头的那一刻,看到的是和那天一样的夕阳,整个房屋被抹成火红色。心里想的却是,早知道就不遭那个罪了。
他如今在本市的一个大学室友那儿住着,对方过两个月就要出国,正好房子能给他续租。
工作那边也很顺利,这两天可以正式上岗。
因此虽然忙得脚不沾地,但运气还算不错,况且人一忙起来,就没有闲心想其他乱七八糟的,这对他来说,再好不过。
*
和十里恩分手的第三晚,邵琰终于不再打算硬撑,翻箱倒柜找出安眠的药,就着冷水喝了下去。
第二天一早,脑子才总算能重新运转。
他出门之前看了眼酒柜上的钥匙和破损的相册,这些东西还像十里恩离开那天一样摆放着,包括卫生间里的牙刷、阳台上晾挂的衣服和茶几上残留的零食包装袋。
这些物品全部沾染过十里恩的气息,只要不动它们,就在它们身上看不到时间的流逝,仿佛这样就能将时间定格在十里恩还没有离开的那一天。
不愿意面对,在无法接受的事实还没有将自己彻底击垮前,宁愿自欺欺人。这就是人性怯懦的一面,邵琰也不可避免。
不过那本几乎散架的相册看上去过于可怜,邵琰一边打领带,一边朝它瞟了几眼,最后妥协,带上它出了门。
高宇接到邵琰电话后,就提前赶到事务所等他,看到人一出电梯,立马起身迎上去,怀里被塞进本破破烂烂的东西。
“找个地方弄好它。”
邵琰边往办公室走边嘱咐:“什么都别动,封面也别换,给它弄回原样就行。”
高宇随手检查了一下,看到里面的照片便瞬间了然,问:“随便找一家照相馆修,还是直接找原相册的照相馆?”
他不完全清楚关于这本相册有什么高深莫测的故事,只好问仔细,以免触了霉头。
邵琰闻言,却忽然停下脚步,回头看他:“原相册的照相馆?”
高宇莫名,指了指散开的封面底下印着的一行小字,不放大看还真看不清:“哆啦A梦照相馆。”
邵琰把目光移到他所指处,停顿片刻,手一伸,将相册抽了回来。
“这事儿你不用管了。”
第六章
十里恩坐在工位上,偷偷摸摸将自己的工作证拍了发朋友圈。在需要屏蔽的分组里翻一圈,发现只用屏蔽一个人。
刚点下头像,这人的电话就打过来,吓得他差点因为做贼心虚扔了手机。
邵琰的来电铃声还是之前设置的特殊响铃,分手之后忘记换,导致现在听见,头皮都发麻。
十里恩把手机调成静音,反扣在桌上,不想接,怪尴尬的,真有什么重要的事发信息不行吗!
职场菜鸟开始认认真真工作起来,再打开手机已经是两个小时之后,上面显示四个未接来电,全来自一个人。
十里恩点进微信,看见邵琰发来的消息:相册之前在哪儿做的?
附带一张只零破碎又模糊不清的相册的照片。
邵琰:坏了,要修。
十里恩翻白眼,嘀咕:“随便找家照相馆不得了嘛!”
想是这么想,手上老老实实地发:哆啦A梦照相馆。
他尽量简短回答,想尽快结束对话。
邵琰边吃饭边听李箐汇报工作,手机放在边上“叮咚”响一声,立马被拿起,速度之快,让李箐怀疑她刚才站这儿说了半天就是个摆设。
邵琰放下筷子,开始专注地打字,甚至忘记让李箐暂停,李箐只好默默噤声。
邵琰:在哪儿?怎么走?
十里恩无语了,非常想拧着对方的耳朵冲他喊:“你不会使用高德地图吗?”
但他当然不会把这句话发送过去,不然这样你来我往,倒有点打情骂俏的意思了。
他暗自琢磨该怎么形容那段复杂的路线,以及没有标志性建筑的地理位置,心里渐渐升起股不详的预感……
邵琰:这样吧,你带我去。
邵琰:我下班之后去接你。
邵琰:你现在住哪儿?
