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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是花园吗！”布加拉提闻言显然很兴奋，Omega两眼放光单手支在阿帕基的椅背上期待着凑近了Alpha的身边。
太近了。
阿帕基双眼笔直地钉死在眼前的图纸上，但他的余光依旧可以看到身旁男人裸露在外的脖颈，以及随着主人吞咽口水的动作而上下滚动的喉结。还有温度，布加拉提先生的温度笼罩在他的全身。
但显然罪魁祸首并没有这个自觉，此刻的他正兴致盎然地指向阿帕基手中的图纸：“这里。”
阿帕基随着男人的指向望去，眼神却不由自主地飘落在对方凌空画着圈的手指上。布加拉提的手指很修长，但关节有些粗，上面还留有好几道细密的伤口，但不注意看很难发现。这双手与阿帕基交往过的Omega都截然不同，它的主人经历过什么？它握起来的感觉又是怎么样的？
“这里，这儿是有一个坡吗？”布加拉提笑着回过头问，却发现Alpha的眼神空洞，视线并没有停留在稿纸上。
“阿帕基？”他轻声呼唤着对方的名字，语气中流露着淡淡的忧虑，“你还好吗？”
后者回过神来猛地抬起头，他睁大了那双紫金色的眼睛微张着唇一时之间僵直地说不出话来。
“你生病了吗？”布加拉提神色变得凝重，在阿帕基反应过来之前已经伸手覆上了他的额头，“你的脸好红，是发烧了吗？”
“不，我没事。”
Alpha突然站起来，他过于迫切地想要逃离Omega的气息。他的手中还攥着图纸的一角，纸张在他的手中发出撕裂般濒死的尖叫。
但是阿帕基的反常情况显然没有让布加拉提领会到年轻Alpha心底真正的烦恼，Omega反而更加肯定了对方的身体一定是出了什么问题。
“是不是最近又要上学又要照顾纳兰迦和盖多太累了？”布加拉提忧心忡忡，“我上次竟然还要你一起去游乐场玩，真的是……”
“不，游乐场那次我是自愿的。”
太近了。
阿帕基后退着打断了布加拉提的自责，Omega站在Alpha的面前想要靠近，绸缎睡衣垂感很好，显得男人看起来比平日更加柔和却也更加瘦削。
“你还好吗？”察觉出了年轻大学生的排斥，布加拉提心底有一丝难受，他收回了本想触碰阿帕基的手虚握着自己心口的衣襟，“如果不舒服的话今天就早点回去吧。”
“……好。”
阿帕基抓起地上瘫软着的背包，慌乱地收拾了一下桌上自己的东西。他不敢抬头再去看一眼布加拉提先生的眼睛，仿佛只要再多看一眼对方就能读懂他内心深处潜在隐藏的那点不切实际的幻想。
“这个，”他将手中的图纸急匆匆塞进布加拉提的手里，“您空了再看看，有什么问题给我打电……发信息吧，WhatsApp上联系。”
布加拉提望着阿帕基近乎逃跑般的背影，转过头来又望了一眼书桌上还冒着热气的红茶神情复杂地叹了口气。
“布鲁诺。”
“嗯？”他重新整理好心态抬起头望着米斯达。男孩皱着眉，两只脚丫在书桌下不安地扭动着，沉默了一会儿最终还是一脸认真地开口询问道：“阿帕基会做我和纳兰迦的继父吗？”
布加拉提霎地红了脸，他的大脑几乎无法正常运转了，心底的话立刻对着米斯达脱口而出：“你刚刚是不是对阿帕基也说这个了？！”
男孩显然被突然严肃起来并且音量提高的布加拉提给吓了一跳，怯生生地小声回答：“不……不可以问吗？”
看着眼前低下头本能地缩在椅子上的米斯达，布加拉提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他想伸手安慰被自己吓到的米斯达却一时之间不知该怎么做。这个问题的冲击力太强了，别说是阿帕基这个年轻的小Alpha招架不住，就是布加拉提自己都心下一片慌乱。
可布加拉提此刻还没意识到他为什么会因此而慌乱不已。实际上他只需要向米斯达解释清楚问题的原因即可，比如他和阿帕基的社会属性，他和阿帕基之间的年龄差距，他和阿帕基相互并没有产生爱情，所以他们是不可能在一起的。但他却和阿帕基一样，他们都没有选择解释，而是单纯告诉米斯达：
“这件事和你无关，以后不可以再随便乱问了！”
布加拉提一手端着男人喝了一半的茶杯，一手拿着花园图纸下了楼。
