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非要将这种感情打个比方,可以说成是一片羽毛蹭过心头,蹭出一丝若有似无的痒意。但若想往深处体悟,便又什么都察觉不到了。
可是,一旦想到这种感情的源头,是拜另一个人与肖漫的过往所赐,苏晏就觉得膈应。
他走到病床边,摆出一副恶狠狠的表情,凑近了昏睡的肖漫:“我告诉你,我这个人,决不做替身!”
然而,那人昏睡着,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落一片阴影。
苏晏气不过,又凑近几分,继续说:“今天之后,你继续想着你的温柔白月光,我做我的张扬红玫瑰,咱们谁都别再招惹谁!”
就在这时,病房的门被人推开,肖因率先进来,助理紧随其后。
肖因一眼就锁定了正无限挨近肖漫的苏晏,眉头微皱:“你在干什么?”
苏晏不动声色地站直,镇静地扯谎:“刚刚心脏监测仪出现异常,我怕病人出问题,就走过来看看。”
肖因没有表态信与不信,只是加重语气提醒苏晏:“你要注意分寸。”
瞧这话说的,人还没订婚,事情就先管上了,真当自己是主人了?
苏晏生性倔强,最厌恶被人管束。再加上昨晚担惊受怕一整夜,又有被肖漫当替身之嫌,他现在整个人气都不顺。
要是放在从前,苏晏还能忍一忍,但是现在,他不准备惯着大反派的臭脾气。
“分寸?什么是分寸?”苏晏启唇一笑,张口就怼,“我想,您一定已经知道,躺在病床上的人救了我一命。”
“我为他检查伤情,难道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吗?肖因先生这就来谈分寸,未免让人怀疑您心胸狭隘。”
助理听了苏晏的话,当场不乐意了:“你这是什么话?”
然而,只等肖因淡淡瞥来一眼,助理便不敢再擅自开口。
肖因遥遥逼视着苏晏,气场冷冽又慑人:“我只是提醒你,不该与他太过亲近。”
苏晏毫不畏惧地回望过去,眼神不躲不闪:“我没有。”
肖因勾了勾唇,笑意只在唇角,未曾深入眼中:“既然这样,你们又怎么会一起出生入死?给我一个解释。”
苏晏被他笑容怵地头皮发麻,可没有想过退缩。他平静而疏离地告诉肖因:“我被人绑丿架了,是肖漫救了我。”
肖因看似通情达理地接受了这种说辞,但心里信不信,谁都不知道。
他看着苏晏,提出自己的要求:“以后再遇到这种事,你只能向我求助。”
苏晏觉得这家伙不可理喻:“那时候太危急,我难道能打开电话簿,慢慢筛选最佳求救对象吗?”
肖因神情骤冷,顷刻之间,病房里都充斥着低气压。
助理不禁缩了缩脖子,低头垂眼,把存在感压缩到最低。肖总发飙的场面他是知道的,那叫一个山崩海啸。
苏晏也有些发怵,心头都在一阵阵发紧。可他又不服气,绝不可能向肖因这种人低头。
“请问哪位是苏晏先生?”
幸而有一名小护士走进来,敲了敲门,打破一触即发的氛围。
苏晏应声:“是我。”
小护士神经大条,并没有察觉到这里分氛围很微妙:“送你们来医院的警丿官说,需要您去做一趟笔录。”
苏晏表示:“应该的,我现在就去。”
没想到,肖因紧接着说道:“我们一起去。”
苏晏冷淡地回应:“随便你。”
等到他们相继离开,病房里只剩小护士与肖漫时,肖漫蓦然睁开浅褐色的双眼。
其实,早在的时候苏晏凑到病床边时,他就醒了。
小护士一惊,惊呼道:“呀,你居然醒了!”
肖漫冲她勾唇一笑,浓烈又英武的容颜产生一种近乎野性的魅惑,将女孩子迷得晕晕乎乎。
肖漫的声音还很虚弱:“我醒来的事情先不要告诉亲属,因为我还想再静躺一会儿。”
小护士连忙点头附和:“好好好,你想躺多久都成,好好休息哦~”
小护士走后,肖漫独自躺在病床上,露出越来越浓的笑意。
说他腹黑也好,说他心机也罢,他都认了。只要苏晏不愿意和肖因订婚,他便心满意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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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苏晏做笔录的时候,再度看见容少,以及他的跟班小弟。
瘦猴早被吓破了胆,颤颤巍巍什么话都不敢说。至于壮汉,对昨晚所做的事情供认不讳。
容少一直骂骂咧咧,妄图撇清自己与壮汉的关系。他原本只是想逮住苏晏折磨一通,再拍一段小视频打肖家的脸。却不料,壮汉是个狠角色,居然随身带着自制丿土枪。
这下好了,直接变成杀人丿未遂,铁证面前,请再王牌的辩护律师也没用。
容少看见苏晏,连忙辩解:“我没有让他杀人……苏晏,你相信我,我不知道他有枪!”