果然,死亡三连发。
十里恩心道,以前怎么没见你这么闲这么多话呢?还亲自去修相册?分手了倒是来劲了。
他脑中飞速运转,手指打字:不太方便,你给高助吧,他应该知道位置。
“他就算不知道位置,也不会笨得不知道使用高德地图。”后半句实际上是这样的。
邵琰已经彻底没管前面那堆饭菜和站在边上的李箐了,他看到十里恩发来的信息,不禁皱眉:什么不方便。
没有加任何标点,语气就变得令人难以捉摸。
十里恩差不多能想到对方打下这句话时的表情,闭眼叹了口气,真是分了手也不消停。
他手指在“发送”键上犹豫,心想:就这一次,最后一次。
十里恩:你来我公司吧,五点下班,HAny设计。
收到消息,邵琰斟酌片刻,还是写道:我可能加班到七点。
十里恩看着手机愣了愣,自嘲一声,邵大律师果然不负所望。
他随便发过去一句“那没办法了”,然后扔开手机。
不想过了许久,对方又发来一条,还是那句话:你住哪里?我下班去接你。
十里恩没回,不想回,甚至有拉黑的冲动。
他想到一句话――爱是全神贯注,它需要一人全力付出;爱情给予的真实是虚幻,明明知道是虚幻,却依然爱得义无反顾①。
虽说人的确要先学会爱自己,才能够爱别人,但既然已经在爱情中合二为一,却总不愿放下自我,做出一丝一毫的牺牲,那大概就是不够爱。
十里恩好不容易收拾好的心情又被一通打乱,尽量集中注意地把工作做完,才让自己轻松下来。
对面工位扎丸子头的姑娘冲他笑笑:“心情不好啊?”
他伸懒腰的动作止住,友好地抿一抿嘴:“没有。”然后看了看时间:“终于下班了。”
这个叫宁竹的女生在十里恩入职第一天就自我介绍过,去年大学毕业,比十里恩还小几岁。此刻耸一耸肩,配合地松了口气:“是啊,终于下班了!”
周围陆续有人起身离开,十里恩也草草收拾东西,边跟室友发消息边出公司大门,不料脚下没注意,一下子踩空两节台阶,眼看身体就要往地上栽,突然从后伸出两条有力的臂膀。
一只手掌牢牢扣住他的腰,另一只握住他拿手机的胳膊,往回一拉,十里恩睁大眼睛落进他的怀里。
“眼睛长了出气的。”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语调,劈头砸下。
十里恩还未回神,等调整过几道呼吸才赶紧推开他,后退一步。
怀里瞬间一空,邵琰眸间暗色微不可查地沉了几分。
他从下午四点开始就坐立不安,说好加班到七点,最终抵不过压根不听使唤的神思,四点多提前下班了。事务所众员工听闻,如听恒古奇闻。
“你怎么来了?不是加班吗?”十里恩揉揉被捏疼的胳膊,别扭道。
邵琰看了一眼他揉的地方,说:“提前忙完了。”
十里恩闻言,原本不经意间升起的那点期待瞬间消散。
他垂下眼假装仔细查看手腕,想掩饰这不该有的失望,瘪嘴嘟囔:“都红了……”
说到一半才发觉这股子委屈劲儿更不合适,立马闭嘴,眼神尴尬地四处乱瞟。
邵琰不动声色,像往常一样嗤了声:“娇气。”转身朝停车位走去。
十里恩跟也不是,不跟也不是,左右为难,见前面那人回头看了他一眼,就知道此刻开溜成功的可能性不大,只好一步当两步走,磨磨蹭蹭地上前了。
他把安全带拉得老长,给自己扣上,动作夸张,装得一派自然。
车里沉默,十里恩思考片刻,还是决定委婉道:“我记得你手机里有高德地图啊?”
