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专门来找你们的。”那人走近笑着道:“你们那个朋友乔鹤已经跟我兄弟去了马厩,特意让我来接你们,你们是需要马吧?”
秦挚跟林曜对视一眼,彼此都生起警惕。
秦挚问:“乔鹤人呢?”
“他应该快到马厩了。”
“那我们在此等他就是。”
那人闻言有些着急,劝说道:“马厩就在前边不远,他都说让我接你们去了。马厩那边还有客栈,可以吃饭休息,您就算不累,也得为夫人考虑是吧?”
那人再三劝说,好像唯恐他们不跟着去。
秦挚这回确定此人的确有问题,便假装答应,他倒想看看,这人到底想耍什么花招。
他牵着林曜的手跟着那人往前走,边捏捏林曜的手示意他小心谨慎。
林曜便也捏捏秦挚的手道他知道了。
玄蝶飞在两人前方,翅膀上的鳞片在阳光下五彩斑斓,却都是剧毒。此时只要林曜一个命令,玄蝶便能瞬间轻易取走那人的性命。
走了约莫两刻钟,林曜问:“还有多远?”
他们此时已走到一处山沟,放眼望去,哪能看到什么马厩或是客栈。
“不远了。”那人指着前方一处斜坡:“从那下去就到啦。”
他指的斜坡并不高,但从林曜二人的角度根本看不到斜坡背面,实在是藏匿埋伏的最佳之地。
秦挚虽想弄清此人的来路,却也不愿林曜涉险,便示意他让玄蝶动手。
玄蝶得到命令,便迅速飞到那人颈后,带着剧毒的鳞粉掉落那人后颈。
因为还不清楚对方的目的,林曜并没有让玄蝶下死手,只是让他毒晕了那人。
玄蝶毒性极烈极强,那人甚至都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整个人就迅速晕倒在地上。
也就在那人晕倒的同时,斜坡后忽地纵身跃出十几个持剑的刺客。这些刺客都蒙着面,气势汹汹直奔秦挚而来。
秦挚眼神微凛,虽早有预感,却也有些不解。
他前往荒芜之境的消息知道的人并不多,为何会有人在此埋伏?这些人是如何知晓他的行踪的?
但此时显然并不是想这些的时候,这十几名刺客剑法凌厉,招招都是致命的,显然是真的想取秦挚性命。
秦挚并未离开林曜太远,这些刺客武功虽也不错,却并不是他的对手。
只是因为要时时护着林曜,秦挚动起手来难免有些束手束脚的。
不过很快秦挚就发现他并不需要护着林曜。玄蝶无需林曜的命令,便会主动攻击企图伤害林曜的人。那些人只要沾上玄蝶的鳞粉,就会很快毒发,根本奈何不了林曜。
眼睁睁看着几名刺客毒发,剩下的刺客看着林曜的眼神不禁也很是迟疑畏惧,不敢再靠近他。
秦挚见此情形,也放心地大胆动起手来。
他剑招出神入化,且内力深厚,那些刺客加起来也并非他的对手,很快便被秦挚统统击败。
秦挚用的剑是随地捡的,这些剑自然比不得他那把,此时在秦挚内力的加持下,竟隐隐现出破碎之态。
这边秦挚解决完刺客,那边玄蝶也飞回了林曜身边,神态看着颇有些骄傲,它绕着林曜转圈,像是在等待林曜的夸奖。
林曜自然也没让它失望,毫不吝啬地夸道:“我们玄玄真厉害,几下就把坏人都打趴下了!”
玄蝶闻言绕着林曜又迅速飞了好几圈,显然被林曜夸得很是高兴。
秦挚眼神锋锐,满脸寒霜,用剑尖挑开一名刺客的蒙面巾,抵着他喉咙冷声道:“说,是谁指使你们的?”
林曜此时也已走到秦挚身旁,微皱眉低头看着那刺客。
刺客紧闭着嘴,双眼狠狠瞪着秦挚,若非要害被指着,没准还会跳起来咬秦挚几口。
“不说?”秦挚嗓音带着凛冽的杀意。
他忽地伸手蒙住林曜双眼,动作堪称温柔。林曜只觉眼前一黑,再睁眼时那刺客便已命绝。
紧接着在另一名刺客仍然沉默拒绝回答问题,秦挚准备如之前那般来蒙林曜眼睛时,林曜却摇头拒绝了。
“没事的。”他表情坚定地看着秦挚。
秦挚犹豫了下,最终选择相信林曜。他抵在刺客喉咙的剑稍稍抬起,随即猛地刺穿了对方的心脏。
他刺完拔出剑,猩红的血液便从伤口喷涌出来,很快染红地面。
做完这些秦挚转过头看了林曜眼,林曜便对他笑了笑。
他深知若无法找出那指使这些刺客的幕后人,今后像这样的刺杀还会层出不穷。
“是秦尧!”