苏晏一瞧见容少的脸,就觉得生理性恶心:“你说不知道就不知道?他是你雇的人,做什么、怎么做,都听你的指挥。”
“我真的只让他绑架你,没让他伤人性命。”容少怒不可遏地望向壮汉,急着撇清关系,“你倒是说句话啊,谁让你掏丿枪的?”
昨晚还穷凶极恶的壮汉,此刻戴着手丿铐,蔫头耷脑:“昨晚我被人敲了一闷棍,脑子懵了,只想报复回来。”
得到这句话,容少连忙对苏晏说:“你也听到了,不是我让他开枪的……真的不是我!”
苏晏冷笑:“不是你又怎么样,整件事情都是由你引起的。你就等着坐穿牢底吧。”
容少心凉了半截,却仍不愿意放弃哀求:“苏晏,我错了。只要你不在法庭上死咬住我,让我少判几年,我可以给你很多钱。”
苏晏仿佛听到一个大笑话,讥讽地问:“钱?你觉得我很缺钱吗?”
容少急中生智,试图用苏家的生意来利诱:“你不缺零花钱,可苏家的生意运转却很缺钱。只要你愿意提出和解,我可以帮苏家的生意起死回生!”
苏晏本已想要离去,却在听到这话时折返:“很棒的提议。”
容少以为有希望说服他,赶忙补充:“是啊,一举两得。”
然而,苏晏笑了笑,继而连连摇头:“但是你这种人,不值得相信,更不值得放过。”
“你去监狱里安心住下吧,会有人让你捡肥皂的。”
苏晏说完,转身就走。他奉行的原则,向来是除恶务尽。
容少看见希望破灭,转瞬间,不再哀求,冲着他的背影破口大骂:
“苏晏,你这个兔崽子有什么好得意的?”
“你以为傍上了肖因那种人,就能有好结果?”
“你的下场一定比我惨!比我惨!”
听着身后的叫嚣,苏晏只当猪叫,面不改色地离开。
待在肖因这种人身边,自然如履薄冰,不会有好结果。但这是原主的选择,不是他的。
订婚的事情,只要他不点头,就没有人能按头!
苏晏眼帘一抬,目光愈发明亮。他就是这样一个人,坚韧又倔强,任何时候都有着坚定的自我。
陪同他一同来到警丿局的人,还有肖因。
苏晏单独去见容少三人组的时候,肖因自称要与朋友“打个招呼”。现在,他出现在走廊尽头。
肖因转身:“见完了?”
苏晏蓦然收敛锋芒毕露的目光,无声地点头——在肖因面前总是锋芒毕露,不是一件好事。
肖因微微蹙眉:“你看起来不舒服。”
苏晏满脸倦容:“一夜没睡,我累了。”
肖因不疑有他,送苏晏上车。在苏晏即将离去时,他对司机说:“不要去医院,送他回家。”
苏晏刚要说什么,却见肖因忽而勾唇,笑容愈发耐人寻味:“你该好好休息,后天还有一件大事。”
苏晏听出些许不同寻常的意味,心中没由来地一慌:“大事?”
肖因微微颔首,唇畔含笑:“原本是该昨晚就告诉你的,可是你遇到了意外。”
苏晏懒得听他说这么多客套话,只关心前面的坑究竟有多深:“快告诉我,究竟是什么事情?”
肖因好整以暇地说出“好消息”:“苏老先生与家父已经商量好订婚日期。”
苏晏双目微瞪,甚至都忘记装病:“就是……就是后天?”