邵琰往左打方向盘,没有看他:“是吗?不记得了。”
十里恩撇嘴,无话可说。
邵琰听他安静下来,想了想,在手档边上摸到手机,递给他:“你给看看有没有。”
他的眼睛目视前方,一副随意的模样。
十里恩看着他手上的手机,就像看着一块烫手山芋,没有接,摆摆手,僵硬地笑:“算了,我记得路。”
邵琰猛地踩了一脚刹车,对面黄灯刚好跳成红色。
他将手机丢回原处,不再说话,车里冷气仿佛陡然间低了几度,令人脊梁骨发凉。
中间路程不算远,二十来分钟,两人赶在关店前赶到。
十里恩从邵琰手里接过相册,把这如同破烂一样的东西给老板看,眼睛一扫,就看到了素净的封面底下,那行不太显眼的logo,赫然写着“哆啦A梦照相馆”。
他把东西交给老板,商量好来取的时间后出了店。
“那到时候你来取吧,省得我还要再转交给你。”
邵琰想都不想:“没时间。”
十里恩皱眉:“高助呢?你请他来白拿钱的?”
邵琰动作熟练地倒车,坚持说:“他也有别的事,抽不出空。”
十里恩胸中那点从下午开始沉积的郁结,本来在看到相册封面上分明一清二楚写着的地址时就忍不住想爆发了,一直憋到此时,霎那间火冒三丈。
“那就不要了!你不想拿,我也懒得拿。反正谁都不在乎,还要它干嘛!”
邵琰听闻,侧头看了他一眼,映在车窗上的人气得鼓起腮帮子,像个红脸的河豚。
这是一条沿江车道,路边都是大片大片的空地,偶尔有一两个行人在街边散步。
邵琰随便找了个空地将车停进去,还没停稳,十里恩就动作粗暴地解开安全带要下车。
车门刚推开条缝,江风就呼呼地得着空灌了进来,把他脸上的红吹散不少。
邵琰在他一只脚踏上地面之前,抓住他的手腕拽了回来,顺势身体前倾,将被推开的车门也拉上了。
十里恩使劲在他肩膀上捶了一拳,接着第二拳第三拳,陆陆续续地落下来。
就这么一人用力捶打着,一人闷声隐忍着,十里恩渐渐卸下力气。
他脑袋垂在座位里,像被人踩过的嫩草,无力却挣扎地强调:“我们已经分手了。”
邵琰收回手,靠到驾驶座里,不作回应。
十里恩继续说:“相册不想要就算了,反正也没什么意义了。”
邵琰从边上拿起一包烟,他已经很久没抽过这玩意儿。
随着那一点火星的燃起,一袅青烟柔弱地伸向空中,然后消散。邵琰深深地吸了一口,吐出来,锋利的五官被烟雾模糊。
他用比平常更加低沉的声音开口:“我什么时候同意分手了?”
他把车窗打开,将夹着烟尾的手伸到窗外,胳膊架在窗框上,说:“十里恩,你想得倒好,说分手就分手。原因、理由,摆到面上来,一条条地说清楚,能说服我,我就同意。说不服我,你哪儿也别想去。”
他平静地说出这番话,却听得十里恩瞠目结舌。
“原因……”十里恩再次发出声音,能听得出嗓子里泛着干涩:“原因就是不合适。”
邵琰嘲讽般的“哼”了一声:“我们在一起七年,现在才发现不合适,晚了点儿。”
“没错,是我太迟钝了,”十里恩咽了口口水,重复一遍:“我太迟钝了,用七年的时间才发现不合适。”
邵琰只吸了最初的那一口烟,接下来就任由它烧着,结下长长一节烟蒂。
“哪里不合适?”他问。
“全部。”十里恩笃定地说。
邵琰勾了勾嘴角,食指一点,将烟蒂抖落。
“你在跟我开玩笑吗?”
十里恩调整好情绪,镇定道:“非要详细的话,只能说,我重视生活,而你更看重你的工作。”
“工作是生活的一部分。”
“但你的生活里,百分之八十都是工作。”
十里恩转头看向邵琰的侧脸,目光如炬,像是要透过这层皮肉,看进他的心里:“你需要一个人来填满剩下的百分之二十,充实你短暂的空缺,他只要做到随叫随到,任何一个人都可以,正巧,我被选中了,不是吗?”
十里恩将这番话说出来的时候,这些由语言形成的尖刀同样也扎进他自己的心口。
这一点是他这两天才想明白的――十里恩在邵琰生活里准确的定位。
车里越集越密的压抑像是被一股股狂舞作乱的江风疯狂拉扯,好半晌,邵琰才开口,道:“如果我说不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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