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家歇了几天后,吴大齐便想再去山上打猎。因为有大量泡菜、腌菜和干菜,温泉口还有新鲜蔬菜,他们冬季吃菜没有问题。但是肉类却准备得不够。如果能猎到一头大点的野兽,比如野猪什么的就好了。他已经提前做了个给山猪褪毛的角磨器,还找出一个大木盆修好了,准备用来烫猪毛;几把柴刀和菜刀也都磨得飞快。万事俱备,只欠猎物,因此几个男人商量了一下,决定带着狗和武器,再次上山去打猎。只可惜去了两次,除了又打到好几只野兔以外,还是没见到山猪的踪影,这让大伙儿都非常遗憾。
这天几个男人又去上山打猎,朱云和卢九月在家闲着,便结伴去莲花池泡澡。到了地方之后,她们照例先去了菜地。眼前的情景让人大吃一惊,菜地里的塑料薄膜被掀开了,搅成了一团。长势正好的蔬菜被吃了不少,泥地里布满了杂乱的脚印,到处是被拱起来的土渣。两人又是心疼又是生气,蹲在菜地旁看了好一会儿,朱云才说:“这会不会就是野猪的脚迹?”
“肯定是,”卢九月气愤地说:“可恶!把咱们的菜地都毁了,……我这就回去告诉大哥他们!正想找猪呢,没想到它们还撞上门来了!”
她们澡也不洗了,转身就往回跑,到家后等了半天,到后山打猎的人才回来。卢九月忙把在温泉口发现野猪的事告诉了那几人。吴大齐一听就激动了,和陆志飞等人带上家伙就朝温泉那边去了。几人在附近山凹里转悠了好一阵,还是一无所获。
晚上吃饭的时候,他们依然在兴奋地讨论这件事,吴昆说:“奇了怪了,那猪就在山里,怎么就找不到它呢?”
江铭说:“附近山太多了,谁知道它躲在哪里?”
卢九月心疼地说:“一定要把猪逮住,把咱家的菜地都毁了,还拱了我的竹林子。好多竹根都被它拱出来了。”
吴大齐信心十足地说:“既然它晓得到温泉边找东西吃,肯定还会再来。咱们去温泉口等它去!守株待兔,守着菜地等野猪,非抓到它不可!”
几个人说干就干,当晚便准备去温泉口那边守着。他们还商议了一下,决定把杀猪的家什都提前带过去,说得一五一十的,朱云听了好笑,说:“猪毛都没看见,就想着杀猪吃肉了?”
“放心,肯定能逮到,在家听我们的好消息吧。”吴大齐想了想,又说:“阿和就不要去了。等杀了猪,你跟阿云还得腌肉,有得忙乎。那边我们几个去就行。”
“是啊,小江儿也不用去,”陆志飞也说:“那边屋子太小了,都过去睡不下,你俩就呆家里吧。”
“对对对,”吴昆也说:“就一头猪,还怕我们仨对付不了吗?”
卢志和跟江铭都是心里一暖,知道他们是怕真打着了野猪,杀猪的时候他俩看了会不舒服。卢志和想了想便说:“好吧,我先帮你们拿东西过去。”
几个男人跑了两趟,把大木桶、刀和盆子等家什先搬过去了,放在莲花池边,又背了雨毡布、棉被和一捆稻草去了。吴元想跟着去看热闹,便把核桃带着,一起去了温泉口。等卢志和跟江铭走了,四个人便把稻草垫在莲花池边的小屋里,上面再铺上布和厚厚的褥子,大伙儿挤在一起睡觉,房小人多,也不会觉得太冷。
几个人聊了会儿天就睡了,到半夜里,一向睡觉十分警醒的吴昆首先醒来,就见门口的核桃爬起来,支楞着耳朵朝外呜了一声,吴昆忙摸摸它,说:“乖,我知道了,快悄悄的,别作声!”
这当儿,其他人也都醒了。他们披了外面的大衣服,各自拿着武器,悄悄摸向了温泉池旁的菜地。还没走近,就听见那边有野兽哼哼唧唧的动静。就着山坡上朦胧的雪光,他们看见菜地里有两条黑影,正一边拱土一边吃菜。
“好家伙,竟然有两头猪!”陆志飞发出惊叹。
“咱们发达了!”吴昆也掩不住惊喜。
趴在旁边的吴元稀溜了一下嘴,说:“啊,我好想吃红烧猪蹄!”
