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她们勤恳懂事,也守规矩,从没犯过错。”
“……”
“朕杀人是不需要理由的。”
林曜一时不知该说什么。他穿来后,秦挚除脾气坏了点外,别的始终还算克制,都快让他忘了,在原著中,秦挚本就手段残忍,杀人如麻。
托秦挚的福,林曜是睁着眼熬到他去上朝的。秦挚前脚刚走,林曜后脚爬起来就溜了。
回到重华宫后,林曜也很是老实了段时间,没敢让秦挚发现半点不对劲。
直到这天,林曜听变身为八卦小能手的青釉说,乔鹤明日将率领大军攻打元国。
从柳为硕动手刺杀秦挚那一刻起,元国也就没存在的必要了。
但林曜在意的却是另一件事。
他对原著这段剧情还有些印象。元国本就国力低弱,哪能对抗强大的秦,因此开战不久就被乔鹤顺利拿下。然而太过顺利的战事也让乔鹤放松了警惕。没想到元国还有一群死士,竟在他回京的必经之路上设下埋伏。
这场埋伏打得乔鹤措手不及,后来虽在副将的掩护下成功逃脱,却被刺瞎了左眼,右眼视力也受损,为他后来的死亡埋下伏笔。
林曜犹豫的是,他明知道这段剧情,要不要提醒下乔鹤?毕竟经过他观察,乔鹤还算是个好人,就是跟错了主,况且不提醒就这么眼睁睁看着乔鹤瞎眼也挺残忍的。
但若是提醒了,却会招来秦挚的怀疑,给自己带来麻烦。
林曜苦思冥想,最终决定把选择权交给老天,毕竟他要是见不到乔鹤的话,也没办法跟他说。
但老天这回显然很偏爱乔鹤,林曜就是到御花园走走的功夫,便刚巧碰到了他。
“看来都是天意。”林曜叹道,并决定顺应天意。
乔鹤如今对林曜是彻底另眼相看,闻言笑吟吟道:“贵君此话怎讲?”
林曜正思考怎么开头:“我昨晚夜观天象……”
“贵君还懂星象?”
“略知一二。但我昨晚观到,乔将军此行将遇劫难。”
乔鹤顿时挑眉,饶有兴趣道:“哦?是何劫难?”
林曜看乔鹤那神情,就知道他一个字都没信,纯粹是抱着为他捧场的心情在听。
林曜也不在乎,他说的都是真的,该做的也做了,信或不信就是乔鹤的事了。
“我观到乔将军此番出战很快便获大捷,而劫难便在回京途中,你若率亲兵先行,还请绕过恶水崖,以免中了元人设下的埋伏。”
“我既获大捷,又哪来的元人设伏?”
“元国养着死士,他们设下埋伏,本就是想和将军同归于尽。我言尽于此,信或不信,乔将军自行斟酌。”
林曜说完便转身走了,只留给乔鹤个神秘的背影。
乔鹤此行是为面见陛下,因此转头就把这事当玩笑说给秦挚听了。
“贵君说得信誓旦旦,臣险些就信了。”
莲湖旁的凉亭内,秦挚执起白棋,斟酌落子。
“朕这位贵君,总是闲不住的,鬼花样多。”秦挚说归说,却是笑着的。
乔鹤执黑棋,笑道:“陛下不就喜欢贵君这点。他若是跟旁人一样无趣,您还会喜欢吗。”
秦挚笑了笑,没说话。
乔鹤又好奇道:“陛下怎的不让贵君陪您下棋?”
“他棋下的烂,常悔棋,输了还耍赖,哪是他陪朕下,朕陪他还差不多。”
乔鹤心知肚明:“那还不都是您宠的。您若不愿意,谁敢放肆?”
“你也够放肆的。”秦挚想起先前被乔鹤挑破心意的事。
乔鹤笑了笑,带着求饶的意味。
这话题到此为止,两人接着开始谈正事。与元国交战在即,如何最快最稳最顺利地打赢是关键。
谈罢对战策略后,秦挚点拨了几句,又道:“朕明日就不送你了。”
乔鹤信心满满:“陛下放心。臣是您教出来的,绝不会给您丢脸。”
秦挚执着的白棋落下,直接长驱而入将掉黑棋的军。
“戒骄戒躁。越是顺利的时候,越不能放松警惕。”
乔鹤沮丧叹气:“跟您下棋就没赢过。”
他搁下棋子,又满脸担忧不解道:“元国式微,不足为惧,派他人率军也无妨,陛下为何派臣去?还偏偏在这种时候。”
“你留在京中,那些人就始终畏首畏尾,不敢擅动。”
“一群跳蚤罢了。他们是不知道,陛下您才是厉害的那位。臣走后,陛下这段时间万事小心。”
“朕还需你提醒?”
