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琢玉(穿越重生)——墨书白

时间:2020-06-17 10:11:08  作者:墨书白
  是大道,是正义,是扬善,是天道。
  可是在苏问机问出声那一刻,他却觉得自己所有过往信念都翻涌着。
  他想问一句为什么。
  傅长陵从不是恶人,傅长陵从未做过坏事,为什么偏生是他,独独是他?
  这世上这么多人作恶不得惩戒。
  为什么傅长陵这么好一个人,两生两世,都要由他来承担一切?
  他的心像是被人死死攥着,一刀一刀来回凌迟,他所有的信仰,所有的坚持,在那一刻砰然坍塌。
  “我要带他走。”
  他沙哑出声:“你们的错,你们自己承担。傅长陵没错,哪怕两界都没了,也与他无关。”
  话说出来时,秦衍才清楚意识到,其实在他心里,他可以去死,而傅长陵不能。
  他感觉内心深处情绪疯狂生长,上一世那份喜欢,上一世的依恋,上一世的爱恋,上一世他克制、隐忍、不肯言说、甚至为之羞耻的感情,疯狂涌惯而来。
  他就是想喜欢一个人,想让他好好活着。
  他就是想自私,想不顾苍生,想救一个人。
  这又有什么可耻?又什么不可以?
  秦衍提剑直冲入内,苏问机轻叹出声:“拦住他。”
  来的人与秦衍完全不是一个修为级别,如今两界渡劫期修士都在悟道塔中,秦衍是唯一在外的渡劫期修士。
  但秦衍不拔剑。
  他以鞘为剑,一路厮杀往里。
  整个乾坤城的修士都冲上来,无论练气化神,都涌往秦衍。
  他一人对抗着两界苍生,一步一步挪移往前。
  漫天法诀剑光,纵使不杀他,却也伤得他伤痕累累。
  破开傅长陵十一道法门,早已耗尽了他的灵力,而如今面对万千修士,他手拿剑鞘,却也不曾退却半分。
  傅长陵的灵力一路涌灌,从云泽开始流往业狱,他感觉自己身体似乎在变得越发虚弱,隐约听到外界的砍杀之声。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就是直觉,似乎他生命里最重要那个人,在缓慢靠近他。
  砍杀声越来越近,傅长陵身体也开始变得透明。谢玉清施法的手一直在抖,她觉得无数情绪翻涌,压在她的心头。
  云羽、上官明彦,而今是傅长陵。
  她身边的人一个个离开,她纵为渡劫修士,纵手握长剑,亦不能阻挡。
  外面喧闹声渐大,傅长陵抬头注视着前方。
  他希望门打开,又怕门打开。
  而秦衍站在门外,他周身染血,所有人围在他身边,想要往前,又有些不忍。
  如今距离大门只剩一丈,他却觉得身上如坠千金,他喘息着,再一次逼着自己爬起来。
  他用剑支撑自己,双眼被自己的血染的模糊。
  一步。
  他想起璇玑密境里,傅长陵坐在雪堆中,面上带血痕,于风雪中抬头看他。
  两步。
  他想起傅家灭门时,傅长陵躺在血水中,他如狼一样的眼,喘息着看着他。
  三步。
  他想起重生而来,上官府中,傅长陵与他回眸相望。
  四步。
  他想起鸿蒙天宫傅长陵跪在他身前,笑着成为他师弟。
  五步。
  万骨崖他们一起舍身饲鬼。
  六步。
  太平镇他们一起历经过往。
  七步。
  鸿蒙天宫,他一身喜服,在雨夜中跪在他身前。
  “前世薄幸,身负君恩。”
  八步。
  无垢宫上,他手持玉佩,满身是血,仰头看他。
  秦衍缓慢抬头,看见面前朱红色的大门,颤抖着手,扬起剑来。
  “师兄,人如玉,当琢而得之,人如玉,当琢而得之。刀琢斧凿,生死百痛,方得玉成,继而人成。”
  身上所有力气汇聚于剑尖愤然而下。
  “如今长陵玉成,师兄可愿再得?”