吴大齐呵呵直笑,又轻声吩咐:“直接用枪吧,最好一枪毙命。天黑,免得它们窜到山谷里又找不到了,昆儿,咱俩同时开枪。”
两人把枪架到溪边石头上,陆志飞轻声喊“一二三”,话音刚落,吴昆和吴大齐就同时开了枪。呯呯两声,枪声在黑暗的山谷里回荡,一头猪应声倒地,另一头猪却窜起来,朝山谷里跑去。
核桃率先追了上去,陆志飞跟吴元紧随在后,跟着那头猪穿过竹林朝坡上跑。到坡顶时,猪被狗追上了,核桃朝它狂吠不止,那猪惊慌地调了个头,朝坡下冲来,迎面正碰上陆志飞。陆志飞见它来势凶猛,忙一闪身避开,抽空放了一枪,正中猪头。那猪中弹后,还朝下冲了有六七米,才倒地死了。
几个人兴奋地把两头山猪拖到溪边,吴大齐忙说:“快,趁着猪刚咽气,赶快赶一刀,把血水放出来,肉才好吃!”
他们把猪抬到一块大石头上,找出磨得很锋利的一把尖刀,吴大齐朝猪喉咙捅了一刀,血汩汩流出来,淌进下边接着的盆里。等猪血流尽了,几人又支起柴禾点亮火把,准备连夜杀猪。旁边一口大锅里烧了开水,倒在大木盆里,猪被放进去翻来覆去地烫。等烫得差不多了,吴大齐便拿着电钻,装好角磨器,接上电源滋滋地刮猪毛。黑糊糊的猪身子被刮得一片雪白了,几人又合力把猪抬起来,拿绳子吊在旁边树上,用磨好的柴刀剖成两半,猪心猪肺什么的都放进桶里,洗干净了提回去。猪胁猪蹄也都分门别类地卸好了放在一边。
大伙儿忙乎了一夜,总算把两头猪都收拾好了。他们把猪肉拖回家里,朱云、江铭和卢志和立刻接了手,分门别类,该腌的腌,该挂的挂,该熏的熏,该吃的吃。两头猪浑身都是宝,大盆小桶里装着猪下水、猪血、猪肉、猪蹄,塞满了吴昆家的厢房。
第62章 闲冬
朱云本以为最多会逮到一头猪, 没想到一次性打到两头。她欣喜之余,却是生怕浪费了,一连几天,变着花样儿做吃的。早上是卤肥肠面, 中午爆炒猪心, 晚上是大块猪肉炖白菜萝卜。
因为看到卢志和不吃肥肉, 经常是炖的火锅里只挑青菜和豆子吃, 朱云便剔下肥瘦相见的猪肉, 细细地剁碎了,一部分炸成了肉丸, 另一部分蒸成肉糕。肉皮则做成了猪皮冻。
这几样东西所有人都爱吃,卢志和尝了也赞不绝口。肉糕肉丸做好后,摊在竹晒箕上, 搁雪地里冻上,想吃的时候蒸一点,或放火锅里煮,味道都非常好。
两头猪的肉和蹄膀堆了好几盆。朱云剔了个猪后座,骨头炖汤吃, 肉则稍微腌了腌, 灌制成了香肠。香肠晾了好几天后,用绳子系着, 和腌好的腊肉、猪头肉、猪耳朵一起,挂到旁边的一间小屋里。吴大齐早就带人砍了好多柏树枝,堆放在屋里用暗火燃着。带青的柏树枝冒出细细的烟, 弥漫了整间小屋,这种熏出来的腊肉和腊肠更好吃,而且保存得好的话,甚至可以放几年。
还有些新鲜肉则放到雪地里冻上,冻得硬梆梆的了,拿绳子吊到房梁上。天气越来越冷,没生火的屋子就是个大冰箱,肉放在里面,管两三个月毫无问题。
就连猪大肠,朱云也一点都没浪费。一部分卤着吃、爆炒着吃,还有一部分切碎了,放上盐、姜蒜和红尖椒,跟米面搅拌好了,收进坛子里封上。想吃的时候挖一团放锅里煎,煎得油汪汪的,米面焦香,肥肠Q弹,这种肥肠粑粑,卢志和都很喜欢吃。
前后忙了足有上十天,所有的肉才收拾好了,屋子里恢复了往日的干净。