乔鹤忧心忡忡:“若是平时当然不用,但近来您身体不适……总之若有动乱,您便传信来,臣会立刻赶回来。”
秦挚颔首。不知怎的,脑海却忽想起林曜那晚蹲在废井底看着什么的画面。
他当时究竟在看什么?
-
那晚过后,秦挚偶尔会来重华宫用膳,让林曜陪他下棋,却从不留下过夜。
林曜倒也没多想,他现在有点怕秦挚,对方不来正好。
只是他又听青釉说,近来养心殿夜夜都亮着灯,陛下常处理政务到很晚。
林曜再见秦挚时,他熬得眼圈泛黑,精神困顿。林曜便好奇问了下,却被秦挚拿政事敷衍,不禁也有些纳闷,暗道近来国泰民安,科举殿试也刚结束,秦挚有那么多忙的吗。
但他也就当时好奇了下,很快便将此事抛到脑后。
秦挚忙,林曜也忙,那天提醒乔鹤后,他便把发现密道的事告诉了青釉。
随后又让青釉放风,找时间进密道查探了番。那密道入口狭窄,通道却挺宽敞,出口也是一处废井。
废井所在地是城外的某间宅院,位置偏僻,院里除了位十多岁的少年和两名下人,林曜也没见到还有其他人,想逃出去很容易。
确定路线没问题后,林曜放心多了。又跟青釉策划离开后怎样会合的事。最终约好当天青釉先出宫,率先到清河畔找条船准备接应从密道离开的林曜。
接着便乘船一路北上,先隐姓埋名避避风头。
林曜说着又道:“出宫后,你要有别的去处,想去哪就去哪,也不用跟着我。”
青釉表情急切:“公子是嫌奴笨,不要奴了吗?”
“没有,我是为你好。陛下不找我还好,若是派人找,我难免要躲躲藏藏。你跟着我是会吃苦的。”
“奴不怕吃苦。”青釉坚定道:“奴是孤儿,无家可回。公子对奴好,奴想跟着您,伺候您。”
“你想好了?”
青釉用力点头。
林曜也挺高兴,笑道:“放心吧,我还能画画赚钱,饿不死的。今后在我面前,你也别自称奴了,听着别扭。”
青釉鬼机灵道:“嗯,我懂。就像没人的时候,我叫您‘公子’一样。”
他跟着林曜,知道他是没什么尊卑观念的,也比谁都清楚对方的变化有多大,就像换了个人。但那又怎样,现在的这位不打他不骂他,对他好,他还能求什么。
林曜将跑路的时间定在三日后。
那天秦挚将在太和殿为进士们举办传胪大典,颁布登第进士的姓名、名次。为表恩典,还会与三甲进士一同用宴,事务繁多。
林曜身为贵君,后宫不得干政,是不能去的。等秦挚忙完回过神来想起他,他早坐船远走高飞了。
-
跑路前一晚,林曜便准备收拾东西。药丸是必须要带的,不容有失。他还带了两件换洗衣服,几锭银子,以备不时之需。除此外,最重要的便是那第二册 画稿了,那些都是他辛辛苦苦画的,是今后的安身之本。
林曜到书房整理画稿时,还搜罗出一大堆秦挚的画像。自从发现画秦挚能启发灵感后,林曜就常用此法,百试不爽。他也没想到,陆陆续续累积下来,竟画了这么多。这些画像可都是他灵感枯竭的见证啊。
一卷卷画像摆在地上,浩浩荡荡的也挺震撼吓人。
林曜心道得赶紧烧掉,毁尸灭迹,若让人看到,没准还以为他是什么痴汉变态。
但他还没来得及毁尸灭迹,书房就忽然来了秦挚这位不速之客。
仓促之下,林曜只能迅速把整理好的画稿藏起来,也顾不上那诸多画像了。
书房燃着烛火。秦挚走进来,第一眼就看到了那些画像,顿时惊诧挑眉。
他身后还跟着刘敬忠,见到满屋画像时惊得眼睛都快掉地上了。
他先前还怀疑过贵君对陛下的情意,怕陛下真情错付,现在看来,倒是他多想了。
看这满屋的画像就知道,贵君心底的情意绝不比陛下少。
刘敬忠知道不能留在这打扰两位恩爱,便笑道:“陛下,奴先告退。”
他说完便迅速退下,还没忘将房门掩好,满脸欣慰。
陛下跟贵君情投意合、甜甜蜜蜜是好事,就是不知道贵君何时能为陛下添位皇嗣。
“曜曜画这么多幅,仍没有满意的吗?朕等你的画像,要等到何年何月?”秦挚嗓音噙着笑。
林曜瞥了眼藏画稿的地方,连忙附和道:“我也不想让陛下久等。但画再多,却总难画出您半分英俊,半分高贵,半分神韵。您乃天下最尊重之人,也必得配最好的画像,岂能随便。”
“可是曜曜太过挑剔?”秦挚被夸得心花怒放,拿起案牍上的那副画像细细端详:“朕觉得这幅就不错。笔锋流畅,栩栩如生,曜曜画功进步堪称神速。”
“您若喜欢,这幅送您可好?”