楼下一片寂静，Alpha看来早就已经离开了。他径直一人走到餐桌前坐下，布加拉提将手中被阿帕基揉皱的图纸仔细轻柔地展平。餐桌上传来一阵花香，他转过头望着正中央那束怒放的深粉色玫瑰。这是上周阿帕基带来的，他说这种玫瑰叫“Bruno”，是法国Generosa系列的品种，花瓣甚至会随着阳光的强弱而改变颜色。布加拉提很惊讶，他不懂花，只是觉得这么稀奇的品种应该很贵吧。他问阿帕基是不是又自作主张破费了，但阿帕基说没关系，他想把这个种在花园里。因为这种花很美，就和先生一样。
这个大男孩真的很用心的在打理这个家，他把自己的每一句话都记在心里。仔细回想起来的话他们之间似乎一直也没有雇佣关系的界限。虽然布加拉提对人一直脾气都很好，之前的其他保姆们也是，但是阿帕基……阿帕基就是不一样，他不像是走进这个家的人，而是走进这家人心里的人。
布加拉提端起那杯已经冰冷的茶，白瓷的杯沿上留下了一个淡紫色的唇印。Omega伸出拇指轻轻摩挲着。
阳光明媚，天朗风清。史克亚罗来到了布加拉提家门口，给他开门的是米斯达。
“哟！”橘发青年咧开嘴冲着门后的小男孩打招呼，他替阿帕基接过几次米斯达回家，现在也算勉强和男孩达到了“好友”标准。
男孩不说话，眯起那双黑碌碌的大眼睛警惕地盯着门外的Alpha。屋内传来了一名陌生男性的声音，询问米斯达来敲门的人是谁。
“不知道！”史克亚罗看到男孩回过头冲着屋里喊道，“来了一个大鸡腿！”
“喂……”橘发Alpha嘴角抽搐，他弯下腰与门后的男孩齐平了视线，压低嗓子道，“小鬼你是不是欠打？”
“你来干嘛？”男孩皱皱鼻子，一脸不耐烦，“提查诺老师又不在我家。”
史克亚罗伸手去夹米斯达的小鼻子，米斯达急得赶紧关门，但是男孩的力气又抵不过男人。正当两人在门口僵持着打闹时布加拉提从屋里走了过来。
“米斯达，什么大鸡腿？”
Omega皱着眉一脸迷惑的来到大门口，转头看到了门外的史克亚罗。橘发青年抬起头看到布加拉提立刻放开了掐着米斯达鼻尖的手指，米斯达也赶紧缩回了踩在史克亚罗球鞋上的小脚丫。
“您就是布加拉提先生吗？”他恢复成最初那个彬彬有礼，满脸阳光的少年形象，“常常听我们雷欧提起您，真是百闻不如一见，他把您从里到外都夸了几百遍可真没和我们说过您长得这么好看。”
布加拉提听了脸色微红，米斯达见了忍不住在两个大人看不见的地方偷偷对着史克亚罗做了一个呕吐的鬼脸。
“他……经常提起我吗？”布加拉提给史克亚罗开了门，后者终于走进了屋里笑着回答道：“是的，基本我们身边的朋友全都知道了。伊鲁索还嘲笑他‘布加拉提先生’这个名字从他嘴里吐出来的次数比他历任的恋爱对象加起来都多，哈哈哈……”
“啊，是吗。”Omega听了心下有一丝颤动，他应该是高兴的，可却又如同秋季南迁的燕鸥想要逃离。
“他在院子里，你去那儿找他吧。我去给你们泡茶。”布加拉提冲着史克亚罗礼节性地微笑着，转身进了厨房。
“老板，我来了。”
阿帕基正站在屋后的檐廊下查看图纸，他闻言抬起头看着从厨房后门里出来的史克亚罗立刻面色阴沉道：“不是叫你从屋外过来吗？大门口那么长的一条沿廊你瞎了？”
银发Alpha低头伸手再指着橘发Alpha的脚下继续奚落：“你还不换鞋子，你刚做完铁人三项过来的？你不知道这家的地板是谁在拖啊？”
“你好烦啊老板！”史克亚罗泄愤似得用力在廊下的白色木质户外地板上蹭了几下，留下两道灰褐色的泥印，“要不是我最近穷疯了谁来给你打工？”
“可以。”阿帕基平静地转回头继续盯着手中的图纸，“以后你不用去接米斯达放学回家了。”
“别别别老板，我错了。”史克亚罗一转攻势倾身上前与阿帕基肩并肩，“我现在进展迅速，相信再过不久就能要到提查诺老师的电话号码了。”
阿帕基挑眉：“我还以为你早要到了。”
“时机不对，”史克亚罗抬头环顾着整个后院，除去院角的一棵苹果树以外整间庭院里就只剩下可以没过小腿的杂草，“你不要看只是单纯的‘要电话号码’，这是一切故事的发展起源，需要好好……”
“闭嘴。”阿帕基冷酷无情地打断了史克亚罗的演讲，他抖了抖手中的图纸交给身边的男人道：“干正事。”
史克亚罗低头研究了一会儿图纸再抬头对照着现实中院子的模样，伸手指点着开口询问：“你要把那棵苹果树砍了吗？”
“是的。”