接下来就没什么要紧的事了。趁有一天没下雪,大伙儿拿着锹,跑到温泉口补种了菜地,便彻底闲下来了。一群人窝在屋子里烤火聊天。虽然家家都盘了炕,但大伙儿白天都喜欢到卢志和他们的屋子里,一来吃饭总要到一起的;二来窝一个房里烤火,也更节约柴禾;更重要的是,人多了,在一起聊聊天也很有意思。
他们现在一天只吃两顿饭,早上一顿,晚上一顿。油水足了,就不觉得饿,再加上家里有很多零食,晒红薯干、栗子干、烤红薯、油酥豌豆、炒玉米花生……,还有吴大齐自制的花生芝麻茶,每样尝一点,肚子就很饱了,不到饭点,压根儿想不起要吃饭。
闲下来后,朱云跟卢志和也喜欢琢磨着做各种吃食。收第三茬红薯时,他们做了不少红薯淀粉,晒干了用袋子收着。卢志和想起答应妹子做奶茶,便尝试了一次。先用红薯淀粉做成软软糯糯的小丸子,再把茶叶煮水,滤去渣子,然后放进奶糖。嫌不够甜,他又加了点蜂蜜。盛出来的时候香喷喷热乎乎,大伙儿都觉得很好喝,两个孩子尤其喜欢。卢九月喝过之后,断定跟以前卖的奶茶味道一模一样,甚至更香,因为这是她能干的大哥亲自做的。
卢志和本来担心里面放了奶糖,江铭会不爱喝,后来看他捧着杯子,小口小口地喝着自制奶茶,脸上透出由衷的惬意,这才放下心来。——看来小江儿只是受不了奶糖的形状,却并不厌恶它的味道。就跟他一样,吃不下猪蹄猪排,却喜欢吃肉丸和肉糕。
不过他现在也已经好了很多,炖的黄豆猪蹄,他虽然还是不爱吃肉,却可以吃里面的黄豆和肉汤了。软烂入味的黄豆和汤汁浇在饭上,热乎乎的吃一碗,足以驱走冬天的寒意,让人回忆很久以前的那些日子,原来那真不是梦,生活真的还可以这么美好。
冬天他们除了偶尔蒸肉或炒菜,最喜欢吃各种火锅,又简单又美味,还很暖和。一群人围坐在火炉边,用猪肉炖各种干菜、肉糕肉丸煮白菜土豆、新鲜的鱼炖萝卜青菜什么的。旁边桌上还有泡辣椒、泡萝卜和腌洋姜、腌大蒜佐餐。一顿饭吃下来,身上暖融融的,洗个脚躺到烧热的炕上,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除了每天琢磨吃的,几个人还把从城里带回来的书好好清理了一下。吴大齐亲手做了个书架,放在卢志和家的堂屋里。大伙儿吃完了饭,有的盘在炕上,有的坐在堂屋炉子边,一边烤火,一边翻翻书,简直不要太舒服。
唯二苦恼的人是卢九月和吴元。当陆志飞翻出那本厚厚的《五年高考三年模拟》送给他俩时,卢九月和吴元都惊呆了,翻了翻练习册,完全看不懂,跟天书一样,卢九月便问:“二哥,这是啥?”
“你和元元以后要做的题!”陆志飞得意地说。
“啊——”卢九月发出了一声惨嚎,“我不想做题!我看不懂!”
坐在炕上织毛衣的朱云笑道:“看不懂就问几个哥哥呀,得好好学文化!偷懒可不行!”
事实是,哥哥们也做不来这些烧脑的题目了。年深月久的,谁还记得高中时学的那点东西?卢志和把练习册收了起来,说:“咱们还是踏踏实实的,一步一步来,先从小学一年级的语文数学开始补起吧。”
他和陆志飞、江铭排了个班,每天教两个孩子拼音和数学。吴大齐和吴昆很庆幸没有被排上,他们虽然识字,可拼音真的忘光了。去教书不是误人子弟吗?