肖因默认,再度叮嘱他:“回家好好休息。”
很快,苏晏乘车走远,肖因却仍站在原处。
他不是不知道苏晏不愿意,但这件事,根本由不得那人不愿意。
苏家的产业,苏家的苏晏,他都要握在手里。
第14章
十四、装疯卖傻的苏大少
一切事情都在以3倍速发展着,短短几天内,订婚的日子就敲定好。
苏家急于订婚,是为了拯救江河日下的生意。肖家接受订婚,是为了尽快吞并苏氏荣盛集团。
这里面的阴谋,在苏家人中,只有苏晏一个人知道。
如果不阻止订婚,苏家很快就会被肖因父子吞得一干二净。到时候,苏老先生按照剧情再一跳楼,苏晏自知必然走上原主的老路。
原主那个软弱温和的受,在婚后过得太惨了,甚至比从前被继母虐待的那10多年更惨。
说是肖因的合法伴侣,但在苏晏看来,其实更像玩物。肖因将自身的欲望与对肖漫的敌意,都发泄在他的身上。
那些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手段,想想都令人发指。
苏晏清楚地记得,剧本上写得隐晦,他便去偷偷翻了原著。
原著一看,他这个大好青年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这一段,简直堪比里番。
“不行……这样绝对不行!”
苏晏想着即将遭遇的事情,只觉得头皮发麻。
前面的司机听了,满脸惊愕地问:“苏晏先生,您在说什么?”
苏晏回应:“没什么。”
司机不禁朝后看了一眼,颇为担心地说:“昨晚的事情我也听说了,真危险。要是我遇上绑架,还被人拿枪指着,铁定留下心理阴影。”
“心理阴影……”
司机又絮絮叨叨说了很多话,但苏晏满脑子只有这四个字。
“对头,就是这样!”
苏晏一拍大腿,眼睛一亮,有了新的计划。
司机被一惊一乍的苏晏吓得不轻,握方向盘的手都在打滑:“什、什么?”
苏晏瞥向他,下一瞬,骤然横倒在后座座椅上:“我……我……我!害!怕!”
司机大哥并不知道后面的是个戏精,赶忙安慰道:“没事了没事了,您别多想……都是我的错,我不该多嘴提什么枪不枪的。”
小车一路开得飞快,到家时,苏晏脸色惨白,整个人都在发懵。
苏老先生一夜没睡,今早好不容易等到人回来,却看见苏晏像得了癔症一般,眼神放空,看见谁都不说话。
“这……这是怎么了?会不会影响后天订婚啊?”
继母看见这种状态的苏晏,是家里最高兴的人——如果苏晏死了,订婚搁置,苏家很快就会败落,她的优渥生活也将一去不复返;如果不死,或者回来怼天怼地,又每天都给人添堵。
所以,现在这种看起来就很好控制的情况,再好不过。
就在这时,苏晏的目光落在继母身上,忽然大声喝问:“你是谁?”
继母一惊:“我是你妈……”
苏晏听到这话,抄起茶杯就指着她鼻子问:“你骂谁呢?”
继母被他的气势吓得气管一抽,差点晕过去:“疯了……你又发疯了?”
“你才疯了。”苏晏气势汹汹地说胡话,“我妈早死了,你是爬了我爸床的刘护士!”
别看苏晏现在横眉冷目,心里早笑开了花。继母那点小算盘,就差写在脸上了。不给她一点儿教训,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你!”继母一噎,脸上青一阵白一阵,“老公,你看他说的是什么话?”
苏老先生轻拍妻子手背,连连叹气:“他小时候被人绑丿架过,回来后性格大变,还失去了一部分记忆。昨晚又遇上同样的事情,一定是受到刺激了。”
前一秒还跟一只斗鸡似的女人,忽然偃旗息鼓:“那、那算了,咱们也不能跟孩子计较,请家庭医生来一趟吧。”
苏晏一边装疯卖傻,一边仔细观察着女人的神态。
听到苏父所言,她的神情不是吃瘪,更不是关心,而是……心虚?
电光石火之间,苏晏猛然猜到一个秘密——原主患上选择性失忆症,整个人性格大变,肯定也有继母的一份“功劳”。
苏晏眼帘一颤,不知不觉间,把拳头握得“咯咯”作响——对一个15岁的孩子下手,不可原谅!
下一瞬,苏晏将手中的茶杯砸出去。
女人躲得很快,脑袋与玻璃杯擦肩而过,碎成一片玻璃碴。不过,她吓得腿软,“噗通”一声跌坐在地上,被碎玻璃割得满腿是血。
而后,继母的尖叫响彻别墅:“杀人了!杀人了!”
苏晏冷笑,一双眼睛锋利得像刀子:“刘护士别吵,我妈需要休息。”
继母吓得满脸冷汗,坐在地上起都起不来:“你……你……你妈早就——”
苏晏一步步走向她,居高临下地问:“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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