  大门轰然坍塌,露出大门身后的身影。
  太极阵法之中,傅长陵黑衣华冠,手捻莲花,他一双眼似落日月星辰,浩瀚宙宇,面上表情从容平静,笑悯苍生。
  “傅长陵,”秦衍看着面前人伸出手去,沙哑出声,“跟我回家。”
  阵法中的青年看着秦衍,笑中带了几分苍凉。
  “我许三个愿望。”
  他声线清朗,语调温柔。
  “一愿愿两界灵气复苏。”
  “二愿苍生向善伐恶。”
  “三愿岁晏道君秦衍,平安喜乐,一世无忧。”
  他说着,风从门中卷席而入,他身体从下而上化作金粒,被风卷席而去。
  “师兄,”傅长陵闭上眼睛,“太上忘情,你可得道。”
  傅长陵说着,整个人消失在了风中,他的灵气,他的气味,甚至他的温度,都温柔地缓过秦衍,仿佛在做最后的告别,轻轻吻过他的眉间,然后一路去往广秀山川。
  他的灵魂化作天地灵雨,他的血肉化作山川谷河。
  整个世界轰隆作响,天翻地覆,一条条灵脉在两界升腾而出。
  所有人环然四顾,只有秦衍一个人,呆呆看着傅长陵坐化之处。
  他一步一步朝着傅长陵坐化的地方走去,那里只剩下傅长陵的衣衫散落在地面。
  而后他缓慢跪下,呆呆看着傅长陵的衣衫。
  他说不出话,他哭不出来,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痛苦还是绝望,是忘情还是无情,他只是呆呆看着傅长陵的衣衫,感觉自己被回忆所包裹,他像是浸在了深海,不能呼吸,只有巨大压力从四面八方涌来,逼得他肺腑都在疼。
  周遭人终于注意到他的异样,他们都看向秦衍,秦衍颤抖着手,握住傅长陵的衣衫,然后他将这衣衫抱入怀中,张开唇来,最终却只颤抖着叫了一声。
  “傅长陵。”
  这个名字像是不能言说的咒语,他开口之后,眼泪就落了下来。
  他喃喃出声:“傅长陵……”
  眼泪落到衣衫之上,他隐约听着那人似是在安慰,又好似就站在他身边。
  他忍不住笑起来,接着又哭起来。
  哭哭笑笑交织在一起,最后化作一声嚎啕,死死抓紧了衣衫,将衣衫压在胸口,嚎啕出声。
  随着他哭出声来,他的灵力朝着四面八方疯狂卷席。
  狂风在悟道塔中翻转,所有人都被他这磅礴的灵力逼退出去。
  “阿衍!”
  谢玉清急得往漩涡中心冲去:“停下,阿衍!”
  可他停不下来。
  他得不了道。
  因他深爱一人,他做不到放下,做不到忘情,做不到面对这个人生死还能看淡,觉得这万物苍生不过蜉蝣,爱而不取,恨而不伤。
  他的道心彻底毁在这一瞬。
  他修什么道?学什么剑?到头来他什么都不是,甚至于还逼死了他最爱的,爱他的那个人。
  如果不是爱着他,傅长陵何至于此?
  他会离开这里,他可以过好自己的人生,他可以自私,可以惜命,可以对所有人说一句,他人的罪过,与他无关。
  可是他偏生喜欢的这个人是秦衍。是一个从业狱而来,又为云泽而生的人。
  秦衍的灵力朝着山川而去,他奋力追寻着傅长陵所有的足迹,他想留下他的魂魄,想寻找他的神识。
  可这山河这么大,他的灵气四处寻找掠夺,却都寻不回傅长陵半点踪迹。
  直到最后,他身上灵力彻底消失,他终于颓然停下,抱着傅长陵的衣衫,呆呆坐在悟道阵法中央。
  谢玉清缓慢走过去,蹲下身来,沙哑开口:“阿衍……”
  “他那时候本来是要同我成亲的。”
  秦衍喃喃:“但是我骗了他。他应当恨我的,可他还是护着我。”
  “我不当骗他的。”秦衍不知道为何念叨着往事,“我当早早告诉他,其实我也本也喜欢他,只是我不知道。我该早点明白,然后我们早早在一起,早一点成亲。”
  “他这人就是太好了。”
  秦衍声音沙哑,话莫名多起来:“总为着别人着想。你说就算两界灭了,又干他什么事?他距离飞升一步之遥,飞升上界,不就好了吗?”
  秦衍说着话时,江夜白从旁边走了过来。
  “晏明。”
  江夜白开口出声,秦衍身子微微一颤,江夜白看着他,许久后,他低声道:“这是傅长陵给你的。”
  秦衍听得这话,缓慢抬起头来,就看见空中悬浮着十卷经书。
  “这是《太虚阴阳度世经》,传闻上古之时,有圣人悟道,天道曾降经书于世,才让云泽生灵万物得生灵慧,兽人生火,建房造字,得万物昌盛,而圣人传道于世,才开云泽修真之途。傅长陵得此经书,却无能度世,你既活着,总不能看着他心愿成空。”
  江夜白看着秦衍愣愣看着经书,他犹豫了片刻,缓慢道:“而且,傅长陵既已到飞升,又得天道眷顾,云泽千百年来未有真正飞升之人,或许……又有转机呢?”
  “其实,江尊主说得也不错。”苏问机在一旁迟疑着开口,“若按华阳真君所说,他以自身续云泽业狱两界灵气,若这两界并未将他耗尽,他或许也能回来。”
  “如何能不耗尽?”