就在这时,忽地有道尖锐刺耳的声音响起:“是秦尧的冤魂来找你复仇了!”
林曜迅速循声看去,就见那说话的人正是这群刺客的首领。他被秦挚内力击伤,此时勉强用剑撑着半跪在地,盯着秦挚的双眼赤红一片,翻涌着狠毒的恶意跟愤怒。
秦挚脸色猛地一变,没想到这人竟会提到秦尧。
但转瞬他神情又恢复如常,冷冷嗤笑道:“便是秦尧的鬼魂来找朕,朕又有何惧?况且当年秦尧已被朕千刀万剐喂了野狗,他活着尚不如朕,如今死了又能耐朕何。”
那首领一双眼直勾勾地盯着秦挚,表情看起来颇为诡异:“你完了!秦尧会杀了你的!哈哈哈哈。你还记得吗……”
他说着竟模仿起幼童的哭声来。
“求求你,你救救我娘,给她一颗药,你让我做什么都行……”
“娘——娘!你不要死!挚儿不要你死!你醒醒啊。”
“好痛……我好痛!谁能救救我?谁能救救我!”
“……”
他哭喊的声音尖利又刺耳,刮的人耳膜都很难受。
林曜起先还没听出他在说什么,但很快也就反应了过来。
这人分明是在模仿幼时的秦挚,更提到秦挚他娘,那是秦挚的禁忌,是他不能容许任何人玷污的存在。
林曜心头翻涌着怒意,捡起把剑便想杀了那首领。
却没想到他的剑还没碰到那首领,对方却先倒了下来,嘴角还流出黑色的血液。
他盯着林曜,苟延残喘地狠毒诅咒道:“跟着秦挚的人都会死,你也不例外。”
“秦挚!他从前能将你玩弄鼓掌,现在便也能!”
他说完便睁大眼,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林曜扔掉剑,实在没忍住又去踹了那人几脚泄愤。敢欺负秦挚,踹死你!
他连踹了好几脚才停下,又转头去找秦挚,太医刚说过让秦挚别情绪起伏过大,谁知转头便碰到这么桩事。林曜想想都心塞。
“你没事吧?”林曜看着秦挚担忧问。
秦挚脸色煞白,唇也毫无血色,看着林曜却还是勾起唇笑了笑:“无妨。”
林曜闻言还是不放心,伸手牵住秦挚,又耐着性子劝他:“你别听他的,他就是故意说那些激怒你。若真有鬼魂,这世界还不乱套了。他不过是看你厉害,拿你没办法,只能耍耍嘴皮子。这种人最奸诈可恨了。你听听就是,千万别往心里去。”
“朕知道。”秦挚莞尔:“朕不会被他这些雕虫小技中伤。但通过他这些话,朕倒也有些线索了。”
林曜好奇道:“什么线索?”
秦挚蹲下去检查那首领的死因,他看的很仔细,半晌站起身道:“他的死法跟右相郑修恺一模一样,也是中蛊而死。”
“你的意思是,指使郑修恺造反的人跟派这些刺客杀你的是同一人?”
“嗯。”秦挚眼眸幽深冰凉:“且那人跟秦尧还渊源颇深,很受秦尧信任,否则他又怎会知晓那些陈年旧事。”
林曜原先还担心秦挚会受那刺客的言语攻击影响,现在看秦挚还能冷静地分析,顿时也就稍稍放下心来。
“你能想到是谁吗?”
秦挚思索着摇头:“当年凡跟秦尧相关者俱已处置,究竟是谁逃过一死,还需回宫彻查此事方知。”
林曜点点头,没再接着多问。
两人说话间,乔鹤已牵着马寻了过来,看到满地的尸体顿时也吓了跳。
林曜简明扼要跟他说了遇袭的事,又问乔鹤那边怎么回事。
乔鹤去寻马匹时,的确碰到了个自称有马厩的人,还热情地领着乔鹤前去。
那人并未骗乔鹤,领着他走了很远的路,还真看到了处马厩。之后那人为拖延时间,又说要喂马,又说请乔鹤歇息会。
乔鹤觉出不对劲,便骑马离开了,一路回来找秦挚跟林曜。
那伙刺客的目的很明确,就是秦挚,引走乔鹤也不过是为方便动手,并没有想过要乔鹤性命。
只是他们没料到,留在秦挚身边的林曜实则比乔鹤还要危险。
第66章
三人骑马回到宫中时,一轮圆月已高悬在天际,银白的月光笼罩着大地。
乔鹤将秦挚二人送到宫中,便驾马径直回了乔府。
秦挚考虑到林曜一路颠簸,命人传来步辇。
他亲自将林曜送回重华宫,让他好好休息,这才返回政事堂,边命刘敬忠速传大理寺卿、刑部尚书及御史台何中丞进宫。
刘敬忠躬身应好,特亲自去诸位大人府中传陛下口谕,不敢耽搁半分。
陛下今晚脸色尤为难看,带回皇后本是好事,也不知又发生了什么大事。
刘敬忠心中惴惴,却也不敢妄度圣意。
此时已至丑时,诸位大人都是被从梦中叫醒的,听闻陛下急召,顿时吓得有些六神无主。
陛下这么晚急召人进宫,定是极重要的事,三人连回想着自己近来办的差事可有差池,又纷纷跟刘敬忠小心试探,寻问他陛下急召所为何事。
刘敬忠神情凝重地摇头,忠告道:“此事咱家也不知,但陛下回宫脸色便难看得很,诸位大人还请多加小心,切勿触怒陛下。”