但这一点都不耽误他们在旁边指手划脚,看到俩孩子偶尔偷个懒,吴大齐就说:“赶紧打起精神来!想我们那时候,坐教室里上课,谁不坐直了,老师的棍子转眼就抽上来!哪跟阿和似的,还跟你们在旁边耐心做思想工作……”
吴昆也说:“是啊,我们那时候,不认真听课要被老师扔粉笔头,砸在头上可疼……”
这话骗吴元还可以,骗卢九月就差了点。卢九月愤愤地说:“骗人!我又不是没上过学!我们老师从来不用棍子打人,也不扔粉笔头!”
她现在心野了,下着雪都想往外跑,去塘里下鱼、到温泉口翻菜地,都好过让她坐在家里读拼音。吴元跟她同病相怜,看到那些弯弯曲曲的字母和方块字就很头疼。几个哥哥轮番给他们讲课,两人听不了多久就要犯困,老师们便要怀疑是自己讲得不行,师生之间相互折磨得不轻。
好在陆志飞以前在和妹子斗智斗勇的过程中,总结出了很多经验。看俩孩子不是很愿意学,他也就转而给两人讲起了故事。他带回来几本武侠小说,就挑了其中一本从头讲起。少男少女们行侠仗义、叱咤江湖的故事最能吸引半大孩子,卢九月跟吴元很快就听入了迷,每天课间都得讲两章,才学得进拼音。为了让陆志飞讲故事,两人供祖宗一样供着他,但有驱谴,无不效劳。
但是!陆老二这个狗人!他讲到一小半,竟然再也不讲了。卢九月简直抓心挠肝,吴元也欠得要命,两个文盲只得向其他识字的人求助,但都遭到了无情的拒绝。最后卢志和扔给他俩一本字典,说:“自己翻书去吧。”
可怜的卢九月和吴元,只得含恨抱着字典,一边痛骂二哥,一边用刚学会的拼音翻字典查字,努力自学,以便啃完那本动人心魄的武侠经典名著。还别说,这么一来,效果比老师教强多了。两个人磕磕巴巴看完那本书,识字量剧烈增长,一窍通,百窍通,顿时那些小学的数学题也不在话下了。
几位老师从教书事业中解脱出来,都很愉快地忙起了自己的事。江铭看书之余,也削了几根签子,跟朱云一起织起了帽子。他包饺子虽然不行,编织却很灵巧,一点就通。织好的第一顶帽子是灰色的,给了吴昆,吴昆非常开心,每次出门都要戴着。后来江铭又给每人都织了一顶,织到后来,他技巧娴熟了,针脚细密整齐,还尝试着用不同毛线织出花样来。他这时再看吴昆的帽子,就觉得非常不顺眼,都是跳针的漏洞。想拆了给他重新织一顶,吴昆死活不愿意,江铭只得算了,后来到底又给他织了一条围巾才作罢。
吴大齐现在迷上了做木工,成天拿着锤子凿子丁丁咚咚地敲,后来怕吵着大家,他便回自己屋里做木工。吴昆和陆志飞也跑了过去,三个人相互探讨着,做了许多木头模型出来,比如说木风车、木脱粒机,做得跟真的一样,后来卢志和想要一个称药材的小秤,几个人也摸索着做了出来。当然偶尔也有失手的时候,做失败了木头也不会浪费,都丢进炉子里当柴烧了。
卢志和除了吃饭做饭,现在一门心思钻研他带回来的那几本医学书。看了一段时间,开始给自己把脉。他本来就聪明,又学过医,没多久就砸摸出了滋味,又天天给家里的几个人把脉。还经常拿着小秤,在药柜旁边翻翻这个,找找那个,一站就是半天。
一连好几天,卢志和天天早中晚都要给每个人都把脉,这天他给朱云把完了脉,沉思了好半天,又闷头去看了一阵书,回来重新把了一次脉,朱云都有点紧张了,怕自己得了什么了不得的病,抓着他的手说:“阿和,你说,姐不怕!”
卢志和左右看了看,见四周没人,这才小声说:“云姐,你……是不是怀孕了?”
朱云的脸顿时飞红,也挺惊诧的,说:“这都能切脉切出来?我……我也不大清楚,不过我这个月例假确实是没来。要不,你再帮我把脉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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