明天就跑路了,他先前答应过秦挚的事,也算办到了。
谁料秦挚却道:“一幅怎够?”
朕全都要。
“那都送给您?”
秦挚颔首:“甚好。”
林曜:“……”
行吧,您高兴就好。
秦挚走到林曜身旁,两人距离极近。林曜都能听到秦挚急喘的呼吸声,顿时奇道,秦挚没事紧张什么?
“曜曜送朕礼物,朕也有件礼物要赠你。”
他说完没给林曜反应的机会,便把那根精雕细琢的发簪插进林曜发间,随后认真端详,越看越满意,心道朕料的不错,贵君配这样式的发簪果真甚是好看。
林曜却蓦地愣了。秦挚送他发簪?他为什么要送自己发簪?
“你这是什么表情?不喜欢朕送的礼物?”秦挚眼眸微沉。
林曜哪敢不喜欢,也顾不上多想,连忙惊喜又慌乱道:“怎么会,我喜欢,特别喜欢。我就是太惊喜了,一时没反应过来。更没想到您会送我发簪……”
他说着顿了顿,又小心翼翼问:“这发簪是您亲手雕的吗?”
问之前,林曜想起蹴鞠赛前秦挚掌心的伤,养心殿整夜点着的烛火,心底其实已经有答案了。
“是朕亲手雕的。”秦挚摸摸林曜头发,满心欢喜,笑道:“没告诉你,是想给你个惊喜。你不是很爱朕,想与朕白头偕老吗?朕允你了。”
九五之尊的君王,能许人白头偕老,那可是天大的恩赐。
林曜却没觉得高兴。秦挚想跟他白头偕老,他却会被关在后宫一辈子,这事怎么想都极不划算。
想到今后会成为秦挚众多嫔妃的一员,靠着争宠度日,郁郁寡欢,林曜就难受到极致。
那种鬼日子谁爱过谁去过,他是绝不奉陪的。
“谢陛下。您这段时间就在忙这个?您是天子,怎么能做这种事?我会心疼的。”林曜万分感动地抱着秦挚道。
秦挚搂着怀中柔软体贴的美人,顿觉近来所有的辛苦都是值得的。
“曜曜是朕的贵君,朕不疼谁疼?你只要乖,安心在宫中陪着朕,别动不该动的念头,朕就会一直对你好的。”
林曜心猛地咯噔一下,怀疑秦挚是不是发现了什么,在借机找借口警告他。
“我的一切都是您给的,能陪着您已是我的福分,我哪会动什么念头?”
“那就好。”秦挚低头温柔地吻林曜额头:“曜曜要记住,朕能宠你纵容你,也能让你一无所有。”
很好,狗暴君又在威胁他了。
林曜表面装的温顺,心底却想给秦挚两脚。
他这是典型的欠收拾,揍一顿就好了。
回到寝房,林曜摘下发簪认真观察,实在好奇,便问:“您为何雕只狐狸?”
发簪由白金雕成,精雕细琢,工艺精湛,毫无瑕疵处。发簪的尾端雕着只活灵活现的狐狸,煞是可爱。
秦挚看着烛火下林曜那张美艳诱人的脸,笑道:“你若不是狐狸,怎会连朕的魂都勾了去?”
他边说边低头吻着林曜脖颈,今晚很显然没准备放过他。
林曜放下发簪,软软地任秦挚亲吻,又转头笑着回吻他。
“那您要尝尝狐狸精的厉害吗?”
秦挚俯身抱起林曜,径直往床榻走:“朕很期待。”
林曜勾着秦挚脖颈,没法拒绝也没准备拒绝。
跟秦挚在一起是种享受,林曜本能是喜欢的,毕竟难得能找到如此契合之人。只是今晚过后,他就没机会体验到那种感觉了。
想到这是最后的饯别,林曜便格外的投入,放空思想让自己什么都不去想。
寝房帐幔垂落,床榻摇摆,满室春意。
-
这晚林曜过得甚是快乐,每根神经都快活至极,抱着有了这顿没下顿的念头。
倒是秦挚没想到林曜会这么热情,有些惊讶,却又很快释怀。
曜曜定是被他送的发簪感动了。
对林曜的热情,秦挚全然接下,欢迎之至,恨不能把他吞进腹中。
偃旗息鼓之时,两人满身狼藉,都很是疲惫。草草擦拭番,秦挚便抱着林曜准备歇息。
因为体能消耗太大,林曜窝在秦挚怀里很快就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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