“为什么？我觉得这整个院子唯一还可以的就那棵苹果树了，而且长到现在这个程度也挺不容易。像这种七八十平的后院里应该留一两个大件。”说着他又抬手指着稿纸上的图样，“你这一段是要做延长？”
“对。”阿帕基跳下平台走到草丛里相近的位置上站定比划了两下，“差不多到这里，然后在顶上改搭玻璃棚，这半边位置再做木质花架。”
“花架的高度和玻璃棚的高度等高？”史克亚罗看着图纸皱眉，“你这个硬景工程不小啊老板。预算多少钱？”
“预算3000欧。确实，这半边的工程量比较大。但我看过了，整条檐廊的户外部分都是木质材料，很多东西都可以再利用，相对价格还是便宜的。”
“但人工费呢？”史克亚罗抬头，眯起眼望着阳光下白到反光的阿帕基，“你这个花架檐廊还有玻璃顶棚人工费就得去掉三分之二了。”
“是三分之一。”阿帕基踱步在庭院中平静的回答道。
“什么？”史克亚罗跳下平台，院子杂草下的泥地坑坑洼洼，橘发Alpha深一脚浅一脚走得辛苦才跟上了阿帕基的身后，“什么叫三分之一？你不收工钱？”
银发男人转过头望着史克亚罗的眼睛伸出食指抵在自己的唇边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
“Awesome。”史克亚罗竖起拇指，“你是不是看上你的‘布加拉提先生’了？”
阿帕基提脚就踹史克亚罗的屁股，因为不熟悉地势，今天的史克亚罗没能成功逃离。
“你妈的，别乱说！”
“那你还给人家做白工？”橘发Alpha伸手揉着自己可怜的臀部抗议道，“你把我踢坏了你再上哪儿去找我这么便宜又效率的好劳工？”
“怎么样？要不要先来喝口茶。”
阿帕基刚翻了一个白眼，布加拉提端着茶壶走了出来正站在檐廊下招呼着两个年轻人。
“布加拉提先生！”史克亚罗反应比阿帕基还快，橘发青年连跑带跳地赶紧躲到布加拉提身边远离某个暴力份子。
布加拉提微笑着给史克亚罗倒好红茶，又拿起一个空杯冲还在院中站着的阿帕基示意：“先来休息一会儿吧。”
他可能永远不知道自己笑起来的样子有多好看。阿帕基在心中喃喃，但他没有回答，年轻的Alpha只是低着头闷声走回了檐廊上。
阿帕基接过茶杯，布加拉提端起茶壶给他斟茶。这个角度他可以看到Omega的头顶，永远编得一丝不苟的发辫和左右对称的两只小巧发夹。就像先生本人一样，永远的一丝不苟端庄正直，却又在一些小地方上体现出超乎意料的幼稚可爱。
“布加拉提先生您叫什么啊？”史克亚罗一边喝着红茶一边靠在外墙上闲聊起来。
“我叫布鲁诺。”布加拉提微笑着转头回答道。
“那我以后叫您布鲁诺吧。我看阿帕基之前一口一个‘布加拉提先生’还以为您比我们大很大呢，结果今天见了您看起来也没比我们大几岁的样子，哥哥还差不多。”
布加拉提笑道：“我是比你们大很多了啊，差了十多岁了吧。”
“可是您看起来很年轻唉，叫‘先生’我可真叫不出口。”
“史克亚罗！”阿帕基神色不善地皱眉低声警告着。
“你干嘛？布鲁诺都没说什么，你又要打我了？”史克亚罗端着茶杯从容不迫，看起来他已经很清楚的知道这个世界上谁才能管住眼前这位高个儿的银发Alpha了。
布加拉提微笑着转过头安抚着紧张的阿帕基：“没关系，名字只是一个称呼。如果阿帕基愿意也可以叫我‘布鲁诺’。”
他笑着说，在周末午后的阳光下，在烟雾腾腾的蒸汽后，在阿帕基迷茫忧愁无比烦恼着的少年脑海里。
-TBC-
第十章 Chapter 10
“阿帕基，这周万圣节你们学校放假吗？”
他闻言转过头，布加拉提正在院子里，在他们一起搭的临时工作台上锯木板。细碎的木屑弥漫在空气中到处都是，尘埃刺激着鼻腔黏膜却又带着一股油墨松香。
齿锯划拉过木板发出刺耳的尖叫，孩子们不喜欢施工现场吵闹的噪音和杂乱的环境，所以他们努力在两个男孩放学前能多做一些就多做一些。
“放假的。”他大声回答着边跪在地上安装地板，卷钉枪的声音也很吵闹，他怕布加拉提听不见。
“那你要回家吗？”黑发男人将锯好的木板放在阿帕基的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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