三位大人诚惶诚恐地跟着刘敬忠进宫,到政事堂听陛下提起秦尧时,方知是怎么回事。
当年陛下登基,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弑父杀兄。满朝文武皆是惊骇,纷纷谏言反对,但自陛下斩首几名大臣后,倒也无人敢再反对。
陛下暴戾无情的流言也是从那时开始流传的。
“朕今日回宫途中,遇一伙刺客袭击,自称是奉秦尧亡魂命令,来取朕性命的。”
刑部尚书窦熙连道:“此乃贼人胡说八道,妄用亡魂掩盖事实。秦尧之死确凿无疑,是绝不会有亡魂的。”
其他两位大人闻言连连附和。
秦挚道:“朕觉得也是如此,但那贼人必跟秦尧难脱干系。朕命你三人前来,便是想查清此事。朕想知道当年秦尧亲友或旧部有何人逃过一劫?以及此次朕回宫的消息为何人泄露?”
窦熙三人连领旨,神情凝重地走出政事堂。
此事年代久远,当年那件事发生时也是混乱不堪、错综复杂,现在想查也并不容易。
何况此事还牵扯到陛下的皇兄,秦国的原太子秦尧。
思及此,三人都深感自己是接了个苦差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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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琉国回到秦,路途遥远,林曜回宫很是睡了个好觉,醒来时神清气爽,精神焕发。
他睡前秦挚还有事要忙,醒来也不见秦挚,还是经青釉提醒,才知道秦挚昨夜是来过的。只是来时夜已很深,他没睡一会又起床上朝去了。
这几日离开秦国,政事都是交由左相楚铉及几位重臣合议代理的,他这一回来自然也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
青釉帮林曜梳发,看着镜中人瘪瘪嘴道:“皇后走也不跟我说声,害得我被陛下一通臭骂,怪我没照顾好您。”
林曜自知有愧,连从善如流道:“我错了。”
“我哪敢怪罪您。”青釉说着又笑起来:“您跟陛下和好了吧?”
林曜点头。
青釉满脸笑容道:“那就好。您如今身子重,千万要当心,还是在宫中妥当。”
林曜没接话,他还惦记着秦挚的毒,这事不解决,他心底那块巨石就一直悬着的。
等青釉梳好发,用发簪固定住,林曜又特意交代他,让宫中的人都不准捕捉蝴蝶。
青釉是见过玄蝶的,知道玄蝶带着剧毒且很通灵性,便点点头,道他会交代下去。
玄蝶聪慧,未必会被捉住,但宫人若中毒也很麻烦。
秦挚这一忙就忙到了傍晚,午时只命人来传了句话。
晚膳是秦挚吩咐送到重华宫的,林曜本还很纳闷,后经秦挚提到那位新来的御厨霎时了然。
他离宫那日,秦挚好像的确说过宫中新来了位御厨,还说要等他回宫用膳。但当时林曜满心都是逃跑,根本没怎么听进这些话。
不知怎的,现在再跟秦挚吃到这顿迟来的晚膳,林曜便有些心虚。
“曜曜尝尝这条鱼。”秦挚给林曜夹了块鱼肉:“此鱼乃齐国贡品,肉质鲜嫩爽滑。朕知你爱吃,特命御厨做的。”
林曜夹起鱼肉尝了尝,果真很是鲜香美味,便又迅速多吃了些。
“御厨做的可合曜曜的口味?”等林曜尝过几道菜,秦挚问道。
林曜心虚点头:“的确很好吃。”
秦挚看着林曜,话语饱含深意:“这顿晚膳,曜曜几日前便早该吃到的。那日朕特命御厨做的你爱吃的菜,谁知最后只能浪费了。”
“……”林曜默默吃饭,决定选择无视,将食不言贯彻到底。
那之后没多久,秦国人人翘首以盼的上元节到了。
上元节前,宫中早早开始清扫,挂上精致喜庆的宫灯,点燃节日的氛围。
林曜早就盼着上元节到来,这天清晨很早就醒了。
重华宫被皑皑白雪覆盖,宫人都穿着厚厚的衣裳,唯独鲁卡还在雪地中撒欢打滚。
鲁卡在重华宫被好吃好喝地伺候着,体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飙升。
它来时还很胆小畏怯,现在却早就忘了当初的恐惧,林曜住的寝殿的门框都被它咬了好大一个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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