  谢玉清直接询问,江夜白抬起头:“为善。”
  “云泽业狱,三千年灵气枯竭,竭不在灵脉本身,而在人心。业狱本就不为天道所容,而云泽从业狱抽取灵气之后,也逐渐忘却修道者最初修道之初心,只顾自己修行,不问百姓死活,为求飞升,不择手段,掠夺灵气,抢夺珍宝。哪怕面对云泽业狱之争,云泽所为,也不过是将自己的恶行正义之名包裹,内心之中,早失公道是非。”
  “从以人炼脉,嫁祸蔺尘,试图炼化傅长陵,以族人性命逆转天命让傅长陵秦衍重生,再到后来建乾坤城,放弃百姓,逼傅长陵悟道……”
  江夜白笑起来:“你们云泽,比我们魔修还不如。明明有剑,却总想牺牲他人,让他人出头,还美名其曰,这是天命。天命就是注定好谁该死,谁不该,然后顺应天命让一批人去死,换另一批人吗?”
  “从来没有这样的天命。”
  “天命本就是人造,自己手中的剑,才是真正的天命。”
  江夜白抬眼,看向众人:“想要傅长陵活着,想要两界始终存在于世,两界必须有灵气循环,总是以某一个人的牺牲去得到灵气,这样的世界,总有尽头。”
  所有人没有说话,江夜白抬手覆在《太虚阴阳度世经》上,他感觉有一股无言的力量从这经书上传来。
  “晏明。”江夜白突然开口,秦衍缓不过神,他听江夜白唤他,只是艰难转头,看着江夜白。江夜白轻轻一笑,他抬眼看他,从自己腰上卸下自己的沧华剑。
  他将剑交到秦衍身前,平静道:“为师教养你十六年,而今将此剑交于你。日后,你为业狱之主,废业狱功法,传授大善之道。”
  “师父……”
  秦衍喃喃出声,江夜白笑起来:“不是只有傅长陵一个人,在意这世间。好事不能让他一人占尽。”
  说着,江夜白的身上也化作透明:“我随他而去,你可有三千年时间。三千年后,你我师徒再见,你道侣大典,”江夜白笑起来,“师父为你主持。”
  “师父……”秦衍声音颤抖起来,江夜白看着他,骤然提声:“秦晏明,接剑!”
  秦衍不言,江夜白如今已接近半透明的状态,似乎就等着他一句话,秦衍注视着他,好久之后,他跪直身体,伸手捧过沧华剑,深深叩首。
  “弟子秦晏明,谨遵恩师法令。”
  江夜白听着秦衍的话,他静静注视着他,他有许多话想说,然而在开口那一瞬,却只化作了一声:“晏明,保重。”
  音落刹那,仙君化身成金色的飞沙,朝着四面八方涌去。
  秦衍在地上一直跪着,谢玉清走到他身前来,抬手想要扶起他,却又不敢去碰,许久之后,她才沙哑出声:“阿衍……”
  秦衍跪在地上,他没有起身,不知是过了多久,他慢慢直起身来。
  谢玉清看不见他的表情,她只看见他的背影,那一刻,他如剑,如山,如这世间的守护神,承载着生灵万物的期许,缓慢站起身来。
  而后他一抬手,《太虚阴阳度世经》便浮在他左手上,沧华剑被他提在右手。
  “师姐,”秦衍背对着她,“我回业狱,云泽就交于你了。”
  说着,秦衍便往前走去。
  悟道塔大门前,华光大绽,秦衍一步一步走向前方,每一步都走得异常坚定,又格外艰难。
  他似乎是流着眼泪,又神色镇定如常。
  “我愿为行者,步度万里川。”
  “朝闻晨间露,夕知暮霭还。”
  “万殊一剑里,山河守长安。”
  “三千春秋度……”
  秦衍的身影慢慢消失在光芒之中:“只等一人还。”
  那是谢玉清近三百年最后一次见秦衍。
  他开了业狱之门,不仅带着自己离开,还带走了业狱众人。
  而一场大战之后,云泽一切都需重头再来,百废待兴,谢玉清于众人心中声望极高,又为鸿蒙天宫唯一的嫡传弟子,被推选为新一任鸿蒙天宫宫主,重建云泽。
  三百年后,业狱结界重新打开,两界接壤,而接壤之处,正是轮回桥。
  轮回桥水,一半为阴,一半为阳。阴属业狱,阳归云泽。
  秦衍再回云泽,谢玉清亲自去见他,那时候她见到的秦衍,蓝衣道袍,手持拂尘,周身气质清润如玉,一贯冷漠的神情里带了几分温和,他看着谢玉清,轻笑着唤了一声:“师姐。”
  谢玉清觉得有什么哽在喉间,疼得她难以呼吸,可她还是笑起来,回了一声:“阿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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